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变形记》中的自我“异化”

王倍倍，陈思嘉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2)

试论《变形记》中的自我“异化”

王倍倍，陈思嘉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2)

表现主义注重自我的表现，在卡夫卡的《变形记》中，对主人公异化的表现，明显带有反传统的特点.通过主人公怪异“变形”的生理异化以及周围人与社会异化来表现来表达主观精神，使自我表达达到了新的真实。在看似荒诞的、不合逻辑的世界描绘中，人生活的一切活动及其逼真的细节都表现出来。通过人的内在异化的描写，深刻揭示了人和社会两者的内在本质。

表现主义;自我异化;变形

1991年，奥托·苏尔·林德首先使用“表现主义”这一名词来给一群印象主义派别对立的诗人贴上“标签”，而在表现主义中卡夫卡的《变形记》可谓是带有印象主义的色彩，但是与印象主义有本质上的差异。小说中卡夫卡把主人公格里高尔变成了一只大甲虫，描绘了外在的客观事物，来借以内心感情抒发。其实，卡夫卡在创作时进行了人物“异化”的外化，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卡夫卡在外部描写的同时，深刻的描绘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活动和社会环境的变化多端。同时，许多人认为是社会的异化造成了人的异化，是资本主义弊端导致社会的异化，这样的观点是否合理呢?我们如何理解这种异化的外化呢?

一 自我“异化”的根源

《变形记》中的主人公格里高尔瞬间生理异化，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这种表现手法极其突然和怪诞，但是这是人内心异化的真实表现。表现主义者深受康德的先验哲学、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影响，“把自觉看作是认识世界唯一的方法”，强调表现人们的主观世界、直觉和下意识，明显带有反传统的特征，“用极其怪诞特殊的手法表现现实世界及主观精神，以沟通内心的幻象”。卡夫卡追求一种“瞬间的直觉”，所以《变形记》刚开始以一种怪诞的表现将人物的生理异化体现，从而为内心世界的变化活动以及“更为真实的现实”以最直接的反映。

德国作家卡斯米尔·埃德施密特提到:“‘主观精神’具体指幻象，是事物的更深一层的形象，即事物纯粹的真实。”［1］所以卡夫卡想要表现主人公的外形及内心，就应该舍弃人物的形似，“从而产生了抽象的人物和程式化的表现”，表现出了一个充满灾祸、难以解释的不和谐的悲剧生活。《变形记》重点刻画了格里高尔如何被抛弃和被弃的心理。其实，人物的内心最宝贵最柔软的地方被撕得七零八落，这是人物自我“异化”的原因。小说先是写了格里高尔发现自己变成“巨大的甲虫”，惊慌而又忧郁。父亲发现后大怒，把他赶回自己的卧室。接着写到，格里高尔养成了甲虫的生活习性，却保留了人的意识。他虽然失业，但仍然关心还清父亲的债务和送妹妹上音乐学院。可一个月后，全家人都认为他是累赘，父亲、母亲、妹妹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最后全家人无法忍受格里高尔。妹妹想着把哥哥赶走，而且此时的格里高尔已是饥病交加，陷入绝望，“他怀着深情和爱意想他的一家人”“然后他的头就不由自主地垂倒在地板上，鼻孔呼出了最后一丝气息”。小说通过心理描写刻画出格里高尔过去的生活、变甲虫后的思想感情和个性特点、变形后的格里高尔悲哀凄苦的内心世界。格里高尔虽成甲虫，但始终保持人的心理，他突然发现自己变成大甲虫时的惊慌、忧郁，“他考虑家庭经济状况时的焦虑、自责，他遭亲人厌弃后的绝望、痛苦，无不展现了一个善良、忠厚、富有责任感的小人物渴望人的理解和接受的心理。只是这种愿望终于被彻底的绝望所代替，弥漫在人物心头的是无边的孤独、冷漠与悲凉”。《变形记》中格里高尔只有丧失了劳动能力，才能发现和保持个人的主体意识，然而这种“主体意识使他‘异化’成了同类中的‘另类’”，［2］使他感受到了亲人给予他的非人待遇，导致了他被亲人和社会抛弃的悲剧。

卡夫卡深刻揭示了那些“缺乏个体生命主体性的正常人视为不正常却具有个体生命主体性的人的内在感受”。［3］其实，为什么会产生自我“异化”?是因为主人公“生命价值始终等于零”。［4］在变成甲虫之前，他仿佛只是一具活尸，一种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赚钱的工具而已，社会和资本经济剥夺了他思考社会和人生自我价值的意识和时间，所以“他只具有商品价值”——劳动能力。当变成甲虫后，丧失了自身的劳动能力，这样，才能看得出外在的环境相对于自身的变化，才能真正以人的思想来面对人生，“开始认识自己，确立自己”，企图实现个人理想。然而，他已经被异化成非人的事实不可改变，所以他以清醒的人的意识来在一个根本无法使自我实现人的生命价值的现实社会中挣扎，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异化”便突出地表现了出来，从而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下的“死的资本”将人与生活、社会、家庭完全割裂开来，成为一种商品和生活的附属品，最终惨遭遗弃的事实。

斯多葛派哲学家爱比克泰德提出:“一些事情我们能控制，另一些则不能。我们无法选择外部环境，但是，对外部环境的回应，却是我们能够选择的。”［5］他认为人在环境中要具有自我意识，一种理性的价值观。所以当《变形记》主人公无法选择自身命运和社会环境时，他成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孤独思想者”，不能和他人对话，不能被他人理解，不能与他人交流，并且在家人这种无情抛弃之下，对于家庭和社会的个人归属感已完全丧失，所以他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纯精神世界，这种主体意识的内核与生理的丧失变形形成了“异化”。

二 个人与社会“异化”的表现

人具有两种属性: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社会属性是人的最主要、最根本的属性。人类社会生活是由各要素活动构成的有机整体，任何个人的活动对社会的发展总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个人活动与社会发展存在着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关系，个人活动对社会发展产生能动的作用，而且人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社会”。总之，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是辩证关系，两者相互区别又相互依存。所以，在个人生活的过程中，不能与社会割裂开来。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人的生理需要是最基本、最原始的需要，是进行一切生产生活的根基，其次才是获得更高层次的需求。但是《变形记》中主人公的身躯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机力，没有了生存的基本能力。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并且在一种封闭式的、奴劣性的生活氛围中，人的思想和意志难以保持正常的发展轨道，会扭曲变形，产生“异化”。向更高的层次看，在格里高尔失去生理能力时企图通过家庭、同事来获得一丝安慰和照顾，获得安全需要和社交需要。人是享有归属感的，反而使他惊愕绝望的是:只是因为自己是一具甲虫的躯壳，就被一家人视作异类。昨天他们还是那样相知的亲人，今天已是另一番眼光和面孔，“彼此之间如此隔膜，言语不通，思想不通，感情不通，中间隔着一道无法打通的玻璃墙”。家人看出格里高尔自身已经难以为家庭产生作用，并且成为了家庭的累赘，所以毅然决然地将他抛弃。这种归属感的丧失，更甚的是亲人的无情剥夺，使他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和苦痛，生活来源和社会关系随之断绝，被无情地毁灭。

卡夫卡描绘了“一个‘另类’的个体生命，为了找回和维护自己的主体意识，确立自己的主体性而不断痛苦挣扎的生命体验过程”。［6］而在这种过程中，在一个“异化”个体的世界中，外在的影响和作用会被放大般体现出来。格里高尔身在一个荒诞、残酷、冷酷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是一种排他性的个体，之间的联系都是以商品价值为纽带。如在变成甲虫，产生生理“异化”之后，主人公恐惧担心的依然是家庭的生计和生活资本，并且父亲将家道中落的根本原因归咎于他，用苹果愤怒地攻击他，给予他巨大的生理痛楚。最后妹妹也决然地将房门紧锁，宣告了他遭到了全社会的厌弃。这种集中描写社会中孤独的个体和陌生的群体，“用冷漠的调子表现纯主观精神迹象和梦魇般病态心理”。［7］

卡夫卡“用寓意、象征、变形、自白以及反省的手法来表现‘自我’，表现现代西方人道主义者对现实社会的感受”，［8］同时，他的描写“充满梦幻色彩和阴暗的迷雾，反映出时代的软弱病和颓唐情绪”。［9］《变形记》中体现出来的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异化”表现，进一步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下普通人的灾难处境和异化感。

［1］林骧华.西方现代派文学评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2］［3］［4］.阎保平.为了诗意的栖居［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5］爱比克泰德.沉思录Ⅱ［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

［6］陈慧.论西方现代派文学及其他［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7.

［7］孙梦辉，孙秀双.对卡夫卡《变形记》的异化内涵解读［J］.长城，2011(01).

［8］倪萍.论卡夫卡的精神救赎之路［J］.贵州社会科学，2004(07).

［9］王彦军.异化与人格——也谈卡夫卡《变形记》中的异化问题［J］.作家作品研究，2005(01).

Discussion of Self－alienation Revealed in the Novel The Metamorphoses

Wang Beibei，Chen Sijia

Expressionism emphasizes self－expression，The self－alienation of leading character in the novel The Metamorphoses written by Kafka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nature of anti－tradition.Through physiological of the heroine and the social alienation of other people，the subjective spirit is expressed and makes the self－expression to be a new reality.In the seemingly absurd，illogical world which described by Kafka，all the activities of people and lifelike details are demonstrated.Through the description of the inherent alienation，Kafka reveals the inherent essence of both people and society.

Expressionism;self－alienation;metamorphoses

I521.074

A

1672－6758(2012)09－0129－2

王倍倍，本科，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

陈思嘉，本科，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Class No.:I521.074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