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上的海洋

撰文/李佐

画布上的海洋

撰文/李佐

19世纪在西方绘画史上是一个重要时期。在发达的工业背景下，哲学中的美学引领着艺术的各个门类，对以往的艺术形式进行了反思和巨大革新；绘画亦是如此。传统绘画形式，诸如现实主义已到达了顶峰，留下诸多传世的经典佳作；而现代绘画的前身开始萌芽和发展，诸如抽象主义、象征主义、印象主义都在19世纪后期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这一时期的绘画作品中，风景画是很重要的一个题材。而其中描绘海洋、海岸风景以及在海上和海边的人们的作品，也占据了重要席位。

最著名的海景画家非艾瓦佐夫斯基莫属。海边长大的艾瓦佐夫斯基对大海有着极深的感情，这在他的绘画作品中可见一斑，他的一生留有6000多件作品，绝大多数与海洋有关，诸如巨浪、风暴、远洋的船只，还有平静的海面上升起的月亮；他还曾受雇于俄罗斯海军，期间绘制了很多俄国海军战斗的场面，留下许多经典名作。

《第九波涛》（1850年，艾瓦佐夫斯基）：风暴之后船已被风浪击碎，船员们只能靠破碎的桅杆寻找生机。然而远处的暖暖的红色阳光，又带给人们无限的希望。这幅画后来被称为“俄罗斯最美的海洋绘画”。之所以被称为“第九波涛”，是因为航海的人之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波涛都有一个周期，从第一波开始越来越凶，直到第九波达到最大，之后又开始新的一轮波涛。“第九波涛”既说明巨浪已经达到最大最猛，危险已经过去，但同时也预示着新的海浪还将袭来。

《“水星号”双桅杆舰遭到两艘土耳其舰攻击》（1892年，艾瓦佐夫斯基）：居中的双桅杆船便是俄罗斯的“水星号”战舰，两边的船即土耳其的战舰。描绘的是1828—1829年间，俄罗斯海军与土耳其海军之间的战争。战争的胜负从画中显而易见，俄罗斯海军也因这场战争的失利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然而“水星号”却趁着潮汐变化巧妙脱险，因而称为海战史上的佳话，“水星号”的船长也成为了俄罗斯海军中的英雄人物。

《印象·日出》（1872年，莫奈）：采用点彩的技法，描绘的法国勒阿佛尔港的日出风景。勒阿佛尔港是法国西海岸诺曼底地区上的重要港口，塞纳河在此注入英吉利海峡，当时巴黎的很多船只沿塞纳河到勒阿佛尔，并由此进入大西洋。莫奈每天看着这里的日出，忙碌的船只和人们，美丽的塞纳河和勒阿佛尔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于是他用不同于当时流行的写实的手法，描绘了这灿烂的一幕。

另一位有颇多海洋主题绘画作品的画家是现实主义画派的创始人之一法国人库尔贝。他创作了非常多的现实题材绘画作品，他追求“现实”，以致留下一句名言：“我不会画天使，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关于海洋的作品多为海边写生时所作，虽然并非其重要画作，也堪称海洋风景绘画中的经典之作。其中既有像《海边》这样宁静安逸的画，也有《海浪》这样大气磅礴之作。

瑞典画家佐恩在1886年的画作《夏季》，描绘了海边一个渔夫和一位贵妇。佐恩用其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面，特别是前景的海浪，好似就在眼前。这幅画也因其惟妙惟肖，创下了瑞典绘画界售价最高的拍卖纪录。

印象派绘画影响了之后的诸多现代绘画形式，可以说印象派是从写实到写意的一个过渡阶段。印象派大师莫奈的《印象·日出》是印象派最著名的作品，印象派也由此画得名。莫奈的良师益友布丹也是这一时期重要的印象派画家，以风景画而闻名。布丹出生在法国北部的海边小镇翁夫勒，他的父亲是一名水手。布丹从小在海边长大，更是跟着父亲认识海洋及接触航海。虽身为画家，却有着水手一样的性格；他的绘画作品，海洋是必不可少的主题。诗人波德莱尔和画家柯洛惊讶于他的画作，评价布丹为“天空的主人”。

莫奈及印象派绘画之后，欧洲绘画在大方向上有了显著的变化。从过去以记录性的写实为主，逐渐转变为以表达画家内心感受的写意为主。这一时期涌现出许许多多的艺术巨匠， 19世纪末有三位绘画大师，为此后的绘画艺术发展方向奠定了基础，他们是塞尚、高更和梵高。塞尚是传统绘画和现代绘画的分水岭，这幅作于1885年的《马赛湾》，已经不同于之前我们看到的写实作品。作品不再追求细节上的逼真，而是表达出画家心中的意境。

《海岸上的骑士》（高更）

《马赛湾》（1885年，塞尚）

与塞尚相对冷色调的宁静与安逸相比，高更的绘画多使用红黄暖色调，画风也更加粗犷。塔希提岛坐落于南太平洋，风景优美；当地的土著居民民风淳朴。高更在这度过了他的晚年时光，绘制了许多表现岛上居民生活的作品，其中一幅名为《海岸上的骑士》是为数不多的画有海岸风景的作品。其粗犷的画风，在当时算是不合时宜了，可是却影响了后来的众多流派和画家。无论线条还是色彩，粗犷中带着热情，既符合当地土著居民的民风，又恰如高更本人的性格。最引人的是，他将海岸全部画成粉色，充满了温柔的惬意，并饱含生命的希望。

绘画史最热情奔放的，当之无愧是梵高。梵高那富于传奇色彩的一生，和他的画一样为后人所津津乐道。梵高在其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曾在法国南部地中海旁的小镇阿尔勒居住过。那里留下了很多梵高的故事，同时也留下了太多的传世佳作。他在阿尔勒共画了9幅海景，下图是其中之一。与同期的其他作品相比，少了热情洋溢的黄色，多了宁静安逸的蓝色。也许是碧海蓝天使生性活泼甚至炽热的梵高沉静了下来，来体会那份小渔村的悠闲和怡然自得。同时，他也为一个海员家庭画了一组肖像，这组作品却是十分难得的梵高的肖像画。虽然梵高喜欢画肖像，然而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名气，也就没有钱请好模特来画肖像。正好海员何塞普一家答应了他的要求，帮助他实现了愿望。当时摄影技术已经产生，人们如果想留住真实的画面，多会去照相馆，快捷而便宜。梵高的肖像，显然与摄影技术完全写实不同，恐怕也会与何塞普本人大相径庭，他包含了梵高作为一个朋友对何塞普的了解和情感，包含了他对阿尔勒这个小镇和小镇上人民的感情，更包含了梵高这些年历经种种坎坷和磨难，包含了他对生活最炽热无比的爱。画面整体以蓝色为主色调，既是海员服的颜色，也是大海的颜色，博大而沉静，何塞普的眼神温暖却带着坚定。

20世纪工业的飞速发展，由此带来的种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随之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作为艺术形式之一的绘画，在20世纪秉承了19世纪突破传统的方向，新的作品、画家和流派应运而生：从野兽派到立体派；从达达主义到超现实主义，直至战后的波普艺术等等。海洋仍然是绘画中重要的一个题材，诸如蒙特里安的《海堤与海·构成十号》，虽然已经抽象到完全看不出哪里是海了，但它仍将继续成为我们当今乃至未来绘画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