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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怀旧”:附庸风雅的腔调,虚假文化的认同——《长恨歌》中的“老克勒”人物形象解读

2012-08-15明卫红南通职业大学人文科学系江苏南通226007

名作欣赏 2012年33期
关键词:王琦瑶克勒长恨歌

⊙明卫红[南通职业大学人文科学系, 江苏 南通 226007]

一、引 言

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问世以来多次获奖,并改编成电视剧、话剧、电影,读者和评论家们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作品描述了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上海小姐”王琦瑶命运多舛的一生。当年还是中学生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姐”,之后做了李主任的“金丝雀”,上海解放,李主任遇难,王琦瑶成了普通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先后与几个男人有过复杂的关系,最终死于非命。

学界对《长恨歌》的评论主要集中在作品对上海这座城市的生活描写及叙事方式,随着女性文学研究的兴起,也有研究者把《长恨歌》置于女性文学的视野,作为女性文本进行解读,认为王琦瑶的故事表达了作者的女性观、情爱观,传达了作家对两性关系的理解。但是,时至今日尚没有人对作品中的第3部第3章“老克腊”这一人物形象的意蕴做出分析,然而,恰恰是“老克腊”这一具有“上海怀旧”标志的人物塑造,使作品产生了巨大的张力,本文尝试借助拉康的“镜像”理论做出分析。

二、“老克勒”——海派文化的精华

王安忆曾强调说:在《长恨歌》里,80年代那一段,也是最着心力的,可惜大多数人都只在意那“上海小姐”的繁华旧梦,而最用心的地方,旁人往往看不出来,这也使王安忆觉得颇为无奈。“《长恨歌》里描写的老上海其实是引子,那个时代我们都没有经历过,基本上靠想象。我所关心的真正的故事发生在80年代,她与老克勒的感情才是我想重点描写的。”①而且,对于话剧《长恨歌》,王安忆觉得,从文学性角度来说,新版比第一版好,把故事理顺了,“特别是王绮瑶和老克勒的关系,原来的感觉老克勒只是怀旧,对王绮瑶是没有真感情的,现在通过我和赵耀民不断讨论,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爱情的。那么处理他们分手的一段也就完全不同了,否则无法解释老克勒的逃走②”。王安忆认为在这方面的改变很成功,新演员张铎演得很到位,把老克勒的深情都演出来了,他们的分手也就显得很沉重,“我非常满意他们分手的那一段”③。或许在王安忆心目中,把老克勒这一角色处理好了,《长恨歌》就成功了一半。那么,王安忆最着心力塑造的、反复修改探讨的“老克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老克勒”对王琦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老克勒”一词在王安忆的作品中写做“老克腊”,本文按照多数用法,写作“老克勒”。通过百度搜索可以查到“克勒”是外来语,是“Color”彩色的意思音译过来的,也有认为是“Class”作等级、阶级解释,还有认为是“克拉”钻石的意思。“老克勒”一词原指旧上海过着纸醉金迷的彩色生活的一些大资本家的后代。在程乃珊的作品《海上萨克斯风》里有比较多的描写,旧上海的老克勒,他们是最先受到西方文化冲击,也是最先吸收西方文化的一群人。那时的他们土洋结合,形成了一定时期的海派文化。老克勒的生活是悠闲的、雅致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族的气派:一身质地精良、款式老派的服饰,衣服一定要送到洗染店去洗,裤子上的两条熨线一定是笔直的,头发一丝不乱,皮鞋精光逞亮,语调不温不火,走路不急不躁,讲的是“洋泾浜”英语,喝的是现磨进口咖啡,听的是老式爵士乐,无论坐还是行,始终保持身体笔挺的姿势。他们再穷,也会保持一种绅士风度,在想象的空间里消费西方文化。甚至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也努力保持着“贵族”的风范。改革开放以后,他们又渐渐地在上海滩显山露水,独领风骚。不过,他们不太喜欢“新天地”所谓的“怀旧情结”,那里毕竟太假,他们更喜欢淮海路“康绥公寓”等处——从20世纪30年代至今,还没有很大改变的环境和氛围。“老克勒”们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彼此有共同的品位、信仰和爱好。平常“老克勒”们聚在一起,在花园洋房里举办舞会,喝浓郁香醇的咖啡,听悠扬的爵士乐,海阔天空地闲聊,在“屋里厢”轻歌曼舞的那一刻,旧上海的繁华一一呈现。

现在的上海已经焕然一新。作为蓬勃发展的国际大都市,依然还有不少“老克勒”存在,那些最后的贵族,逐渐淡出了现代化上海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兴起的白领、小资们。这些白领、小资拥有不菲的收入,他们白天在办公室工作,晚上沉醉于酒吧迷离的灯光,听着怀旧的歌曲,喝着小杯的洋酒,叹息怀念旧日上海的好时光。虽然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基本靠近从前的“老克勒”,但是,要掌握“老克勒”的那份神韵和姿态还不是那么容易,他们仅仅是借此显示一种小资情调。

回想30年代的上海,人们往往会想到那是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是千奇百怪的大世界,灯红酒绿的百乐门,以及热闹欢腾的跑马场,那里到处是上海滩“老克勒”们的身影。有人说,上海“老克勒”是海派文化的“活化石”。

三、《长恨歌》里“老克勒”人物形象的意蕴

《长恨歌》的文本中,提及了关于上海的几个关键性的符号,都具有某种特殊的所指。作品分三部分展开,大部分章节的标题是名词性的,是一种隐喻式标题,情节成为对标题的注解,丰富了标题的隐喻功能,这样的章节名称比如:弄堂、流言、闺阁、“沪上淑媛”、爱丽丝公寓、“老克勒”等。语言学家索绪尔说过,人是符号的动物,又如巴尔特在《符号学原理》中所强调的“符号所指不是‘事物’,而是‘事物’在人们意识中的再现……它既不是意识活动也不是实际存在的事物,它只能在表意过程中以准同义反复的方式被界说,使用这一符号的人想说的就是这‘某种符号’”。《长恨歌》里的这些符号意在告诉读者:这是标准的“上海怀旧”。

如果说王琦瑶是《长恨歌》里的一个标志,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是“上海小姐”的化身,那么“老克勒”是什么样的上海文化标志?是一类什么样人的化身呢?王安忆在作品里这样描述:“老克勒”是这粗糙时尚中的一点精细所在,他们是真讲究。虽然他们都是新人,无旧可念,可他们去过外滩呀,摆渡到江心再蓦然回首,便看见那屏障般的乔治式建筑,还有哥特式的尖顶钟塔,窗洞里全是森严的注视,全是穿越时光隧道的。这个“老克勒”是忧郁的,唯一安慰他的是20年代的爵士乐,那天的舞会听说有位“上海小姐”到场,于是他就来了。“老爵士乐里头的时间,确是个好东西,它将东西打磨得又结实又细腻,把东西肤浅的表面光泽磨去,呈现出细密的纹路,烈火见真金的意思。可他今天看见的,不是老爵士乐那样的旧物,而是个人,他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事情竟是有些惨烈,他这才触及旧时光的核了,以前他都是在旧时光的皮肉里穿行。”④“老克勒”的怀旧情结终于在王琦瑶身上找到了寄托,上海文化的精髓——“上海小姐”,应该是上海怀旧的集大成啊!他有意靠近王琦瑶,王琦瑶在家里招待那些年轻人,“说了几种如今看不到的菜,比如印尼的椰汁鸡,就因如今买不到椰酱,就不能做这样的鸡。还有广东叉烧,如今也没得叉烧粉卖,就又做不了。再就是法式鹅肝肠、越南的鱼露……她对他们说,这就是四十年前的餐桌,联合国开会似的……四十年前的罗曼蒂克近在眼前……‘老克勒’实在是个极有悟性的青年,对那个年头的风情世故,一点就通”。年轻的“老克勒”与中年的王琦瑶就仿佛屏幕内外的人,等到“老克勒”一步步走近王琦瑶时,却发现“连老爵士乐也安慰不了他了,唱片上蒙起了灰尘,唱针也钝了,声音都是沙哑的,只能增添伤感”。对于“老克勒”来说,“那歌乐中人实是镜中月水中花,伸手便是一个空。那似水的年月,他过桥,他渡舟,都也是个追不上”。一切都错了位。而是观赏的,宛如人在看戏却又恍惚身在戏中,四十年前的上海小姐便栩栩如生地到了眼前。他想,“上海小姐”已是近四十年的事情了。再看王琦瑶,眼前便有些发虚,焦点没对准似的,恍惚间,他看见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影,那影又一点一点清晰、凸现,有了些细节。但这些细节终不那么真实,浮在面上的,它们刺痛了“老克勒”的心。“刺痛”也是一种刺激,他停下脚来,想把那“细节”背后的“真实”看个究竟,这样一来二往的,便不知不觉成了这出戏的主角。

聪慧、清醒如王琦瑶也不免把这戏当了真,她忘了“老克勒”的“轮回转世”其实是一场“时间游戏”,是年轻人才玩得起的“游戏”。“老克勒”时时提起自己的前生前世——“人是今人,心却是那时的心”,这种时空交错给人的感觉是今昔交叠,如在梦中,旧日的情债今日偿还,来世的情缘也待今生续,“既有今生,何必来世”。这一切伴随着“老克勒”在时空的隧道中来来回回。“老克勒”本来喜欢的“旧物”并不是实物,这种怀旧情结中充满着强烈的缺失感,反映了人们渴望某种文化的认同感,所以“怀旧”才成为某些人的时尚。我们终于看到“老克勒”的“怀旧”其实是“叶公好龙”式的“怀旧”。“怀旧”不是企图真正回到既定过往,而是一种时空上的错位,一种在时间中某些东西被移位的感觉。待到“老克勒”得到了王琦瑶的肉体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走进那个时代。于是出现这样一种现象:“他问自己:这难道不是做梦吗?周围的景物都是鲜明和活跃的,使夜里的梦魇显得虚无渺茫,并且令他恐惧。他记不起是何以始,又何以终。他现在爱往人多的地方去,壮胆似的。他还是喜欢白天,太阳升起心里就一阵轻松。他最害怕的是天色将黑未黑时分,一股惶惑从心底升起,使他坐立不安。”等到王琦瑶拿出了那只西班牙风格的木雕盒子,亮出里面的黄货想要挽留他,没想到,这沉甸甸的旧物竟然吓跑了“老克勒”。“他没赶上那如锦如绣的高潮,却赶上了一个结局,这算什么命啊?最后他是用力挣脱了走出来的。短短一天里,他已经是两次从这里逃跑出来,一次比一次不得已。”

至此,我们明白了“老克勒”对于王琦瑶的感情主要是因为王琦瑶曾经的“上海小姐”身份,这是对某种文化的追逐、渴望,希望得到某种程度的认同,而不是眼前这个真实的、对他产生了依赖情感的中年妇女。虽然犹有风韵,毕竟油后的发根还能看出是白的,靠得越近越觉得毁灭的惨烈。前文引用的关于“老克勒”对王琦瑶是否有“真感情”的讨论,也可以看出这样的莫衷一是,但是,王安忆和赵耀民经过讨论之后认为他们之间有“爱情”的成分,这似乎就有问题了“,老克勒”对王琦瑶的感情不会是爱情,他们分手的原因是王琦瑶“要求过高”,而“老克勒”的“怀旧游戏”已经“玩不下去了”,所怀之旧找到真正“寄托之物”已经感觉很荒诞了,如果还要面对承诺和责任,他只能选择逃跑,哪来的“爱情”呢?

四、“老克勒”的符号镜像意义

“老克勒”的附庸风雅就像上海人用上海话将自己和外地人、乡下人划出严格界限一样,层次越低的人表现得越明显。为了展示“阿拉上海人”的自豪一样,追求文化认同的形式、方法各色各样,中国古代就有卖油郎用积攒三年的银子换得“未曾握雨携云,也算偎香倚玉”而感觉三生有幸;作为外省人的于连冒死握住贵妇人的手,于是颇有成就感。其实这都是底层人通过某些机遇、某些意念、某种符号来获得价值认同,获得某种所谓“成就感”的心态的反映,这不由得使我们想到了那个经典人物“阿Q”的精神胜利法——自欺自骗以求自慰。

按照拉康的理论,“自我”由一连串的能指构成,而我们却不能真正抵达它。附庸风雅、追求认同是很多人的本能,人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存在不平衡的时候就需要某种寄托,人从镜像阶段(幼小的时候)起就陷入了“异化”的命运:个体永远与其自身处于不一致的状态,于是,主体的“我”总是在寻找可以凝结他的“镜像之我”,追寻虚幻的符号镜像是人一生的基本命运。兴起于90年代的“上海怀旧”就是这样一种寻找“镜像”的反映,政府和商家迫不及待地联手打造“新天地”,那些讲究情调的年轻人热衷于在外滩、淮海路上寻找旧上海的影像,到茂名路上1931’S咖啡馆喝上一杯该是一场多么时尚的晚宴,人们纷纷用流行的眼光加入各种想象老上海的“怀旧”活动。

对于那些声称上海“今不如昔”,沉浸在“怀旧金曲”的人们来说,旧上海似乎唾手可得,但是,空洞仿佛一种隐藏很深的病毒,其毒性也许可以被暂时屏蔽,一旦系统继续运转,病毒仍然会扩散。毕竟“真实”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存在,虽然我们可以追寻镜像,甚至被镜像的虚幻所迷惑,但总有那么一个偶然的间隙“,真实”露出它那石破天惊的面容,对于“老克勒”来说,这“间隙”就是王琦瑶拿出的那只西班牙风格的木雕盒子,就是靠近王琦瑶之后发现“油后的发根还能看出是白的”。“真实”是打断美梦的敲门声,在偶然闪现的一瞥中透露了心灵的冲突,拉康所勾勒的人的精神结构是由符号秩序、想象秩序和真实构成的三元结构,它们一起构成了一种错综复杂的拓扑空间,正是在这种关系中,人类心灵富有特征的混乱活动能够被考察,只有通过它们形成的作用力场和冲突“,成为人”才能被界定。正如“叶公好龙”的故事告诉我们的那个道理,叶公是不敢面对“真龙”的,而且,人的符号镜像是不稳定的,它处于运动和漂移状态,正如时尚的“潮流”,如潮水般来了又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是,就有很多人不停地在“社会大潮”中编织自己的人生道路。

从这个意义上讲“,上海怀旧”只是制造了一些“消费欲望”,上海的昔日盛景、十里洋场“到处笙歌到处花”,交织着风花雪月的旧上海爱情故事,凡是悲苦往事,能不提的尽量不提,凡是繁华的传奇,一定要大肆渲染,详细铺陈,悲哀的是“欲望并不能让欲望得到满足,相反,欲望使得欲望成为更多的欲望”。在连锁的欲望消费中“,时尚”成了消费行为的最大驱动。《长恨歌》里的“老克勒”就是赶了一趟这样的时髦,居然“零距离”拥有了“上海小姐”。

这样说来就比较容易理解“老克勒”的离去“,在自己的城市里看不见城市,然而在错误的年代却总以为碰到自以为对的人”。最终发现“房间里有一股隔宿的腐气,也是叫人意气消沉”。“上海怀旧”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只能是远观膜拜,不能亵玩焉。因为,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越是能力低的人越需要借助对某个“符号”的寄托来超越自身的局限,且崇拜必然伴随着神化,一旦触及到真相或者内核,就像尸体因见空气而快速风化变形,顿时灰飞烟灭一样,追求这样的认同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五、结语:身份的焦虑

综上所述,从王安忆对“老克勒”的描写可以看出,作品《长恨歌》也是赶了一趟“上海怀旧”的时髦,文中的片场、照相馆、选美、爱丽丝公寓、下午茶、舞会等,特别是“沪上名媛”“老克勒”,这些都是“上海怀旧”的标志和象征,问题是王安忆一直否认这一点,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个城市并没有传奇般的怀旧故事,一切都只是琐碎、平凡、卑微的日常生活,这城市流失了多少人的经历和变故,虽说都是上不了历史书的,只能是街谈巷议,可缺了它,有些事就不好解释,就有了传奇的色彩。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上海历史传奇性的意思。”⑤评论家陈思和也认为:“王安忆的叙述不在于单纯地追忆上海旧梦,而在于记录半个世纪的上海民间生活的全景,挖掘支撑起上海这座城市生命的精神动力。在王安忆看来,旧上海在金碧辉煌背后呈现出的世俗中庸的一面,才是它的真面目。这正形成了王安忆小说怀旧的主要的叙述方式与价值立场——民间,即一种非权力形态也非知识分子的精英文化形态的文化视界和空间,渗透在作家的写作立场、价值取向、审美风格等方面。”⑥

王安忆作品里的“沪上名媛”“老克勒”到底是“上海怀旧”还是“民间叙述”呢?对比一下程乃珊的“上海怀旧”系列作品,可以看出二者的区别,程乃珊是昔日十里洋场金融家的孙女,曾经最时髦的上海娇小姐。程乃珊的作品里这样叙述:“首要条件是当时被公认的‘名媛’,必须出身于名门,纵然不一定家境十分富有,但总是有相当社会声望的人家,名媛不一定等同于富家女,没有几代世家之风的熏陶,是绝不会被称为名媛的。”⑦至于“老克勒”,他们是和老洋房、老爷车、劳斯莱斯、手表、相机、桥牌、网球和高尔夫球连在一起的,毕业于沪江大学或圣约翰大学,美式英语极其流畅。而《长恨歌》里的“沪上淑媛”和“老克勒”则要档次低些,王琦瑶的出身不是名门,那次去片场也是同学带领,后来如何变得让严师母第一眼见王琦瑶心中便暗暗惊讶,“这女人定是有些来历”。而且,王琦瑶的一举一动、一衣一食,都在告诉她隐情,这隐情是繁华场上的。我们从王琦瑶的成长过程看不出什么“背景”,至于“老克勒”也只是一名普通教师,也谈不上什么精致。这或许和王安忆的出身有关,资料显示,王安忆1954年出身于南京干部家庭,1955年迁居上海,所以,王安忆不得不求助于“传奇”的出场,王琦瑶以一个弄堂女儿的身份晋升“上海小姐”的第三名的确有点传奇色彩,学校一名普通教师在作品中却名叫“老克勒”当然也是传奇。如果说程乃珊的怀旧系列是精英文化的“上海怀旧”,那么,王安忆的作品则是民间立场的“上海怀旧”了。正如王安忆曾深深感叹:“有时候,我们去采访啊,采访,想猎取别人的内心过程,可是人人守口如瓶,或者谎言层出,到头来,我们所了解的还是只有我们自己。”⑧因此,《长恨歌》和很多怀旧的人一样,是各怀各的“怀旧”符号罢了,比如市场所策划的“怀旧”一般指“怀旧值多少钱”之类,这“怀旧”显然意味深长。

①②③ http://www.sina.com.cn.2003-10-25.10:32.新民周刊.

④ 王安忆.长恨歌[M].海口:南海出版社,2003:295.文中关于该小说的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⑤ 王安忆.寻找苏青[A].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

⑥ 陈思和.理想主义与民间立场[A].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

⑦ 程乃珊.上海L A D Y[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

⑧ 王安忆.寻找上海[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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