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原型范畴的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性质研究

2012-04-12田宇贺

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2年4期

关键词：口气句法代词

田宇贺

(南通大学文学院,江苏南通226019)

基于原型范畴的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性质研究

田宇贺

(南通大学文学院,江苏南通226019)

现代汉语指示代词是一个原型范畴而非特征范畴。具有原型范畴的现代汉语指示代词具备以下特性:封闭性,即倾向于功能词,相当一部分属于定位词,表示指别功能时重读,实现“确定口气”功能、“填补空缺”功能、语段连贯功能时轻读;指示代词的“替代”、“指别”功能进一步虚化,可以表示“确定无疑”、“迟疑不决”、“欲言又止”等口气。

现代汉语;指示代词;原型范畴;封闭性;口气

一、前人相关研究

吕叔湘《近代汉语指代词》对指示代词的性质和范围做了精辟的论述,[1]吕叔湘对指代词的精辟见解对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分析有很大影响,在现代汉语教材中几乎都是这种观点。研究论文中,有些是对这种思路的调整。

孙德金中确定划分代词范围的标准有两个:词语的所指对象只有依靠语境才能确定;词语须具有指示连接作用。[2]在孙德金划分代词范围的标准中,第一个标准“靠语境才能确定”实际上就是——本身不是实体概念,而是“指示”或“替代”实体概念,第二个标准“词语须具有指示连接作用”,说明他的研究视野已经超越了句子,注意到“篇章”了。郭锐指出代词和名、动、形不在一个平面上,[3]指的也是代词不表实体概念,而是体现指别或替代功能。邢福义用“游移泛代性”说明代词的特殊性,[4]“游移”是对“指别”功能的另一个角度的诠释;“泛代”则是对“替代”功能的延伸性说明。

近年来,研究者又开始了另一个角度的探索,应用“原型范畴理论”分析代词。袁毓林从认知科学的角度论证了汉语词类不完全是特征范畴,在很大程度上是原型范畴,[5]由于袁文讨论的是汉语词类范畴,因此并未对代词的性质和范围作进一步的细致分析。彭宣维指出的代词的五个方面的功能,[6]“构句”功能,实际上就是“替代”功能;“衔接和连贯功能”,实际上就是在表达上的“回(前)指”功能在篇章结构上的体现。

综上所述,以上各家都在相关的论述中涉及到了与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性质、范围、分类等有关的问题,虽然上述各家并没有直接讨论指示代词的有关问题,但是其研究方法、研究思路以及研究理论无疑对我们的研究都有重要的启发。

二、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原型性质

现代汉语指示代词是原型范畴而非特征范畴。指示代词立类的依据是它们在语言表达中的“指示”功能和“替代”功能。这是人类语言交际的“经济性原则”决定的,因此,所有语言都有代词,所有语言都有指示代词。与“指示”功能相应的句法位置,是“修饰语”;与“替代”功能相应的句法位置则遍布主谓宾补定状。表“指别”的指示代词作修饰语,例如:

(1)这人从前是个土匪头,最初判的是“死缓”,因为他力气大,挖煤卖力……

(2)这个国家与中国不同,这里有不同的民族以不同的方式生活着。我不想那样生活,但别人怎样生活是由不得我来评判的。

例(1)的“这(人)”,例(2)的“那样(生活)”都表示指示功能,是修饰语,句法上分别作定语和状语。表“替代”的指示代词,句法位置遍布主谓宾补定状:

(3)这个你不必操心,我会和你们院长打招呼的……(“这个”作主语)

(4)我心也狠,脾气也大,可是现在都过去了。我现在改变了。我决不再那样了。(“那样”作谓语)

(5)他问工人:“你们经常吃这个吗?”(“这个”作宾语)

(6)那个家伙一听就呆了,伏在地上直磕头,老老实实供认是他干的。(“那个”作定语)

(7)现在中南海也不安全,我另外给你找个安静地方,休息一下,秋天再接你回来。(“另外”作状语)

(8)牛什么呀,都蔫成那样了!(“那样”作补语)

指示代词也可以作关联性的插说成分。例如:

(9)外壳的膨胀使恒星的表面积增大,表面温度降低,而总发光量增加。这样,它就变成一颗亮度大、温度低的红色星——红巨星。

(10)在越南和泰国都出现了人类感染H5N1型禽流感病毒死亡的病例。另外,人们还发现了H7、H9型病毒。

例(9)的“这样”,语意上总括前一句,篇章功能上相当于“于是”,可以看作“这样一来”的简缩形式。因为有了“总括前句语意”的功能,还不能说完全虚化成连词或关联词语了,仍可看成插说成分。例(10)的“另外”也一样。只是语义上更虚,更接近关联词语。指示代词很少作复说成分,原因在于它们不是实体概念,把较复杂的实体概念词或短语放在复说语位置上,把指示代词放入句子结构内,更有利于表达的简洁和明晰。说“很少”,是因为在较具体的交际语境中,指示对象非常明确时,指示代词也可以放到“复说成分”的位置上,如“这样,把左手放在右手的上面。”、“这,高血压病人要少吃盐你也不知道?”。说指示代词可以出现于各个句法位置是一个方面,但每一个指示代词都不可能出现在所有的句法位置是另一方面。因为指示代词不是一个“句法”类。指示代词范畴内部,没有哪个成员具备指示代词的所有语法特征。我们先看一下最常用的两个指示代词,“这”、“那”的语法特征。“这”、“那”可以单用,也可以和量词或数量词组合,例如:

(11)这是三室一厅、现代格局的居室,厅有二十平米,卫生间有浴盆,厨房同时可作餐厅,放得下西式长餐桌。《电视剧《牵手》剧本》

(12)这两个大学生的出现,等于公开了方向平与钟锐的矛盾,但钟锐却对此一无所知。《电视剧《牵手》剧本》

在充当句法成分方面,“这”、“那”作主语、定语比较常见。作主语如例(11),作定语如“这书”、“那人”,“这”、“那”单独作宾语的情况很少。

单个“这”、“那”不能作状语和谓语。这样,就使用频率颇高的“这”“那”来讲,也仅仅具备指示代词的一部分语法特征,如:可以作主语、定语,有条件地作宾语,另外一些语法特征如作谓语、状语和补语等,单个“这”、“那”是不具备的。同属“这”、“那”系列的“这个”、“那个”具有如下一些语法特征:可以单独使用,作主语、定语,作宾语比较自由(与“这”、“那”单独作宾语受到某些条件限制不同),不能作谓语、状语、补语等成分。因此,“这个”、“那个”也是具备部分指示代词的语法特征,另外一些语法特征则不具备。指示代词“这样”、“那样”、“如此”等,可以作谓语,作谓语时常常同“从来”、“向来”搭配,[7]例如:

(13)对这种事情,他从来这样。

(14)这种事向来如此。嗯,至少您的愿望实现了。

与“这”、“那”类指示代词相比,非“这”、“那”类指示代词的使用频率较低,下面我们考察一下非“这”、“那”类指示代词的语法特征。先看指示代词“本”和“该”,从单用与否的角度来说,现代汉语指示代词“本”与“该”基本上不能单用,只能组合成“本～”、“该～”的形式使用;从作句法成分的角度考虑,只能作定语,如:

(15)学堂里坐的全是本村的娃娃,没有同学间的陌生,只有对於念书生活的新鲜。(陈忠实《白鹿原》)

(16)是晚戴师长调整部署,将鄂克春、坦塔宾前进阵地放弃,集结该师主力保卫同古。(北大现代汉语语料库)

也就是说,“本”、“该”只具备指示代词的一小部分句法特征,大部分特征都不具备。再看“另”、“另外”两个指示代词。从单用与否的角度来说,“另”不能单用,“另外”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与量词或数量词组合在一起使用。如:

(17)然而,生活远没有这么简单,它总爱重复过去。从另一个角度说,生活又是极其简单的,它只不过是过去的简单重复而已。

(18)另外,其实真正对奥尼尔不满意的是那些在美国出生的华人。

从作句法成分的角度来看,“另”、“另外”只能做一部分句法成分,而不能做全部句法成分。由上可知,“另”、“另外”也只具备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一小部分句法特征,大部分句法特征都不具备。

以上的考察说明:在现代汉语指示代词这一范畴中,无论是常用的“这”、“那”、“这个”、“那个”,还是相对使用频率较低的“本”、“该”、“另”、“另外”,没有哪一个词具备这类词的所有句法特征,都只是具备其中的一部分特征。这说明,指示代词是一个原型范畴,这个范畴内的成员有的具备指示代词的多数句法特征,有的只具备少数特征。具备多数特征的是典型成员或核心成员,具备少数特征的是非典型成员或边缘成员。即使在指示代词范畴内部,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之间,典型成员与典型成员之间,非典型成员与非典型成员之间,各自的地位也不相等,如:“这”和“那”,“这/那”和“这个/那个”,“每”和“各”,“另”和“另外”,“其他”和“别的”等等。

三、指示代词的封闭性

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封闭性,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认识。

(一)现代汉语指示代词属于功能词,表达的信息量较小

指示代词的功能主要是指别和替代,这都是语用功能。从所标的语义信息来说,比名动形所表的实体概念、动作概念、性状概念要少得多,“虚”得多,因此,汉语语法学界提出指示代词是半实词,性质在实体词(内容词)和功能词之间。指示代词只有在具体的语境中才能确定具体所指,所以传递的信息量较小。指示代词的替代功能表现在句法结构中,就是在句法结构中把实体概念用虚化形式来表达,以达到经济的效果。例如:

(19)这正是他大学四年间一直想看又不敢仔细看的深泉。

(20)他认为那是他最纯真的爱,初开于十六岁的浪漫年华。

(21)龙光华一伸手挡住他:“这个给我,你和老丁去找水。”

上述替代功能进一步虚化,就形成指示区别功能——指别功能。因此,“指别”是一种内容最“虚”的修饰语,如:

(22)这固定的轮廓象征着一种稳定持久的性格,这一瞬间的定格就是一个个突出的侧面。

(23)然后忽然一想不对,刚才那个电话是从哪里来的?

(24)为了谨慎起见,我认为此刻我们见面的这个地方,也不能再用了。

例(22)—(24)的指示代词“这”、“那个”、“这个”句法上都做了修饰语,因此,语用功能都进一步虚化,不含实义,专表指别。

(二)定位与不定位、自由与粘着

从定位与不定位,自由与粘着的角度来看现代汉语指示代词,可以分为两种情况来说明。一种情况是“这”、“那”类指示代词的位置比较自由,属于不定位、自由的指示代词。如“这”、“那”可以出现在主语、定语的位置,如前所述;也可以有条件的出现在宾语的位置,如:“你看这”、“想这想那”等。再如“这个”、“那个”,可以出现在主语、定语的位置上,也可以比较自由地出现在宾语的位置。其他“这”、“那”类指示代词基本上也是不定位、自由的。第二种情况是非“这”、“那”类指示代词,一般属于定位、粘着词。这类指示代词又可以分为单音节的和双音节的两种。

单音节非“这”、“那”类指示代词,如“本”、“该”,在现代汉语中,“本”、“该”是不能单独使用的,只能与其他词组合在一起使用,如:本校、本国、本岛、本人、本文、该人、该生、该文、该地……。与“本”、“该”的这种用法相似的还有“每”、“各”、“彼”、“此”、“某”、“另”、“贵”、“其”等指示代词,这些词在现代汉语中一般也需要与其他词语组合在一起,形成“每X”“各X”……的格式才能使用。

双音节非“这”、“那”类指示代词,如“前者”、“后者”、“有的”、“有些”、“别的”、“其余”、“其他”、“唯一”……也都是定位的。个别的双音节非“这”、“那”类指示代词是不定位的,如“如此”,可以说“如此一来”,也可以说“原来如此”。

因此,综合考虑上述两种情况,可以认为:现代汉语指示代词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定位词,有些属于粘着词。

(三)现代汉语指示代词的轻、重读

现代汉语指示代词是轻读还是重读,与表达何种功能有关系,在实现“指别”功能时,指示代词要重读;在实现“确定口气”功能、“填补空缺”功能、语段连贯功能时,指示代词要轻读。

1.现代汉语指示代词实现“指别”功能时,重读。如:

(25)这个女孩子给我留下的印象这样鲜明,以致第二天她寻寻觅觅出现在码头,我一眼便认出了她。

(26)那个浪漫的旅行,给他们的过去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27)在战后的德国,苏联也是这样干的。(28)巴顿、蒙哥马利、隆美尔等人不说了,就是一些并不十分出色的外军将领,传记和回忆录也是那么出色,从性格到作为栩栩如生,令人掩卷深思。

上述几例中,例(25)、(26)“这个”、“那个”句法上作定语,(27)(28)的“这样”、“那么”句法上作状语,因为表示“指别”功能,这些指示代词都要重读。

2.实现“确定口气”功能、“填补空缺”功能、语段连贯功能时轻读。例如:

(29)老爷子说了,洗碗就不要用洗涤剂了,那化学玩意儿兴许有毒。

(30)啊,这个,住的人家多的呢,那都在城外头,城外头呢,那就是前门这一带往西去,啊,往西去这一带呢,都是南方落户的人多。

(31)刚才我说的这个就是,小康之家也好,是有钱儿也好,他才能这么办呢。

上述划线的指示代词,(29)的“这”表示的是“确定”的口气,(30)的“这个”具有填补空缺的作用,而(31)中的“这个”实现的是语段连贯功能。

四、指示代词的口气功能

指示代词的“替代”和“指别”功能进一步虚化,主要表达的就是各种口气了。

“这”,经常表达确定无疑的口气,例如:

(32)看来这幸福和不幸福还真的是一朵并蒂莲。(电视连续剧《牵手》台词)

(33)我们中国奥运军团在本届奥运会上最终金牌数定格在32枚,这32枚金牌当中有一枚格外沉甸甸,那是我们中国女排的奥运金牌,时隔20年之后重新得到它让很多人一夜没睡。(搜狐网《新闻会客厅》)

例(32)中的“这”指下面说的“幸福与不幸福”这样一对矛盾概念。例(33)的“这”指下面说的中国奥运军团在2004年奥运会上取得的32枚金牌。但这两个“这”的“指别”功能并不是那么强,主要是表达“确定无疑”的口气。表达“确定无疑”的口气再弱化,有时竟成了一种“赘余”成分,其传递的信息几乎是零,但说话人用来表达“确定无疑”的口气,这种意向非常明显。在口语中,这类“这”或“这个”的用法很常见。例如:

(34)今天上午的这个[1]会议议程是这样的。这个[2]会议在11:12分的时候举行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开幕式。这个[3]开幕式的这个[4]时间比之前的10:50分稍微推迟了一点,主要是因为在之前的10:12分召开了一个闭门的这个[5]代表团团长的一个闭门会议。在这个[6]闭门会议上呢,主要是听取了之前五个工作组的一些工作汇报。然后在这个[7]简短的开幕式上呢是由中方代表团团长外交部的副部长武大伟作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开幕词。武大伟在这个[8]开幕词上是这么说的,他说到这个[9]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所通过的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的这个[10]重要文件呢是标志着六方会谈从口头对口头到行动对行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而这个[11]转变呢其实是六方协调一致共同努力的一个结果。此外呢他还介绍到了这次的这个[12]六方会谈的一个三项的主要内容。内容主要是第一个呢听取五个工作组的一个工作汇报,第二个呢是落实213共同声明将要采取的一些非常具体的行动,第三个呢是关于下下一步这个[13]六方代表团这个[14]各个团应该采取的一些行动进行探讨。另外我们了解到这个[15]现在这个[16]他在这个[17]开幕词最后也提到了是希望大家各方能够采取一些非常的一些这个[18]外交行动,然后来促成这一次的这个[19]六方会议能有一个非常新的进展。我们也注意到,这次六方会谈呢其实是在一个非常良好的环境下来开展的。第一个呢就是包括之前这个[20]朝鲜方面,我们了解到在17号这个[21]无核化工作会议上呢,朝鲜方面就表示将在这个[22]他们已经开始来着手准备关闭宁边核设施的一些工作了,而在今天呢这个[23]美国代表团团长希尔在对记者就表示美国方面呢已经开始同意解冻在汇业银行的朝鲜资金,所以整个这个[24]六方会谈的这个[25]背景呢是一个非常良好的一个环境,所以这个[26]我们也非常期待这一轮的六方会谈能够取得一个非常好的积极成果。(语料来源:2007年3月19日CCTV-1《新闻三十分》一女记者报道六方会谈情况的录音转写)

这一语篇是中央电视台记者现场发回的报导。因为是即时现场报导,因此口语性非常强,表现在指示代词的使用上,就是使用了相当多的“这个”。这段话包含702个汉字,一共出现了26次“这个”,也就是说平均每27个汉字就出现1次“这个”,可见“这个”的使用频率之高。从功能上分析,26个“这个”有一些还有“指示”“指别”的作用,如[1][2][3][4][6],[6]的使用,使上一句的“一个会议”由不定指变为定指,而大多数的“这个”仅仅起到加强“确定”口气的作用,如[8][11][13][20]有些则属于“赘余”部分了,如[5][14][15][16][17][22],整理成书面稿时要删掉的。

语篇中,“这个……这个……”还可以表达迟疑不决的口气。下面是书面语中的一个片段:

(35)由于没想到拿出方以智这样的宝贝,也仍旧留不住对方,他不禁有点儿着忙,于是随口又说:“嗯,兄以为,兄以为我们同福建闹成这个样子,是应该呢,还是不该?”

这一问,在张岱而言,无非是胡乱找个话题把对方绊住。

不过,他也没有立即说话,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紧盯着张岱,反问:“那么,兄以为是应该还是不该?”

“这个……这个……”由于没有准备,张岱变得支吾起来。(语料来源:刘斯奋《白门柳鸡鸣风柳》,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年,第426页。)

这一语篇中的两个“这个……这个……”,表达的是说话人迟疑不决的口气。一般来说,表达这种口气以用“这个……这个……”居多,用到“那个……那个……”的相对少一些。

下面的一段语篇中的“这这”可以看作“这个这个”的减缩式,表达欲言又止的口气。

(36)余德利:把手给我!m,男左女右!数鸡的?

老刘:我数虎的。

余德利:z,这可是严肃的事儿啊!意义我就不用再跟您说了吧?

老刘:那你告诉我我应该说什么呀?

余德利:您只能说呀,是!或者说,太对了!shua?脸上得洋溢着那种唉呦神了的那种感觉,您知吗,简直五体投地。啊,再来!劳动人民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