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与现代性的文学史观
2012-04-13王瑜
王 瑜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与现代性的文学史观
王 瑜
(广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文革”后中国现代文学史编写具有转型意义的代表作,其以“改造民族灵魂”的“启蒙”视角为关注点,摆脱了以往中国现代文学史编写唯“阶级论”是从的理念。“现代”一语不仅是个时间概念,更是价值取向变化的标志。“现代性”在不同的领域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在中国现代文学领域的应用凸显的不仅是语言,更是不同的价值取向。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现代;现代性;文学史观;中国现代文学史
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和王超冰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文革”后中国现代文学史编写具有标志意义的转型之作,时至今日仍是诸多地区教学的首选教材,其打破了固有的编写范例,凸显了新文学的“现代性”特征。
一
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王超冰提出:“周氏兄弟在本世纪初提出的‘改造民族灵魂’的文学观,概括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基本文学观念……作为‘改造民族灵魂’的文学,其所特具的思想启蒙性质,是现代文学的一个带有根本性的特征,它不但决定着现代文学的基本面貌,而且引发出现代文学的基本矛盾,推动着现代文学的发展,并由此形成了现代文学在文学题材、主题、创作方法、文学形式、文学风格上的基本特点。”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王超冰所言的现代文学的这种“启蒙”性质实质上就是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性”的特征,这从4位研究者的一些更为具体的概括中可见一斑。“现代文学‘改造民族灵魂’的启蒙性质,对文学内容与形式提出了两方面的要求:一方面,它要求文学的通俗性,启蒙对象——文化程度很低的普通人民的可接受性;另一方面,它又要求文学的现代性,既表现现代意识,现代思维方式、情感方式,采用与之相适应的现代艺术形式,以便于把无论是思想意识,还是思维方式、艺术欣赏能力都处于蒙昧状态、低级阶段的读者提高到现代化水平”。
在钱理群等人的这些论述中,我们发现,他们已经在有意识地追求凸显现代文学的“现代”特征了。他们在看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时,更多地是从现代的角度,而不是阶级斗争和阶级对立的二元思维方式去理解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发展。在这一点上,他们区别于乃师王瑶以“新民主主义论”作为指导思想的治史方式,更多地突出了新文学的“现代”因素。在当时的时代条件下,《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较早试图以“现代性”的文学史观建构中国新文学发展历史的主要著作之一。“文革”结束之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也随着国家的拨乱反正工作试图确立新的叙史方式,钱理群等人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较早出现的“报春燕”。
不仅在编写理念上,《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潜在地持有以“现代性”重新构建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设想,在实际的编写过程中,“现代性”更是被置于表现现代文学发展的一个相当突出的位置。“通俗小说”一向是被作为新文学运动的对立面出现,更多地是被批判的对象。在《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的叙述中,它一反常态成为构建中国现代文学“现代性”发展的重要一环,这在以前的文学史论述中是很难出现的。钱理群等讲道:“通俗文学的概念一向比较模糊,是因为它的文学地位的不确定性。长时期以来人们强调它属于‘旧文学’或‘封建文学残余’的一面,而来不及认识它由旧文学向现代性的新文学缓慢过渡的一面。”从对“通俗文学”的这些论述可以看出,《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已经摆脱了以往文学史采用对立思维、强调斗争的叙史模式,更多地看到不同文学样态发展过程中的另一面和相互融合借鉴的态势。将通俗文学看做也具有或也可以具有现代因素的文学形态本身就是治史观念的一大飞跃,这无疑是对以往文学史写作方式不同思考和审视的结果。在具体作家作品评论介绍方面,《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更是力拓新视角,挖掘出了沈从文等作家作品的价值,并给了他们合理的入史地位。这同样是以“现代性”作为评价标准得出的结论。
除“现代性”编写视角的体现外,《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另一突出特色是其试图建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设想。尽管“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核心仍是“现代性”,但这并不妨碍钱理群等对中国现代、当代文学打通的追求。虽然《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并没有系统地提出建构“20世纪中国文学”,但其编写理念已经体现出了这一构想。因此,这本著作可以看做中国现代文学史与20世纪中国文学史之间的一个起衔接作用的过渡物。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的《绪论》直接提出“‘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一九一七——一九四九),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随后,4位研究者进一步分析了这种组成的构成情况。“照顾到现有的研究状况和格局,20世纪中国文学暂时可以作这样的划分:从戊戌政变前后至‘五四’新文化运动20年是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新文学的酝酿、准备时期;本书所要研究的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年文学的发展,构成20世纪中国文学的‘上篇’;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文学,则可以看作它的‘下篇’。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都是中国社会大变动、民族大觉醒、大奋起的产物,同时又是东西方文化相互撞击、影响的产物,因而形成了共同的整体性特征”。钱理群后来也曾夫子自道,“《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一书初版本在写作与定稿过程中,我正热心于和另外两位同学——子平和平原合作提倡‘20世纪中国文学’,全书完成后,由我负责统稿并执笔写‘绪论’,也就很自然地将‘20世纪中国文学’的基本观点写了进去。这样,《三十年》一书就因为我的关系,而与‘20世纪中国文学’的概念有了某种联系”。尽管钱理群曾表明,他没有自己的“文学史观”,但不论是《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还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提出,其实质都带有一种以现代性返观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意味,只是由于现代性内涵的驳杂,钱没有有意识地加以运用而已。
二
了解过《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对“现代性”的追求,有必要对现代性文学史观作以探讨,这样才可使我们更好地认识《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对“现代性”一语的探讨要从对“现代”一词的认知说起。
于尔根·哈贝马斯认为,“‘现代’(modernus)一词最早出现在公元5世纪,意思是要把已经皈依‘基督教’的现代社会与仍然属于‘异教’的罗马社会区别开来。打那以后,‘现代’一词在内涵上就有意识地强调古今之间的断裂。‘现代’一词在欧洲被反复使用,尽管内容总是有所差异,但都是用来表达一种新的时间意识……我们一般把文艺复兴看作是‘现代’的开始……‘现代’世界与‘古代’世界之间的对立,就在于它是彻底面向未来的”。现代作为一种时间意义上的存在得到了较多学者的认可。当我们返观“现代”一词时,主要是将其作为一种时间观念与过往的时期区别开来。从表面上看,“现代”是作为一种时间上存在的概念,但深层意蕴中,这个词关系到人们认识思维的变化。以中国现代文学为例阐述,我们发现它之所以被称为是现代的,主要是因为它与古代文学观念的断裂上。
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有意识地以古代文学作为自己打倒和批判的对象,并极有信心地认为“新”必胜“旧”。尽管在今天看来,这种观念并无太多新奇之处,但在当时的文学界却无异于晴天的一声霹雳。我们的文学一向是“向后看”的,往往强调的是如何对先贤的模仿而不是超越。陈独秀、胡适等人倡导的新文学更多地将关注的目光指向未来,认为古代的是陈腐的和要拚弃的,认为只有“革命”才能将我们引向一个“灿烂”的未来。在此点上,我们发现所谓的“现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时间的标志了,更多地指向了一种思维观念上的变革和认识世界方式的变化等。同时,它还带来了价值判断标准的发展和判断眼光的推陈出新。就此而言,“现代”一词走入普通人们的视野不仅是作为一种时间上的指向,更多地侧重于人们的认识方式和价值追求。尽管在我们的生活中,“现代”一词被赋予了更多的正面和积极的含义,但就这个词词义本身的演化而言,却经历了一波三折的过程。“现代”这个词义的最终形成实际上与现代观念被人们接受和认可是基本同步的。
在基本上认知“现代”一词后,很自然地要认知由“现代”衍生出的“现代性”一语。较之“现代”,“现代性”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歧义和悖论的概念,不仅在中国即便是在国外也很难对这个词做出明确的界定,因为人们对它的理解是千奇百怪的有时候还是“对立”的。马泰·卡林内斯库提出,“在环绕‘现代’概念的语义丛中,最重要的一个成员无疑是较晚近才形成的‘现代性’一词。正如我以前在讨论‘现代性概念’历史的文章中指出的,现代性广义地意味着成为现代(being modern),也就是适应现时及其无可置疑的‘新颖性’(newness)”。卡林内斯库的这种界定方法得到了国内不少学者的认同。陈嘉明在北京大学“名家通识讲座书系”之《现代性与后现代性十五讲》中就借鉴了这种方法。就马泰·卡林内斯库对“现代性”一词的考究而言,可以看出,其更多地是从艺术的角度来谈的,侧重于对艺术领域“变幻无常”的把握。
朱立元、王文英认为,尽管现代性是一个颇受争议的概念,但其存在一些共性。“首先,‘现代性’在时间上同‘现代’,即西方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以来的近几个世纪直接相关,也就是说,16世纪以前不能纳入‘现代’的时间范围,因而亦无现代性可言;其次,‘现代性’同西方科学、经济的‘现代化’基本同步,特别是同近几个世纪科学、技术革命带来的工业和物质文明的现代化基本同步,可见,‘现代性’包含着经济、科学、技术等物质方面现代化的内涵,离开了现代化很难完整把握‘现代性’的真义;第三,‘现代性’同人类自身心灵、世界观、思想和文化的巨大变革密切相关;第四,‘现代性’既沉淀为一种新的文明、社会的性质,从而成为社会进入‘现代’新阶段的主要标志,同时也已转化为渗透于人们生活的一切方面的一种新的合法的生活方式”。朱立元、王文英对“现代性”的考究无疑是更为全面和相对系统的。当把“现代性”和“现代”联系起来,对这一概念的探讨就有了一个宏阔的背景。毋庸置疑的是,没有“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就不会有“现代性”概念的出现。同样,更为重要的是,由于“现代性”是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中产生的,它必然具有多领域的涵括力。由此,朱、王认为“现代性”牵涉到“经济、科学、技术等物质领域”。不仅如此,物质领域的“现代”固然是更直观的,但催促他们得以产生出现的推动力往往离不开人们观念精神领域的变革,二者是不可分开谈的。由此,“现代性”一语更是一个牵涉多个领域的概念。社会、政治、经济、文学、艺术等不同的领域对现代性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反应。
粗略地了解过“现代”“现代性”的多面含义,其在艺术领域的运用是怎样的呢?特别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几字中的含义又是如何呢?只有在详细梳理的基础上,我们才可以看出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的深层特征,认识“现代”2字,也才能更好地认知《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这部教材。
三
现代性的文学史观主要是现代性在文学领域的体现。由于不同领域对现代的追求不同,其在文学艺术领域表现出了一定的独特性。
在物质领域,“现代性”更多体现为对物质文明的向往和追求,但在精神领域则不然,它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反思理念。在中国文学的发展中谈现代性,可能更侧重于对启蒙理性的追求。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在以“启蒙”的视角考察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具有自身独特的意义。
从周作人第一次将“现代性”应用在文学领域始,“现代性”就渐渐成了中国文学研究界特别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的“魔靥”。中国现代文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取得了与拥有几千年发展历史的古代文学学科相比肩的学术地位,这带来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其足以“抗衡”古代文学发展基础的“现代”究竟何谓?又是如何体现的?
20世纪80年代中期,汪晖到北京跟随唐弢做中国现当代文学方面的研究,产生的一个主要疑惑也是现代文学的“现代”何谓的问题。唐弢的理解大致是,“‘现代’概念似乎不是一个时间概念,或者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他提到现代文学原先仅指‘新文学’。因此现代文学的概念与‘新’的概念是一脉相承的……现代文学的产生,一方面是和一种特殊的时间观念相关的,这种时间意识体现为古代/现代/未来的历史分化;另一方面则和特殊的语言实践有关,这种语言实践能够证明或体现时代(现代)特征。”唐弢先生对中国现代文学“现代”一词的反思代表着老一辈研究者大致相同或相近的理解,这些看法影响了汪晖等又一代的研究者,但他们反思“现代”一词的角度和关注点已经与唐弢等人的理解不同了。汪晖对现代文学“现代”一词的关注不仅局限于时间和语言两个层面。他更多地注意到了时间观和语言变化背后的一些东西。这些变化出现的根本原因实质上与现代观念的变革紧密相关。
“在什么意义上,‘五四’以来的中国文学是现代的?或者,我们用什么理由,将这一时期的中国文学称为现代的?我们用什么理由将同一时期的大量存在的文学实践排除在现代之外?……第一,现代文学或新文学的命名本身当然体现了一种特殊的时间观念,一种与轮回的、循环的历史观念相对立的时间观念,这种时间观念将现代或新与传统或旧区别开来……第二,这样一种时代的冲动首先体现为文学形式的变革,即语言的变革……第三,文学的语言问题也与中国作为一个现代民族国家的建立具有直接关系。换言之,现代文学的语言实践是民族国家自主性的体现,或者反过来说,现代文学的语言实践,是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重要部分……第四,中国现代文学的一系列母题,如个人与社会的冲突、个人与传统的冲突、个人与外国社会及文化的冲突、阶级冲突、性别冲突等等,都是中国现代社会观念建构的重要部分。值得特别重视的是,中国现代文学对待现代性的态度也远不是统一的,充满了矛盾和怀疑,虽然就总的趋势来看,中国现代文学对现代性或现代化过程持有积极的态度”。
唐弢对现代文学“现代”一语的理解延续着“五四”新文化运动者文学革命的观念。汪晖则更进一步地将现代与国家现代化的追求结合起来,认为现代文学就是国家现代性建构的积极促进部分。汪晖的看法有利于我们从另一个层面思考“现代”,就是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是伴随国家现代化的追求实现的。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得以作为一门学科独立存在,是国家民族现代化追求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国现代文学史“现代”2字不仅是一个艺术领域使用的概念,它还牵涉到权力话语等知识考古方面的内容。从深层次考察,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是权力话语建构出来的。中国革命成功后,文学艺术领域需要展现革命取得的成果。在这种情形下,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得以出现。就此而言,中国现代文学史“现代”三字不仅仅指现代性的追求和体现,不仅仅局限于艺术领域内部,更牵涉到国家民族精神的塑造传承等内容。
由于现代性内涵的多样性,诸多的研究者就此问题尤其是中国现代文学与“现代性”关系问题的见解分歧是较大的,试图统一看法和认识的努力必定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特征与“现代性”有着扯不断的联系,如何认识二者的关系有助于深化认知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的理念。中国现代文学史是一门灵活性较强的学科,在每一次思想潮流、时代潮流的变革中,它都能走在变革的前列。当前,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又处在变革的十字路口,面临着新的挑战。如何摆脱陈旧学科观念的桎梏,开拓发展出新的学科视野是摆在研究者面前的重要问题。在此条件下,重新审视与回顾《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将本学科发展中的一些核心问题重新提出,引起关注,以促使我们学科更好的发展。
注释:
①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1987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著者为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和王超冰4人。1998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此书的修订本时,因王超冰没有参加修改工作,修订版的署名著者变为钱理群、温儒敏和吴福辉3人。本文中出现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系指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初版本。修订版著作在文中以“修订版”标出。
② 周作人在《新青年》第4卷第1号上翻译了一篇介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奇之小说》。在这篇文章中出现了这样的句子——“陀氏著作,近来突然复活。其复活的缘故,就因为有非常明显的现代性(现代性是艺术最好的实验物,因真理永远现在故)”。这是可见的文学领域最早应用“现代性”一语的例证。
[1] 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王超冰.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2] 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修订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90.
[3] 钱理群.矛盾与困惑中的写作[J].文艺理论研究,1999(3):48-50.
[4] 汪民安,陈永国,张云鹏.现代性基本读本:上[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
[5] 朱立元,王文英.以现代性为衡量的主要尺度——也谈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开端[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4):18-19.
[6] 汪晖.旧影与新知[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120-125.
and the Modernistic Concept of Literary History
WANG Yu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Guangxi 541004, China)
is a representative transformational work in the historiograph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Focusing on the enlightenment point of view on rebuilding the national soul, it banishes the class theory which previously dominated the historiograph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Modern is not only a concept of time, but also a symbol of change in value orientation. Modernity has different expressions in different fields. In the field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it is shown through not only languages but also different value orientations.
; modern; modernity; literary historical theory; Modern Chinese history of literature
(责任编校:耿春红 英文校对:杨 敏)
I206.6
A
1673-2065(2012)02-0045-04
2011-08-23
广西师范大学博士科研启动项目“现代文学史观评判与人文史观建构研究”阶段成果(JS2010015)
王 瑜(1979-),男,安徽阜阳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文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