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巍赠我大白鹅

马卫巍年轻才俊，三十方至，脚下已经立出一片天地。他气质儒雅，平日里叼个大烟斗，写写画画；高兴了稍加装扮，登台便可唱戏，张口就赢得掌声——最关键的是，他唱的还是旦角！卸了妆服，他就坐在大堂里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写诗写词写散文写小说写天下文章，写累了就画鸭子画松鸟画和尚画道士画女人。每次墨迹未干，画就被朋友们抢了，全不管这画能卖钱。啊，他活得何等潇洒！

我认识马卫巍已经多年。初认识那时，我才刚刚学写“蚂蚁爪子”，正热衷于到处发表那些垃圾文字，就像热恋中的青年总想着见缝插针地接吻一样；马卫巍年纪小我一岁，也处在文学发烧期。翻开那时当地的期刊，到处可以见到我和他的名字，我们就成了同道。他的散文、小说我逢见必读，因为他文字里有张力、语言又老道。我那时候狂妄地想：看吧！不久之后，山东文坛乃至全国文坛就会出现两匹黑马啦！

再后来，我还在文学之路上泥泞跋涉，十年来一条道走到黑地摸索，但是马卫巍似乎转型了——他仍然在写文章，明显写得老辣了，量却少了；他的博客里出现得更多的是书法。我喜欢书法十几年，自从见到马卫巍的书法起，我就成了他书法的粉丝。我总想对他说：你就专心写你的书法吧！你会成为大书法家的！但我没有说，因为后来我又看到了他的画。

马卫巍画画，起笔随意，落笔自然，散淡疏远，高闲优雅。他画的是国画——花鸟虫草、泼墨人物。四笔五笔，浓淡自然，情态立现。他用笔不繁，构思不奇，但画里却处处透露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后的高古和随意、一种对生活和人生的大自在大潇洒。他画《艳阳》，画上却是两只随意游啊游的小鸭子；他画《明珠》，却是松枝上立着一只小鸟；他画老汉拿了痒痒挠挠痒痒，题的却是《祖传秘方》；他题《清品》，画的是红萝卜和毛豆角；他画和尚赏梅，题的是《东风约来赏梅人》；他画钟馗抬头看一只蝙蝠，题的是《福到门前》；他画一只大白鹅卧在芭蕉下悠然酣眠，题的是《听蕉图》——哦，这就是他送我的大白鹅。

马卫巍畫印落款为“润石”，想必也是爱石之人。他的画大家喜欢，也卖得好。我虽然十分喜欢，可哪里敢张口索要？我们是君子之交，我也不便谈钱买画。有一天，他看到我女儿朵朵的照片，主动提出要为朵朵画一幅。我心中自然高兴，但却十分不安——我知道他也有个女儿，他赠朵朵一幅画，我能送他可爱的女儿什么呢？我更加懊悔自己学写小说了。唉！她若稀罕，我难道送她一篇小说吗？马卫巍和我都是有福的人，我们都有鲜花般可爱的女儿，只不过不知他女儿将来是不是也擅画，我女儿将来是不是也是个务虚作者？

我和马卫巍缘悭一面，但我冥冥中感觉：我们是心有灵犀的朋友，是朋友就总会见面。我也曾试想待闲暇，邀请他和他的女儿来山中住几日。我们俩一块喝喝茶、写写意，女儿们就由她们嬉闹去。这里山中风景颇美，每年都有大批画家来山里小住写生。卫巍兄若来，我铺纸磨墨伺候，可随意挥洒一番，村姑野狗皆可入画，岂不快哉！

纸短情长，再补一事。卫巍兄为我画的大白鹅系第二次提笔。他第一次画的大概是蒲草、野鸭。画寄出后迟迟未到，我多次去邮局找查皆未果。他得知后，马上提笔又画一肥鹅送我，令我不胜唏嘘：卫巍兄真是个重友谊的人！

嘿嘿！当然，我又再想：先鸭而鹅，物件渐大，若他有暇再为我作画，岂不是要画一头牛啦？哈哈！或者……或者画一个裸体的美女送我，我岂不赚大了不说，还要有一场艳遇？！

甚好！甚好！

知我者，马兄卫巍也。

乔洪涛，1980年生于山东梁山，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临沂市青年作协副主席。在《中国作家》《青年文学》《文学港》《山东文学》《长城》《作品》《百花洲》等发表作品近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