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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域文化视角与作家的“体验空间”:以路翎北碚时期的创作为例

2012-08-15倪海燕肇庆学院文学院广东肇庆526061

名作欣赏 2012年33期
关键词:北碚作家文化

⊙倪海燕[肇庆学院文学院, 广东 肇庆 526061]

文学具有地域性,这是人们早已注意到的事实。早在1800年,法国斯达尔夫人就在她的《论文学》中,大胆地将欧洲文学分为南北两类。1865年,法国艺术史家丹纳在他的《艺术哲学》中进一步强调了艺术品的生成,其风格、特征等与地域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作家创作与地域文化之间的关系问题也一直有所关注,先后有单篇文章及专著面世。20世纪90年代中期严家炎主编的《二十世纪区域文化研究丛书》,更是对现代作家作品与区域文化关系的一个系统而全面的整理和研究。该丛书包含朱晓进《“山药蛋派”与三晋文化》、吴福辉《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说》、费振钟《江南士风与江苏文学》、李怡《现代四川文学的巴蜀文化阐释》、刘洪涛《湖南乡土文学与湘楚文化》、马丽华《雪域文化与西藏文学》等十种,甫一面世便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同一地域中作家作品中相似的因素,人物形象与文化内涵的共通性,语言、风格的鲜明特征……这些都成为研究者关注的对象,为文学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然而,从地域文化的角度来研究文学仍属于“新批评”所说的外部研究的范畴,落实到具体的作家,地域文化究竟是如何作用于作品的,则有待细致而深入地考察。在我看来,尚有以下一些需要厘清的问题:1.是否所有作家的作品都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2.如何界定某一作家的地域归属,是以出生地为标准还是以其创作地为标准?3.外迁的作家与本土作家有什么样的不同,造成这种不同的原因何在?而有时候,地域文化的影响对于作家是隐性的,很难找出明显的证据。文学毕竟是体验的产物,由方言、民俗、风土人情、思维模式等因素构成的地域文化不是一个高悬的外在于作家的概念,它是作家的生存环境,是其体验空间的重要构成部分,正是在特定地域的生活构成了作家认识社会和人生的出发点。因而,将文化研究与作家体验结合起来显得非常必要。

“七月派”作家路翎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1938年春天,十五岁的路翎随流亡学生来到位于四川重庆远郊的北碚,直到1946年才离开。这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时期,在这里他经历了恋爱、失恋、结婚、生子等对他人生和创作都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并与胡风相识,与舒芜、冀 、绿原等文学友人开始了交往。在四川的几年时间,他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北碚周围的乡场与矿山,浸淫于四川社会的底层,如他曾在草街子陶行知办的育才学校当过艺友,在后峰岩国民党经济部矿冶研究所当过办事员,在黄桷镇码头当过记账员,接触了农民、矿工、纤夫、职员、地痞、流氓、乡绅地主、袍哥老大等形形色色的人。

路翎的文学创作也在这里开始,作为中学生的他为合川当地的报纸《大声日报》“哨兵”副刊做编辑并撰稿,写作了《前哨》《在空袭的时候》《国防音乐大会》《响应义卖献金活动》《朦胧的期待》等文章,体裁包括诗歌、散文和小说等,初步显示了他的才华。而奠定他“七月派”小说家重要地位的作品,如《家》《黑色子孙之一》《卸煤台下》《何绍德被捕了》《饥饿的郭素娥》等皆取材于此,回到南京之后他仍创作了与此地域有关的《易学富和他底牛》《燃烧的荒地》《嘉陵江畔的传奇》等小说。为了论述的方便,我将他这一时期的作品统称为“北碚时期的创作”。这些作品,富有浓郁的川东文化特征,而又迥异于川籍作家的创作,显示了一个外来者对地域文化的独特体认,而异质文化的冲突交融在其作品中也体现得颇为明显。因而,对路翎北碚时期创作的考察对于文学的地域文化研究应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北碚现为重庆的一个区,它位于嘉陵江南岸,合川和重庆的中点处。1940年重庆被定为陪都后,北碚因其地处远郊、地形险峻,被划为迁建区,大量政府机构、大专院校、文化名人相继迁入,成了当时非常有名的文化区,被称为“小陪都”、“陪都的陪都”,一时呈现出文化繁荣的景象。而北碚实际却是一个偏僻贫穷的地方。土地贫瘠,干旱、洪水、瘟疫等自然灾害频仍,匪患也很严重。据1945年《北碚志稿》介绍,“本局山多田少,地瘠民贫,每年产量,不足全区人民粮食三个月之需,全赖长江上游产米区域,采购供应。”①路翎所生活的文星场、后峰岩、白庙子等,历来便为袍哥活动频繁之地,直到1936年和1937年之间还有几次大规模的剿匪活动。

路翎这一时期的许多作品中,都有一种强旺的生命力,这生命力或来自于强力型的人物形象,如《家》中的金仁高,《黑色的子孙之一》中的石二,高大、强悍;或来自于人物反抗压迫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懦弱的魏海青终于扑向作恶多端的黄毛,以生命为郭素娥复仇(《饥饿的郭素娥》),张少清举起斧头砍向了地主吴顺广(《燃烧的荒地》)……他称这种力量为“原始强力”。这一概念是在写作了《饥饿的郭素娥》之后给胡风的信中提出的,他说:“郭素娥,不是内在地压碎在旧社会中的女人,我企图‘浪漫’地寻求的,是人民底原始强力,个性底积极解放。”②这句话后来被许多研究者引用,成为解读路翎的一把钥匙。人们从各个角度理解“原始强力”这一概念,对其意义有着丰富的阐释。考察同一时期对这一地域的描写,我发现,对“原始”和“力量”的赞赏并不少见,如对纤夫这一形象的刻画。路翎有一个写嘉陵江边的纤夫的短篇《滩上》,他们歌唱道:“江上的风波呀从古到今哟!人间底事情呀有多少问不得,拉得牢呀依哟呀兄弟们底心咚!”③歌声简单、单纯,却又那样壮美、宏阔,充满了人世的沧桑与悲凉。在这样的歌声中,赵青云感觉到的是整个世界的轰然震动,而这激情的歌声就像是永不会完结一样。曾生活于嘉陵江畔的阿垅也写到了纤夫的力:“昂奋的方向/向历史走的深远的方向,/动力一定要胜利/而阻力一定要消灭!/这动力是创造的劳动力/和那一团风暴的大意志力。”④一文的《江之歌》更盛赞纤夫的“原始”、“剽悍”与“骁勇”:“纤夫匍匐着,鼓着多毛的腿肚,纤夫挨近沙滩,一步步地爬了过去,爬过一片沙滩,又爬过一堵岩,低沉地叫出了负荷的沉重,缓缓地吐出胸间的气力。喏,喏喏……声音高起来了,无数的声音组成了一个雄壮的合唱……”⑤不仅嘉陵江畔的纤夫,崇山峻岭中凶猛的土匪、矿山上靠力气吃饭的矿工、乡场中强横蛮野的实力派人物,这些都充满了“原始”与“强力”的意味,因而被“闯入者”路翎敏感地捕捉到,并成为了他这一时期作品中最具特色的部分。

可能人们也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抗战中在北碚生活过的作家有很多,如萧红、老舍、梁实秋、端木蕻良、赵清阁等,为何他们的作品中并无明显的四川地域文化特征?萧红在此写作了《野山的呼唤》《逃难》《山下》等短篇小说,开始动笔写作《呼兰河传》。《山下》讲述的是嘉陵江边东阳镇上一个女孩子的成长故事,与萧红以前的小说风格没有多大差异。梁实秋在“雅舍”写作精致的小品文,老舍则写作了《四世同堂》的前两部,似乎也很难看出巴蜀文化的作用。在我看来,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这些作家来到北碚时年龄已大,创作已形成了固定的风格,而路翎十四岁入川,是在巴蜀文化的氛围中开始创作的。二是,与萧红任教于复旦、老舍供职于文协、绿原等就读于复旦不同的是,路翎因失学和过早就业等原因,一来便浸润于四川社会的底层,对乡场世界的种种非常熟悉,且待了八年之久,所受的文化影响更深。对路翎而言,对抗战中动荡的中国、对黑暗现实、对民族性的认知,不得不落实为对四川乡场社会的体验。三是,有些影响是隐性的,比如,当老舍站在这个蛮荒偏僻、远离文明的村镇时,重新思索北京烂熟的文化,思索文化中个体的选择、心理体验等问题,其感觉将是更为新鲜特别。只是,这需要更细致而具体的证据与分析,非本文所能涵盖。

路翎在四川的险山恶水、底层人民的贫穷与强悍中发现了“原始强力”,作品中对巴蜀文化也多有涉及,但是,与川籍作家如李 人、沙汀等相比,其艺术世界明显存在着极大的不同。

首先,在民俗和方言的运用上,他们的关注点不同。李人仿佛一个导游,热情地将四川民俗全盘介绍给读者。他往往不惜跳开情节,用大量笔墨描写婚俗、小镇布局、名小吃的来龙去脉等等。在《暴风雨前》中,他写郝又三的婚事,用了七八页的篇幅,从议亲、定亲到成亲,把四川传统婚俗的全部过程、排场和繁缛礼仪,几乎毫无遗漏地展示了出来。他的作品被郭沫若称为“小说的《华阳国志》”应当不是偶然的。他常常沉浸在这样的叙述当中,乐而忘返。沙汀对于民俗的描写显然有一定的差别,“它的习俗风物描写,不仅渗透着具有典型意义的时代人生内容,而且与故事情节、人物形象水乳交融,难解难分”⑥。但我们仍可以看出他对习俗的迷恋。如他在《淘金记》中不厌其烦地写北斗镇的市街,写人们喝茶的习惯,早起时的“开喉咙”,苏苏气气地洗脸,用手指头刷牙等。路翎则很少有关于习俗的大段描写。他的小说中,也有很多与民俗相关的东西,如《棺材》写兄弟分家,《王家老太婆和她的小猪》中王家老太婆被儿女抛弃,《老的和小的》中刘二太婆被儿媳妇驱逐出来等,这在礼教相对薄弱的四川都很常见,是巴蜀文化的一部分。但路翎并不追究背后的文化含义,他所想展示的,是人物处于这些状况下的心理感受与精神状态。王家老太婆养小猪,是为了能够像一个“人”那样死去;刘二太婆在被射中最大的糖罗汉时很想蒙混过去,诚实的愿望最终战胜了欺骗的想法,“她已经又在这个世界上获得生活了”。人物的良知、爱、尊严等等始终是路翎关心的重点,民俗文化不过是一个背景。

沙汀对四川方言有一种研究的兴味,常常在使用了一个新鲜的方言之后,他都会在下面加以注释。方言对他而言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小说语言的意义,而成为一种文化研究的内容,如《淘金记》中对“开烂条”、“宝器”等方言词汇的解释。在四川乡场的底层浸泡了十来年的路翎对方言无疑也是非常熟悉的,而他的运用更像是水到渠成。从《罗大斗的一生》中随意挑选几句话,熟悉四川尤其是川东地区方言的人会感到非常有趣。看罗大斗母亲的话:“我跟她说,凡百物都懂人性,一个人刮毒么,连雀雀子都要避开!张家老太婆说:‘他家么,刮毒呢,连麦子都要煮起!’煮起,吓吓!”“幺妹,你再跟那些娃儿玩,我捶你!”⑦方言在路翎只是人物语言,换作普通话虽减少了神韵,但在故事情节、内涵上并无太大不同。对路翎来说,无论方言还是民俗,都不过是展示人物心理的工具。

其次,路翎所理解的“强力”与川籍作家的理解也大相径庭。在沙汀的乡场世界中,人物是灰暗的,人们生活在遍布尿坑、尿缸和尿桶的市街上,大口吐痰,虚张声势地嚷嚷,内心更是空虚无聊。在狭窄封闭的乡镇生活中,连知识分子也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没有蒋纯祖们“举起生命的呼喊”,而只有无谓的虚耗。(《困兽记》)。“公理”只在掠夺的一方,人们的一切都随着利益旋转,路翎笔下的“原始”强力,在沙汀这里是实权和蛮力。(《淘金记》)路翎小说中的女性如郭素娥、何秀英等泼辣、勇敢,很能体现巴蜀文化所养育的四川女性的性格,与李 人笔下的女性有着相似之处。然而,不同在于,郭素娥最初因性和粮食的饥饿与张振山混在一起,之后却有了明显的自我觉醒和追求幸福的愿望,她希望张振山将她带出这片山,带向远方。而邓幺姑的目的却始终明确而赤裸。她始嫁蔡傻子,继而姘上罗歪嘴,最后答应嫁给顾天成,更多出自现实利益的考虑。如果说,邓幺姑让我们看到了女性为了更好的生存而敢于摒弃传统道德的勇气,那么郭素娥的抗争则指向了精神世界的雄强,人对现实和压迫的永不屈服。这是一种永恒的精神光芒,是路翎作品中一以贯之的东西。

因此,从与川籍作家的比较中可以看出,仅以四川地域文化来解释路翎北碚时期的创作是不够的,还需要将江南文化与外国文学对他的影响纳入进来,并进一步考察其艺术理念的作用。

对文化的认知从来都是在文化的比较中产生的,而对文化的接受则取决于先在的认知框架。近代以降,文化的冲突交融在中国知识分子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走出国门和引入外国科技文化,打开了知识分子的视野,给他们带来了全新的看待世界的眼光。而20世纪40年代知识分子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迁徙,为区域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极大的可能性,现代文明随着他们走入一些偏僻落后的乡村,而偏僻乡村的原始及生存逻辑则刺激了他们对现实中国新的了解。

路翎出生于江苏苏州,两岁后举家搬到南京,在江南文化中长到十三岁才离开。文化的认知是在文化的比较中产生的,江南文化构成了路翎看待巴蜀文化的先在视野。“六朝古都”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历史的痕迹,“长干里”、“横塘”、“乌衣巷”、“朱雀桥”等地名常会使人产生不知身在何时何地的感觉。江南发达的文化与水乡的旖旎风致使江南文人有着细腻的感受和丰富的情感,作品中也往往具有很强的主观色彩。路翎在文学评论、文艺论争、书信中多次强调了创作的主观性,他反对“客观——旁观主义的冷情文学”,反对“披着客观主义外衣的机会主义”,认为那是空虚的知识分子的作假和投机⑧。他强调作家对生活的参与热情,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创作真正优秀的作品,也才可能达到与人民的结合。这些,应当都与其自身体验有关。

而路翎对“客观主义”的批评恰是针对着沙汀等作家而来的。他曾对沙汀的《淘金记》有过尖锐的批评:“……所包含的生活,应该是更为深刻和热辣的,作者却仅仅走到现象为止,在现象底结构上拨弄他底人物。”⑨事实也许并非如此。以《淘金记》中何寡妇与白酱丹、林么长子关于开金矿的第一次交锋为例,沙汀将他们三人各自的心理、利害关系条分缕析,深刻而透彻。他没有路翎那样的热情和幻想,正是因为他对四川社会有着更本质的了解。沙汀十多岁便跟随当袍哥首领的舅父出入四近乡镇,广泛接触乡场中的各种人物尤其是上层人物,对于他们的心理和各种复杂关系有着异常清晰的认识。正是对巴蜀文化的不同体验造成了其写作的不同。

江南文化之外,更有外国文学的影响。路翎九岁便开始接触《浮士德》,开始读节译本的《茶花女》《侠隐记》《四骑士》等,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巴黎圣母院》《战争与和平》《复活》《罗亭》《贵族之家》《前夜》等。其作品中对小人物的关注、对人物心灵世界描写的热衷及人道主义情怀等,都与所受西方文学尤其是俄苏文学的影响有关。

路翎在《我与外国文学》中说,“他(即高尔基——笔者注)所描写的俄国沙皇制度下的痛苦,劳动者的正义,和流浪汉的忧郁的叹息,变成了我的日常观察事物的依据之一。”⑩他说他在后来的作品里,描写下层人民,也相当多地描写流浪汉,也多是受高尔基的影响。其实不仅是高尔基,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等,他们对于小人物的关怀深深地影响着路翎。《卸煤台下》写处于底层的许小东如何被物质一步步逼向精神的绝境,与果戈理的《外套》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等有极大的相似之处。他的《财主底儿女们》甚至被人质疑太模仿《战争与和平》了。他小说世界中人物的焦虑、痛苦、歇斯底里,更充满了异质性。他立足于四川乡场又远远超越了四川乡场,为中国现代文学提供了异样的人物与情感方式。

总之,从地域文化的角度研究中国现代文学是一个独特的视角,它展示了文学研究新的可能性。然而,对作家研究始终应该落实到具体的体验空间中来,解析文化冲突交融中的复杂性,才能更好地理解其作品。路翎深受巴蜀地域文化的影响,同时作品中又有江南文化与外国文学的烙印,这些因素共同构成了其作品的丰富性与复杂性。

① 《北碚概况》,见重庆市北碚区图书馆、档案馆1980年11月编印《北碚志稿》(1945年),第11页。

② 路翎1942年5月12日自重庆致胡风的信,《新文学史料》1991年第3期。

③ 路翎:《滩上》,《路翎小说选》,四川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

④ 阿垅:《纤夫》,见周良沛编:《中国新诗库·八集》,长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48—49页。

⑤ 一文:《江之歌》,见《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第五编:散文·杂文(第一集)》,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

⑥ 李庆信:《沙汀小说艺术探微》,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7年版,第57页。

⑦ 路翎:《罗大斗的一生》,《旅途》,华夏出版社1999年版,第94—95页。

⑧ 路翎:《市侩主义的路线》,见张业松编:《路翎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⑨ 路翎:《〈淘金记〉》,见张业松编:《路翎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⑩ 路翎:《我与外国文学》,见张业松编:《路翎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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