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墓与小男孩的墓

张达明

在美国，有一座为美国第十八届已故总统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修建的墓地，但令人意外的是，在离格兰特陵墓不到一百米处，还有一座小男孩墓地与总统毗邻而居，墓地虽小但整齐别致。这一奇特景观，引来了世界各地的人驻足观瞻，凝神深思。

事情还要追溯到1797年的7月15日。那天，一个名叫圣克莱尔的五岁小男孩，跟父亲去山上放牧。途中，孩子一不小心失足坠崖，导致身亡。父亲在悲痛之余，决定在自己的土地上为儿子修建一座小小的坟墓。为了不让失去儿子的痛苦时时折磨自己，孩子的父母决定，卖掉全部土地，迁移到远离儿子一千多公里的地方居住。在转让土地的契约里，孩子的父亲对土地的新主人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土地虽然以后归你所有，但孩子的墓地必须完整保留下来，不能私自拆迁或铲平，要让墓地永不毁灭。”

土地的新主人答应了。很快，一百年过去了，这片土地不知辗转卖过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更换了多少个主人，孩子的名字也早已被世人遗忘，但孩子的墓地却依据一个又一个的买卖契约，依次传给了许多位土地的新主人，被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孩子父亲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儿子竟和一位总统结下了不解之缘。

1897年，格兰特总统逝世，美国政府选择安葬小男孩的地方作为格兰特总统的墓地，但这并不妨碍小男孩继续在那里待下去，政府不仅没把小男孩的坟墓迁移走，而且还把孩子的墓地重新予以修建，让他和总统永远毗邻而居。

时间又过去了一百年，1997年的7月，格兰特总统墓地建成一百周年纪念日那天，美国政府决定对格兰特总统墓地重新修整一番。而此时，也正是小男孩去世二百周年纪念日，政府在修整了格兰特总统墓地的同时，也修整了男孩的墓地。时任纽约市市长的鲁迪·朱利安尼还特地为小男孩题写了碑铭：“人生下来就充满了烦恼。他的到来犹如一朵美丽的鲜花，却很快地凋谢了；他的匆匆离去，则像一道闪亮的影子，仍在继续发光。”

美国前总统罗纳德·威尔逊·里根曾在一次拜谒格兰特总统墓地时说：“虽然小男孩只是一位平民的后代，但他也应享受和总统一样的待遇。因为，他的墓地是属于他的私人领域，是永不可毁灭的，谁也没理由剥夺他安卧在自己领域的权利。”

尊严和平等应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题。从这个美国小孩子墓地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平民应该享受到的尊严以及私人领域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庄严和神圣。

【原载2012年5月3日《羊城晚报·晚会》】

插图／总统与小男孩／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