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柏拉图思想对雪莱诗歌创作影响
2012-04-29卢姗
摘要:怀特海曾说,两千五百年的西方哲学史不过是柏拉图的一连串注脚。从诗歌方面看,柏拉图的本体论和关于艺术创作的“摹仿说”“灵感说”等文艺思想对后世西方的诗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十九世纪的浪漫主义诗人雪莱深受其思想影响,被柏拉图放逐的诗人竟成了其精神遗产的真正继承人。文章将从雪莱的诗歌创作理论和实践中寻觅柏拉图思想的余光。
关键词:本体论;灵感说;继承;发展
雅斯贝尔斯提出了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柏拉图无疑是西方文明“轴心时代”最伟大的思想者之一。怀特海曾说,两千五百年的西方哲学史不过是柏拉图的一连串注脚。可见柏拉图思想对于后世西方思想影响巨大。柏拉图曾在《理想国》中驱逐诗人,而这恰恰开创了西方诗学“为诗辩护”之路。
亚里士多德成为文学史上第一个为诗辩护的人,他的诗辩虽然得出了与柏拉图相反的结论而认为诗有存在的合法性,但亚氏的论争并没有否定柏拉图诗思的基本框架与理性主义原则而是给它更大的弹性,从而强化了这一框架和原则滥觞于亚里士多德,经过黑格尔一直发展到十九世纪浪漫主义的雪莱。
(一)雪莱与古希腊的关系
雪莱与古希腊关系深厚,他在伊顿公学读书时,就以古希腊语成绩优异而闻名。他深谙柏拉图主义哲学,熟读亚里士多德、卢克莱修等先贤著作,曾经亲自翻译过包括《会饮篇》在内的部分柏拉图作品,并自费印刷数册在朋友圈子内散发。
(二)对柏拉图本体论的继承
柏拉图提出“理式”论,认为自然是理式的影子,并著有著名的有关洞喻的故事,出现在《理想国》第七卷(514A~520E)中。他指出,我们都是被囚禁的徒人,我们眼前见到的,都不是事物的真实,不能看到阳光(理性)和真实的事物(信念),只能看到投影(猜测或想象),并以此为真。在雪莱的大量诗中,秉承了这一思想。如《含羞草》中 “我们这一生 既然充满了谬误、愚昧、纷争, 无所谓真实,一切都是表象, 当我们只是梦影在游荡”,在《阿特拉斯的女巫》中,”对于爱、美和欣喜,没有死亡和变易。”雪莱认为,他眼中的世界,也只是某种表象,是虚幻的影子而已,永恒性存在在理式中,而对现实生活则持有一种否定的态度。从某种角度可以说,雪莱的这些诗歌是柏拉图的理式论的抒情诗翻版。这一思想突出地体现在《爱的哲学》诗中,“天宇的轻风永远融有 一种甜蜜的感情; 世上哪有什么孤零零? 万物由于自然律 都必融汇于一种精神。” 从雪莱的诗中,我们不仅看出了来自柏拉图的理式论,更看到了雪莱对于柏拉图理式论的变化和发展。在雪莱的思想中,世界上存在一种“一”的精神,主宰一切,产生一切,他指出:“一个诗人浑然忘我于永恒、无限、太一之中”而非柏拉图眼中那个“桌子有桌子的理式,猫有猫的理式”的概念。
此外,雪莱在《为诗辩护》中反复重申,诗歌的神圣在于它“撕去这世界的陈腐的面目,面露赤裸的、酣睡的美——这种美是世间种种形相的精神,”“诗是生活惟妙惟肖的表象,表现了它的永恒真实。”可见,雪莱不仅仅是赞同柏拉图认为的艺术模仿是的表象世界而已,而是对诗歌的现实功能加以肯定。相比较柏拉图,雪莱更重视诗歌,认为其有很大的社会作用,不同于柏拉图在《理想国》中驱逐诗人。
(三)对柏拉图灵感说的继承和改造
柏拉图眼中,灵感来自于神的凭附,表现为迷狂,《斐德若篇》中,提到了几种迷狂,“其中诗歌的迷狂由天神缪斯姊妹们主宰,这种迷狂是由诗神凭附而来。它凭附到一个温柔贞洁的心灵,感发它,引它到兴高采烈神飞色舞的境界,流露于各种诗歌。”
在诗的创作发生论上,雪莱继承了柏拉图的“灵感”说。作为雪莱的诗论深受柏拉图影响的典型例证,《为诗辩护》中有一段话每每被后代的研究者所引用。雪莱说:“一条锁链通过许多人的心灵传递下来,系在那些伟大的心灵上,它的神圣铁环从未完全脱节的,而是那些伟大的心灵,如同磁石,流出不可见的磁力,同时连接着、振奋着、支持着所有的生命。”其实,这段话之所以值得重视,不仅因为它源自《伊安篇》,是对柏拉图的灵感论所作的一种改造,更因为它是雪莱纵论诗歌发展史时所持的基本的诗歌共用观。认为“诗 的 灵感之来 ,仿佛是一种更神圣的本质渗透于我们的本质中 ;但它的步伐却像拂过海面的微风,风平浪静了,它便无影。”
不同于柏拉图的“灵感说”单指颂诗的创作,雪莱将这种灵感用来解释自己的诗歌创作,而不单单是“神的代言人”。这方面,雪莱对于柏拉图“灵感”说有了自己的改造。
1.灵感来源更为宽泛
柏拉图的“灵感”是来自神,而没有诗人自身的创造性,而在浪漫主义诗人雪莱这里,他认为“诗是不受心灵的主动能力支配的,诗的诞生及重现与人的意识或意志也没有必然的关系。”但是,“我们往往感到思想和感情不可捉摸地袭来,有时与地或人有关 , 有时只与我们自己的心情有关,并且往往不能预见 ”,说明灵感的来源不仅仅是神,而也有“地与人”,“心情”有关,是不能预见的。
2.灵感创造的诗不仅仅是神的颂歌
柏拉图在《理想国》里面,是驱逐诗人的,而仅仅保留了一部分英雄和神灵的颂诗。雪莱则不然,他认为,诗人所有的创作,皆来自灵感,在他的笔下,更是有大量反映现实生活,歌颂美丽爱情等等不同体裁的诗歌。
在雪莱的笔下,诗歌具有很大的艺术张力和魅力,“诗歌的无限扩张,乃是诗人作为创作主体的自我扩张的表现形式之一,然而,把诗歌与人类的其他创作活动混为一谈,显然无助于确立一种有价值的文学理论。正如当代美国学者R 韦勒克所指出:“诗歌在哲学、道德和艺术的笼统综合物中全然丧失其特性。可以归结为三者或其他两者之一的东西是不能认真地仅仅归之于诗歌的。”
身处十九世纪的雪莱在继承灵感说的同时,也发展了灵感说,使得灵感说带有了时代的痕迹。
(四)其他方面
除了上述两个方面,雪莱诗歌中还明显透出了柏拉图式爱情的理想主义色彩。柏拉图思想对于雪莱等诗人影响重大,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柏拉图的著作比亚里士多德的具有更多真正伟大的艺术思想”,
正如当代美国学者MH艾布姆斯所指出,人们可以从雪莱的诗论中分辨出两个思维层面,其一是柏拉图主义的,其二是英国经验主义的,他似乎把这两者交替地应用于所讨论的每个主要问题上了。
的确,柏拉图在西方思想史上有着他人无法超越的地位,一代又一代的西方学者生活在其“影响的焦虑”下,其文艺思想对西方诗学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决定性的,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他奠定了西方诗学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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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卢姗(1993.04-),江西人,现为中南大学文学院2009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