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

侯发山

康家饭馆和水煎包子店逐渐走入正轨，康百万管理起来就感到吃力了，孩子们还小，没有经验，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就想物色一个管家，俗称大相公，来替自己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往长远打算，康家要想做大做强，也确实需要一个大相公，还是早下手的好。

康百万打听到南瑶湾村有个叫杜仲的，三十多岁，年轻力壮，人也很精明，说白了，就是很有本事。毕竟是道听途说，康百万不敢掉以轻心，通过一番明察暗访，决定聘请杜仲来当自己的大相公。

没料想，杜仲给拒绝了。他婉转地对康百万说：“老掌柜，感谢您的厚爱，只是我才疏学浅，怕胜任不了。”

康百万听出了杜仲话里的意思，坦然一笑，说：“常言说得好，鸟择高枝而栖，士择明主而仕。我支持您的选择……不过，我康百万有什么缺点或时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指出来。”

杜仲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地说道：“说实话，看到康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想来谋个差事，但是我不清楚您的为人处事怎样，经商能力如何，我就想暗中观察……”

康百万“扑哧“一声笑了，打断杜仲的话，说：“你昨天早上去包子铺吃水煎包子，结账时，小伙计多找你了10文钱，最后你又给了小伙计，对不对？老实告诉你，我是考验你的。”

“啊？”杜仲吃惊地张大嘴巴。

康百万说：“我听说你是个能人，早就想聘请你来康家，但不知道究竟如何。恰巧你昨天去了包子铺，当时我在里间，就暗中授意小伙计多找你银子，你如果收下那10文钱，说明你这人贪心，我就不会聘用你了。”

杜仲半信半疑，说：“可是，我昨天中午去了康家饭馆，没给银子就走了，居然没有人发现！这又算怎么回事？”

康百万言之凿凿地说：“当时，你要了两个烧饼和一碗汤，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吃的。是不是？”

“当时您也在店里？是不是为了讨好我，故意不去追讨饭钱的？”杜仲感到很惊讶。

康百万摇摇头：“我没在店里，昨晚店里的小伙计向我汇报过了，现在经你提醒，我就猜测到了是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店里有个规矩，对于吃了饭不给银子就走的顾客，睁一眼闭一眼，不要去理睬。”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们有理亏的地方？是饭菜质量不合格还是怎么的？”杜仲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的饭菜合格，服务也到位，我们也不是不敢招惹这些吃饭不给银子的主儿。”康百万淡然一笑，继续往下说道，“吃饭不给银子，可能是顾客没有带，或许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的，故意耍赖皮的人是少之又少。如果讓小伙计拦住人家讨要，人家拿不出银子怎么办？而且还给人家造成难堪，保不准人家一辈子也不会来这个店吃饭了。树要皮，人要脸，如果是脸皮薄的人，寻了个短见，即便是我们有理，我们康家的脸往哪儿搁？你再想想，小伙计跟顾客争执，吵吵闹闹的，也会影响到其他顾客吃饭，耽误小伙计干更多的事，一碗面才值几何？总之，很不划算。给人家一个面子，人家会感激你一辈子。当人家发达的时候，说不定天天会来你这里吃饭！”

一番话让杜仲感慨不已，钦佩有加，当即很愉快地答应了康百万的请求。

现在日本有家拉面馆，他们的员工手册上有一条是这样说的：客人逃单，员工不准跑出店外追客人。后来，这家面馆干脆更名“欢迎逃单拉面馆”。实际情况是，来店里吃饭逃单的人越来越少，生意反而越做越好。

据这家拉面馆的老板讲，他这一手就是跟当年的康百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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