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与爱恨一身的QE3

陈玉宇

在全球化的今天，中国踏入中等收入国家带来的自信与历史伤痕相激荡，出现了各色奇谈怪论，诸如货币战争的陈词滥调、西方金融阴谋的拙劣想象。这个月美国宣布的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QE3）引起了爱恨交织的反应。一个流行的荒谬观点是，美国开动印钞机了，中国又将被洗劫了，中国也会开动印钞机，新的货币战争开始了。

什么是QE3?是特殊经济时期美联储采取的特殊货币政策手段。QE3包括两个内容：一个是美联储通过购买商业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手中的金融资产（MBS，一种以按揭为基础的证券），每月购入400亿美元，可谓大手笔了；二是美联储将保持零利率一直到2015年。

QE3特殊之处何在？正常情况下美联储只是通过买卖短期国债来实现对货币数量及其利率的控制，而QE3是如何影响美国经济的呢？第一，常规货币操作只能降低短期利率，而QE3意图降低长期利率。美联储的购买将抬高资产价格，从而降低长期利率。利率降低，尤其是长期利率降低，有利于工商业和房地产投资。根据历史经验，对利率比较敏感的是长期投资，比如大型机器设备、厂房和居民住宅。第二，QE3还可以通过增加商业银行的可贷资金，从而增加对工商业的贷款支持，促进总需求。第三，QE3将在某种程度上抬升股票价格，从而增加企业扩大生产投资的动力。第四，QE3将引起美元对贸易伙伴货币的贬值，从而增加出口，带动经济。

对于QE3的效力，人们莫衷一是。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也表示，仅靠QE3促进美国强劲增长，降低失业率，不太现实，仍需要美国财政政策的配合。QE3可能的负面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利率太低，那些以资产利率收入为主的人们，收入会减少，从而消费会减少，降低总需求；二是对通货膨胀的担忧。关于这一点，经济学的争议比较多。有些经济学家认为，只有造成一定的通胀才能使美国经济从流动性陷阱中强劲复苏。所谓流动性陷阱，指的是利率非常低，在此情形下人们乐意“现金为王”，银行也会惜贷，总需求不足。伯南克则认为，美联储有能力在通胀抬头的时候，逆转货币政策。

QE3是美国国内的货币政策，英国也实行类似政策，20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一直实行量化宽松政策以对付通货紧缩和低迷的经济增长。那么，美国此次的QE3对中国会造成何种影响？

简言之，QE3的实行，对中国来说是个好消息。中国当前正面临经济增速急剧下滑的风险。这种经济的失速来源于两部分：第一，欧美经济的不景气，造成出口增速下滑；第二，国内制造业投资及房地产投资增长减速。QE3的影响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美国经济若由于QE3及其他配套政策而有起色，那么美国的经济增长将带来中国进口的增加，拉动中国总需求。

第二，QE3的实施会带来美元的贬值。这是美国的意图所在，不过这也取决于其他国家的货币政策。总体而言，美元对欧洲和拉美诸国的货币基本在均衡状态，但是很多研究表明，美元对亚洲货币处于高估状态。

第三，资本会在某种程度上流入中国。随着中国货币政策的放松，利率会保持高于美国的水平，这对流动资本是有吸引力的。另外，中国的资产价格会从低迷中有所恢复，比如股市或房产。

第四，QE3的实行，会使得中国经济决策者进一步认识到美国经济的窘迫，意识到中国出口需求难以拉动经济的现实，会促使中国加大刺激经济的力度。

那么，QE3是否有“洗劫”中国的途径呢？主张此说的人往往语焉不详。有一种是担忧美元计价的大宗商品价格被推高，造成输入型通胀。这个原因在于人民币与美元的准固定汇率关系，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则无此忧。所以，弗里德曼当年极力主张实行浮动汇率，一个意图就是浮动汇率可以隔绝其他国家的政策对本国国内经济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