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城市”新游戏几时休

刘根生

《2011中国都市化进程报告》中说到，城市规划“过度化”、城市品牌“低俗化”、都市主体“离心化”，正日益演化为影响和制约中国都市化进程的三大问题。其中，文化产业已成为“折腾城市”新游戏。不少城市试图改变“物质发达而文化简陋”现状，在文化建设上乞灵于“干一件文化大事”。但因缺少深层文化精神积淀，或说缺少“里子”支撑，总给人感觉是“暴发户附庸风雅”。

“折腾城市”新游戏说，绝不是危言耸听。我国20年间建设了2500多个主题公园，其中有70%亏损，盈利不过10%，被套牢资金高达1500亿元。如此“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不但违反了经济建设规律，也违反了文化发展内在规律，造成土地浪费，还欠下银行巨额贷款，影响着当地发展后劲。问题是，即便风险如此之大，各地仍在不断上马大型主题公园项目，以致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不得不下令暂停审批类似项目。

我国美术馆空壳现象，也在印证着“折腾城市”新游戏说。这些年来，中国美术馆建设突飞猛进，成为文化繁荣标志之一。在美术馆建设热潮中，有两个特点非常引人注目：一是快。立项快，建设快，相互影响快。你有我也有，你建我也建，说上马就上马，并且纷纷邀请国际名家前来设计。二是大。许多美术馆一盖就是几万平方米，甚至十几万平方米。不少城市尤其是中等城市美术馆虽然够大，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有价值藏品，许多空间不得不留给流动性展览，美术馆公共教育职能只能停留在表面。换句话说，部分城市美术馆主要功能似乎只剩下装点门面了。

在城市建设中只顾“摊子”，不管“果子”，这种现象已屡见不鲜。所谓“摊子”，无非是指工程或项目；所谓“果子”，主要指发展质量和实际成效。没有“摊子”，当然不会有“果子”；但有“摊子”，却未必有“果子”。若是盲目上项目，“摊子”越大，浪费就会越大。文化产业沦为“折腾城市”新游戏，也属于只顾“摊子”不管“果子”。文化吸引力和感召力只有通过具体文化产品才能实现，提升文化软实力离不开文化载体建设，上马文化项目或工程，怕就怕只顾“摊子”不管“果子”。比如河南省新郑市始祖山风景区“华夏第一祖龙”工程，计划耗资数十亿元，因严重影响自然景观和生态完整性，“华夏祖龙”很快被叫停，3000万元前期投入就这么打了水漂。

特别值得警惕的是，“折腾城市”新游戏还具有隐蔽性。因其常打着“文化大发展”、“标志性工程”等各种漂亮旗号，从外表上不仅看不出有何异常，反而会觉得那样做特别有热情和干劲。由于这种隐蔽性，其危害也更大：等到发现其急功近利，寅吃卯粮、竭泽而渔，盲目攀比、沽名钓誉时，大错已经铸成。要纠正错误，则要付出巨大代价。

有人说，文化产业沦为“折腾城市”新游戏，问题出在“规划过度”：换一届政府换一张规划图，各种雷人规划频繁出台，以致各城市规划内容雷同、相互因袭。其实，“规划过度”也仅是表象，深层原因还在于权力审美泛滥。建筑审美分为三种：一是专家审美；二是权力审美；三是群众审美。所谓权力审美，本质就是长官意志，最大特点在于唯“政绩是从”。于是，一味讲求“面子”，追求夸张效果和轰动效应，急于求成，以个人好恶代替科学。不少设计师也已逐渐“领悟”了权力审美喜好，主动迎合，投其所好，助长了“折腾城市”新游戏。

有位地方领导在寄语新班子时特别说到：今后考核干部，不仅要看“摊子”，更要看“果子”。只顾“铺摊子”，不管“结果子”，不仅不能提拔，还要追究责任。如果说“摊子”是“面子”，“果子”就是“里子”。考核干部看“摊子”更看“果子”，实际上就是更重“里子”——实绩。当官自然得求政绩，但有政绩却未必有实绩。若是不讲长远发展，大肆铺摊子，盲目上项目，大搞“形象工程”，不仅不会有实绩，还会留下烂摊子。考核是导向，考核更是约束。防止只顾“摊子”不管“果子”，遏制“折腾城市”新游戏，确实需要完善政绩考核评价方式，借助考核和严格问责，让那些要“面子”不要“里子”者，装不成样子，守不了摊子。如此这般，才能使更多官员不以权力审美代替专家和群众审美，一切从实际出发，按科学发展要求行事。□

（作者单位：南京日报评论部）

责任编辑：张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