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看电视还是造人?

孙凤仙

巴西最新一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该国现有1.91亿人口，这个数字多少能够体现巴西计划生育的成效。如今，大部分巴西女性都认为，生两个孩子是理想的家庭模式。这个英国用了120年时间才推广的观念，巴西只用了40年就完成了，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而奇迹发生的原因之一竟然是电视的普及和肥皂剧的热播。

“足球队家庭”基本绝迹

对于1930年左右出生的那一辈巴西女性来说，一生怀孕17次并不算多。然而，到了她们子女这一代，出生率却陡然下降，甚至难以保证巴西人口的自然更新。在巴西中部小镇，人们曾以多子多孙为福，不少家庭光是父子就足够组建一支11人的足球队。如今这种庞大的“足球队家庭”越来越少见。

为了控制人口，巴西政府曾做出一系列的努力。巴西前总统卢拉执政时就推出过一些措施，比如下令让政府在国内一万家药店推出廉价避孕药和避孕套，并声称这一计划将让巴西的穷人“也像富人一样，有权计划他们孩子的数量”。这项计划花费5100万美元，每人每年只需付2.4美元，购买时只要出示身份证即可。

除了这样的政府措施，电视和肥皂剧也在巴西的计划生育方面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在1966年到1985年，巴西肥皂剧迎来了一段繁荣时期。巴西环球电视网是巴西乃至拉美最大的电视台网，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他们就定期播放自己制作的肥皂剧，有时观众能达到8000万。

看电视，没空造人

巴西的电视台常年播放长达上百集的肥皂剧，这些电视剧以爱情题材为主，一播就是几个月，常常充斥着错综复杂的三角恋、神秘的身世以及白手起家成富豪的浪漫故事。肥皂剧环环相扣的情节、戏剧性的结构以及出色的配乐，使其在巴西拥有了大批追随者。巴西曾热播的一部电视剧中，女主人公是实业家的遗孀，美貌、财富应有尽有，但她却只育有3个孩子。巴西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很快对剧中时髦、干练的女主角产生了深深的认同感。

在20世纪70年代的肥皂剧中，72%的女主角没有孩子，7%的女性只有一个孩子。相比之下，1970年的巴西平均每位母亲就有6个孩子。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无论是巴西政府有意控制肥皂剧产生的导向，还是肥皂剧刻画主角性格的需要，总之，这的确对巴西女性产生了影响。结果，现实世界向虚构世界靠拢了。过去的许多年，电视在巴西各地相继普及。统计结果表明，每有一个新地区看上电视，该地的出生率就会显著下降。

与巴西一样，肥皂剧也让印度的生育率下降，印度卫生与家庭福利部长纳比·阿扎德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说：“电视是降低生育率的重要手段，以前人们晚上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只有造人，结果生出很多孩子。现在，大部分人把看电视当成消磨时间的好方法，看连续剧直至深夜。那时他们都太累了，只想睡觉，根本没有兴致造人。”

此外，肥皂剧还有一种暗示作用。剧中常常展示一种让人向往的中产阶级生活方式，体面的工作、舒适的住房、听话的孩子，当然还有让人羡慕的爱情生活。这一切都让人不想要一堆孩子，因为养育孩子算得上是世界上最辛劳的事情之一。

电视说，离婚吧

研究人员对环球电视台的扩张进行了跟踪调查，并将其与生育率及离婚率进行了比较。从数据上看，接收环球电视台信号的地区出生率比未接收信号的地方少0.6个百分点。而假如肥皂剧里的女主角离婚，当地的离婚率居然也会增长。因为电视剧的关系，巴西至少减少了300万新生儿，增加了约80万离婚家庭。

研究者发现，1975年离婚题材首次被搬上巴西的电视荧屏，到1984年环球电视台肥皂剧的主角已经有1/5离异或者分居，这比巴西的真实情况要高得多。环球电视台覆盖到哪个地方，那个地方15岁～49岁的离异或分居女性的比例就会增加至少0.1个百分点。研究人员认为，电视剧里的女强人在里约热内卢能自由生活，这让普通女性立志要更加独立。

加纳的例子能够从侧面佐证研究人员的观点。以前在加纳，只有不到4%的女性会在饭前便后洗手，而在给孩子喂奶前洗手的女性更是不到1%。自从播放相关的肥皂剧以来，这样的坏习惯正在消失。

早在1953年，美国著名的科幻作家雷·布拉德伯里就说过：“电视就像女妖，每天晚上几十亿人被她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不是把你变成石头，而是把你变成她的样子。”布拉德伯里说得过于极端了，谁能说那些肥皂剧给巴西女性和巴西家庭做出的改变，一定是坏的呢？

（摘自《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