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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

2012-04-29六六

婚姻与家庭·婚姻情感版 2012年11期

如果应允了、甘愿了,我会终生守信,让每一句承诺都不会轻飘。

Hey buddy(伙伴):

你说你要来看我,临时起意,已经开始订机票,问我是虹桥机场便利还是浦东国际便利。

我在短信里嬉笑着说:好啊,来吧,我去接你。转念一想我的时间表,只能又回你:抱歉,那时我在剧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如刀绞,不仅仅是对你的抱歉,还有是对自己无法承受浪漫邀约的懊恼。要知道,我是一个作家。而人们对作家的定义,应该是那种拎起背包就走,徒步天涯海角,哪儿会有什么工作牵绊,随意走到某处,一坐下来就开始信笔妖娆。

我,辜负了作家这个浪漫的称号。

如果给我一个评语,最中肯的应该是脚踏实地。风花雪月那些浪漫的事,与我有很大的差距。

我第一次拒绝心仪的邀约,还是在新加坡当教师的时候。无论有多么心动,多么想去不丹之巅,可掐指一算,那时候,孩子正值考试,在喜欢与责任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现在,大约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花花草草;也大约能解释,我们这么多年来,我一路走高。

在契约与责任面前,我把自我隐藏到谦卑,甚至渺小。

我的心,你能想到有多狂野,就有多狂野。而我的理想,就像李安那样,一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拍戏,直到有一天出人头地运筹帷幄,然后把内心饲养多年的野兽释放出来。于是,李安拍了电影《色·戒》,我也打算自编自导(自演就没票房了)拍一部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色情电影。

演员舒淇,在她获得金马奖影后的那天,穿得美美的,手持奖杯,泪水流淌,她说:“我终于,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了。”

而我,如果有可能,有一天会得诺贝尔文学奖,得奖作品则是那部融入了人性光辉与至美的性爱作品。然后,我站在诺贝尔的领奖台上,穿着黑色的正装礼服,手持奖杯,泪水流淌,我说:“我终于,把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了。”

我说真的,不开玩笑。这个场景,时常在我脑海中出现。

我猜想,大约到了80岁,我还会讲这个段子,因为我没有实现的机会和可能。

我把该背负的和不该背负的责任,一点一点揽在肩上,越背越沉,但都是我甘愿的。那天,你说了一段寓意深长的话,而我手里拿着扫帚、口中唤着孩子、耳朵上夹着手机、一心多用地半耳朵听一下,就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你说的很多话,贴的很多歌,发的很多图,我并不是用心揣摩或者倾听,就能体会到你的感受,原因是,那些感受,我都曾有过。情多害死人。

你在草原上,在路上驰骋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沸腾了,随之做的事情,就是冲进店里,选一辆最带劲的越野车,擦得锃亮,时刻准备着上路,追随你拍摄的天空,和远处天际坠入的夕阳。

这和爱情无关,这是向往。你所做的,就是我所向往的。

而我一直向往,一直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了地忧伤。

窗外,下着大暴雨。

上海这鬼天气,这些天几乎天天下雨。我却并不烦躁,那些因雨带来的烦恼,只因你像孩子般冲进雨中嬉戏的场景,让我觉得很俏皮。就连雨声,也错落有致的好听。

记得我在少女的时候,连行囊都不提就跟随爱人走天涯。一无所有怕什么?有爱人在的地方就安营扎寨、生火做饭、浆洗缝补、成家立业。我能把所有的不毛之地,经营成锦绣繁华……

再看看自己,已然中年。

我从候鸟的大雁,变成不飞的野鸭。我已经走不动了,身边全是亲的爱的需要照顾关切的妇孺老小、工作伙伴、团队朋友,还有一切一切。

我甚至,不敢埋怨,不敢偷懒。因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我选的、我爱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忘我,而后奉献。

如果有一把刀,切开我的腠理,你会发现,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每一寸肌肤,写的都是大爱、关怀、责任。

这把刀,是我的私情,是心底深处羞愧的小爱。

于是,不敢结交新朋友了,不敢接受新任务了,不敢背负新责任了,我怕自己情感太多、承诺太多忙不过来了。

所以现在,最大的好处是,如果应允了、甘愿了,我会终生守信,我有这个能力,让每一句承诺都不会轻飘。

我来了,而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