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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学》的文学批评与文学场的建构

2012-08-15青岛大学文学院青岛266000

名作欣赏 2012年17期
关键词:批评家文学批评场域

⊙陈 晔[青岛大学文学院, 青岛 266000]

作 者:陈晔,青岛大学文学院研究生。

布迪厄认为场域是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网络,也就是说场域是各种不同的场(如权力场、文化场)之间的位置关系。这里所说的以《上海文学》文学批评为主所形成文学场则是以《上海文学》文学批评为中心所辐射开来的各种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它不仅仅是《上海文学》文学批评自身存在的一种内在联系,同时它也和其他的场有着错综复杂的位置关系,所有这些存在于《上海文学》文学批评中的内外部关系,共同构成《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这一场域。通过这一文学场的辐射作用,使《上海文学》成为新时期以来的重要刊物,引领中国当代文艺思想的发展。

由此可见,《上海文学》场首先是一种关系场,一方面是团体或者个人在文学场内部所占据的位置,同时,文学场不是独立封闭的场,而是同政治场、经济场等共同存在于权力场之中,而文学场在权力场中处于被统治的地位。无论在文学场的内部还是外部都是处在斗争之中,各种关系在不断地此消彼长,这种斗争并没有阻断文学场的发展,而是加快文学场的向前进步。

《上海文学》这一文学场内部由作家、学者、批评家、出版社等构成,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独立和松散的,而是存在于同一个关系网络中。“文学自主原则”的确立是文学场得以建立的关键因素,而这一原则生成的文学环境到20世纪80年代才得以出现。80年代以来的中国文学进行文学形式上的大变革,倡导文学要回归自身,如当时出现的寻根文学、现代派小说、先锋文学等,这一变革为文学自主性提供了契机。这时出现了新潮作家和新潮批评家两大文学精英团体,他们不再以歌颂社会主义为主要题材,而是回归文学本身,注重文学自身的艺术性。《上海文学》看到了这一文学的发展前景,于是将这些新潮作家和批评家吸引到旗下,为他们提供发表园地,有力地促进了文学形式的这一变革。在文学场的形成过程中,《上海文学》的内部力量之间在不断地进行位置上的抢占,其中批评家们在文学场内部所占据的位置正在扩大,这主要是由于批评家们所探讨的批评话题正在逐渐吸引人们的关注。《上海文学》文学批评专门设有作家之间的讨论,通过这些讨论从而使杂志获得定义话语和规范话语的权力。在文学批评板块中,《上海文学》的编辑为了提升杂志的权威性和号召力,邀请了很多在文坛上具有一定地位的文人来进行话语讨论。如陈思和、余华等知名作家和批评家,这些作家本身的影响力也增添了话语的号召力。通常,《上海文学》文学批评会针对一个热门问题进行讨论,如先锋文学、人文精神等话语,通过讨论来取得话语定义的资格。批评话语的建构主要是根据中国当代文艺思潮的需要,针对文坛上的热点问题,《上海文学》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文学批评板块上反映出来,而这一专栏在紧跟文学思潮的同时,也反作用于作家及其作品,继而推动文艺思潮向更深层次发展和进步。针对文艺转型的问题,《上海文学》还专辟“文艺论坛”这一栏目,对文学问题和思潮进行讲解和讨论。

《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对中国当代文艺思潮的迎合使这一杂志站在文学主潮的前沿,掌握了更多的话语权。而通过这些话语的建构,《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学场。并以此为基础开始向外进行文化辐射,提升杂志在文坛的影响力。与当代文艺思潮同步发展的同时,《上海文学》还通过其批评板块进行话语的定义和规范,通过对文学话语的垄断来增加文学场的影响力和辐射力。如在2008年第11期中的《文学与文学研究的公共性》一文中提出了“文学公共性”话语,这一话语主要从西方引进,为了避免读者对其内涵的误读,《上海文学》特在文学批评板块中将这一概念纳入话语体系,并对此展开激烈的讨论,将这一话语在中国环境下的内涵进行规范,通过这种规范对话语进行了重新的理解和定义。“商品价值的赋值研判取决于场域的供需关系,也决定于符号生产者所拥有的符号资本的总量和构成,最后有些符号商品被接纳而有的被淘汰。这样经过优胜劣汰的选择,胜利者可以获得制定场域的合法定义的垄断权力。”①《上海文学》正是通过文学批评这一板块获得了场域的合法定义权利。

《上海文学》文学场不仅是“场”内部的位置关系,它也同其他的场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与政治场、经济场都有很密切的联系。在与其他场域的联系中,《上海文学》文学场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成为杂志中的佼佼者。

文学场在权利场中处于从属地位,权利场域是构成其他场域的基本场域,每个场域都处在权利关系之中。但在布迪厄看来,文学场受到政治场和经济场的影响并不全是在外部发生,而是通过“折射”来影响文学场内部法则的逻辑力量。文学场的自主程度也取决于它抗拒外部决定力量的程度。场域之间的符号革命要想得到实现,主要是取决于某个场域之外的外部需要发生的变化或者同历史机遇相契合的产物。它是“各种因素和机制之间的力量关系空间,这些因素和机制的共同点是拥有在不同场(尤其是经济场或文化场)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必要资本”。②《上海文学》文学场中所构建的话语首先会受到政治场的制约,如1984年中国作协举行第四次代表大会,在会议上,胡启立指出文学创作的自由性,要给作家充分自由的创作空间,尊重作家的创作意愿,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时隔不久便在《上海文学》中发动了以此为中心的探讨,在1985年第3期就特辟一个“出席中国作协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归来笔谈”的栏目,发表同这一政策有关的评论文章。而“文艺论坛”板块也进行了与之相关的讨论,如《艺术真实性的客观依据是什么》《如何正确把握文艺作品的思想倾向》等文章,都同会议的精神如出一辙,宣传会议的精神,即使是选入的作家作品也是符合会议精神的,如马原的《冈底斯的诱惑》、刘索拉的《蓝天绿海》等。

可见,《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作为一个场域,通过和政治场的互动联系,更加接近读者的文学需求,也更加吸引读者的眼球;通过紧紧抓住读者资源来建构文学场。与此同时,政治场给予了《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更多的话题和资本,让这一文学场的辐射力和影响力更加强大。但随着思想解放的深入发展,政治场和经济场对文学场的影响在逐渐减弱,文学的自主程度随之加强。

《上海文学》通过自身的文学场的建构,占有大量的符号资本。布迪厄认为资本可分为经济资本、社会资本以及文化资本,而这三种资本的被认可形式即为符号资本。符号资本的获取是《上海文学》文学场进行“斗争”的目的,通过攫取符号资本来获得权威性的地位,占据杂志的先导位置,从而获得对这一文学场的建构权利。

《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对文学场的建构主要是由于它占据了大量的文化资本。文学批评板块针对当代的重要话语进行争论和批评,尽管它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但大体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理论方面的探讨和讨论,这一类的批评文章大多分布在《上海文学》专辟的“理论”这一栏目,针对中国当代文艺思潮的需要,对各种理论和评论问题进行分析和规范,尤其是对批评话语的定义和建构。

一种是批评家对某些作品做出的评论,由于顺应不同时期的特点,这类批评文章并没有定型可循的栏目,但还是会经常以各种名目出现在《上海文学》的杂志中,如1985年的“作家创作谈”这一临时增加的栏目中就有对作家的评论文章,而1987年的文学批评板块又新辟“读者评论”这一栏目,将批评精神开始撒向普通读者。《上海文学》文学批评板块无论其栏目名称如何变换,基本上都是这两种类型的批评文章。而这些文章大多邀请在文坛上具有一定地位的知名批评家进行评论,如陈思和、钱理群、陈平原、方克强等重要的批评家。这些作家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符号资本,为《上海文学》这一杂志增添潜在的砝码,积聚了人气,抢占了大量的文化资本。除了重要作家和批评家的名望和文学修养,读者也是不容忽视的一种潜在影响力。

一种杂志想要在文坛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就必须被大多数的读者所承认和肯定,自1985年以来,随着消费环境和通俗文学的兴起,读者资源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因此,读者市场是《上海文学》文学场建构的另一重要手段。在杂志中,最能激发读者思考和讨论的要属文学批评板块,它不仅将最近的文学资讯和文学动态传递给大家。同时,它自身的灵活性也使它有更多的机会同读者进行互动,如1987年开辟的“读者评论”专栏,几乎每期都会吸收一到三篇读者的评论文章,这为读者开辟了一块自由表达自己思想的领域。《上海文学》还不断在形式上扩大篇幅,内容上进行创新,但最终都指向“阅读群体”。《上海文学》在同读者的相互沟通中逐渐占领读者市场,从而为构建《上海文学》文学场提供了重要的条件。

《上海文学》文学场的建构不仅仅是通过占据文化资本,同时社会资本、经济资本等也是其文学场建构的重要手段。对这些资本的占据是《上海文学》文学场建构的途径之一,同时这些资本也增加了《上海文学》文学场的影响力。这些资本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上海文学》文学场的重要组成影响因素,在于它们之间可以相互转化,发挥出更大的能量。“资本不同类型的可转换性,是构成某些策略的基础,这些策略的目的在于通过转换来保证资本的再生产(和在社会空间占据的地位的再生产)。”③《上海文学》文学场占据的文化资本等资本形式通过相互之间的转化,从而使文学场的发展和存在保持着持续性和创新性。

《上海文学》的文学批评板块通过吸引知名作家和批评家获得了文化资本,使得杂志受到一些读者的认同,聚拢了人气。随着杂志影响力的提升,也吸取了许多社会机构的关注,文化资本开始向社会资本转化。在占有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之后,经济资本也随之而来。经济资本的获得就为《上海文学》的宣传提供了基础性的支持,为杂志影响力的扩大提供了条件,从而使经济资本转化为文化资本。正是这种资本之间的相互转化,使《上海文学》占据了更多的符号资本和社会空间,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制定文学规则的权利。

《上海文学》作为颇具权威性的杂志,在文坛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其内容的文学性和权威性得到读者的普遍赞赏和认可,尤其是它的文学批评板块更成为杂志中最活跃和最具生命力的专栏。它的文学批评板块通过在杂志内外部的努力,占有了大量的符号资本,逐渐获得了话语权力,随之取得了定义话语和规范话语的资格,这就使文学批评板块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场域。

①朱国华:《权力的文化逻辑》,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183页。

②[法]皮埃尔·布迪厄著,刘晖译:《艺术的法则》,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263页。

③包亚明:《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09—210页。

编者手记:杜碧媛

本期的《硕士言说》呈现出不同的时段性——古代、现代、当代:肖林桓、尹楚兵写朱敦儒对李白的继承,魏源源、董蕾写冯至小说对伍子胥故事的开拓,黄舒杰挖掘了方方《闲聊宦子塌》中体现的民族生存的原始生命力。另外,尤其值得提出的是陈晔的《〈上海文学〉的文学批评与文学场的建构》一文,作者将视点放在了鲜有人研究和关注的杂志上,对《上海文学》这一极具权威性的先锋杂志的文学批评版块以及杂志文学场的建构、影响力的形成做了深入探讨,这无疑既为诸多杂志人提供了可供参考和可资学习的材料,也让我们因此能够了解,刊物的话语权力量,在文学作品的传播过程中,对作品影响力大小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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