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刊评(2012年第5期)
2012-04-29徐妍刘丹魏冬峰费祎
徐妍 刘丹 魏冬峰 费祎
看《收获》2012年第1期
徐妍刘丹
2012年第1期《收获》带来新年里的意外惊喜。其中佳作,接地气,入魂灵。在“纯文学”创作日渐式微的当下,透露了一种不屈服的抵抗精神。
本期重头戏是逝世一周年的当代著名作家史铁生专辑。为了表达对史铁生的怀念和敬意,这组稿件被破例编选在一向居于卷首位置的黄永玉的系列连载长篇小说《无愁河流浪汉子》之前。它们果然不负众望。随笔、通信、短篇和长篇作品,无不饱满地释放出作者生命的最后璀璨。专辑中的作品均创作于文坛秩序纷乱的21世纪,却全然一派超然物外、气定神闲的从容之气。它们依旧延续史铁生以往作品一以贯之的主题:对终极性迷茫的追问和体悟,但更加沉湎于生命大限来临之前的灵魂厮杀和救赎。其中,未竟的《回忆与随想:我在史铁生》(长篇作品)极其神奇。它在新世纪文学沉寂时充满喧哗的声响,在喧嚣时重现宁静的力量。它犹如天庭上的巨大容器,在灵魂之光的沐浴下,让一切事物回归本位。它是小说,又不像小说,倒像是长篇散文、一连串的诗行、辩难性回忆录、自由散漫的冥想曲。作品一共四章,一到三章相对完整,第四章有待修改。以作品现有的面貌看来,它在结构上遵循时间叙事和心理叙事的双重逻辑展开。在时间结构上,作品从倒叙出发,让叙述主人公史铁生从花甲之年回溯童年、少年;在心理结构上,作品则由“死”到“生”,再到“我与史铁生”的层层展开。如果全部完工,这部小说应该成为文学的巨大工程。这样说,不只是因为作者比以往更安静、更繁复、更内省与更理性地追问生命的本体之谜,更因为它以简单而高明的实验手法讲述着小说中关于生与死的恒久主题。这一主题按照内容的顺序排列出来,包括:有与无、镇静与慌乱、前世与隔世、记忆与遗忘、心魂与生理性存在、生命与欲望、忠诚与背叛、超越与束缚、人与人类、时间与命运、性与孤独、爱与恐惧。非常奇异的是,这些本该属于哲学领域的概念,却被作者讲述、解释、体味、剖解得摇动心旌、撼人魂魄。其实,作者并非调动了时下作家所迷恋的各种玄奇的现代或后现代技术,而是以一颗透明、诚挚、深厚、广远的灵魂,赤诚地接纳着每一位到此生命本真居所的访客。布满各种伤痛的凡庸生命经由生命本真要义的修复后,被庄严地提升。当然,作者并不拒绝任何形式技法,只是不炫耀、也不膜拜任何形式主义。作者只是依据作品本身的需求,为此,越界地借助散文、随笔、诗歌、剧本多重叙述手法,甚至直接引用他以往作品的片段,进而探索着小说这一文类的极致。此外,这部作品也实现了众所期待的文学的最终意义,即文学与生命的一体关系。据此提醒人们思考:文学究竟与什么相关联?小说家究竟是何种身份的人?在当下文学倾心于现实世界的现象写作时,心灵世界的体悟同等重要;在当下小说家甘愿降解为讲故事的人时,抒情诗人、生命哲学家的小说家,则尤为缺失。当然,不需要否认,这部长篇虽然无愧于入选优秀作品之列,却难以称得上伟大的作品。因为它与史铁生的其他作品一样太纯净了,纯净得只忠实于自我生命体验而过滤了历史地理、权力政治等因素,难免有远离现实尘埃之感。
迟子建的《别雅山谷的父子》(中篇)延续了她作品一贯将苦难升华为光焰的古典审美风格。开篇的句子就属于纯粹的迟子建:父亲讲故事、母亲织毛背心、弟弟捉来野猫,“我”刷好白球鞋。再加上神性的导引或人性的美好,就拥有迟子建的温暖世界了。但是,这部中篇与她以往作品相比,虽不失其水准,却也并未增色。小说由“父亲”和“弟弟”分别担任叙述者,巧妙地借助电影这一日常生活将“文革”与“当下”这两个不同历史背景上的鄂伦春父子与汉族父子的经历、命运、及其时代演变串联起来,延展了她近年来所忧虑的人类家园流失这一现代性批判主题,不进不退、不偏不倚。而且,小说形式非常讲究。叙事视角的转换、冷暖色调的对比、空缺手法的运用,“毛主席石膏像”、“小黑狗”等细节的完美设计,都表明作者的用心。可是,这篇小说太信任叙事的艺术了。虽然小说质地光滑、圆润,可人物却处于漂浮状态。其实,对于优秀作家而言,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不重复他人和自身。或许,经由《额尔古纳河右岸》和《白雪乌鸦》等力作后,生活经验的消耗和情感体验的投放,皆需要作家在时间中修复。
钟求是的《两个人的电影》(中篇)也是关于“电影”的故事,确是一篇让人回味良久的佳作。小说叙述语调低缓、平淡、自然,仿佛在跟读者耳语,却回荡着轰然作响的奇妙声响。那声响,不是来自情节的外部推动,而是源自当下小说久违了的从容、谦卑和处处流露出胆识及对人物体贴入微的叙述耐心。小说开篇,叙述者一副“过气”的无奈语调,却开启了父与子激烈交锋的潜在话语。见惯了当下小说中煞有介事的玄奇开头,冷不防相遇如此这般平地起波澜的朴拙讲述,反倒颇有冲击力。接下来,小说主要情节即江南某乡镇的两个小人物昆生和若梅的命运被编排得婉曲、多变却有惊无险,深具古典主义的优雅美感。即便情节陡然掀起惊涛骇浪,譬如:男主人公入狱,二人突破禁忌性爱等场面,也被掌控在节制的叙述之下。加上作者对细节描写的稳扎稳打,使得小说从始至终充溢着绵密、温润、感伤的气氛。在故事模式上,虽然小说讲述的是时下畅销的婚外情故事,但作为故事的讲述者,钟求是不温不火,既不制造商业看点,也不强加给读者任何道德观念,只是尽情地释放读者生命深处的小说想象力。特别是,小说越过情爱故事,深入人性的本质和灵魂的本质,探勘记忆与神话。此外,小说构思精巧,借助看电影的方式既追忆了一代人的情爱方式,又串连起1975年到2004年近三十年间中国社会历史时空变迁的影像,可谓轻逸、巧妙。不过,最值得称道的还不是上述这些方面,而是叙事结构的意味深长。表面看来,小说是在叙写父与子两代人两种不同的爱情观念,实际上是对解构主义思潮冲击下的生命信念的一种守护。与其说作者是在挽留一个时代的爱情理想,不如说是在坚信生命中的恒定之物。作者借助小说的形式,意欲告诉读者一个永恒的真知:相信爱情,不要相信对爱情离谱的颠覆。这种爱情的信念,在笔者看来,等同于生命的信念,构成了作者创作的一个根本性原则。当然,作者清楚地知晓一个崇尚爱情和理想的时代已然逝去。小说中带有苦涩的反讽意味的语调透露出个人在时代面前的无可奈何。但正因此故,小说给人带来一种特别的哀婉韵味。
王可心的《头顶一片天》(中篇)直接从当下现实生活选取题材,汇入底层文学创作的热潮。小说并未一开始就沿用底层文学常见的剑拔弩张的“仇富”模式,而是延宕了双方的对立关系,构思颇有新意。但就在底层人杨八与富豪李大国之间因肾源联系在一起,双方各取所需,几乎就要皆大欢喜之时,情节急转直下,复现了底层与富豪的尖锐冲突。但小说的略带新意的转折处,却频频出现败笔。程式化的戏剧性情节设计、生硬的细节和俗套的杀人和自杀的结局,都降低了小说的艺术品格。其实,取材于现实的小说,最考验作者水准的应是如何“引诱读者发现不可信之可信”(布鲁姆语),而不是退回到可信之不可信。
王璞的《捉迷藏》借助少年视角, 通过文革背景下捉迷藏这一童年游戏,触碰了人性冷漠、人与人之间充满隔膜的真相,主题较为深刻。但小说结构松散,语言带有矫情的文艺腔。 朱山坡的《灵魂课》继续叙写 “高庄”和“米庄”之间城乡交错地带的人们的灵魂。与他以往小说不同的是,这个短篇是以寿衣店一名年轻的灵魂保管者的视角,通过节制的叙述、现代主义的荒诞笔法讲述了乡下打工者逝世之后灵魂不愿归乡的故事,怪异、酸楚,却又令人心颤地逼近残酷的现实真相。小说还内含了鲁迅小说《孔乙己》的复杂况味,显示出这个短篇是对漂泊灵魂的一项沉痛心证。
《收获》2012年第1期推荐篇目:史铁生《回忆与随想:我在史铁生》(长篇)
钟求是《两个人的电影》(中篇)
看《人民文学》2012年第1-2期
魏冬峰
新年伊始的第1—2期《人民文学》连载了李佩甫的长篇《生命册》。
作为其“平原三部曲”的第三部,《生命册》既保留了《羊的门》、《城的灯》里的乡村底色和城乡纠结,又延续了《等等灵魂》里商业领域的杀伐决断。前者显然是作者的强项,功力自然不弱;后者却曾是稍稍偏离了作者经验领域的题材,作为小说突入当下、呼应时代的例证,此次虽依然担纲主角,实绩也胜过《等等灵魂》,但比之前者众多个性鲜明的“这一个”,虽左冲右突,却依然令人遗憾地落入“这一类”的窠臼。因此,整体而言,如果小说只有后者,那么它也只是胜过作者自己的《等等灵魂》和当代其他诸多同类题材却依然有“失重”之感的小说,而《生命册》因为有了前者的平衡,才不致全线沦落,成为一部虽有缺憾却依然有分量的作品。
小说的主体部分,是来自贫穷乡村、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与身有残疾的研究生同学骆驼因不同的原因分别辞去了公职,成为“北漂”一族,做“枪手”编写流行的“情色小说”,艰难地拿到稿费后南下深圳和上海“炒股”,经历了早期中国股市的潮汐后积累了资金,成立股份公司,并通过将一家濒临倒闭的县城药厂重新包装后借壳上市,然后不断地收购大小企业,扩大规模……结果东窗事发,骆驼为了解脱自己和不拖累那些涉案的“好人”而跳楼自杀(一个牵强幼稚的理由?),相关人等亦得到相应的惩罚。而“我”,因为头脑冷静,退步抽身早,成为该上市公司最大的股东。在这个故事中,既有鲜明的时代烙印,比如“枪手”、“炒股”、“包装上市”等,也有超出惯常想象的部分,比如范副省长和某部长被拉下“水”的故事。
而与《羊的门》、《城的灯》着重塑造一两个主要人物明显不同的是,《生命册》是由一个个鲜明生动的人物故事构成的,除了“我”和骆驼的故事外,其他如“为爱走乡下”的老姑父、“伟大的小母亲”虫嫂、“聪明却被聪明误”的梁五方、“慢性毒药”杜秋月、“有骨气的失败者”春才、“红颜命薄”的梅村以及辞职前的“我”等人的命运,几乎皆可独立成篇,甚至次一级的人物如苇香、卫丽丽、小乔、夏小羽等也都令人印象深刻。他们的人生跌宕起伏,悲喜交集,他们的生命或顽强,或柔韧,或脆弱,既凸显了书写不同时空中各色鲜活生命的主题,也成就了小说的丰富性和立体感。
平心而论,李佩甫是一个有“道行”、有功力的作家,尤其是在自己熟悉的中原腹地乡村领域,他不仅写出了富于地域和文化特色的中原人物群像,也始终坚持了拷问灵魂、反思时代、社会和个人的视角,这不仅体现在小说中各个人物的命运上,也体现在小说的名字上。和《羊的门》、《城的灯》一样,《生命册》的名字依然出自《圣经》(《圣经·启示录》里五次提及“生命册”,两次提及“羔羊生命册”),作家的抱负值得我们尊敬,只是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传统的国度里,类似的寄托不是被混淆于本土文化固有的“人治”(《羊的门》)妄想,就是完美如刘汉香(《城的灯》)般香消玉殒,或者干脆如无所敬畏的骆驼(《生命册》)般成为被时代洪流席卷而去的一粒微尘。因此,小说虽不乏对时代、文化、灵魂、人性体贴入微的洞察和批判,却无与宗教情感一脉相连的“高贵”的悲悯。难道真如作者所言,“平原上的草是在‘败中求生,在‘小处求活。它从来就没有高贵过”? 或者如2011年第10期《人民文学·卷首》“写现在是很难的”,只是,不知道这难度是写作的难度还是中国作家的难度?
第1期还刊登了须一瓜的中篇《忘年交》,讲的是在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两代人,貌似“忘年交”,实际上却无法彼此沟通、也难以相互理解的故事。老陶和小齐在疗养院相识,小齐“惊羡感佩”于老陶在万言悼词里浓墨重彩地粉饰自己的人生,老陶则不解小齐年纪轻轻却如此萎靡。最终,经历了艰苦的革命和建设年代的老陶寿终正寝,而年轻、富有、有才华、讨女孩子喜欢的优秀桥梁设计师小齐,则因先后失去了母亲和孪生弟弟的“童年阴影”而抑郁成病,自杀身亡。小说探究的是个人与世界的关系,立意较高,讲得却很“满”。
同期的《有谁知道我的悲伤》(裘山山,短篇)则是个未见高潮便已收尾的都市情爱题材故事。
若没有《生命册》坐镇,要把第2期《人民文学》的小说读下去实在是困难。《FROM:马里兰 TO:兰州》(叶舟,中篇)分别讲述了发生在美国马里兰州和中国兰州的两个小故事,信息量有一些,粘合度却很低。《盒子枪》(韩振远,中篇)在“新历史小说”的小叙事传统里讲一个纨绔子弟如何成为抗日英雄,篇幅不小,故事却讲得一般。
《狡猾的父亲》(姚鄂梅,短篇)大概是本期中短篇小说中唯一有可看之处的了。母亲去世,父亲如释重负,觉得开始自己新生活的时刻来临了,并将之建立在逼迫生活并不宽裕甚至困窘的儿子们给付赡养费的基础上。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并获得一个善良女人的照顾后,父亲难得慷慨地把城里的房子留给了儿子,自己搬到乡下去安度余生。弥留之际,儿子们询问父亲该如何对待长期伺候他的女伴时,他的一声“忘掉她”终于塑造了一位“狡猾至死”的父亲。能为“狡猾”两字留下足够的空间供读者们去想象,大概就是这篇小说的可看之处吧。
《理发师的演讲》(鲍尔金娜,短篇)像是一篇日志,将叙事者在一次理发过程中和理发师的交谈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至于《绿皮车》(南翔,短篇),如果读者愿意与作者一同对一个由绿皮火车承载的、淳朴的、有情有义的时代作浪漫致敬,也许会不虚此读。
《人民文学》2012年第1—2期推荐篇目:空缺
看《小说选刊》2012年第1—2期 费 祎
《小说选刊》2012年第1期的好作品比第2期多。
《花朵》是第1期中最出众的一篇。《花朵》(《北京文学》,2011年第11期,胡雪梅),称得上是一篇“好看小说”。小说的故事很复杂,非要简单概括,那就是:电视台女记者吴媚在一次曝光行动中偷拍到了一起凶杀案,警察刘秋生见死不救钻了狗洞,另一名警察于荣光的母亲见义勇为站了出来,最后,被追杀的女子和刘秋生得以逃生,而于母在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牺牲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真相,除了吴媚。事件的整个过程,吴媚端着摄像机全部拍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怀着一腔正义的火气,吴媚开始了寻找败类刘秋生的漫长过程。在这寻找的过程中,事件背后更为复杂的一面逐渐显露。她先是结识了于荣光,对于荣光的丧母之痛深怀同情,接着她又了解到刘秋生的另一面,原来刘还有个得了白血病到了晚期的女儿朵朵。为了挽救朵朵的生命,也为了一个大新闻,吴媚策划了爱心献血活动,然而朵朵终于不治身亡,继而刘秋生跳楼自杀,临死前,他请求吴媚公布录像带。然而吴媚没有听从,她彻底地删除了那段录像。直到小说末尾,吴媚终于意识到,自己拍摄凶杀案而不去报警甚至想不到报警才真正是个罪人……
可以说,在这个长长的故事里,吸引人的一切因素它都具备了,美女记者,帅哥警察,血腥的凶杀案,若有若无的爱情,冷冰冰的新闻职业伦理,暖洋洋的社会爱心救助,一长串吸引人眼球的关键词还可以继续列下去,可以说读者想看什么,它有什么,这是小说的成功之处,它让人有一口气读完的冲动,欲罢不能。然而与此同时这也正是其不足,所谓过犹不及,太过圆满的故事,太过巧合的情节,太过戏剧化的冲突,让人有种太过圆润的遗憾。
小说的难得处是对当下媒体人的职业伦理和人性异化提出了质疑和反思,媒体人吴媚,眼中只有职业没有人情,只有镜头没有情感,热情地虚伪着,正义地冷漠着,为了新闻盼着杀人放火各种灾难频发,为了新闻狠心拍摄杀人过程而不去报案,为了新闻竟拿白血病晚期的可怜女孩作秀,为了新闻置失去母亲的年轻警察的情感和尊严地不顾,这些人性的异化在她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发生,静悄悄却又惊心动魄,她由最初的不自知、不自省到后来的愧疚悔恨——这些才是小说最大的亮点,也是作者的智慧之处。
第2期中最令人欣赏的是《大雨倾盆》(选自《天涯》2012年第1期,裘山山)。读这篇小说让人联想起施蛰存的《梅雨之夕》和张爱玲的《封锁》,故事情节和背景的类似是产生这种联想的主要原因,此外的一点,是这篇小说有着类似的“大家”气场。本来这是一个不易出彩的小说,题材是被写滥了的(陌生男女相亲的故事),然而作者显然花了心思,故事经过了精心结构,写来别具一格:年轻有为的钻石王老五许林峰,经方老师夫妇介绍认识了市卫生监察局的公务员田青青,两人一见钟情,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中相互试探渐生好感。一开始,在田青青眼中,对面的男子是个靠谱的准丈夫,而在许林峰眼里,对面的女子亦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值得一生相守。然而随着方老师女儿小霓的到来,情节开始戏剧化:许林峰竟和小霓所谓的女同事有过一夜情;而“一下雨就得忧郁症”的小资女田青青在嗔怒之下对茶楼老板摆出的一副女公务员嘴脸,也让许林峰大失所望。原来之前的美好想象都只是雾里看花,而今清晰地看见了花瓣上的虫子——期待中的浪漫爱情随着大雨的停歇还未开始就已经收了尾。小说的好还在语言,看多了那种大白话式的小说,裘山山语言的清新流丽让人惊喜。此外,人物塑造也很生动立体,用的是“参差的对照”,张爱玲所谓的粉红配淡绿的笔法,不把人写绝,人性的美好和不堪集于一身,显得真实,因而能跃然纸上。我不喜欢的是小说的题目,揣摩了几遍,总觉得念起来没有感觉,太直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