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教育等级化

王建卫

深圳大学最近流传这样一件事：深圳有家银行招聘，有学生跑去后，一看招聘条件很郁闷。回来就向章必功校长诉苦，说人家只招“211”大学的学生，我们根本连资格都没有，您说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章校长安慰学生说，那是银行招聘人员没素质。他随后找来学校会计，告诉他立刻撤出学校在该银行的全部存款，并要他向银行负责人说明，深圳大学的两万名家长的存款随后也将撤出。

结局当然很美好，银行随即改了招聘启事，改为：211大学以及深圳大学。

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大学自然可以和银行在透明的规则下进行博弈，并取得双赢。但这仅仅是特例，在全国上演的这种事几乎处处皆是，早就被人习以为常。更由于就业环境不佳，招聘企业大都强势，以至于遇到这样的问题，学生们大多选择自觉避让。

但这绝对是一种日光下的赤裸裸的不公平和一种不必要的歧视。需要询问的是：这样的规则究竟以何为依据?难道“211大学”的学生在学习四年后，必然要比其他大学的学生优质么?

这样的事情，简单地说，固然是中国的大环境使然，但回顾整个教育历程，我们又可以说，这不过是等级化的官僚思想在社会招聘中的合理延伸而已。

从小到大，造就等级化的教育思想几乎无处不在。从幼儿园、小学开始，我们的孩子就已经被分成学习好的和学习不好的，乖的和不乖的，家庭条件好和家庭条件差的。等到学生毕业继续升学，又会遇到重点中学、国家示范级中学，“211”、“985”院校的差异化选择，甚至在行政拨款上同样存在极大的不同程度的倾斜，越向上求学越加重了教育的等级化。

学校被人为地分成三六九等，势必造成只有少数学校得益，而大部分学校得不到良好的资源，质量不断下滑，学校的两极化倾向渐趋严重的后果。从直接结果上看，也必然造成择校费居高不下，优质生源大量集中在少数学校，甚至滋生腐败，在权钱交易下让一些国内知名的公立学校成为贵族子弟校。而从长远来看，同样会增大中国的社会鸿沟，让寒门子弟永远沦为底层，进而加剧社会矛盾。

尤其让人忧虑的是，从教育行为上，几乎每一个环节上都在有形或无形地伤害孩子们的价值选择，让他们从小就学会了弱肉强食的竞争法则，从小就要在道德评价和特权环境中成长，如果这样，等到毕业走上社会时，又怎能期望他们成为拥有竞争力的国际公民呢?

中国的教育口号早就提出：“教育一切为了人，为了人的一切。”但现在看，仍然只是作为口号存在而已。

正如中国政府多次在政府文件中提出的那样，“人”的教育必须首先承认人的多样性，每一个人都具备不可取代的价值。

作为制度保障，最重要的当是维护每个孩子的平等受教育权利，维护其可以享受到良好教育的权利，而不是人为制造等级和标准，让他们从小就疲于奔命，产生各种成人世界中的丑陋价值观——互相攀比、相互告密、为争胜不择手段。作为失败者的孩子甚至最终灰心失望，小小年纪就产生抑郁症，进而用自杀来解决问题。

消除教育等级化，首先需要进行教育平权化的制度设计无疑任重道远。但另一方面，从微观层面，如果对孩子们有爱，希望保护国家的未来，那么从现在开始守住底线，从细节上逐步努力，反思每一种教育行为的是非利弊，尽最大努力趋利避害，已经刻不容缓。

编辑李丰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