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向死而生

张博

股谚云：多头不死，空头不已。意即如果市场上还有人买股票，做空股市的人就不会收手。

有了股指期货和融券两大做空工具之后，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愈加激烈。今年以来，中证期货和国泰君安两大席位当月合约净空单往往维持在1万手以上，两大空头可以说是股市阴跌的最大赢家。

2007年10月上证6124点见顶以来已近5年，市场一直处于逐级下行的弱势状态。8月20日，空头再下一级，2100点告破，只有2007年所创高点的1/3。反观金融海啸始作俑者美国，却从2009年初开始了为期三年半的牛市，道琼斯工业指数站稳13000点，与2007年创下的历史最高点仅一箭之地。

道琼斯工业指数呈现出迭创新高的大牛市特征，A股反倒是牛短熊长，给投资者带来的喜悦远少于苦涩。

受金融海啸和欧债危机的拖累，4万亿元经济刺激政策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经济结构调整进程不明，固然是导致A股下跌的基本面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市场基础不完善，重融资轻回报，退市机制失效，导致投资者失去信心。

2009年7月，金融海啸过后新股发行重启以来，近千家上市公司领到准生证，A股上市公司个数扩容近1倍，融资过万亿元。与之相对，沪深总市值只有21万亿元，不足2007年高点的2/3；A股也没有一家上市公司真正退市，炒重组的击鼓传花游戏一直在持续。

华尔街有句谚语：股市是人性堕落的大阴沟。如果没有严格监管，将会导致造假横行和资源错配，并累及股票市场自身的运行。与新兴经济体中国相比，美国经济增长率远逊，但美国资本市场却汇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上市公司群体。靠音乐播放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产品的热卖，苹果8月17日市值超过6000亿美元，成为有史以来最贵的公司。但由于利润和增长率强劲，苹果的市盈率只有15倍左右。

反观A股，市场竞争地位孱弱的中游制造业公司构成中小板和创业板的主体。上市公司为融资虚增业绩，保荐券商为提成粉饰包装，地方政府为政绩税费减免，三方配合无间，正在进行着一次大跃进。

很少有人注意到，2009年新股重启以来，新增水泥、塑料、金属、光纤等管线类上市公司近百家，蜂拥上市甚至对落后产能整合形成了干扰。实体经济领域的傍垄断国企在资本市场也有充分体现。“两桶油”、电信服务商、大型商业银行每家垄断国企，都有好几家创业板上市公司为其提供“配套”服务。由于沟通成本高昂和人为造成的市场割裂，这些战略新兴产业的代表根本就长不大。目前，上市券商构成了证券公司的主体，交易佣金的割喉战严重侵蚀了整个证券行业的赢利能力。

市场上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问什么行业最赚钱，看有权势的人在做什么就知道了，20世纪80年代是倒卖批文，90年代是进出口，21世纪的头10年是房地产，现在是上市前的PE（私募股权投资）。目前A股的发行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权贵资本的退出通道，而对中小投资者竭泽而渔，危及市场存在的根基。中小投资者因投资理念不成熟亏钱姑且可以接受，但作为A股最大机构投资者的基金和保险公司也连年投资不利，就不能不说是市场自身存在问题了。

梳理一下资金流向的脉络可以看到，2007年股市见顶后，资金先流向房地产，创业板开启流向上市前PE，楼市限购后又流向信托，由于负财富效应，流向A股的资金一直处于失血状态。

目前沪深A股流通市值16万亿元，其中大部分是上市公司发起人及股东持有的部分，实际被机构和个人投资者持有的市值十分有限。根据央行发布的统计数据，截至上半年末，广义货币余额92.5万亿元。经过多年的货币大跃进，市场上并不缺钱，信托业经过短短3年的大爆炸式发展，资产规模直逼6万亿元就是明证。A股已经处在被边缘化的过程中，该有向死而生的紧迫感了。

（作者为资深财经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