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中国史学批评史学科的初步繁荣
——《批判史学的批判》和《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读后
2012-04-12刘开军
刘开军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610068)
书评与文摘
“三十而立”:中国史学批评史学科的初步繁荣
——《批判史学的批判》和《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读后
刘开军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610068)
“史学批评”自20世纪80年代初逐渐进入史学界的视野,至今已有三十年的历史了[1]。这三十年来,史学批评史的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它却始终是史学研究中的薄弱环节之一。在较长的一个时期内,史学界关于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的研究,在专著方面只有瞿林东先生的《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纵横》(中华书局,1994年)一书。正如李振宏先生所指出的那样,“史学评论学科的发展就是那样的艰难和无助。它所达到的,远不是我们所期待的状况”[2]。这种局面,随着两部史学批评史著作——白云的《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以下简称《论纲》,人民出版社,2010年)和张三夕的《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以下简称《批判》,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3]——出版,终于有所改观了。再联系到近年来出版的《史学的批评与批评的史学》(2007年)等论著,以及全国性学术会议“史学批评与史学文化”(北京师范大学与大连大学合办,2008年)的召开,我们可以说,史学批评史的研究出现了初步繁荣的良好局面。这对于正在建设中的史学批评史学科来说,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笔者不揣谫陋,撰此小文,对《论纲》和《批判》略加评论,发表一点关于深化史学批评史研究的看法,敬请方家指正。
一、撰述动机:始于隐忧和困惑
《论纲》和《批判》均分为上下两编,上编都是围绕史学批评的基本理论问题展开,包括作者撰写史学批评史的一些思考。下编则侧重于具体问题的分析和研究。《论纲》的下编分五章勾勒了从先秦到明清时期史学批评发展简史,全书共40余万言。《批判》一书近30万字,其下卷为“《史通》引用文献考证”,分经、史、子、集四部考证了刘知几援引的大量先秦文献,是一部理论水准和考证功力兼备的著作。
《论纲》和《批判》的两位作者有一个共同的奋斗目标,即撰写一部贯通的史学批评史,或者说是要初步建立史学批评史学科的“骨骼”。《批判》虽然是以《史通》为研究中心,但是作者研究的目的是以此为基础,建立和撰写中国史学批评史。《论纲》则是史和论相结合的批评通史。史学批评并不是一个受到广泛关注的领域,也算不上学术研究的热点,那么,是什么支撑作者选择史学批评史作为他们研究的领域,并数年如一日地进行钻研的呢?读完这两部著作后,不难发现两位作者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一个相同的答案——对于史学批评史研究现状的隐忧与困惑。
按照《论纲》和《批判》所述,这种隐忧和困惑主要来自两个层面的悖论。一是中国史学素来发达,具有丰厚的史学批评遗产,但却迟迟未能出现一些高水平的史学批评史著作,更遑论史学批评史学科的建立。这里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得不正视和反思的理论问题。据笔者浅见,史学批评遗产与当代史学批评史研究之间看似矛盾的现象背后,隐藏着深刻的原因。第一,传统史学在对史学批评价值的认识上存在裂痕。具体说来,尽管任何一个史学家在治史中都不能不发表评论,但大多数史学家却倾向于突出考证和叙事的地位,不太看重评论的作用,甚至认为史学批评可有可无。这种现象和有关言论,对于现当代的史学工作者仍有一定的消极影响,史学批评史研究的必要性也会受到质疑,这是限制史学批评史学科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第二,近代以来,史学工作者仍然主要被赋予总结历史盛衰的经验教训等重大任务,史学或为救亡图存的资鉴,或被政治所左右,导致社会和史学家对于史学批评的重要性,还欠缺足够的认识。第三,史学批评研究的艰难性也是造成史学批评史学科发展缓慢的一个原因。关于史学批评的资料比较零散,不易搜集。我们知道,在古代史学批评史上,除了《史通》和《文史通义》两部系统的史学批评著作外,大量的史学批评文献和丰富的史学批评思想保存在序跋、书信、单篇文章甚至考证文字内,是非常零散的。要对史学批评上浩如烟海的零篇短简进行细致研究,其困难可以想见。
二是与史学有着亲密关系的文学及文学批评,早已发展得比较成熟,史学批评学科却迟迟没有大的作为,显得有些稚嫩。中国古代学术具有文史结合的特点,即便在文史分途发展之后,文学与史学的关联仍然十分紧密。然而,稍加考察就会发现,文学批评和史学批评在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的命运却大相径庭。《论纲》的作者一直从事中国史学史的教学和研究,他从一个史学工作者的角度,指出中国古代史学批评本来同中国古代文学批评一样丰富多彩,但文学批评早已成为文学研究的重镇,出版了几十部文学批评史专著。白云在《论纲·引言》中感叹万千地写道:“相比而言,中国史学批评史著作是多么的落寞”。这份“落寞”既是对史学批评研究现状的写照,也可以用来形容有志于史学批评研究的工作者的心境。《批判》的著者张三夕,早年师从程千帆先生研读中国古代文学和文学批评史,又跟随张舜徽先生治史学,并长期在文学院系工作。这样的知识结构特点使他能够洞察到文学批评的欣欣向荣和史学批评的成果寥寥。这一反差促使作者认真思考史学批评史的价值和研究的意义:“作为现代学科意义上的史学批评史却是另外一回事,它始终未能孕育而生,长期以来,也未引起足够的重视。观照一下与史学邻近的文学,可以从一个侧面凸显这种遗憾。中国文学史的兴起大致与中国史学史的兴起同时。后来,在文学史之外又独立出文学批评史,后者系统地分析和总结了许多在前者不便容纳和无法说明的文学批评现象。自陈钟凡、郭绍虞、罗根泽诸位先生相继写出有一定分量的《中国文学批评史》后,这门学科很快蓬勃发展起来。……我只是认为,将史学批评史从史学史中独立出来,也许更有利于拓展史学研究的领域和思维空间。”[4]这番话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一定的震撼力。它表明,史学界尤其是史学理论界呼唤有分量的史学批评史著作的出现。
二书的作者关于史学批评和史学发展关系的深入思考,一旦转化到学术研究领域中,便成为学术发展的推动力。在数年的积淀之后,他们对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的基本理论的构建,也已经初具规模。
二、走向繁荣:理论构建上的异曲同工与互为补充
任何一门学科都需要有它自己的基本理论,都需要界定该学科的基本内涵和主要任务,否则,这门学科无法获得学理上的论证,也很难为学术界所认可。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论纲》和《批判》中最有价值的地方,是它们关于史学批评史的基本理论问题的回答。诸如什么是史学批评、什么是史学批评史、史学批评史学科的任务是什么,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的基本形式、基本方法、基本对象、基本范畴、重要标尺等,这些问题的提出和解答对于确定史学批评史的属性,探讨史学批评史的功能,强化史学批评史作为一个分支学科的独立性均具有重要的意义。两书相较,在这些基本理论的构建上,它们既有共同的关注点,也有可以相互补充的地方,即便在相同的问题上,两者的见解也有同有异。这或许正是史学批评史研究走向繁荣的重要表现。
二书都把史学批评的基本形式作为理论阐发的重要内容。《论纲》立足于批评的载体形态,总结出史学批评的九种形式,即散论、序跋、传赞、专文、专著、章表、书札、史注、目录题解。《批判》一书把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的形式归纳为八类,分别是:《春秋》笔法、论赞体史学批评、议论文体的史学批评、诗体的史学批评(主要指咏史诗)、小说体的史学批评(主要指讲史话本和章回体历史小说)、戏剧体的史学批评(指历史剧)、评点式的史学批评和系统的史学批评。其实,在这两种划分中,有些名称虽略有差异,但实质却是相同的。比如,《论纲》中所说的“传赞”和《批判》中所谓的“论赞体史学批评”、《论纲》中的“专著”和《批判》中的“系统的史学批评”都是一个意思;《论纲》中的“序跋”、“专文”基本等同于《批判》中的“议论文体的史学批评”;前者所说的“史注”也和后者所讲的“评点式的史学批评”有类似之处。这些都体现出两位作者在理论认识上的异曲同工。
当然,由于评判的角度不同,双方也各有新意。比如《论纲》强调章表的地位,说:“中国古代史学与政治的关系极为密切,特别是两汉以来,随着史学地位的上升和史学影响的扩大,一些大臣在呈送朝廷的奏章疏表中常有对史学的看法、对本朝修史的意见,甚至对史官、史家及史著的评论等等,尤其是史官和史家上疏的章表中,更是集中表达了他们的史学见解、观点和意见,是值得珍视的史学批评材料。”[5]章表一般来说不太为大家所注意,但经过作者的分析,却显示出其作为史学批评基本形式的重要性。《批判》在对史学批判形式的概括上,也有其独到之处。“诗体的史学批评”、“小说体的史学批评”和“戏剧体的史学批评”等提法显然是借鉴了文学史的理论,“评点或批点是中国人习惯采用的一种重要批评方式,尤其是明、清以后愈来愈盛行,文学领域里的评点活动似比史学领域更普遍”[6]。凡此种种,足以益人心智。
二书在理论的阐发上,还有不少可以互为补充的地方。比如,范畴问题是科学研究的核心概念,是衡量一门学科理论建设的重要标志。《批判》对这个问题没有作专门的论述,略显遗憾。《论纲》用较大的篇幅论述了史学批评的范畴问题,提出了“文与质”、“文与史”、“直与曲”、“创与循”、“名与实”、“简与繁”、“通代与断代”、“史法与史意”、“德、才、学、识”等重要史学批评范畴。虽然个别范畴的提法还有待斟酌,如“直与曲”似不如我们常说的“直书与曲笔”更直白准确,“文与质”和“文与史”在论述上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未能辨析得很清楚,但这不影响这些论述对于建设史学批评史学科的意义。又如史学批评史学科的任务是什么?这似是《论纲》忽略的一个问题。但在《批判》中,作者作了比较全面的思考。他认为中国史学批评史学科的任务包括研究史学批评家及其批评作品,有意味的史学现象,古代史学批评的形式、方法、概念及范畴,史学批评和其他意识形态、经济基础的关系,通过清理史学批评的遗产对当代史学批评有所借鉴[7]。这些论断对于继续推进史学批评史的研究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论纲》和《批判》在对“史学批评”的界定上存在差异。《批判》把史事评论和史书、史家评论都包含在史学批评范围内。《论纲》把史学批评界定为史学的自我反省,“包括对史学现象与史学思潮、史家与史著、史学理论与史学史以及史学批评本身的反思”[8]。《论纲》的概念似乎更加严谨,但《论纲》在具体的论述中,有时似也把史事和历史人物评价等作为论述的对象。笔者以为,目前研究者在一些问题上的认识有分歧,正说明关于史学批评理论问题的讨论在逐步深入和多元。经过进一步的讨论和研究,会加深我们对这些问题的认识,从而推进这门学科的建立与发展。
三、深化史学批评史研究的一点想法
史学批评史研究已经走过了三十年的历程,在这期间,许多史学工作者对于如何研究史学批评,提出过不少好的建议。《论纲》和《批判》也已经作出了可贵的实践。笔者以为,以下几个方面或许是深化史学批评史研究的必要条件。
第一,史学批评史的理论研究,应从文学批评和美学等相关学科中汲取有益的养分,但同时要根据史学批评自身的特点,注意嫁接的适应性。史学批评史的研究,是一项创造性较强的学术活动。而理论的构建往往可以推动整个学科面貌的更新,因此,史学批评理论与方法的探究和总结是居于首位的。如前所论,文学批评的开展要比史学批评早,研究也更深入,理论和方法都比较成熟。借鉴文学批评中的一些为大家所公认的理论,对于推进史学批评史的研究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比如,文学批评上常常讨论一部作品的“风骨”和“气韵”,那么,一些优秀的史学著作中是不是也存在着自身的风骨或气韵?循着这个思路,继续拓展,将有一片新的天地。美学所提供给史学批评的帮助,主要是在思维的转换上。哲学思辨的灵动性和史学思维的征实性相结合,是史学批评建设的一剂良药。多年以前,周谷城先生曾写过一部《史学与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提出了许多重要见解,但史学界对这个命题的重视程度似乎并不够。近来,路新生在这个课题的研究上有所突破,给人启发[9]。倘若史学批评史的研究离开了对这些相关学科的理论和科学思维的借鉴,会显得缩手缩脚,没有了生气。
第二,史学批评史的研究应加强对史家个案、专题和断代史学批评史的研究。史学批评史说到底还是一部史,需要展现古代史学批评的全历程和总相。但现在的史学批评史著作在这方面还很难说已经尽如人意。《论纲》是目前最完整的史学批评史,但正如作者所命名的,这部书还只是“论纲”,是重点的连缀。在今后的一个时期,以个案和专题研究为基础,写出秦汉的史学批评史、唐宋的史学批评史、明清的史学批评史,甚至20世纪的史学批评史,是史学界的当务之急。唯有如此,史学界将来才可能出现大部头的史学批评史,以此彰显中国史学批评史的风采。
第三,史学批评史的研究和当前的史学评论实践(包括书评、学术综述和商榷文章等)应当而且必须密切结合起来。这样做,既能把古代史学批评的优良传统(如优良的学风与朴实的文风)真正引入到当下的史学建设中来,也能实现古代史学批评史研究的当代价值。如果把二者割裂开的话,那么,古代史学批评的研究就成了一座孤立的城堡,只许人进到城堡中游览,却不许参观者把心得用在新城堡的建造中。目前,史学评论算不上繁荣,自然有多方面的原因,如学风的浮躁、学术评价体制的不合理等,但对古代史学批评史研究的缺乏也是其中不容忽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四,史学批评史的研究,还需要有自己的理论阵地和比较固定的学术队伍。所谓理论阵地,是指在网络之外,应当有专门的史学评论刊物,刊发书评、会议综述、商榷和争鸣文章、新书评介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书评等文章难于发表,直接造成了史学工作者不愿意写书评,或者说不愿意花大力气写书评的现象。书评,这项原本十分严肃的学术工作被视为可有可无的小摆设、附属物。这些现象反过来又不利于史学评论的开展,形成恶性循环。在这个问题上,瞿林东先生已经进行了相当大的努力,并初见成效。在他主编的《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中,有意增加了评论性文章的比重: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自创办时起,在老一辈史学家的指导之下,重视对本学科有关论著的评介,不论新著、旧作,中外学人,凡对总结过往、启示来程者,都尽力予以评论、介绍。本卷所发表的几篇评介文章,不独评论中多有年轻人,即使被评论著作的作者也多有年轻人,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评论,不是宣传,更不是广告;评论,是沟通史学与社会的桥梁,是评者与被评者之间的学术交流,是推动史学发展的内在动力,可谓一举三得。执此三者,史学评论就会在和谐、健康、有益的大道上前进。[10]
这番话出自一位关注、亲身参与史学批评几十年,并作出了重要贡献的学者之口,尤其能显出它的分量。不过,《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毕竟只是一本年刊,而且着重评介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科的论著,刊发的文章数量也受到限制。因此,推出一本专门性的、综合性的评论性刊物,仍然是非常需要的。有了理论的阵地,对于培养专业的史学批评队伍也有直接的促进作用。目前,专门做史学批评的学者屈指可数。建立一支对古代史学批评史有研究,同时具有评论当代史学思潮、史学论著的使命感的史学工作者队伍,是进一步确立史学批评史的分支学科地位的重要保障。
人们常说“三十而立”。这个道理在学术研究上也有一定的适用性。近代以来,在人文社会科学的许多领域,新兴学科往往要经过二三十年或更长一点的时间,才能逐渐奠定本学科的基本研究理论和方法,搭建其学科的大体框架。随着《论纲》和《批判》两书的问世,史学批评史走过了它蹒跚学步的最初阶段。这两部著作的出版,可以让年届而立的史学批评史,少了一些尴尬和拘谨,多了一份从容和自信。当然,史学批评史作为一门新兴的学科,它的建立和进一步繁荣,也给关注和有志于从事史学批评史研究的史学工作者提出了新的、更大的任务。
注释:
[1] 据笔者调查,改革开放以来,最早发表的关于史学批评的理论文章,是赵俊的《史学评论有必要发展为专门科学》(载《辽宁大学学报》,1981年第5期)。从呼唤把史学批评建设成为一门学科到今年恰好三十个年头了。
[2] 李振宏:《史学的批评与批评的史学·序》,见周祥森:《史学的批评与批评的史学》书首,河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
[3] 应当补充说明的是,《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最早是在1992年由台湾文津出版社出版和发行的繁体字本,然由于出版地域的限制,该书在大陆史学界流传不广。现在《批判》得以重刊,笔者以为,对于大陆学界来说,仍不妨看做是一部新作,毕竟学术著作的新旧是不能完全由其出版时间的早与晚来判断的。
[4] 张三夕:《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页。
[5] 白云:《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41页。
[6] 张三夕:《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5页。
[7] 详见张三夕:《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30—32页。
[8] 白云:《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3页。
[9] 参见路新生:《美学思想对于历史学的启迪》(《河北学刊》,2010年第3期)、《真实:美学与历史学的双重价值和意义——读康德、黑格尔、叔本华美学撰述有感》(《历史教学问题》,2010年第4期)。
[10] 瞿林东主编:《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卷首语》,2009年卷,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
【主持人语】本刊第一辑即辟有“书评与文摘”栏目,刊发文史领域研究性的书评以及国外哲学社会科学方面著作的节译。此辑本栏目共刊发两篇文章,一为刘开军所作书评《“三十而立”——中国史学批评史学科的初步繁荣》,一为袁艺林节译的列奥·施特劳斯的《迫害与写作的技艺》。二文或引发我们对传统学科建设的深入思考,或为国内相关研究提供外来学术成果的支持;或以史学批评史的研究为线索,或以世界政治哲学的发展为视野,均立足传扬优秀的学术作品。刘文提及的“史学批评”当代研究的相对落寞状态值得我们关注。对当代两部史学批评研究的力作——白云的《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张三夕的《批判史学的批判——刘知几及其史通研究》进行的全面评价很有启发性。所提出的深化史学批评研究的几点想法亦有相当的借鉴意义。列奥·施特劳斯是德裔美国政治哲学家,他对经典文本的解读与阐释方法推动了20世纪解释学的发展。《迫害与写作的技巧》是列奥·施特劳斯在芝加哥大学任教期间出版的一部重要著作。2012年1月,华夏出版社出版了由刘锋翻译的《迫害与写作艺术》,使国内的相关研究获益良多。此次登载的由袁艺林于2011年翻译的该著作的节选稿亦是建立在译者对此领域长期关注研究的基础上,希望能够引起学术界对此更为广泛和深入的探讨。(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