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

长山

一

“一文不名”的人，是没钱；“一钱不值”的人，是不值钱。“没钱”和“不值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有的人，眼下很穷很窘迫，但他有本事有能力，这本事和能力就是难以估量的财富；有的人，腰缠万贯甚至富可敌国，但除了挥霍享乐之外啥都不会，或者凭着手中的钱尽干些为富不仁的事。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一钱不值”的穷人，穷得无可救药。

二

谱不是任何人都能摆的。摆谱需要资本，比如知识和学问，比如才华和本事，比如金钱和权势，比如地位和名声。在这些方面没两把刷子，就没有资格摆谱。摆了也会遭人嘲弄和鄙弃。

有资格摆谱的人不摆谱，那叫谦虚低调；没有资格摆谱却硬要摆谱，那叫穷烧包。

谱不是对任何人都可以摆的。世上所有的谱，其实都是冲着比自己弱势的人摆的。冲着比自己强势的人摆谱，结果往往是彻底没谱。

三

撒谎的人撒下第一个谎，为了不让它穿帮，他必须撒下第二个谎，为了让第二个谎不穿帮，他必须撒下第三个谎……如此撒下去，他已记不清自己撒了多少谎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撒下的这个谎是在为哪一个谎圆谎。此时，撒谎于他，也成了一种生活常态、一种惯性。要他不撒谎，他就会被那些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的谎言埋葬。

于是，他不得不把撒谎当作永无止境的系统工程来做；于是，他的一生都在服着撒谎的苦役。

四

临时抱佛脚的人，平时不礼佛，不敬佛，不信佛，甚至见了佛也绕着走。可他们一旦有事要求佛了，便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佛脚。

这样的人，势利得能一眼看到底，佛们原本不该买他们账的。可如今的佛，都大肚能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眯眯地由着他们来抱。

有人说，这是佛光普照，我说这叫世风倾颓佛性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