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鸡们”的权利与自由

杜向前

作为一种“双赢”的措施，“蛋鸡们”的要求被作为要想成为认证农场的基本标准条件写入法律

3月20日，因新修订的《动物保护法》生效，韩国开始正式实施“动物福祉畜产农场认证制度”。

“动物福祉畜产农场认证制度”是指国家依据严格的动物福祉标准对采用人性化方式饲养牛、猪、鸡、鸭等动物的农场进行认证，并在生产的畜产品上加贴认证标示的一种制度。韩政府将从蛋鸡开始推进该项制度，以后会将认证范围陆续扩展至猪（2013年）、肉鸡（2014年）及奶牛（2015年）等畜产业领域。

“动物福祉畜产农场认证制度”究其实质来源于应善待动物，反对虐待动物，旨意提高畜类食品安全质量的需要。这也是此次韩国修订的《动物保护法》的新增内容之一，即农场在畜产养殖过程中应保障畜养动物的基本自由以提高动物的福祉待遇。

在经历了口蹄疫对韩国畜产业带来的损失及随着韩国欧盟自由贸易协定的生效，韩国促进“动物福祉型畜产业”的必要性终于从意识层面开始进入实质性推进阶段。这是韩国畜产政策从“工厂式畜产向动物福祉型畜产迈出的第一步”。

“蛋鸡们”的福祉诉求

在《动物保护法》酝酿修订期间，韩国农林水产食品部、养殖户、动物保护协会及相关专家已就引入“动物福祉型农场认证制”及“动物福祉型蛋鸡农场认证标准（草案）”等广泛征求意见。

“蛋鸡们”作为当事民意代表提出了自己的“福祉诉求”：我们不要使用封闭型鸡舍，我们要能站立，我们要能睡觉，我们要能运动……作为一种“双赢”的措施，“蛋鸡们”的要求被作为要想成为认证农场的基本标准条件写入法律。

农场饲养设施方面禁止继续使用封闭型鸡舍；饲养密度应确保每只鸡能舒适地站立、转动身体和伸展翅膀，每平方米场地面积可容纳的成年母鸡数量应限制在9只以下；饲养环境标准方面，每日应保证连续8小时以上照明期和连续6个小时以上非光照期；饲养场应设有单独的散养区，散养区的面积应保证每只鸡为1.1平方米以上；鸡直接接触的地面不得使用铁丝网或是胶皮金属线缆；及时清理排泄物，定期对产蛋场所进行检查和清扫。

韩农林水产食品部尹文硕（音）研究员说该标准是政府与畜产养殖户、农协等在参考英美等发达国家动物饲养指导标准，尤其是英国皇家禁止虐待协会（RSPCA）标准的基础上制定的韩国的动物福祉标准。

动物们的“权利宣言”

“动物福祉”（Animal Welfare）是指人类在利用动物时应怀着人道主义的责任意识给予动物以必要的基本生存条件。这早已成为韩国动物保护协会追求目标之一。他们在农场动物福祉政策宣传册中呼吁动物能有“健康成长的自由，安全成长的自由。并提出了动物们的“五项自由”，即远离饥饿和干渴的自由；远离不便的自由；远离痛苦和疾病的自由；正常行动的自由；远离惊吓和压力的自由。

作为一种保护动物和保障动物福祉的措施，韩国新的《动物保护法》加大了对虐待动物者的惩罚力度。法律规定，对虐待动物者可适用拘役刑，把惩罚标准由此前的500万韩元以下罚金提高为处以1年以下拘役和1000万韩元（约合5.5万元人民币）以下的罚金。

“五项自由”对动物们来说，就是他们的“权利宣言”。

养殖户们的苦恼与期待

在韩检疫检查本部及农林水产本部等看来，推行“动物福祉畜产农场认证制度”对提高韩国内脆弱的农场动物福祉标准，营造农场疾病预防及生产高品质安全可靠的畜产品生产环境，奠定韩国畜产业亲环境的可持续发展的产业链基础具有重大意义。

韩媒体机构也纷纷采取调查问卷的形式，引导民众对价高但质优的“动物福祉”型畜产食品的认可度。韩全南大学赵光浩（音）教授在“亲环境农场经营和动物福祉”的主题演讲表示，对大城市消费者调查显示，对动物福祉型畜产品，人们愿意多支付费用购买，其中牛肉可多支付费用比例为36%，猪肉为38%，鸡肉为40%，鸡蛋为135%。动物福祉型农场的比例占所有养殖户的比例10%左右是适宜的。

但该项认证制度对养殖户们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不仅如此，他们对此表示感到“苦恼”。

比如，忠清南道养殖户担忧的是认证制度的实效性问题。他们认为农场动物福祉对动物来说就是“亲环境饲养”，但此前已经有很多养殖户尝试用亲环境的方式饲养家畜，但由于价格和品质问题而失败的并不在少数。

动物福祉团体主张增进动物福祉是全球趋势呼吁应扩大认证制度的范围。韩国动物福祉协会代表赵熙庆（音）表示，消费者对动物福祉型畜产品有强烈的市场需求，因此不能理解有能力的养殖业主为何不愿主动实施或反应态度消极。

大韩养鸡协会副会长安永基（音）则抱怨称，眼看就要开始实行认证制了，但直到现在还见不到政府方面明确的扶助措施，真是很难理解。

韩专家表示，要想使该认证制度能得以推进，政府应尽快出台政策解决养殖户因生产成本增加而多支出的费用问题。韩政府为此计划对拟采取的亲环境畜产直付金、畜产设施现代化资金等方案进行讨论。韩农林水产食品部防疫科长金泰融（音）表示将积极推动养殖农户进行动物福祉畜产农场认证，以增强对动物福祉的意识，并将多方采取措施来对认证业户提供援助。

立法源于警示与反思

“动物福祉型畜产”是在对追求生产极大化并衍生出众多副作用的“工厂化生产”的反思过程中出现的。

最近十年来，从牛的“疯牛病”开始，到猪的“霍乱，口蹄病”，家禽类的“禽流感”，似乎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场动物界的浩劫，带来的损失更是难以计数。然而导致这些灾难的并非仅仅归责于动物，阿托品、激素、抗生素、化学制剂、农药等泛滥使用，导致家畜疫病，环境污染问题等持续存在。

进入二十世纪以来，动物福祉重要性问题日益受到重视。欧洲国家2012年已开始全面禁止在笼子中饲养鸡禽。此外，禁止在圈中饲养小猪或妊娠中的母猪的法案已经获得通过，并将于2013年实施。

2000年上映的电影《小鸡快跑》或许我们不能仅仅只收获笑声，集中营式的管理、密集的鸡舍，这部电影或许是在通过这种诙谐的方式来告诉人们小鸡一次又一次逃跑，他们需要的是动物们的福祉，自由自在，而决不是成为生蛋机器和人类食物。也可以说是对工业化畜产模式的一种反思吧。

2008年上映的美国记录片《食品公司》让我知道了现代食品工业彻底改变了鸡的饲养成长方式。这些鸡从蛋壳孵出至成为包装食品，它们甚至从未见过阳光，基本上就是一直在黑暗中生活。从某个角度看来，这已不是在养鸡，而只在工业化的流水线上批量生产食物。工业化密集式的养鸡方式，让人触目惊心。

“善待我们，为我们提供舒适的环境，请和我们动物一起笑”，韩国动物保护协会的宣传册上一句话，让人深思。善待动物，等于善待人类自己；动物福祉，等于人类福祉。

韩国农场动物福祉优秀事例集宣传图册中的海报《和幸福的农场动物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