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长太快的树

谢素军

这棵树出身很好，竟然长在某重要单位的门口。或许是出于地位，没有人敢对它动手动脚，所以，这棵树长得特别快，同样的土壤，同样的种类，同样是一个地方来的树苗，就是长得比别的树高大、威武，枝叶茂盛得简直让人敬畏。

或许是出于某种自信，这棵树不断地向外扩张，巨大的树枝向内外延伸，而且，令人惊奇的是树枝还分成了五个树杈，迅速占领了旁边树木的生存空间。

不知何时，单位里开始流传，那树象征权力，五个树杈左冲右突，也就是一手遮天。当然，单位是大单位，重要单位，是不允许这种迷信话题泛滥的，所以，尽管这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却无人公开提哪怕一个字。

直到单位突然“地震”，“一把手”因为纪律问题突然下来了，暂时主持工作的“二把手”励精图治，决定挽回单位的社会声誉，第一把火便是派园丁“修理”了“一手遮天”。当然，也不能太过分，树还得保留着，只是看起来不再那么威武了。

这事儿本应该就这么平息了，但有天晚上，有人却意外地发现，“二把手”正和园丁在树下指指点点。不过，指的却不是那被砍的树，而是旁边那棵，隐隐约约听见：“这棵树一定得长得比那棵高大，这是任务。”

纸果然包不住火，这事儿很快传开了，而且，有人还讲得有板有眼，说被砍的那树是下来的“一把手”当年植树节活动种的，而旁边那棵，是“二把手”的作品，甚至还拿出当年宣传的相片作为“呈堂证供”。

很显然，“一把手”当初如日中天时，靠的就是那最高大的树，如今的“二把手”当然不愿止步不前，即便是在一棵树上也不愿比别人矮半毫米。

这种想法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单位的人突然又对这棵矮半截的树敬畏起来，有人甚至正大光明地在“业余时间”去义务浇水，还美名其曰“保护行动”，而那棵受了伤的树身上则多出了许多脚印。

可惜，还没等这棵树长得够大、够高，“地震”又来了，听闻是“一把手”的原因，“准一把手”也跟着进去了，还是纪律问题，单位一下子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因为连续“地震”的原因，有不少记者顺藤摸瓜，对那棵树做起了文章，可惜，无论怎么努力，单位的人就是不肯透露半句树的故事。只有那看门的老头，大概是没什么觉悟，面对记者的镜头，竟然夸夸其谈：“这事儿只有我知道，那树之所以长得比别的树高大，是因为它就在门口，每次单位的人回来，下车就扶着那棵树吐得稀里哗啦，加了营养自然长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