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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期待视角下的篇章交际意图解读过程之构拟——基于缺省推理与逆证推理

2012-06-18罗钱军

关键词:缺省意图关联

罗钱军

(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汕头,515063)

语言的运作遵循经济原则,说话人可以“言简意赅”,是因为听话人具有获取言语中隐含信息的推理能力。有时说话人出于礼貌、间接、委婉等原因,使得说话量不足或说话间接,便在言语表达时产生了言语交际的“瓶颈现象”,这一隐喻把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或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比喻成“瓶内的内容”,把有限的或不完整的言语表达形式比喻成“在瓶颈处受挤压变小”的言语形式,把受话人对不完整的言语表达形式的语义充实比喻成“在瓶颈处被压掉的信息在瓶外被还原”的过程,也就是语用推理过程[1]135-136。需要通过推理获得的信息部分,可以看作是语言符号的信息超载部分。所谓超载,指的是在语言使用过程中,一个语言符号单位的功能可以行使一个单位以上的信息传递功能。这种超载必定会引起解码时的认知推理,因为语言量和功能量的差异,必须通过心理干预或推理补足[2]。语用学也就必须设计出种种以语境(具体和抽象)为基础、从语言符号推出超载部分信息的程序,缺省推理和逆证推理就是其中较为典型的两种类型,而两者的结合运用,对篇章交际意图的解读具有很大的策略优势。

一、从作品本体论到动态篇章观:交际意图推理研究之必要性

现代语言学的产生与发展,总是伴随或引起新的文学批评理论和方法的产生与发展。篇章也是文学研究者长期关注的问题,其中篇章被称为文本或作品。自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的巨著《普通语言学教程》面世以来,文论家们就开始尝试突破传统上从道德、社会、思想角度开展批评的理论与方法,尝试着立足于作品本身,从作品的语言、结构、形式、技巧等方面来进行批评。俄苏形式主义批评认为“文学作品是纯粹的形式”,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就曾提出“形式为自己创造内容”。英美新批评派则认为,只有研究作品字义结构的内涵与外延及其两者组成的“张力”,把作品理解得透彻,批评家才算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在文艺作品涉及的作者、作品和读者中,新批评派认为读者是可以排除在外的,作品的意义不以此为转移,作者也可以不必考虑,原因在于,如果创作中的自我意识或其他动机已在作品中实现,那么研究作品本身就足够了。他们在实践中运用了细读法,这种批评方法对一篇作品,哪怕是极短的抒情诗,对其结构和语义都作详细的、不惜篇幅的分析批评,而对文本外的任何因素都不做考虑。新批评派与俄苏形式主义批评一道,有力地改变着以外在批评为主的文艺批评局面,使对作品形式的批评一时蔚然成风,遍及欧美。在此背景下产生的结构主义批评反对狭隘的经验描述,更厌恶不作分析地堆砌历史掌故的所谓历史分析,反对对外界一切因素(如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的研究,认为文本的结构是自在自为的、独立的。结构主义批评主张将写作主体(即作者)移出中心位置,认为只有这样文本的深层结构才能自由地发挥作用,一个词、一句话、一段文字的意义要通过与之相关的那段本文中其他要素的相互关系来获得。其后的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亦把文本看做是文学记号的系统,结构的总体,认为这种系统和结构有其独立的生命力,也就是文学自身的“能产性”。他认为,一个作品的意义由其本身的结构来决定,而不是由其他的外界因素来决定的,因此,他反对在作者的生平著作及有关的社会历史中去寻找作品的意义[3]。

上述几家作品本体论批评流派均既不考虑篇章生产者又不考虑篇章接受者,这样的作品分析方法与把脱离语境的句子作为研究对象的形式语义学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把篇章与句子一样看成是“静止”的产物,从而把篇章看成是由命题构成的复合体,这样的研究模式无疑是片面的。事实上,只有用动态的篇章观来替代静态的、停滞的篇章观,所建立的篇章分析模式才能突破这种局限。早在1975年,Motsch就提出篇章是范围更广泛的人类活动的工具。这个看法使篇章研究不再把独立的语言符号系统作为分析研究的基础,而是主要研究社会性交际过程中的语言功能[4]。篇章也就不再被看成是由孤立的语言符号组成的复合整体,而是被视为一个功能单位。这样,篇章研究的出发点不再是篇章本身及其篇章的语法结构和语义结构,而是奠定篇章基础的实际交际活动。在Austin和Searle建立了言语行为理论之后,有些研究者提出,篇章研究应该验证言语行为理论的基本方法和观点能否运用到对篇章的分析上,也就是说,应该考虑篇章是否也同样具有言语行为的性质。这一类的问题在语言学界引起不小的反响,专家学者们各抒己见,尽管看法不尽相同,但就篇章可以被确定了交际行为的手段这一观点达成共识。篇章因而不能被当做成品或产物来从语法或语义角度加以分析,而是被作为人类某种综合活动的组成部分,看作互动行为主体实现某种交际和社会意图的工具[5]。如此一来,篇章交际意图就进入文本分析家的视野,其推理模式也就获得了研究的必要性。

二、关联期待的满足与交际意图的解读:缺省推理与逆证推理结合之策略优势

传统上交际一般被看成是说话人编码、听话人解码的一个过程,Sperber和Wilson反对这种传统的观念,他们认为,“交际的成功不在听话人辨认出话语的语言意义之时,而在他们从话语中推断出说话人意义之时”[6]23。“语言交际是一种复杂形式的交际。它要涉及语言编码、解码,但一句话语的语言意义不足以承载说话人要表达的意义。语言意义只对受话者推断说话人要表达的意义起帮助作用。受话者会把解码过程的输出正确地理解成用以推断发话者意图的论据”[6]27。也就是说,语言交际活动涉及两个意图:其一为信息意图(informative intention),指发话人提供话语的字面意义;其二为交际意图(communicative intention),指发话人提供话语的隐含意义。世界是多维的意义实体,用语言来描述世界,就等于把多维的事件结构序列线性化。世界充满了语义细节,然而语言的表达与事件内容相比,多少具有“不够充分”的特点,因此在处理语篇信息时,处理者对信息的补偿便在所难免,在对语言符号本义的理解的基础上,信息处理者还须对语言进行第二次乃至多次意义解读,即实现从信息意图到交际意图的过渡。

关联理论一方面认为交际的目的是对发话人意图的识别,另一方面认为话语推理终止于关联期待的满足。但从本质上讲,受话人对发话人交际意图的解读正确与否是从发话人角度界定的,而受话人关联期待的满足与否是从受话人角度界定的,二者是不同性质的概念,不能简单加以等同,二者在实际的交际中并不总是一致。[7]15那么,为什么在篇章解读中,读者可以以关联期待得到满足作为交际意图推理的终点呢?这是因为,关联原则中的最小认知努力和最佳认知效果不具确定性而无法互为参照,关联期待便成了关联推理的决定性因素之一。明示交际所明示的内容只是表明发话人有交际意图,而不能明示发话人的交际意图本身,发话人可以通过不同的话语组织方式激活受话人不同的认知语境或引发不同的认知语境可及度排序,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受话人的解读,但这种方式只能促使受话人的推理无限接近发话人引导的方向,并不能直接明示该方向或该方向上的推理结果。从话语发出开始,其所能传达的信息就已经脱离了发话人的完全掌控,除了对说话人意图的解读外,话语还可以传达多种说话人未意识到的、但并非无据可寻的信息。若是在双向互动的言语交际中,受话者可以通过向发话人要求澄清或者索取进一步的信息来修正自己对交际意图的推断。但是篇章作为一件“成品”,其作者和读者的交际地位是不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双向合作关系,而是读者方单向的“配合”关系,读者要主动配合作者的明示行为,认定作者所明示的信息是有关联的,然后再寻找满足关联条件的语境,最后作出话语理解。由此可见,在篇章解读中,“交际意图推理终止于关联期待的满足”这一做法是具有内在合理性的策略行为。

在总结以往研究成果的基础上,Wilson和Sperber于2004年明确提出了关联性话语解读程序:(1)沿最小努力的路径推理认知效果:按可及性的顺序检验解读假设(即检验解歧、指称确定及隐义推导等的结果);(2)当关联期待得到满足时停止推理[8]。那么,判断关联期待是否得到满足的依据是什么?笔者认为,当受话人处理话语信息时的语义结构和认知语境之间获得了最佳关联点时,关联期待就会得到满足。具体而言,明示-推理模式中,语境假设是需要受话人自己来建构的。如何理解发话者的交际意图,需要受话者根据具体的情况,按语境可及度依次调用语境假设,并将之作为前提之一去进行推理。如何判断语境假设的正误,决定于相关的强度,如果建构与接近语境假设所付出的努力小,而它与前面已得出的信息相结合所产生的语境效果大,那它就符合最佳相关原则,是最合理的语境假设,否则就不是。

关联期待并不直接影响语境假设的调用,而是通过对语境可及度的影响而间接影响语境假设的调用。语言的运用遵循经济原则,我们平时运用的言语往往具有“不完整”的特点,这是因为受话人具有语用推理能力。语用推理以知识为基础,按智能的规律操作,其心理学基础是:人类在日常思维和理解活动中,分析和解释新情况,是使用或激活以前在实践中积累的已经储存在大脑里的经验知识,即联想出与新情况对应的相应知识结构,并将新情况的细节填入该结构,从而产生新旧知识之间的认知互动。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缺省推理是语用推理的首选。而且篇章解读时,读者不但对涉及的话题有期待,而且对话题的具体方向也有预先的期待,这种具体的关联期待除了会对读者脑中的语境可及度产生影响使大脑设置好相关的认知语境搜索范围外,还会进一步设定话语推理的方向。如果说先置的语境范围主要是为显义的得出(即指称分配、歧义消除、命题充实等)设定了范围,同时在一定程度上缩小、限制了话语推理可能的发展方向,那么话语推理具体方向的设定则是为了推导隐含结论的必要前提(即对隐含前提的寻找)设定了方向,使推理的逆证性质得到加强[7]32。因此,缺省推理与逆证推理的结合,既顾及语境可及度原则,也顾及篇章解读时关联期待的特点,因此是推断篇章交际意图的理想组合。

三、篇章交际意图解读之构拟:基于缺省推理与逆证推理

任何语言板块在读者或听话人做出理解之前都是无意义的,文学篇章也是如此。一个篇章或篇章片段往往会被不同的读者作出不同的解释,文学篇章更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解读就因此完全是主观的,人们会根据语境、篇章类型以及跨篇章知识自觉地遵循一套规则和习惯,这个根据既定规则理解篇章的过程被Selden称为“自然化”(naturalization)过程[9]。比如说,如果我们被告知某一篇章是“诗”,那么我们就会根据一套不同于处理散文、小说等篇章的处理规则去将其自然化。正是在这意义上,Culler认为,“诗性”(poeticalness)不存在于诗本身,而存在于人们把诗处理成诗的运作习>惯[10]。

下文中笔者以岳飞词《小重山》为例,构拟篇章交际意图推理过程。

(一)推理变元的确定

对于明示-推理模式在话语含意推导中的具体应用,国内学者已有过这方面的尝试,把推理变元分为三个部分:语部、第一类境部(事实境部)、第二类境部(逻辑境部)[11]。推理变元的确定是明示-推理模式的起点,在一定的“语”和“境”的基础上,任何给定的话语都可以推导出其可能的解释,从而确定可能的话语含意,使理解变得相对容易。

1.语部:语部指由语符解码而来的语言意义,是明示的常规意义,体现信息意图。具体即如词作文字所示: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2.事实境部:笔者将事实境部分为二类,其一为小范围交际场景,其二为大范围交际场景。

(1)小范围交际场景即词的上半阙所描写的一幅秋夜无眠的寂寥图景,这是作者情感生发时所处的环境,属语部激活的、在推理时用到的语言信息(上下文及其推导出的含意)。

(2)大范围交际场景即篇章创制背景,属语部调用的、在推理时用到的非语言信息。本词作者岳飞,字鹏举,是南宋初期的抗金名将。《宋史·岳飞传》说,岳飞北伐打到朱仙镇,“大功垂成”,却“一日奉十二金字牌”,要他退兵;他“愤惋泣下,东向再拜曰‘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据考《小重山》词作于宋金和议告成以后,是时半壁河山已经沦丧,朝庭中却是和议派当道,百般阻挠光复大业,作为力主抗金的一代名将岳飞,其内心的苦闷抑郁可想而知。了解这些史实,可以为理解该篇章的交际意图奠定基础,这是因为如前文所述,对篇章的理解须以预先抱有的关联期待为出发点。

3.逻辑境部:逻辑境部包含人们从长期的经验中得出的带有普遍性的常理,包括事物之间的逻辑关系、变化规律、人的推理能力等等。对话语的理解是选择或重构最佳相关认知语境,是话语与语境之间逻辑建构的过程。Sperber和Wilson认为明示-推理是一种非论证性的演绎推理过程:“推理过程以一组前提开始,以一组由前提按照逻辑推出的(或至少由前提保证的)结论结束。[6]12”在下文的构拟中,明示-推理机制的具体化形式为缺省推理和逆证推理。

(二)推理过程之构拟

语言交际是明示推理交际。说话人的利益就是使听话人理解他的意图,因此说话人说话时要尽可能地使听话人容易理解。但这只是一般的情况。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利益关系不一定一致,他可能不愿意把所能运用的、具有最大关联的信息告诉听话人,因此就选用关联性较差的信息[12]198,如本词的上阙所描写的一幅秋夜无眠的寂寥图景。Sperber和Wilson把对前一句话的解读叫做后一句话的初始语境,听话人通过查看一句话在该语境中可能推导出来的语境蕴含,决定其解读。如果没有语境蕴含,或者不足以满足关联期待,初始语境可以一次一次地扩展[13]。在这里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关联期待具有动态性,并非仅产生在言语处理前,也并非在话语理解过程中一成不变,从期待产生到最后被满足,它在多个维度上都可能产生变化。这也恰恰说明了初始语境扩展的必要性,语境与关联期待是互动发展的关系。

本词上半阙的交际场景的描绘构成整首词的初始语境,其与交际意图的关联不是直接的,需要进行扩展。篇章连接着人的两种活动:内部的精神活动和外部的交际活动。因此,作者描绘的外部情景必然与其内部的精神活动相关。萧瑟的秋意暗点作者的“心上秋”—— 悲剧意识,这是因为在中国的文化中,“秋”象征着“愁思”,这属于社会文化语境。根据胡壮麟先生的观点,社会文化语境指说话人所在的言语社团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人情,属该言语社团的人都能理解其在篇章中的意义[14]。

再看本词的下阙:“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无一直抒胸臆,但本词的交际意图蕴涵其中。Sperber和Wilson认为,人们在语言交际中使用的主导推理形式是演绎法,“人脑自发地运用的逻辑法便是演绎法”,而这种演绎法是“非论证性的”[6]69。在明示推理模式中,要获得有效的非论证性结论,一般要经过两个阶段:命题形成和命题论证。在非论证性的推理过程中,前提的命题是不完整的,因此要补足前提,所补足的前提就是隐含前提[12]205。缺省推理以假定知识为操作基础,是缺少显性中介的直接推导。缺省推理中被隐匿掉的前提,多半是语用常识,也可以是较为绝对的知识项。“旧山松竹老,阻归程”,可以作如下的语境补足和推论:

游子离乡日久,通常会思念家乡。(隐含前提)

“旧山松竹老”(明示前提)

作者思念家乡。(隐含结论)

认知语境是由听话人认知环境中的假设以及关于当前交际情景的假设所共同构成的,它们与当前话语所传达的新假设相结合从而产生语境效果。交际者的认知语境是动态的而不是固定不变的,在实际的交际中会不断得到扩展和补充[15]。如此,“作者思念家乡”由隐含结论成为明示前提:

想家但不能归家通常会使人惆怅(隐含前提)

作者思念家乡,然而“阻归程”(明示前提)

作者惆怅(隐含结论)。

同理,“作者惆怅”可由隐含结论成为明示前提:

心情惆怅之人通常需要找人倾诉(隐含前提)

作者惆怅(明示前提)

作者需要找人倾诉(隐含结论)。

而解读“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则需要在现有的认知语境中加入百科知识来补充处理话语所需的语境(属事实境部)。《吕氏春秋·本味》记载:“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这一典故既赞知音间的情义,更叹知音难觅。上文中已经提到,在明示-推理模式中,相关是确定的,因为明示行为传递了相关保证,其余的则需要受话人自己来建构。该典故的出现已经明示了与交际意图的相关性,蕴含的“知音难觅”寓意亦成为明示的前提,语境的补足与推论如下:

欲诉无门让人内心抑郁(隐含前提)

作者需要找人倾诉,然而“知音难觅”(明示前提)

作者内心抑郁(隐含结论)

至词的末尾,我们已经解读出作者“惆怅抑郁”的心理状态,但作者想要显明的心理状态尚不是篇章交际意图的全部,只有解读了作者“惆怅抑郁”的原因,“因”和“果”相结合,形成完整的命题,这才是完整的交际意图。而要解读作者“抑郁惆怅”的原因,需要进行逆证推理。一般的逻辑遵循从P到Q的P→Q推导方向,而逆证逻辑却先接触Q,然后再考虑P是否能通过P→Q来解释Q的“从Q到P”的论证方向。Hobbs认为,给出语料、分析相关的项目、遵循简单原则和一致原则,进行解析,是逆证的操作程序。在对话语或语篇的信息进行解析时,如果最小方案还不足以解决对交际者意图的阐述,便要启动逆证方案,进行补偿性解释。本词交际意图的逆证推理过程构拟如下:

如上图逆证推理的过程中,出现两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一是为什么“知音难觅”,二是为什么“阻归程”。这两个问题在上面的形式化推理过程中均找不到答案,即在词作的本身是找不到答案的。这就需要从篇章创制的背景即大范围交际场景获知:《小重山》词作于和议告成以后,半壁河山已经沦丧,朝庭中却是和议派当道,百般阻挠光复大业……(具体见上文所述)这两个问题均可以在大范围交际场景中找到答案,这就表明这两个相应的假设在大范围交际场景中是有语境效果的,即“新信息加强现有语境假设”[6]114,进而可以推知,先前的假设“作者内心惆怅抑郁”和大范围交际场景是有关联性的。于是可以推知作者的交际意图:抒发对时局的不满和内心的惆怅抑郁之情。

逆证其实是在类似模拟“事件内容序列”的“草案”等心理框架上运作,从而产生结果和原因之间的“因果”、“部分与整体”等自然逻辑关系,具有序列性和层次性的特征,因此这种推理,一是允许在推导中可以“信息缺省”(缺省推理),二是允许“附加概念”的介入,这是传统逻辑所不能容忍的,从而突破了传统逻辑模式的羁绊[1]145-146。

本文尝试着对《小重山》交际意图推导过程进行了构拟,结果表明,逆证推理与缺省推理的结合,既顾及了关联期待的动态性,又可以使明示-推理模式的应用更具有可操作性和经济性,即“用最小努力获得最佳解释”,因而其应用价值是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和发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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