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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革命者和佛教徒的翻译——苏曼殊翻译作品解读

2012-08-15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广汉618307

名作欣赏 2012年9期
关键词:苏曼殊拜伦

⊙夏 莲[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外国语学院, 四川 广汉 618307]

谈起清未的翻译家,总会提到严复和林纾,但是提到苏曼殊,大家却显得有些陌生,甚至是被忘却了。诚然,在翻译的数量上,苏曼殊远远不及严复和林纾,但其翻译的质量至少不比这二位的极大多数作品差,而且在运用翻译这一武器直接参与反清革命活动方面是严、林二氏所不能企及的。同时由于苏曼殊特殊的人生经历和个人魅力,使其作品增加了不少个人特色。如作为佛教徒苏曼殊具有悲苦大众、普度众生的特点,这在他的作品尤其是后期的作品中有很好的体现。因此,无论是中国近代文学史,或者是在近代翻译史上,都应给苏曼殊一个特定的地位。

苏曼殊(1884—1918),近代作家、诗人、翻译家。曾参加成城学校学习军事,1903年加入了“中国学生拒俄义勇队”,他早年积极参加革命工作,为革命做出了重要贡献,后期他回国后出家于惠州为僧。其作品同样关注革命工作,由于对革命后出现的种种混沌及腐败现状的无奈,以及个人寻找生母河合仙而不得,对现实备感失望,当佛学都无法排除其内心痛苦时,但求速死。1918年5月2日,苏曼殊病逝时才34岁,可谓英年早逝。苏曼殊的个人修养和专业水平都非常高,苏曼殊的诗歌和小说均有建树,能通晓多国语言,日文、英文、梵文等。苏曼殊的小说和诗歌多半反映的是对人生苦痛的深刻体悟。最终苏曼殊皈依佛门,在那里他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净土。在文学与佛教间,苏曼殊以其不懈地努力构建了一座影响一个时代文人精神的桥梁。

一、反帝反封建主题——一个革命者的选择

苏曼殊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外帮入侵、内患不断的时代,任何一个爱国青年在祖国遭受空前灾难的时代,心情郁闷也属正常。1902年冬天苏曼殊参加了由早稻田大学学生组成的革命团体——青年会,因此苏曼殊又是一个革命者,其翻译作品具有很大的现实功利性,其翻译作品都是以反抗强权、同情弱小民族和劳苦大众为主题,为反帝反封建这个现实主题服务。这显示了作者服从社会需要、满足个人理想的宏大主题。

在“苏报案”后苏曼殊想翻译其最喜欢的《茶花女》,但陈独秀认为和反帝反封建的主题不是很吻合,后改成翻译《悲惨世界》(当时译名为《惨世界》)。《悲惨世界》发表于1903年上海出版的《国民日日报》,最初名《惨社会》,署名苏子谷译。发表至第11回,因报馆被封中辍。次年改由镜今书局出版单行本,署名苏曼殊、陈由己合译。陈由己即陈独秀。为了表达反帝反封建这个主题有时可以连原著也不顾,如值得一提的是雨果的《悲惨世界》赋予了苏曼殊以灵感,苏氏所译的《悲惨世界》并不忠实于原著,除任意删节外,还插入了自己的东西。全书仅选取了原著中冉·阿让出狱后受米里哀主教感化这一情节,其他几乎全部都是杜撰。一部上百万的作品,结果仅存三万多字,严格地说,这是一部借翻译为名的创作小说。因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创作作品很难在清朝统治区流传。但在当时的特定条件下,苏氏杜撰并非乱来,而是处处把矛头指向清政府,对黑暗的现实进行了讽刺和嘲弄,以达到宣传反清的目的。对书中人物的姓名,苏氏下了一番苦心。例如,书中人物男德是“难得”的谐音,财主的儿子取名范桶是“饭桶”的谐音,专会奉承权势者的叫吴齿是“无耻”的谐音,欺压百姓的村官满周苟是“满洲狗”的谐音,如此等等,无一不是表明译者鲜明的爱憎。苏译《悲惨世界》是这本书的最早译本,也是最早的反清白话小说。

同样道理,由于中印两国国情相似,都深受帝国主义的侵害,又是近邻,都是人口众多,国家贫穷,所以印度人民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是中国人民的榜样。翻译《娑罗海滨遁迹记》在于控诉英帝国主义对印度人民的残酷统治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以揭露帝国主义的真实面目,警示国人麻木不仁的灵魂,唤起他们干革命的斗志。对于印度诗文的翻译苏氏具有开拓性的作用,因为当时人民都热衷于介绍西学。同样,翻译拜伦的诗歌除了意气相投之外,拜伦对自由的向往和为自由而斗争的精神和实践也是苏氏所崇拜的,所以苏氏投入了极大的精力翻译了拜伦的《哀希腊》等作品,也只有苏氏这样具有诗人气质的人才能翻译好拜伦的诗作。

二、诗性和佛性——来自灵魂的选择

如果说反帝反封建主题主要是满足社会责任,那么选择原著的诗性和佛性则是来自于苏氏独特的秉性,是极个人化的东西,没有秉性修养和原作者的默契,也就难以揭发译著者的灵感,也就难以达到翻译的较高境界,在这方面苏氏做到了较好的统一。

如选择翻译《悲惨世界》也多少因为熟悉其宗教感化内容,对内容和情节加以改造,更适合中国人民的反帝反封建斗争。如在苏氏之前已有多人翻译过拜伦的诗,如梁启超、王国维、马君武等君,但流传最广的还是苏曼殊,因为拜伦那热情而忧郁的贵族气质,只有苏氏最为接近,苏氏之与拜伦乃千载难遇之精神契合,彼此身世、性格及秉性非常相像,如拜伦出生于离异家庭,童年贫穷孤苦,青年寂寞怀疑一切及由生理上的残疾而产生的自卑,最后与相爱的人不能厮守终身,甚至指定不能认可那爱情的悲苦等,唯有苏曼殊可以创新拜伦诗歌。在方法上苏氏也是既顾及英语原文的含义及情调,同时力图以中国诗歌的体式四言五言的格式和中国式意象如燕子等来表达拜伦之诗。

苏曼殊选择翻译印度文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苏氏因为佛学而喜爱印度文学,进而非常仰慕印度文化。苏曼殊在《文学因缘·自序》中写道:“衲谓文词简丽相俱者莫若梵文,汉文次之,欧洲番书,瞠乎后矣。”苏曼殊还将印度视为哲学文化之源头,“俯视希腊,诚为后进耳”。除此之外,苏曼殊印度文学的造诣也非常深,他对迦梨陀娑的作品非常了解。这都反映出苏曼殊很受印度文化巨大魅力的吸引。苏氏四种汉英互译作品集《文学因缘》《潮音》《拜伦诗选》以及《汉英三昧集》中同样充满着佛学的味道。这几部作品主要是中国古诗和英语诗歌的互译,可以说“人生兼苦、四大兼空”的思想对其忧郁气质的产生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苏氏遁入空门后,还译过佛学方面的东西,他编撰过《梵文典》《奥英辞典》等,用英语译过阮大成的传奇剧《燕子笺》,另外还译有《泰西群芳谱》等,可惜这些书均不见传世。

三、后期译著审美的政治化转向艺术化

苏曼殊政治态度与思想的转变,都是与他人生态度相关的,就像他从激进的革命主义者遁入空门,甚至悲观厌世一样;他的晚期作品也大多反映的是个人内心的感受和体验,和他早期关注国家命运的作品截然不同。其文学创作、文学翻译,也明确地从社会责任感转向艺术审美体验。如果说苏曼殊翻译的《哀希腊》是因为配合反清需要的话,他翻译的其他作品则反映了他对爱情的向往和自由的渴望。这是苏曼殊由关注社会群体到关注个人感受,由关注政治到关注艺术的转变。苏氏翻译的《红楼梦·葬花诗》就是基于它较高的艺术价值和忧郁气质,以葬花预言红楼诸女的命运结局。从苏曼殊的译文中可以发现,在许多词语处理上,他没有采用直译的方式,而是通过自己的理解把中国诗歌的模糊性处理成适合英语人群阅读的意象。如“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他译作“Yet on heaven'height,Where to find their gathering?”(而在天堂,哪里去寻觅她们的踪迹),但苏曼殊的译文却消逝了哀愁的情调,但又像将哀愁植根到了黛玉心中或者是《红楼梦》描写的女儿世界中去了。苏氏的译文是很讲究押韵的,因为他非常了解英国古诗的韵律,如第一小节押“I”韵,则第二小节则押“ing”韵,使译文读来具有音乐美。这又是苏曼殊译文的一大价值。

苏氏一生坎坷,思想极为复杂。但青年时代的苏氏毕竟是一个革命者,他的翻译起过推动和宣传革命的作用,其功绩不应抹杀。鲁迅对苏氏有过很高的评价:“研究曼殊和尚确比研究《左传》《公传》等更饶兴味。”现在学术界对苏氏的研究很少,期待能有价值的研究著作问世。

[1]李敏杰,朱薇.苏曼殊与拜伦的“文学因缘”[J].山花,2011,(12).

[2]左文,毕艳.苏曼殊:无法救赎的自我——兼与李叔同比较[J].武陵学刊,2004,(04).

[3] 林律光.苏曼殊的诗歌之美[J].湘潭大学自然科学学报, 2009,(04).

[4]蒋芬.从政治审美到文学审美——论苏曼殊的翻译[J].玉林师范学院学报,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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