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思想渊源
2012-04-11邸乘光贾绍俊
邸乘光,贾绍俊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合肥230051)
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思想渊源
邸乘光,贾绍俊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合肥230051)
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即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包括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确立和发展的思想渊源、理论依据和遵循原则。其中,马克思列宁主义,更确切地说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以及列宁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
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政党;统一战线;民主
政党制度是现代民主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各国的政党制度,从根本上说是由各国国情、国家性质和社会发展状况所决定的,但同时也是以一定的思想理论为指导而形成、确立和发展的。用以指导某一政党制度形成、确立和发展的思想理论成为该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按照政党制度在形成、发展的不同阶段所起作用的不同,理论基础又可分为形成的思想渊源、创设的理论依据和演进所遵循的原则。研究政党制度,不能不研究其理论基础,进而研究其形成、创设和演进的思想渊源、理论依据和遵循原则,对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研究亦不例外。
一、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
中国的政党制度即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实践证明,这一制度是适合中国国情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对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形成和发展至关重要。它既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确立和发展的思想渊源、理论依据和原则遵循,也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理论体系的基础和重要内容。深入研究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既是正确认识和理解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客观需要,也是建构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理论体系的客观需要,更是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客观需要。
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即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形成、确立和发展的思想渊源、理论依据和原则遵循。2005年,《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明确指出:“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中共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把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和统一战线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与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一起,创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1]2007 年,《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进一步强调:“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形成和发展,是中国近代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智慧的结晶。”[2]这里实际上已经说明了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理论基础。
根据上述两个文件,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或者说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和统一战线理论”。原则上讲,对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作出这样的表述并无不妥;但是作为理论研究,又有进一步细化的必要。
首先,根据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在形成和发展的不同阶段所起作用的不同,可以将其理论基础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二是制度创设的理论依据;三是制度演进的原则遵循。
其次,根据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在形成和发展的具体方面所起作用的不同,可以将其理论基础的内容分为三个方面:一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包括共产党领导理论和多党合作理论等);二是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理论;三是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
再次,根据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理论基础自身的发展,可以将其分为“三大段六小段”:一是马列阶段(包括马克思恩格斯阶段和列宁阶段)——马克思列宁主义;二是毛泽东阶段——毛泽东思想;三是改革开放阶段(包括邓小平阶段、江泽民阶段和胡锦涛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
基于这样的理解和划分,我们可以把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大致概括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毛泽东思想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创设的理论依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演进的原则遵循。
中国共产党是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建党学说和原则建立起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之基(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即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政党理论、统一战线理论和民主理论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当然,这里所说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政党、统一战线和民主的理论,并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政党、统一战线和民主理论的全部内容,而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即能够成为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思想渊源的那一部分内容。
二、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
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是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作为无产阶级争取自身解放和整个人类解放的科学理论,它是由一系列的基本理论、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构成的科学体系,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其中也包含了丰富的政党理论、统一战线理论和民主理论。
1.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政党的理论。马克思恩格斯(以下简称“马恩”)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也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主义(包括科学社会主义)是同共产党和共产主义运动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主义诞生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马恩为共产主义者同盟起草的纲领性文件——《共产党宣言》的发表。在马克思主义特别是科学社会主义中,关于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的理论,都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居于相当重要的地位。在马恩的政党理论中,至少有以下两个方面的思想,即共产党领导的思想和多党合作的思想,它们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思想渊源。
共产党领导的思想。19世纪三四十年代,欧洲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形成了独立的政治力量,在社会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马恩适应历史发展的需要,积极参加社会实践,总结无产阶级斗争经验,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并用以指导工人运动,为建立无产阶级政党而斗争。马恩认为,建立一个独立的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对工人阶级的解放是非常重要的。只有以工人阶级为阶级基础、由工人阶级中先进的有觉悟的优秀分子所组成的共产党,才能领导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保证社会革命获得胜利和实现革命的最高目标”[3]611。共产党之所以能够成为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领导者,从根本上说就在于其自身的先进性。关于这一点,马恩在《共产党宣言》中已经明确讲到。他们指出:“共产党人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共产党人同其他无产阶级政党不同的地方只是:一方面,在无产者不同的民族的斗争中,共产党人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另一方面,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所经历的各个发展阶段上,共产党人始终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因此,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胜过其余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在于他们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马恩还进一步强调:“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和其他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4]285同时,共产党还“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新的科学的观点作为理论的基础”[3]39-40。正是马恩的这些阐述,为共产党的建立以及共产党在革命斗争中坚持自己的独立性和领导权奠定了思想基础。
多党合作的思想。共产党如何处理与其他政党的关系,是马恩对多党合作思想的具体表述和主要内容。首先,共产党必须团结其他工人政党,实现无产阶级的团结统一。19世纪三四十年代欧洲工人运动中有许多派别,这些工人政党虽然不能代表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但是他们的旗帜下均有一部分工人群众。因此,共产党如何处理与这些政党的关系,就成为工人运动面临的首要问题。马恩仔细考察了代表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共产党与其他工人政党或者政治组织的天然联系和严格区别,并据此确定了共产党在处理与他们的关系时的基本态度和原则。强调共产党与其他工人政党的关系是团结协作的关系,共产党必须与其他工人政党联合起来,才能团结争取那一部分受他们影响的群众,才能求得整个阶级的解放。其次,共产党可以而且应该与其他民主政党结成同盟。马恩一贯主张共产党应与革命、进步的非无产阶级政党实行有原则的团结合作。他们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4]307。马恩不仅多次阐述了共产党可以而且应当与其他民主政党结成同盟,而且还具体阐明了共产党与其他民主政党合作的可能性。他们指出:“一旦必须进行反对共同敌人的直接斗争,两个党派的利益也就会暂时趋于一致,正如历来的情况一样,将来也自然会产生这种只适合一时需要的联合。”[4]369共产党可以“暂时利用其他政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暂时支持其他政党去实现或是直接有利于无产阶级的、或是朝着经济发展或政治自由方向前进一步的措施”,可以“同其他政党采取任何共同行动,甚至是暂时的共同行动。”[5]685再次,共产党在与其他政党合作中必须保持独立性和原则性,掌握领导权和主导权。只有在政党合作、联合斗争中坚持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权,保证无产阶级的主张和意图能够得到实现,才能使“共产党人始终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共产党能否在合作中保证自己的主导地位和领导权,不仅关系多党合作发展的方向、性质和命运,甚至会直接影响共产党自身的前途和命运。这也是共产党处理与其他政党关系的关键所在。
2.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统战的理论。统一战线,即不同的阶级、阶层、政党、集团为共同的政治目的而结成的同盟。无产阶级政党主张和建立的统一战线,是其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为了实现一定的政治目的,而同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阶级、阶层、政党、集团)结成的政治同盟。马恩关于统一战线的思想也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重要思想渊源。
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这是无产阶级统一战线的根本指导思想。马恩认为,无产阶级担负着解放全人类的历史使命,而且也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终解放自己。因为“被剥削被压迫的阶级(无产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4]252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决定了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与其他阶级、阶层、政党、集团进行联合的必然性。因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任务和历史使命不仅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彻底的革命运动,而且这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历史过程。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要取得革命的成功,实现人类和无产阶级自身的解放,必须有大量革命阶级和社会进步力量参与革命、共同斗争,否则就“只好在某一偏僻地方的小报上宣传共产主义,只好创立一个小小的宗派而不是创立一个大型的行动党了”[5]182-183。
无产阶级内部的团结和统一包括两个方面,即一个国家内无产阶级自身的团结和统一与各国无产阶级之间的国际联合。马恩不仅在理论上提出了共产党与其他工人政党进行联合并实现团结统一的政治基础,而且在实践中去努力争取并实现各工人政党之间的团结统一。马恩在1864年创立了国际工人协会,实际上就是工人阶级内部具有统—战线性质的组织。正如马克思为该协会所起草的共同章程中所指出的:“本协会设立的目的,是要成为追求共同目标即追求工人阶级的保护、发展和彻底解放的各国工人团体进行联络和合作的中心。”[3]610“在我们协会中,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共产主义者、蒲鲁东主义者、工联主义者、合作社派、巴枯宁主义者,等等,甚至在我们总委员会中也有观点极不相同的人。”[6]242马恩在《共产党宣言》的最后所提出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伟大口号,则是他们对各国无产阶级之间的国际联合的殷切期望和要求。
无产阶级要努力同其他阶层或者阶级结成联盟。马克思指出:“在现代文明已经发展的国家里,形成了一个新的小资产阶级,它摇摆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并且作为资产阶级社会的补充部分不断地重新组成。但是,这一阶级的成员经常被竞争抛到无产阶级队伍里去,而且,随着大工业的发展,他们甚至觉察到,他们很快就会完全失去他们作为现代社会中一个独立部分的地位。”[4]297“在无产阶级暂时被挤出舞台而资产阶级专政已被正式承认之后,资产阶级社会内的中等阶层,即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阶级,就必定要随着他们境况的恶化以及他们与资产阶级对抗的尖锐化而越来越紧密地靠拢无产阶级。”[4]400恩格斯也认为,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阶级的地位介于资本家(商人和资本家)即名副其实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或者产业工人阶级之间,“它力图爬上资产阶级的地位,但命运中的一点点不顺利就把这个阶级中的某些人抛到无产阶级的队伍中去。”[4]487正是中间等级的势力可以成为无产阶级革命队伍的不断补充,因此,马恩极其重视在无产阶级中发展和联合中间等级势力。他们认为,“在联合的反革命资产阶级面前,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阶级中一切已经革命化的成分,自然必定要与享有盛誉的革命利益代表者,即与革命无产阶级联合起来。”[4]429那种“说什么对工人阶级来说,中间等级‘同资产阶级一起’并且加上封建主‘只组成反动的一帮’”的观点是错误的、荒谬的。在一定条件下,无产阶级可能而且必须联合这些中间等级的势力,否则无产阶级革命“在一切农民国度中的独唱是不免要变成孤鸿哀鸣的。”[4]684马恩还认为,无产阶级不仅要与中间阶层结成统一战线,就是资产阶级,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与其结成统一战线。他们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明确提出了这一点:“只要资产阶级采取革命的行动,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反对专制君主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动性。”[4]306
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同其他阶级和政党联合行动时,必须坚持无产阶级的独立性,争取统一战线领导权。这同共产党在与其他政党合作中保持独立性和原则性、掌握领导权和主导权是同样的道理。
3.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民主的理论。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权,实现人民当家做主,这是马恩的一贯思想。早在1847年11月恩格斯就在《共产主义原理》一文中明确提出:“首先无产阶级革命将建立民主的国家制度,从而直接或间接地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治统治。”[4]239稍后,马恩又在《共产党宣言》中强调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4]293这就从国体的高度把“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同“争得民主”联系了起来。
马恩在原则上否定资产阶级民主和一切剥削阶级民主的同时,并没有将无产阶级民主与资产阶级民主完全割裂开来,相反,他们充分认识到这两种民主形式之间的继承性关系,并且在思考如何实现无产阶级民主的时候,认为可以利用民主共和制这种“现成的政治形式”。马克思曾经指出:“政治的共和制是抽象的国家形式范围内的民主制。因此,共和制是民主制的抽象的国家形式。”[7]他在总结巴黎公社革命经验的基础上,明确把“巴黎公社的共和国”看做“是被找到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形式”。恩格斯对这一形式还做了深入的研究,他明确指出:“如果说有什么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们的党和工人阶级只有在民主共和国这种政治形式下,才能取得统治。民主共和国甚至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特殊形式。”[8]
当然,民主并不是马恩的终极关怀,而只是实现人类解放、建立自由人联合体、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手段,是“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在马恩那里,民主政治是人民的统治,没有人民广泛的政治参与,就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后来,他欣喜地看到,在巴黎公社中,普通的劳动大众不仅参与政治选举,而且可以担任公务员,直接参与政治生活的管理和对公社权力的监督。马克思赞赏道:这才是真正的“国民政府”,代表了“人民自己实现的人民管理制度的发展方向”,并且终于实现了“还政于民”这一民主政治的真实目标。
马恩关于民主集中制的思想也是其民主思想的重要内容。民主集中制至少有两种:一种是无产阶级政党根本组织原则的民主集中制;另一种是社会主义国家政权根本组织原则的民主集中制。而有关后一种民主集中制的思想,应该属于民主政治思想的范畴。1890年,恩格斯在《致约·布洛赫》的信中对创造历史的“合力”做了精辟的阐述,既是对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深刻揭示,又可视为民主集中制理论的重要基础。恩格斯在总结巴黎公社失败的经验教训时认为,公社失败是由于缺乏集中和权威。他还针对否定集中的倾向指出:“为了进行斗争,我们必须把我们的一切力量捏在一起,并使这些力量集中在同一个攻击点上。如果有人向我说,权威和集中是两种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加以诅咒的东西,那么我就认为,说这种话的人,要么不知道什么叫革命,要么只不过是口头革命派。”[9]马恩认为,民主与集中、自治与权威都是相对的东西,不能把它们的任何一方绝对化。因此,尽管马恩都不曾明确提出过民主集中制的概念,但马恩已经具有了“民主集中制”的思想。这里应该明确指出的是,民主集中制作为无产阶级(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的根本组织原则,也是适用于无产阶级政党与其他党派的合作上的。
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即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就其实质而言,是一种民主政治制度。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都是民主的形式。过去,我们往往只将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和统一战线理论视为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而忽略了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对于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重要意义。事实上,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也同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和统一战线理论一样,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重要思想渊源。
三、列宁关于政党、统战、民主的理论
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进入垄断阶段即帝国主义阶段,列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到俄国无产阶级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复兴以及对各种机会主义和错误思潮的批判中,多方面地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包括丰富和发展了马恩关于政党、统一战线、民主的理论,其中的一些重要思想理论观点,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重要思想渊源。
1.列宁关于政党的理论。列宁的政党理论内容极为丰富,其中能够作为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思想渊源的,主要是关于共产党领导和多党合作的理论。
共产党领导的理论。列宁关于共产党领导理论的核心是党的领导权问题。在十月革命前,党要争取对革命的领导权,十月革命后,党要掌握对国家的领导权。无产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阶级的领导要通过党的领导来实现。列宁明确指出,无产阶级政党是无产阶级的先进部队,是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无论是在民主革命中,还是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都必须毫不动摇地坚持党的领导权。坚持共产党的领导权,这主要是因为:首先,共产党是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起来的先进部队。“没有革命理论,就不会有坚强的社会党。”[10]161“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11]其次,共产党是工人阶级有组织的部队。列宁强调:“党应当是组织的总和(并且不是什么简单的算术式的总和,而是一个整体)。”[12]也就是说,工人阶级政党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的由中央组织和地方组织以及全体党员组成的有机整体。只有如此,党才能团结和领导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实现其历史使命。再次,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组织,是工人阶级联合的最高形式,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组织。它不仅要领导工人阶级一般的群众性组织,在革命胜利后还要领导国家政权组织。他强调:“在我国,国家政权的一切政治经济工作都由工人阶级觉悟的先锋队共产党领导。”[13]当然,坚持党的领导,也要正确处理党同其他组织的关系,包括党政关系。
多党合作的理论。十月革命前,列宁就认识到多党合作的重要性,并重视争取联合其他民主党派。他指出:无产阶级政党的“主要目的应该是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来组织社会主义社会。无产阶级决不应该把其他阶级和政党看做‘反动的一帮’,恰恰相反,它应该参加整个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应该支持进步阶级和进步政党去反对反动阶级和反动政党。”[10]152十月革命后,列宁仍然主张多党合作。这是因为:一方面,苏维埃政权不只是无产阶级一个阶级的政权,因此,必须吸收代表其他劳动阶级或者阶层利益的政党参加;另一方面,社会主义事业是千百万人民群众的事业,必须对那些有一定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并愿意合作的政党采取团结的态度。首先,列宁坚持和发展了多党合作的独立性和领导权的思想。列宁认为,“为了实现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任务,无产阶级在同其他一切政党、同资产阶级政党(不管它们的革命性如何,不管它们保卫的是什么样的民主共和国)发生关系时,绝对必须保持阶级独立性。”[14]同时还强调“只有工人阶级的先进部分,只有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才能领导自己的国家。”[15]其次,列宁坚持和发展了多党合作的原则性和斗争性的思想。列宁认为,因为各种情况往往不可避免地迫使进行斗争的政党采取妥协手段,但“真正革命的政党的职责不是宣布不可能绝对不妥协,而是要通过各种妥协(如果妥协不可避免)始终忠于自己的原则、自己的阶级、自己的革命任务,忠于准备革命和教育人民群众走向革命胜利的事业。”[16]坚持多党合作中的原则性自然就离不开斗争。因此,列宁也一再强调要在合作中坚持斗争,包括及时地指出对方的错误,揭露其谎言和阴谋,直至“进行最无情的斗争”。再次,列宁坚持和发展了多党合作的策略性思想。一方面,他强调“要善于针对各阶级和各政党相互关系的特点,针对共产主义客观发展的特点来运用共产主义普遍和基本的原则;要看到这种特点每个国家各不相同,应该善于弄清、找到、揣摩出这种特点。”[17]69另一方面,他关于多党合作的思想大都是从无产阶级政党的策略性原则上考虑提出的。列宁曾经明确指出:他提出布尔什维克与其他党派的合作,完全是在特定形势下的需要,是一种政治上的策略和手段。“布尔什维克为了战胜孟什维克,不仅在1917年十月革命以前,就是在此之后也需要采取机动、通融、妥协的策略,自然,我们所采取的这种策略是靠削弱孟什维克来促进、增进、巩固和加强布尔什维克的。”[17]54
2.列宁关于统战的理论。列宁在领导俄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坚持并发展了马恩的统战理论。其中的一些理论观点,对于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形成具有重要的意义。
无产阶级必须同被剥削的劳动群众联合起来。列宁指出:“只有无产阶级才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因为无产阶级是一个特殊阶级,它生存的经济条件为它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作了准备,使它有可能、有力量达到这个目的。”[18]23-24因此,他要求工人阶级必须懂得,如果不把广大被剥削劳动群众从专制制度下解放出来,他们也就不能解放自己。他在1898年《我们党的纲领草案》中指出:“在纲领中必须指出支持一切反对专制制度的战士,这是因为同俄国工人阶级的先进分子紧密结合的俄国社会民主党,应该举起一般民主主义的旗帜,以便把一切能够为争取政治自由而斗争的或者只能给以某种支持的阶层和个人,团结在自己的四周。”[10]193
无产阶级必须尽可能地争取同盟军。列宁强调,要利用一切机会,哪怕是极小的机会来获得大量的同盟者,尽管这些同盟者可能是暂时的、动摇的、不稳定的、靠不住的、有条件的。这对于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前和以后的时期,都是一样适用的。争取同盟军的基本途径和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的,即尽可能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另一种是间接的,即充分利用敌人营垒中的一切矛盾和“裂痕”来分化和削弱敌人的力量。在这里,根据具体的环境和条件采取必要的妥协,是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争取同盟军的一条重要策略原则。
建立工人阶级内部的统一战线。列宁认为,“统一战线策略的目的和意义在于吸收越来越广泛的工人群众参加反对资本的斗争。”[10]128不实行统一战线策略,就休想在工人阶级中赢得多数。工人阶级内部的统一战线既包括一国内部工人阶级的联合与团结,同时也包括各国工人阶级之间的联合与团结。他曾经明确指出:“工人阶级的联合和团结已经不限于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各个国家的工人政党都大声宣布,全世界工人的利益和目的是完全共同一致的……因为统治工人的资本家阶级并不限于在一个国家内进行自己的统治……资本家的国际协会出现了。资本的统治是国际性的。因此,工人只有进行反对国际资本的共同斗争,各国工人争取解放的斗争才会取得成就。”[19]
建立共产党与非共产党员的联盟。列宁认为,共产党员和非共产党员联盟是绝对必要的。“如果共产党员(以及所有成功地开始了大革命的革命家)以为单靠革命家的手就能完成革命事业,那将是他们最大最危险的错误之一……先锋队只有当它不脱离自己领导的群众并真正引导全体群众前进时,才能完成先锋队的任务。在各种活动领域中,不同非共产党员结成联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有成效的共产主义建设。”[20]他还进一步认为,在政权属于共产党领导的苏维埃俄国,实行统一战线的策略,就是共产党绝对不应关起门来,而应该吸收越来越广泛的非党工人群众的代表来讨论国家的最重要的措施和参加国家的管理工作。
此外,无产阶级要掌握统一战线的领导权。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领导权是民主革命彻底胜利以及统一战线取得成功的决定性条件和根本保证。
3.列宁关于民主的理论。列宁在领导俄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坚持把马克思主义民主观与俄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深刻阐述了在经济文化落后、封建专制影响比较严重的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民主的思想,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其中的一些重要思想理论观点,也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形成的思想渊源。
没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社会主义。列宁在十月革命前就提出一个著名论断:“没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社会主义。”这包括两个意思:一是“无产阶级如果不通过争取民主的斗争为社会主义革命做好准备,它就不能实现这个革命”;二是“胜利了的社会主义如果不实行充分的民主,就不能保持它所取得的胜利,并且引导人类走向国家的消亡”[21]。这就是说,民主是实现社会主义、巩固社会主义、消灭国家、实现共产主义的重要途径和手段。十月革命后,列宁进一步认为,民主是社会主义的根本标志之一,是社会主义制度不可动摇的政治原则。不实现民主,就不会真正建立起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和文化制度,就不可能发展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就不可能有效地防止社会主义国家蜕化变质。
苏维埃是一种新型的无产阶级民主制。列宁非常重视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的民主形式问题。他指出:“彻底发展民主,找出彻底发展的种种形式,用实践来检验这些形式等等,这一切都是为社会革命进行斗争的基本任务之一。”[18]75列宁认为,“苏维埃民主制即无产阶级民主制的社会主义性质就在于:第一,选举人是被剥削劳动群众,排除了资产阶级;第二,废除了选举上一切官僚主义的手续和限制,群众自己决定选举的程序和日期,并且有罢免当选人的完全自由;第三,建立了劳动者先锋队即大工业无产阶级的最优良的群众组织,这种组织使劳动者先锋队能够领导最广大的被剥削群众,吸收他们参加独立的政治生活,根据他们亲身的体验对他们进行教育,从而第一次着手使真正全体人民都学习管理,并且开始管理。”并指出“这就是在俄国实行的民主制的主要特征,这种民主制是最高类型的民主制。”[22]183-184这是对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民主制思想的丰富和发展。
劳动者管理国家是民主的一个重要标志。列宁认为,广大劳动群众有没有权过问国家大事,是否参与国家管理,这是一个国家是否民主的一个重要标志。苏维埃是新型民主国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能保证劳动群众参加国家的管理。苏维埃政权就是群众立即开始学习管理和组织全国范围内的生产的机构。列宁坚信劳动人民不仅应该、而且也能够自己当家做主,并一再强调:“对我们来说,重要的就是普遍吸收所有的劳动者来管理国家。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是,社会主义不是少数人,不是一个党所能实施的。只有千百万人学会亲自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才能实施社会主义。”[22]49
坚持和实行无产阶级的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的概念最早出现在1905年布尔什维克塔墨尔福斯代表会议的文件中。1906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代表大会把民主集中制这一概念写进了大会通过的党章,规定“党的一切组织是按民主集中制原则建立起来的”。在此次代表大会召开前夜,列宁已在布尔什维克提交代表大会的《策略纲领》中正式向全党宣告:“党内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是现在一致公认的原则。”[23]把民主集中制作为一条原则写进党章之中,这在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史上是第一次。更为重要的是,列宁不仅把民主集中制作为俄共的根本组织原则,同时也把其运用于苏维埃的政权建设中,作为苏维埃政权的根本组织原则。
列宁关于政党、统战和民主的理论内容十分丰富。其中有很多思想对社会主义国家政党制度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成为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第一代领导集体探索和创立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最直接的思想渊源。
[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G].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672.
[2]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N].人民日报,2007-11-16.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283.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274.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06.
[10]列宁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1]列宁全集:第6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4.
[12]列宁全集:第 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52.
[13]列宁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370.
[14]列宁全集:第1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340.
[15]列宁全集:第3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349.
[16]列宁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130.
[17]列宁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18]列宁全集:第3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9]列宁全集: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81—82.
[20]列宁全集:第4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3.
[21]列宁全集:第2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68.
[22]列宁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23]列宁全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14.
D05
A
1007-4937(2012)04-0029-07
2012-04-15
2010年度安徽省社会主义学院招标课题“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AHSYZB10001)
邸乘光(1954-),男,安徽亳州人,所长,研究员,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贾绍俊(1980-),男,安徽寿县人,助理研究员,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
〔责任编辑:王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