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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回事儿

2012-04-29边澄澄

南风 2012年2期
关键词:菲菲事情爱情

边澄澄

你眷恋的都已离去,

你拥抱的并不是总能拥抱你。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吴深走时最后跟他说话见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我想到不会是我,但没有想到会是澄露。

澄露是我的姐姐。

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战,互相不讲话,不发信息,不再关注彼此的微博,不再下班腻在一起。白羊座的男子对爱情是没头脑地兴致迭起,几天不联络是常有的事,我习以为常。白晓枫替我不值,她让我去刺激一下他,我摇头说不,你太不懂吴深了,你越逼只会让他越躲避。他若是爱自然会来找你,若是不爱越争取结局会越诡异。

白晓枫没有听懂,她嘲笑我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爱情里头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若是真的爱,就一定要奋力争取,纵然结局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计。

白晓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亮晶晶的闪亮,我能强烈地感受到她对爱的渴望。她还是个极其单纯的等爱的女子,我不忍心将我的伤口剥开给她看,怕毁灭她对爱的最初的忠诚。我想留一个余地给她,让她能美丽地遇到属于自己的爱,而后忠诚爱到底。

和白晓枫道别后,我一个人到美术馆附近走了走。我已经许久不曾逛街,和吴深在一起之后跟着他忙事业,忽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他对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对他的员工,菲菲,你去帮我倒杯咖啡,帮我打印文件,帮我约李总去牙买加坐坐……有好多次,我忍住怒火想把文件扔在他的身上而后狠狠离去……可我做不到。

十年。

从18岁到28岁,我有几个可以挥霍的十年?或者说,还会有谁要看十年后满目疮痍的女子一脸言不由衷的笑?

我这样放低身躯放弃自己迎合他对理想的追求,我不见得有多高尚。在爱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我拥有的,不再是一份等待结婚的矜持的心,而是如何平衡自己的压抑。若是在没有星星的夜里,我也可能会哭一会儿,吴深则趴在书房的桌子上沉沉睡去,他的梦里,出现谁根本不重要,我哭了之后只剩下笑,当然他以为他早就看透了我,所以也根本不需要在意我笑的意义。

有什么意思呢?

没意思。

澄露一句没意思,将我所有情绪的终端挑起,我受不了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她是我亲姐姐,她应该明白她的身份,她的话跟别人不一样,她任何话都可能掌控了我这次爱情的生杀大权。她却装作如此不经意。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有段时间不想理她,不去她的花店,不再买花去送给吴深的爸妈,不买她写的书,不给她打电话。可是只有澄露懂我,她疯狂找我的样子很可笑。她穿长裙到处找人打听我在哪里,她是穿不稳高跟鞋的,她还是要装作很正经的样子去吴深的公司质问他我去了哪里——哦,对了,也许,也许是那个时候,他们熟识了吧。

后来我被派到西安去出差。

我坐了火车,十六个小时的卧铺。我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然后遇到七天都下雨,有个夜晚签了合同穿着短袖在雨里等车,整整两个小时,一辆辆车从旁滑过,没有为我停下一辆。鞋子湿透到报废,人也冻得嘴唇发紫,好不容易回到宾馆,匆忙梳洗躺在床上时浑身开始发烫,发烧呕吐,情急之下拨吴深的电话,是的,我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他不该等我回复结果么?我不重要合同也不重要么?这夜半三更我冒雨为他赢得合同,他呢?不仅没有一句问候连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想哭的感觉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恍然惊觉,我已经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机,什么时候出门,心情好穿什么,心情不好去哪里,他一个人开车去三十里外的山里喝茶我已觉得不可思议,他却兴致勃勃说顺便买了茶叶要送我几袋让我学会泡茶。

公司里的人都说,菲菲姐,吴总对你可真好,做什么都惦记着你。我只有回以礼貌的笑,除了笑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是啊,我是那个被他惦记的人,是身外之物而已,我已容不进他的世界。

白晓枫所在的杂志社有采访任务,让我找吴深为她介绍几个能做专访的角色。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也满以为能借着机会捋清跟他之间的问题。

我想我还是在乎他的,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他。

那天晚上我没有做饭,本想能跟他出去吃让气氛缓和一下。他却很晚才回家,喝了很多酒,疲惫不堪的样子,神色茫然。他这副尊荣我已然提不起任何兴趣说任何话,心下一片暗淡。还是老样子给他煮了醒酒汤,为他脱衣帮他放水洗澡而后盖好被子关了灯带上门让他安睡。转身之后只剩叹息,他不给我机会,完全不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

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混混沌沌,一整夜窝在沙发上看不知所谓的电视剧,看到后来人迷迷糊糊睡去,等我醒了发现才六点多,但是房里根本没有人。吴深居然已经去上班了。

他就是这么不可琢磨,时刻都像个战士,绷紧了弦,随时都能跳起身来搏斗。

这对看似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的情侣,实际上早已没有单纯在一起的时间。爱情被工作搅成一团乱麻,互相厮杀后爱情节节败退成工作的附属品,似乎没有翻身的余地。

我的慌张开始蔓延,严重到已无法想象今后要怎么过下去。情绪找不到宣泄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心像个容器,一旦所有说不出的话都憋在心里汇集成满满一瓶,恐怕只有干脆砸碎它才能释放自己。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却不知道要找谁求救。我结结巴巴地跟澄露提起这件事情,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她还在捯饬着她新进来的百合,洒水剪枝包装动作娴熟美丽。她转身去拿了个瓶子递给我,给,送给你。

送我花干嘛?

你最近太累了吧,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要老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吴深和你没那么大的问题,你们只是太了解,你要相信他。

澄露不徐不慢地说出这一番话,让我异常不安。我还没有开口发问,她似乎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她……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者我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吧,我和吴深这种莫名其妙的互相不理睬,或者是已经疲惫到不需要再理睬了吗?如果是已经厌倦,为什么还要在一起,为什么不干脆提出分手呢?

分手?你们能分手吗?分不了的……

澄露反问我。

确实分不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从双方父母早就默认到公司内外相互扶持,我们两个人早就活得像一个人,像是一整张结实且被雨水湿透了的网,活得密不透风且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了。我们分分钟都是自己,分分钟又是对方。那种感情不用言语,多说一句都是多余,都是不确定。然而就是这种不确定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是我一人感受,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过得窒息,我已经像他的左右手,握住的总是恒定的温度,他不会对你忽冷忽热,永远只有一副常温表情。十年里,我们的交往越发像是亲人,而亲人的感情是最不需要经营的,那种没有血却胜似血浓于水的亲情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我很能明白为什么很多谈恋爱多年以后的两个人宁愿做朋友而不是夫妻了。

我很害怕是这种结果。

吴深跟我提起你们的婚事,说是等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登记。

我越发震惊,结婚?吴深会想到跟我结婚么?太没有预兆。或者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我第一个知道的么?我自己要结婚还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太荒谬。

现在就挺好的,不着急结婚。

不着急?不着急你跑来找我干嘛?只是心里烦闷随便找个人诉诉苦就好了,我帮你出主意你却说你不着急,你分明是耍我!

我没有料到澄露会发火,她从来都是个不会发火的人,说话柔柔弱弱,做事瞻前顾后。况且,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发火的理由。

除非,她知道某些内幕,或者参与了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懒得去猜。

我没有再接澄露的话,心里如同翻滚的浪,多说一句都会是风波。我望了望窗外,这几天连绵阴雨,江面上全是氤氲的雾气,空气潮湿,气温陡降,燥得人似清非醒,一点都不像江城的夏。

我接了个电话裹紧风衣匆忙而去,她送给我的花被我随手丢进了转角的垃圾桶。

吴深周四的例会没有让我参加,公司所有的人都去了会议室,气氛诡秘。我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显得有点无聊。

落地窗外是被太阳照得懒洋洋的江面,船只穿行,洒满阳光。

我还记得,选在这个地点做办公室是我提的建议。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能租一个普通的OFFICE已是不易,何况还要租这种能看到江景的房间。但是我笃定要这一间,跟吴深闹了很多次的结果是他屈服了。这是我的一个梦,在看不到海的城市,能看到落日余晖下的江,人心也会变得开阔吧。搬进来之后我眼见着他生意越做越好人越来越沉默,除了工作我们不再有更多的交集,他变得更有手段更世故,跟我大学时认识的那个背着吉他唱着“白衣飘飘”的大男生相去甚远。

其实我想我是可以理解他的。一个人离乡背井在异地打拼,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将曾经所有有梦想的人打回原形。只有隐忍,只有退让到一个无谓的自我,才能真的以无畏的心去拼杀出一条出路,不至于被这个世界淹没。

可是吴深从未想过他失去的是什么。

他认为他不停地获得从未失去,他从来不正视这个问题,说到底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也不敢,我不敢问自己这些年真的获得了什么,真的爱着吗?爱着谁呢?爱钱吗?还是爱上一段不敢回望的从爱变成不爱的记忆?

我们弄丢了什么?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电话铃声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是一通打错了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孩向一个我不熟悉的名字推销保险。我跟她聊了聊,她声音小小的,断断续续,口气生涩,我猜测她应该是刚出来工作不久,她兴奋地说我猜对了。天真爽朗的笑轻易就将我打动,我说你明天来我办公室吧,为了我的曾经,我要向你买一份保险。

会议室里还没有动静,我忍不住探出头去看,无比静,有种事发前的不安。有一刹那我想到的是港剧里的狗血剧情:比如,吴深想要给我一个惊喜,要向我求婚。他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白玫瑰,一克拉的钻戒,单腿下跪,无比虔诚地说菲菲请嫁给我……

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以吴深的个性,最多也是找个没有人的花园问一句你想嫁给我不?语气里是“我本身就该嫁给他”的肯定,根本不会顾及到我的感受。

我宁愿这次我猜错了。

会议室门忽然一下开了,所有员工陆陆续续跑到我身边,前前后后站着,脸上和眼睛里都有笑意,我心里已经有了不确定的答案,直到他们齐声叫着:“嫁给他吧!”然后从身后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彩带向天空喷洒……

可是,可是……

可是我看到最后出来的吴深时,才确定自己并没有被瞬间的兴奋冲昏头脑。我要嫁给眼前的这个人吗?我确定吗?

我很不确定,我无法给自己答案。

我慌慌张张地退后退后,我跑得很快,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迅速从人群中撤离,按电梯时内心有鼓敲得非常掷地有声。咚!咚!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我心里盘旋:不,菲菲,那不是你想要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澄露已经很压抑她的不满,对我这种在她看来一没长相二没脑子的糊涂妹妹,在被求婚的时候不是乖乖点头答应而是仓惶而逃她很是不解。

我低头继续吃我的牛肉面。我确实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要从何而谈?

难道你恐婚?

恐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恐婚吗?结婚不正是我期待的吗?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十年如果不是为了结婚那为什么在一起?单纯只是为了习惯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的安全感,还是根本就失去去爱另一个人的精力和能力?在外人看来,我和吴深的感情看起来深切而平静,我们这样平淡安然过一生真的是对方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怎么可能恐婚?

我点头后又匆忙摇头,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顿时完全没了食欲。

澄露却说她完全懂了。

你还真是我的亲妹妹,跟我犯的毛病都一样……

我听不懂澄露在说什么,她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对劲。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要离婚,就在当初父母那么反对他们结婚,她依旧爱得全情投入义无反顾却换来这么一个破烂的结局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要给予安慰还是帮她承受苦痛。

似乎我什么都帮不上忙,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定夺,再参与到别人的感情世界太力不从心了。

澄露喝醉了,她连续喝了很多酒,我劝也没有用。我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内心最优柔的痛苦,她哭得很彻底很伤心。我几次想扶着她都被她推开,我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叫吴深来帮忙。

我没有想到吴深跟她这么熟,他扶她的动作很熟练,先把澄露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而后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她的腰,澄露整个人的重量全在他身上,懒懒散散口中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我愣在那里,看着吴深搀扶着她往前走,两个人步履一致,澄露的长发在夜里被风吹起差点迷住了我的眼睛。

发什么呆啊,来帮忙把车门开了。

吴深回过头来发现我并没有跟上,朝我发号施令。

我呆若木鸡地点头,随便应了一声,直接绕到他们前面去开了车门,迅速坐到后排之后,澄露也被吴深塞了进来,吴深启动车子,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们。澄露的头斜斜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睛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这一路上直到把澄露送回家,我都没有再跟吴深说话。他似乎也没有想要跟我说话,我想可能是那天我扫了他面子他还在跟我生气。可既然跟我生气,为什么我一说澄露喝醉了他二话不说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我真的想不通,他也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我们到家后他似乎很累,鞋都没有脱直接倒在沙发上,我试探地在他旁边走来走去,他也没有反应。我干脆把客厅的灯灭掉,一个人坐在只有月光的书房里,不知道怎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在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转机时,我想找吴深好好谈谈。

白晓枫却劝我不要去碰钉子。

我不解地看着她,碰钉子?难道你不觉得我正在一个人吃钉子吗?

是你自找的啊,他求婚你不同意,他没来找你吵架就算了,你倒要找他去算账,这说得过去吗?

白晓枫思考问题的逻辑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我身边的这一票朋友,个个都认为吴深爱我到发疯,个个都以为我们天造地设早就该成双成对。可爱情这回事,根本就是最私有的秘密,只有两个当事人能心知肚明,外人再看得多都是镜花水月,永不能搞清楚真正的状况。

菲菲,你答应吴深算了。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白晓枫越说越离谱,也许她跟澄露一样认为我得了恐婚症,她边喝着咖啡边看杂志的悠闲神态让我真的好想冲过去泼掉她的咖啡扔掉她的书,大叫她根本不懂我。

所以我不依不饶。

我要确定他是不是还真的爱着我。

白晓枫深深怀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她认为我真的想多了,在她看来她根本再找不出比我们更美好的姻缘。她说菲菲你现在很可怕你知道吗?你用自己世界里的标准来怀疑外界的一切东西,你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了!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白晓枫被我骂走,可我没想到,吴深也走了。

他的办公室人去楼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他办公室转了好几圈,除了桌子上摆了一张我们曾经的合影——这又能代表什么?他没有留给我任何话,没有抱歉没有承诺更没有归期。这一切都像是策划编排好了的剧情,他换了电话卖了车和房子,走得干干净净了无声息,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来,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找到他。

心中的谜团压得我无法入睡。

是他也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了吗?这死水一样宁静的湖面下有多少未知的暗涌,他怕了吗?不敢面对,所以选择了逃避。

澄露才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我要不要再去找澄露?

我知道我不会去找,他们之间的微妙不是我能理解,也不是找到就能解决的。世界上那么多未完成,亦不需要我去完成。

三个月前。

微薄上有个聊得不错的朋友,认识数月,仿佛已熟识若干年。我们从未问过对方的职业,好像这也一点都不重要,心与心的沟通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我们有很多相似处,都是狮子座,都爱笑,都爱吃好吃的,对错了的事情从来不解释……我知道他叫木一,闲时种薄荷和向日葵,一人在大雪天裹了军大衣去楼顶拍星星,或者跟有点喜欢的女生开很远的车去吃烙饼和小馄饨。我试图想象过他的样子,戴眼镜,穿格子衬衣,不是太高,还总背着很重的相机。我把这些说给他听,他哈哈笑着说我全错了,他说我好白的,很高很帅。我说天啦,我最讨厌小白脸类型的男生。

我说我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人很好。她叫白晓枫,跟你很配,她头发长长清白纤瘦,是你喜欢的文艺范。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要是我不喜欢呢?我说你一定喜欢,我安排你们见面。我如此急切切地编排着别人的人生,似乎是为了填补自己心中遗失的那个黑洞。他开始有些犹豫,后来却也答应了。

这么没头脑的事情我是在一个喝醉的晚上做的,而后还真的说给白晓枫听,她差点骂死我,她说菲菲麻烦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的老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有必要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我说那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那就你自己去。

白晓枫无心插柳的一句话让我蠢蠢欲动。

我真的要去了,不是赌气。我是认真的。

木一描述的,一起听风看雨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不是吗?

是的,不是吴深,是我已经先厌倦。

在别人看来,我拥有着侥幸的爱情。他们却不知道,我一直帮吴深过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人生。

我的呢?

我决定要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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