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中的道德选择

吴非

有个姑娘和男友分手，她认为那人其实是伪君子。说，即使在热恋之时，走在街头，只要一见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的眼睛便放肆地盯住人家看，毫不掩饰，为之驻足，为之三顾，为之怅惘若失。更鄙俗的是他喜欢表现出正直有教养的姿态，也曾慷慨激昂，作深沉坚毅状，时有愤世嫉俗之语，但在上司面前，他脸上就会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巧言令色，人都站不直，每得到点什么好东西，都想到要送给领导……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没骨气？更无耻的是，他还向领导打同事的小报告，而那些事本不值一提——所以交往不足半年，分手了。

民间早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之说，言之有理。一个纯良的女孩怎么可能和油滑之徒“白头偕老”呢？直率地说，家庭是最能包藏庸俗落后习气的地方。人在社会上，可能会对他人的道德理想作过高的要求，在家庭则未必认真执着，而是会将要求大打折扣。这也许是人性的弱点。因为有文明素质水平的制约，因为家庭在经济收入上的制约，“混着过”往往成了从俗的良方，互让成了妥协，互谅成了苟且。配偶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一致，固然甚好，但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无原则地服从物质利益，却成了现今不少家庭中道德选择的误区。这也有可能是最终导致众多家庭解体的原因之一。

譬如现今的反腐败，动辄揭出几百万几千万元的大案，但对案件追查时，滑稽事就出来了：丈夫推说不知道妻子背着自己做下这么大一桩买卖，妻子可以耍赖说丈夫犯下的一切与己无关，自己一点儿也不知情。这种现实是难以想象的。共同生活会培育出共同的情趣，而共同的情趣会产生共同的价值观。两个人的共同生活，是有一种互相作用的过程的：如果容忍鄙俗，那么自身也就高洁不起来；如果纵容贪婪，那么自己也就不可能清廉；如果鄙视荣誉，那么自己也会缺乏羞耻感……

那种认为家庭生活无所谓守法与否的意识，实在是一种庸俗透顶的生活观，这种生活观必定导致人的素质的下降。可以看到，凡是那种表面上“安定团结”，实则上藐视法纪的家庭，几乎都是最不稳定的家庭。社会公理绝不会因为家庭有围墙而悄然离去。我认为，一个家庭既能有宽松和谐的气氛，每个成员又能坚持自己的道德信念，尊重他人，遵守社会公德，才是幸福的家庭。婚姻出现悲剧或是蒙受耻辱的家庭，很多并不是性格情感因素作祟，而是道德观方面的冲突导致了不良的结局。由此想到，无论是婚恋，还是家庭日常生活，每个人都重视道德情操，才是一种重视生活质量的态度，庶几可避免悲剧的出现。一个人在私人空间能“慎独”，处处保持尊严，才是真正的有自尊。

【选自中国文明网】

插图／敲干榨净／伊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