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樟树林的呻吟”思考生态道德建设

陈美灵 张臻

2011年初的隆冬，江西，夜。

“咔嚓……”，又是一棵樟树断了，此起彼伏的树干折断声在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揪心。

这是樟树林的呻吟啊，但在笔者看来，这也是大自然又一次向我们拉响了红色警报。

江西告急！湖南告急！浙江告急！贵州告急！2011年这场50年不遇的雪灾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又是50年不遇！这几年类似“XX年不遇”的消息报道仿佛经常见诸报端：28年不遇的上海连续高温、50年不遇的重庆洪灾，百年不遇的云南大旱，百年不遇的鄱阳湖流域大旱、美国史上最强烈的飓风、土耳其有史可考最强烈的大暴雪等。如何才能处理好发展与自然的关系呢？

2007年11月15日，当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中共十七大开幕式报告中，将“建设生态文明”明确定义为中国在2020年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目标的新要求，把生态文明上升到全面小康目标的新高度，凸现决策层对中国环境和资源现状的深切忧虑。

追根溯源，全球范围内的生态文明理念，植根于上世纪70年代西方社会兴起的环保运动。正是这一运动，极大地改变了欧美国家的政府理念，使得工业文明对自然造成的损害开始逐步受到严格的监管和约束。

1995年，著名作家、评论家罗伊·莫里森在其出版的《生态民主》(Ecological Democracy)一书中，第一次明确提出了“生态文明”(Ecological Civilization)这一概念。他呼吁，应该以污染税来代替所得税，以信息交换来代替无限制的增长等，来节制工业文明的危害。

反观作为“世界工厂”的我国，在环境方面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环境容量有限，二是生态环境十分脆弱。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年均经济增长率达到9.6%，但与此相伴的是全国有近一半的城镇人口和3.6亿农民喝不上符合标准的饮用水，70%的江河湖泊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达国土总面积的37%的水土流失面积，每年3436平方公里的沙漠化，居世界第二位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我们的经济活动大大超过了环境容量，这种粗放式的增长方式，靠的是高消耗、高污染，是以付出巨大环境资源代价换取的高增长，因而是不可持续、难以为继的发展模式。

据统计，我国每年因资源浪费、环境污染、生态破坏而造成的经济损失都在4000亿元以上。环境污染引发的群体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递增，2005年，全国发生环境污染纠纷5万余起，对抗程度明显高于其他群体性事件。“十五”期间我国经济发展各项指标都超额完成，唯独环境保护指标没有完成。2006年我国污染物排放总量减排2%的指标依然没有完成。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益的粗放式增长方式正在把中国逼近危险的泥潭。现实已经向我们敲响了警钟。

要在2020年实现全面小康社会，要在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我国还必须维持较高水准的经济增长速度和规模，但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状况已经成为制约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主要“瓶颈”。只有正视资源和生态环境支撑能力的有限性，充分依靠科技手段，发展循环经济，走生态文明发展之路，才是我们的必然、唯一的选择。

然而，要真正实现生态文明的发展目标，将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它除了要求各级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彻底转变执政理念，更需要全面的、具体的、可操作的细节设计，主要包括精神层面的生态意识、生态道德、生态伦理的宣传和教育，经济层面的生态产业的大力推进，制度层面的相关法律法规的修订，社会层面的生态生活环境的创建和保持等。但在我看来，精神层面的生态道德和生态伦理最为重要也最迫在眉睫。

如果每一个有行为能力的人都具有一定的生态知识、生态伦理意识和较强的生态法制观念，这样既可减少每个人的不良生态行为，又可增强对他人、企业、团体乃至政府生态行为的监督力。更为重要的是，一旦人们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真正把生态变成一种需要而不是单纯停留在口号或噱头上，就会形成良好的社会舆论和一股巨大的生态文明建设动力，其他三个层面的建设就将水到渠成，否则，生态文明将永远是一个美丽无比的梦幻。

我国迫切需要一次自上而下的头脑风暴，把对生态环境的普通关注上升到一个道德的高度，把道德关怀引入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不断增强人对于自然的道德责任感，养成良好的“生态德性”。与此同时，社会上应该大力弘扬生态文明意识，不但要促使广大人民群众树立崇尚自然、保护生态的道德情操，更要形成尊重自然规律的生态道德意识。

生态道德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要使其目标和任务得以协调、有序地实现，就必须选择和运用科学的行之有效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从“治本”入手。那么，“本”是什么呢？“本”就是深藏于人们心灵的以生态道德意识为核心的生态文明意识。因为，生态与道德不可割裂，只有良好的道德才能真正驱动人的生态意识和行为的自觉性、自律性与责任感。生态道德是把生态伦理观念转化为现实生态行为的连接点，是建设生态文明的精神依托和道德基础，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先导。具体怎么做呢？笔者觉得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入手。

一、生态教育建设。在内容上主要包括生态意识教育、生态知识教育和生态法制教育，三者缺一不可，其中以生态伦理道德意识教育最有时代性。因此，包括学校教育在内的一切社会教育，都应重视和深化生态教育，尤其要重视对青少年的生态教育。政府有关部门要在经费投入和工作安排上加大面向全社会宣传、普及、推广等软环境建设的力度，利用大众传媒和网络广泛开展国民素质教育和科学普及，同时要培育一大批熟悉生态环境保护、资源节约、绿色消费等方面基本知识和技能的科研人员、公务员和志愿者。

二、生态科技建设。解决生态和环境保护问题越来越依赖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加强生态科技建设，最根本的是各级政府给予生态科技政策上的支持。在此基础上，应当重点加强三个方面的建设，即生态理论科学建设、生态社会科学建设和生态技术科学建设。同时，要把生态“科普”活动作为精神文明（或先进文化）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大力促进全民生态科技意识的增强和科技素质的提高。

三、生态文艺建设。文学、艺术是人们熟悉的重要文化现象，是用语言、文字、动作、线条、色彩、音响、图像等不同媒介与手段，构成艺术形象以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化，是人们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样，生态文艺在宣传以生态道德为核心的生态文明意识中也有独特之处和重要地位。它给人的生态教育是一种情感教育，是一种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过程；它能使生态文明表现得有血有肉，具有生动丰满的形态、内容及情感。各级党组织和政府部门应该有目的、有针对性地创办和扶持一些有自己特色的生态文艺，使其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式，利用生动的感性观照，充分体现现代人的生态环境意识、生态审美情趣、生态思想情感、生态愿望要求，突出展示社会主义社会的生态文明精神，努力使人们在自身价值和本质力量的发现和确证中，获得与传统文艺不同的精神愉悦。

四、生态哲学、美学、传媒建设。生态哲学、生态美学、生态传媒文化也是以生态道德为核心的生态文明意识内涵体系的要素。生态哲学主张把“人与自然和谐”作为一种世界观，用生态学的基本观点观察现实事物和解释现实世界的一种理论框架，是对传统哲学的革命；生态美学不仅赋予美学理论以新的思路和内涵，而且对于解决生态问题、改善生态环境和促进生态文化发展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功能。新闻出版、广播电视等传播媒体，应当把包括生态文化建设在内的各项文化事业联系成一个有机整体，进一步拓展生态文明的传播渠道，增强宣传力度，为生态文明实践创造良好的舆论环境和正确的价值导向，充实生态文明蕴涵。社会主义的各种传播媒体，是党和人民的宣传舆论工具，理应更好地发挥其灌输、传播生态文明意识的功能，帮助人们树立正确的生态文明观，弘扬生态文明精神，增强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信心和热情。

也许，距离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成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我们不能停下。就如一位哲人所说：“这个世界今后必定还会存在种种狂热、偏执、腐败和痛苦，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说，我们不再相信、不再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这个世界摆脱几千年来的蒙昧的落后的史前状态……”。

此时，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了……但是听，外面的雪更大了，灾情更严重了，樟树的“咔嚓……”断裂声又传了过来。听听吧，觉醒吧，行动吧，我们不能对这种呻吟无动于衷！

（作者简介：陈美灵，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新媒体传播研究生；张臻，西南大学农学与生物科技学院南方山地农业教育部工程研究中心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