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顿长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研究
2012-04-11杨道云
杨道云
(中原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7)
赫斯顿长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研究
杨道云
(中原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7)
运用女权主义批评理论,对美国20世纪黑人女作家赫斯顿的三部长篇小说《乔纳的葫芦蔓》、《他们的眼晴望着上帝》和《苏旺尼的六翼天使》中的女主人公露西、珍妮和阿维如何冲破父权制社会的束缚,不断寻求自我意识的奋斗历程进行分析可以看出,赫斯顿在其长篇小说中刻画了三类女性形象:救赎的“圣母”、抗争的“魔鬼”和顺从的“天使”。
赫斯顿;女权主义批评;露西;珍妮;阿维;婚姻;女性形象
一、引言
20世纪60年代,轰轰烈烈的新女权运动在美国展开,继而迅速波及欧洲并扩展到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这一从性别角度出发的思潮有力地冲击了传统的社会结构和意识形态,颠覆了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男性/女性的二元对立观念。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它是新女权运动在文学和批评领域深入发展的产物。在当代女性主义批评中,它表现为菲勒斯中心主义或男性中心主义或父权制中心文化。女性主义批评的重点是向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化挑战,质疑父权制文化建构的“真理”、“常规”,反思父权制中心文化长期以来给人们造成的病态思维,争取建立一个男女平等、两性和谐的社会。
佐拉·尼尔·赫斯顿是20世纪美国黑人文学史上重要的作家。赫斯顿毕生写了四部长篇小说:《乔纳的葫芦蔓》(Jonah’s Gourd Vine)、《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摩西,山之人》(Moses,Man of the Mountain)和《苏旺尼的六翼天使》(Seraph on the Suwanee),还有一部自传体小说《道路上的尘迹》(Dust Tracks on a Road)以及一些短篇小说、戏剧和散文。国内专家学者对赫斯顿作品的研究和评论,主要集中在她的《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上,而对《乔纳的葫芦蔓》和《苏旺尼的六翼天使》研究较少。笔者认为,对其三部作品中存在的女性主义意识进行归类研讨,其必要性不容忽视,这有助于我们更为清晰完整地透视赫斯顿的创作之路和心理历程。
二、赫斯顿长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一)《乔纳的葫芦蔓》中的露西——“圣母”玛利亚说教及救赎形象
在赫斯顿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乔纳的葫芦蔓》里,约翰的妻子露西被刻画成“圣母”形象:露西懂得人生哲理、富于智慧,宽容大度。对于屡次犯错和逃离家庭的丈夫约翰来说,露西既是一位好妻子,又更像是他的母亲。每到约翰陷入人生困境的关键时刻,她都不失时机地给他指点、帮助和教导,使约翰逐步成长起来。露西拥有一种天生的“救赎”力量。她以对婚姻生活的忠实和对其所遭受苦难的珍惜方式,帮助丈夫约翰在危急时刻汲取良知和悔过。露西代表的是西方传统女性在婚姻中扮演的宽容、忍让、委曲求全的贤妻良母形象,为了留下丈夫和保住自己的婚姻,她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把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丈夫的过错。在露西身上,我们看到了男权文化中对“母亲”和“妻子”形象的定义:由贤淑、庄重、克制、宽容、奉献、牺牲作为品行规则。露西不仅具备“母亲”和“妻子”原型的优良品质,同时她还是一位传统父权制文化的实践者。
露西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性,是家庭的主心骨,在面临任何艰难危险时都能镇定地去应对。在约翰因为偷猪和打了露西的弟弟要被监禁之时,露西已有身孕,3天后即将生产。她为了救约翰,跑去找法官赛依·珀金斯和阿尔夫·皮尔逊,恳求他们放过约翰。而她因为身体虚弱,晕倒在皮尔逊办公室的台阶上。同时露西又是传统文学中的一类女性角色——忠贞却被丈夫背叛的妻子。她寄希望于丈夫的雄心和前途,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尽管丈夫一再背叛她,她仍然苦口婆心地劝导他。她死后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其地位,她的身影依然不断地出现在小说中。不过,如果把露西与赫斯顿的后一部小说《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的女主人公珍妮相比,那么可以看出珍妮在思想意识上要比露西更进一步,珍妮是一位敢作敢为、敢恨敢爱、具有独立意识、敢于同父权社会及其观念进行斗争的新女性,是一位具有强烈女性主义思想的人物。
(二)《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的珍妮——父权制社会中的抗争形象
《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是一部从始至终流淌诗意的小说,是黑人文学中第一部充分展示黑人女性内心中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品,在黑人文学中女性形象的创造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小说描写了反抗传统习俗的束缚、争取自己做人权利的珍妮的一生。珍妮向往幸福的爱情,像一棵开花的梨树,她期待着能有亲吻自己的蜜蜂。她先是被迫嫁给了有60英亩田产的中年黑人洛根,后又跟随黑人小伙子乔·斯塔克斯到一个建设中的黑人小城去开创新的生活。珍妮不愿只是作为宠物被供养玩赏,不愿坐在空空如也的高椅子上无所事事,在乔死后,又跟随无忧无虑、充满幻想,既无钱又无地位的黑人青年甜点心到佛罗里达去做季节工。他们一起享受着共同劳动的乐趣和黑人季节工群体中丰富生动的诗舞传统。在突然而至的洪水中,甜点心为救珍妮而被疯狗咬伤,得了恐水病。他在神志不清中向珍妮开枪,珍妮被迫自卫还击。最后白人陪审团判决珍妮无罪。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本书已成为美国大学中美国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是研究黑人文学和妇女文学的必读书。
《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是一部自我发现的小说,一部女性主义的成长教育小说,也是一部“觉醒”小说。它探索了女性主义文学关注的性属(gender)问题、性政治(sexual politics)问题和妇女的身份(identity)问题。赫斯顿在小说的主题、人物、叙事手法、语言和黑人民俗文化因素的运用等诸多方面都对包括格洛里亚·内勒(Gloria Naylor)、盖尔·琼斯(Gayle Jones)、托尼·凯德·班巴拉(Toni Cade Bambara)、艾丽斯·沃克、托尼·莫里森等在内的许多黑人女作家产生了影响[1]。这部作品具有的丰富内涵为建立黑人妇女文学传统作出了重要贡献,它当之无愧地成为美国文学的经典。
(三)《苏旺尼的六翼天使》中的阿维——父权制下的主体意识丧失的折翼天使
《苏旺尼的六翼天使》中的女主人公阿维,深受美国南方社会传统文化影响,少女时期暗恋上了姐夫卡尔,但迫于社会道德准则不允许表达和实现她的这一欲望。在21岁那年,英俊小伙吉姆·梅泽夫来到这个小镇,很快征服了她并结了婚。阿维的婚恋经历使她产生了长期的自卑感和内疚感,也深深影响了她以后的家庭生活。虽然婚后曾有着一段短暂的幸福家庭生活,但夫妇俩确实长期无法沟通,不能相互理解。无奈的阿维把希望和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但三个孩子的陆续离开,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身体和心理上都是畸形的儿子厄尔,长大成人后因精神失常而攻击一姑娘被当地居民追捕击毙;女儿安吉琳嫁给北方佬,私奔离家结婚的事情使阿维感到“遭到轻视”;小儿子肯尼执意娶了葡萄牙姑娘,并离家去纽约长期做音乐演出,使她处在痛苦和孤独中。与吉姆结婚的20多年里,她一直在寻找自我。她曾不止一次地离开吉姆,希望能找到工作,能独立生活,但是,她每一次抗争都失败,最后还是回到吉姆的身边。在阿维的眼里,丈夫就是她的事业和牵挂,她的工作就是做母亲。
父权制文学传统为妇女设定的形象就是“天使”和“魔鬼”两类。在这种传统中,理想的妇女是被动的、顺从的、无私的、奉献的和天使般的。而那些拒绝无私奉献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的、追求独立自主的、拒绝男性传统为她们设定的角色的妇女则是魔鬼。赫斯顿在《苏旺尼的六翼天使》中所塑造的阿维就是一个父权制文学传统的“天使”形象,而这位“天使”实质上是男性的奴仆。阿维与丈夫吉姆的关系就是传统父权制社会里,男性统治和压迫,女性被统治和被压迫的关系。阿维在长期的精神痛苦中,从追求自我到最后完全丧失自我,成为父权制家庭的奴仆。
三、余论
博览赫斯顿的有关评论,国内外专家学者对其女性创作观还没有系统的研究和定论。笔者认为,赫斯顿一生经历复杂,作为一位具有非凡独创才能的作家,她的人物塑造着眼点主要在男性身上,对于作为两性对立的女性人物的形象塑造,主要以“圣母”救赎、抗争的“魔鬼”和顺从的“天使”三类形象出现。她笔下的大多数女性形象都是天生善良,贤淑端庄,相夫教子,有宗教信仰,恪守妇道,典型的清一色传统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形象。就连《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的勇敢追求女性自我意识实现的“魔鬼”珍妮,她身上虽然保有鲜明的主体性,也用行动向父权社会淹没女性的男性话语发出了挑战之声,向限制女性自身发展的男权文化作出了抗议。她虽在痛苦中及早觉醒,做到了在艰难中超越,但超越和抗争深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她笔下的大多数男性形象却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沾点孩子气但却志业成功,很能赚钱养家,都是视女人如依附品的男权主义者。童年丧母但深受母亲完美人格和教诲的影响,赫斯顿对同类女性人物都存有深深的敬意和爱怜,同情她们不幸的感情挫伤和婚姻遭遇。笔者认为,在今天这个仍然充斥着男权文化的社会里,女人还是可以坚持和保留自己的主体性,像珍妮一样,摆脱曾有的男性中心观念,以与男性平等的主体身份超越特殊的女性处境,全面自由地发展自我,实现个体价值。在现实生活中,女性应该摆脱女性视角的局限性和抵制男权文化长期以来对女性的设定与扭曲,去积极建构好自己的主体性。
[1]程锡麟.赫斯顿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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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905X(2012)09-0095-02
2012-06-24
杨道云(1971— ),女,河南郑州人,中原工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副院长。
责任编辑 吕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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