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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孽情痴男怨女瞒天过海 起风云探幽索隐啼笑皆非

2012-04-29易江南

南方文学 2012年8期
关键词:高氏猎头马兰

易江南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列位看官,宋叶绍翁这首《游园不值》,原为历代传诵的咏怀绝句。只因后人污秽,且世风日下,诗中那“一枝红杏”,竟被专拟作感情不贞的男女。此番要讲的,正是一对不贞男女的故事。至于他们缘何不贞,又如何不贞,并最终命运如何,还请容我细说端详——

第一回

好世界风花雪月

痴男女瞒天过海

话说广东从化市郊,有个叫好世界酒店的绝妙所在。此处绝妙在两则:一则这里的温泉据说颇多微量元素,对浴者体肤大有益处;一则这店的地理位置临近广州、佛山、清远三地,来回车程不过几小时。因此,每逢假日,总有各地慕名者,络绎至此休闲。

一日,好世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男客人姓胡名琛,一张粉团白脸,眉清目秀。女客人姓马名兰,一对乌眼珠儿,一双笼烟眉儿,俏丽动人。二人举止亲密,言辞不避,形影不离,活脱脱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情侣。

下来两日,胡琛马兰玩得好不舒适,每日晨昏必泡温泉,闲暇时不去周遭景致好处漫走,便驱车去从化市内玩耍购物。

至第三日晨间,胡琛照例携马兰之手,说笑向温泉处而去。不料,眼见将行至温泉处,马兰突然手下用力,将胡琛拉至一道回廊后,且把指覆唇上,作个噤声动作。胡琛不解,乃顺她手看去,豁然大悟:只见前边行来一男一女,其中那男子不是别个,正是他与马兰同事,姓霍名庆,广州某公司职员是也。

当下,胡马二人躲于廊后,凝气屏声。好不容易候得霍庆远去,便疾回房间,收拾行李,埋单退房。前后总不过十来分钟,已驾车辞了好世界,绝尘而去。

列位看官,你道这二人,何以对一个普通同事,惧至如此地步?原来,这二人关系并非正经情侣,而是各有家室。胡琛有妻高氏,温柔敦厚。马兰有夫邓生,良善勤勉。也是二人前世造孽,竟相继于去年夏秋辞了工作,应聘至同家公司任职。从此,每日里进进出出,抬头低头,天长日久,便暗生了异样情愫。又因了各种神差鬼使,千回百转,终表了那见异思迁之心,行了那无耻不堪之事。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二人自苟且以来,便如履薄冰,格外小心,生怕落了别人口实,闹得工作家庭两不宜。适逢前日二人相识周年,马兰执意庆贺,胡琛又想讨她欢心,又怕被人识破,便斟前酌后,生了来好世界的主意。他本想着,这好世界再好,毕竟离穗甚远,不会横生枝节。却不想,半路偏杀出个霍庆来,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二回

杯里弓心疑生蛇影

挈互肘费神设圈套

话说胡马二人返了广州,一夜惴惴:又愿霍庆眼不管事,并未看清他们;又愿霍庆不喜闲话,即使看清他们,也不制造蜚短流长。

次日,二人上班,分外留意霍庆。霍庆却举手投足,一如往常。不知二人过于操心,还是霍庆实在深算,他们观察良久,竟一忽儿愈看愈觉霍庆毫不知情,一忽儿又愈看愈感这人深不可测。马兰对胡琛道:“不行,我们不能这般下去,我得想个法子,破了这敌虚我实的局面。”说毕,冥思苦想。突想起那个在好世界与霍庆一起的女子,不晓得她与霍庆何等关系,缘何来了好世界?若是他们关系等同她与胡琛,如此岂非各有挈肘,各人自扫门前雪即是了。胡琛甚觉有理。

几日过去。胡琛颇费了一番心思,方弄了明白,霍庆与女子乃男女朋友,霍庆未娶,女子未嫁,二人不过正当恋爱,未有丝毫阴霾。如此一来,二人既未在霍庆处探得情况虚实,又未能拿得他的短处掣肘互安。倒是马兰大方,对胡琛道:“都说‘事在人为,既拿不到他的短处,难道现成为他编排一个,便也不能?”胡琛豁然开朗。二人如此这般,很快排了个设计霍庆的圈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霍庆,原是毕业不久的毛头小子。眼见来公司已一年,与公司里一干同事却无重要交往,素日里所做又是辛苦琐碎活计,因此对公司无甚敬畏之心。加上这霍庆最难自我反省,便时常生了那攀高跳槽的绮思丽想,只恨攀不上高枝而已。

一日,霍庆开着QQ,一边上班,一边与人聊天。突然,一个陌生Q友对他道:“你可是霍庆?可在酝酿跳槽?”霍庆道:“我正是霍庆,也正酝酿跳槽。不知你却是谁?如何知我跳槽之事?”对方一番解释,霍庆方知:此人乃一猎头,正为一公司物色人才,刚于某招聘网见了霍庆求职资料,觉他颇为优秀,于是主动联系。那猎头又说了薪资待遇,比及霍庆现下情况,不知强了多少倍。霍庆不由心花怒放,便与那猎头说了许多话,又约明日再见,直待那猎头将资料交与委托公司,便高枝有望了。

次日,霍庆早早开了QQ。却不想,左等右等,始终等不见猎头。那猎头昨日来去神速,霍庆又得意忘形,竟除了QQ号码,再不知他联系方式。无奈之下,霍庆只得一边敷衍工作,一边苦等猎头现身。傍晚时分,众人都下了班,霍庆久等猎头不至,方愤愤关了电脑。

第三回

遇晋升平地起风波

细绸缪拂袖结祸端

话说胡马二人,自扮作猎头引霍庆说了许多话后,便拿着他暗度陈仓的证据,又见他一直未生异常,渐怠了提防之心。

转眼月余过去。一日,胡琛突知,因表现不俗,他领导孙某被晋升去了总公司,留下的领导位置,据说便在公司里产生。胡琛好生得意:孙某未调去前,自己便是他心腹,而且一应同仁里,论资质能力,再无人超自己。马兰知此事,也得意不已。

也是活该有事。眼见这晋升人选,将提上公司周会议论。这日下午,马兰正专心做事,突听外面一阵喧闹。马兰尚未反应过来,那喧闹已至她门前,又“轰”地进门落地。马兰抬头看去,却是胡琛之妻高氏。高氏早撑腰跳脚,哭天抹泪,“不要脸”“狐狸精”地骂作一片。马兰不敢造次,只得任高氏羞辱。那看热闹的,好心劝说高氏的,竟将她办公室里外,密匝围了几圈。正乱得不可开交时,胡琛闻讯赶来,好说歹说,姿态低尽,方把高氏哄出去。

次日,胡琛瞅空对马兰叹气道:“她昨晚拿张照片在手,与我吵了半夜。”马兰道:“是何照片?”胡琛道:“我留神看了,正是我们在好世界的照片,却非你我拍的。我几次问她,照片从何来,她都不说。”马兰道:“这可奇了!在好世界,我们只见过霍庆;眼下正值晋升关键,以霍庆资质,断不能与你竞争,莫不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利用此事消你气焰?”

一席话,把个胡琛听得醍醐灌顶。这胡琛最是个急躁之人,当晚便找个借口,电话将霍庆约了出来。他也不跟霍庆费口舌,见面就丢出一沓打印纸。霍庆定睛看时,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他前番与猎头的对话。当时他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定能迎新辞旧,于是在猎头唆使下,不知对旧者说了多少忤逆之语。若将此纸交给老板,他非被当场开掉不可。他不解对胡琛道:“你从哪得的这东西?将它给我,有何用意?”胡琛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作的好事,自己最清楚!”又指着打印纸道:“你若再不注意,再看着它们的,便不是你了!”说毕,拂袖而去。

第四回

心忐忑致命邮件来

气猖獗流星蝴蝶去

话说胡琛威胁霍庆后,心中仍十分忐忑,不晓得霍庆背后高手是谁,也不晓得他与马兰,能否竞争过霍庆组合。

如此去了两日。这日是周五,依惯例周会当在这日下午举行。这日上午,胡琛打开邮箱收邮件,不想里头郝然有封群发陌生邮件。内容只得一张照片,正是那晚高氏手中照片,照片中他与马兰旁若无人互拥着。那群发邮箱名单里,更赫然有老板邮箱。胡琛心里一黑,便知此次晋升无望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胡琛被老板叫去,老板一脸凝重道:“假便现在将你换作我,你会对我怎么做?”胡琛只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又小心陪尽,对老板毕恭毕敬自我检讨。

自老板处出来,胡琛怒不可遏。若不是好世界里遇了霍庆,若不是这封邮件,此次晋升对他,本如探囊取物。顾念及此,这胡琛对霍庆,真正恨到无以复加处。见霍庆办公室便在前面,遂走进去,对霍庆道:“你今日中午有无时间?我有话同你说!”那霍庆自被胡琛拂袖后,连日都在琢磨,愈琢磨愈明白,那猎头非胡琛手笔不是。便毫不犹豫道:“我大把时间,随时恭候大驾。”

中午时,胡琛便瞒了马兰,领霍庆朝一家偏僻快餐店而去。还未至快餐店,胡琛已发作,气咻咻大骂霍庆卑鄙下流。霍庆本来积怨不少,哪里肯示弱,一伙子下流卑鄙回骂过去。见霍庆如此猖獗,胡琛气急,正好见身后一卖糖炒栗子者的锅铲闲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锅铲,挥向霍庆。霍庆吃了一铲,身上生疼,登时顺手抓起一根附近士多店的铁棍,击向胡琛。

第五回

且对后果说前因

毕露真相不啼笑

话说胡霍二人因不投机打作一处,幸有路人报警,警察赶来,扭开他们。其时,霍庆身上青红紫绿,衣裳褴褛;胡琛更被铁棍击中致命处,口鼻中不停流出鲜血来。警察速送二人至医院,霍庆伤势不重,休养几日即可;胡琛生命垂危,医生也无十足把握救他。

再说马兰,听说胡霍二人出事,便向医院赶去。她过去时,正值警察审讯霍庆,霍庆却一问三不知,警察竟不知事情何以至此。马兰见胡琛毫无意识,一时心灰意冷,索性自好世界起,把个前因后果,都对警察说了。闻至好世界一节,霍庆大呼冤枉,直说当时没见胡马二人。马兰冷笑道:“我且问你,你既没见我们,我与胡琛在好世界的照片,何以至他妻子手中,又至公司众人邮箱中?”霍庆无言以对,只咬定不是自己所为。

见二人吵作一处,那警察道:“俗话说得好:‘狐狸再精明,精不过猎人。想那群发邮件者,必是你们同事中窥伺此次晋升者。这人既在你们公司,料将此人身份查出不是难事。”说毕,出门而去。

傍晚时分,那警察一脸喜色返了医院。他托警局网警,又托胡琛公司网管,一番苦查,终查出了邮件发送者身份。那发送者姓宁,原与胡琛私交甚好,只因觑视此次晋升,又知自己不及胡琛,便想了这阴损主意,好逼胡琛退出来,他得迎上去。

马兰忍不住,对警察道:“我与胡琛照片,却如何到的宁某手中?可是那日宁某也在好世界?”警察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有些啼笑皆非。你道宁某如何得的照片?原来,他今年虽三十好几,却仍未婚单身一人,每日里下班无事,便在网上闲逛。一日,他逛到一个论坛,坛里有人贴了一组从化市郊旅游照,他反正无事,便一张张看下去。却不想,看至中途,郝然发现其中一张照片背景,正是你与胡琛互拥着。他一时好奇,存了这张照片。偏不久后,遭遇晋升一事。他便将你与胡琛裁出照片,先短信发至高氏,又群发至公司众人。”

马兰听毕,不由喟然长叹:原来世上真无不透风的墙!她与胡琛千防万防,却不想,最终竟因陌生人的镜头,原形毕露。

至此,霍庆算彻底洗了冤情。宁某因其阴损,被老板毫不容情炒了鱿鱼。倒是胡琛命大,经医生抢救,又经一番疗养,终从医院康复出来。他出院后,高氏并不吵闹,一如从前待他。他心羞愧,遂与马兰断了联系。从此之后,一心一意,各自对待各自结发夫妻。这可正是:

欲人不闻且莫言,欲人不知更莫为。

从来浪子难回首,一朝回首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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