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意境中的情感境界
2012-04-29姜华
内容摘要:意境是指作品中呈现的艺术形象经过作者心的交融,联想才产生出来的诗意空间,而境界往往是个体感觉经验为特质,它的存在依赖于人的主观感受的真实。作者能把自己所感受的境界,在文学作品中真实的反映出来同时让读者也能真实地感受到,这样的作品才能使作者和读者的心灵互相沟通,产生共鸣。
关键词:意境 情感 境界
意境是指作品中呈现的艺术形象经过作者心的交融,联想才产生出来的诗意空间,而境界往往是个体感觉经验为特质,它的存在依赖于人的主观感受的真实。作者能把自己所感受的境界,在文学作品中真实的反映出来同时让读者也能真实地感受到,这样的作品才能使作者和读者的心灵互相沟通,产生共鸣。
文章作品中,作者通过对景物的描写,将自己的情感表现于这些景物当中,融情于景,由于景物的特定含义,作者的情感借此也凸现了出来,但这不是简单的景物与情感的结合,其实情感的表现人人都有,但不能说每个人的情感都能达到这种境界,它不同于你难过的时候大哭一场,高兴的时候大笑一次,这种情感要求突破和超过具体的景物,事情,从具体升华到空灵,从有限到无限,作者的这种情感能够感染读者,启发读者产生想象和联想,进入到诗人所创造的那个无限丰富和广阔的艺术空间,去思索去领悟诗人在诗中寄寓的对社会历史乃至宇宙人生的思考和领悟,这就要求诗人的这种情感必须达到一定的境界。这种境界必须体现出以下特点:
第一,要达到“真”的境界,“真”是艺术的生命。在古代,“真”主要指一种与天相合的境界,如《庄子》说:“真者,精诚之至也”。庄子所说的“真人”与“至人”都是与道合一之人,是老子所说“返朴归真”,具有“赤子之心”的人。因此,这种意义上的“真”与一般的真实认识论意义上的“真理”都不同,它主要是指合乎天性的性情之真。王昌龄“意境”说中的“真”强调了进一步表现自然山水的本体生命。严羽强调意境创造要出自诗人的兴发感动,惟有诗人发自内心情趣的感受,才能写出“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有生命的诗篇。明末李贽则从表现童心的真性情为自然美出发,要求“绝假纯真”。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也同样强调一个“真”字。唯有“真”,才能达到有境界,要求创作者的情感必须要有真诚的性情。《人间词话》十六则云;“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李贽在《童心说》中说:“夫童心者,真心也,……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王国维认为词人应有赤子之心,是强调人应该真诚地对待自然人生,强调写作应出自至性真情,如此创作态度,我们把它概括为“真诚的性情”。“真诚的性情”在王国维也用“血书”来表示。举列来说李后主词,其性情之真诚有如“血书”者,王国维认为李煜的词是有境界的,他后期的词是血书者也,以自己的生命来书写的,是生命节律的颤动。他在亡国后,过了三年的“此中日夕只以泪洗面”的俘虏生活,尝尽人间苦难,生活的转变,激发了他的生命力,写出了一些颤动着生命的诗,如《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这首诗之所以有意境,最终要的是李煜的自己的前后完全不同的生活有着刻骨铭心的体验,这是他用生命的代价换取来的。此外,《人间词话》中写到: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为什么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呢?不仅因为这个“闹”字使红杏枝头与春意联为一个整体,而且传达出诗人心灵的情绪,意趣,在春天生机勃勃之中特有的惬意与舒展,就像那春光中的红杏那样活泼热烈和无拘无束,这是生命力活跃的结果。王认为,无论是写景还是写情,只要是“真”的,都是有境界的,就是淫鄙之词,只要不“游”,仍觉其深挚动人,精力弥满,因为淫与鄙,也是生命力的表现。如果我们理解不错的话,王国维是把生命力的“弥满”看作境界说的核心,他强调的是只有鲜活的,充满着生命活力的情景世界,才可能具有境界。
第二,这种境界必须具有哲理性,所谓哲理,是一种反映生活的本质,并给人以深刻启迪的富有哲学光彩的思想,是带有普遍意义的关于宇宙,人生和社会的根本原理的思考,它由人们在纷繁复杂的客观事物中发现领悟。文学境界中传达出来的哲理性,是指文学作品中所传达出来的信息能够表现出一种永恒性的价值。是借助于一定的景物基础之上的,寓理于景物当中。情感要达到哲学境界,则需要文化历史的因素,在一种文化意识下的哲思,这样才会形成一种“味”,一种悠远的情感体验。这也是意境构型的最高层面,使意境从现实世界的景与情的体验之中,上升到宇宙空间。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某些景物往往具有丰富的多维的审美属性,如杨柳示离别,红豆寄相思,菊花示高洁,阳关示别离,松兰梅竹象征坚贞高洁,“伤春悲秋”,“见流水年华易逝”诸如此类,符合我国传统的审美特点,表明这些景物是浸染了作者感情的东西,作者通过景物来表达自己内心感情的。一切创作都可以说是从情绪出发的,创作的任务是直接创造一种象征情感的符号系统。[1](P217)情感符号就是作者对客观事物的体验,引发了作者对某种宇宙人生的哲理思考,而不是作者的自我吟情,更不是无缘由的呐喊,这种境界的哲理性能够唤醒读者的情感,引起读者产生共鸣。
举个例子来说,唐代两位诗人都写过《登鹳雀楼》诗,王之涣和畅当。但为什么王之涣的一首很出名,而畅当的诗就不出名了?原因就在于文章的境界中是否传达出哲理信息。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如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是登临之作,登高望远视野非常开阔,写到壮丽的景象,如白日、黄河的色彩美,依山尽,入海流的动态美,接下去把景物推开突然一转写:“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两句一气贯穿,作者并不满足于眼前的景物,他还希望站得更高,望得更远,其实眼前的景物已经够广阔了,还要求更上一层楼,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推到更高、更远的境界,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你的视野内,四面云山来眼底,使人产生一种昂扬奋发,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告诉人们这样一个生活哲理:登高望远是没有止境的,只有不怕困难,勇于攀登的人,才有可能进入更广阔,更壮丽的境界。而畅当的《登鹳雀楼》:“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第一句有新意,不说高,而说“鸟飞上”,第二句仍然说高,第三、第四句仍然写景,给读者的感觉只是一些片段的画面,对于诗人自己的精神面貌却一点也不了解,情感信息太少,审美情趣减弱,根本不能使读者产生共鸣。
康德曾经说过,有一种美的东西,人们接触到它的时候,往往感到一种惆怅,意境有时就是如此。我们前面说过,意境的美感实际上包含了一种人生感,历史感。正因为如此,它往往使人感到惆怅,就像长久居留在外地的旅客思念自己的家乡那样一种心境,这也正是意境中情感所达到的境界。[2](P20)我们前面说过,中国古代的诗人喜欢登高望远,这样来引发自己对于人生的哲理性感悟,这种感悟带给诗人的就是惆怅,很多诗人都谈到他们的这种感受。例如清代诗人沈德潜说:“余于登高时,每有今古茫茫之感。”南朝诗人何逊有两句诗:“青山不可上,一上一惆怅。”李白说:“试登高而望远,咸痛骨而伤心。”这些诗都说明意境给人的美感往往表现为一种惆怅感。唐诗宋词中很多作品很有意境,其中一些大家熟悉的名句,比如像“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读这些词,感到的也是一种惆怅,好像旅客思念家乡一样,茫然若失。这种惆怅也是一种诗意和美感,也带给人一种精神的愉悦和满足。在这种美感中,包含了一种对于整个人生的体验和感受,所以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最高的美感,也是意境之中情感所达到的境界。
参考文献:
[1].胡平.叙事文学感染力研究.[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5.
[2].叶朗.说意境.[J].文艺研究.1998.(1).
姜华,陕西榆林第二实验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