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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汇语用意义的认知理据*

2012-03-20周福娟

外语学刊 2012年2期
关键词:隐喻语境词语

周福娟

(苏州科技大学,苏州 215009)

词汇语用意义的认知理据*

周福娟

(苏州科技大学,苏州 215009)

词汇不仅有其本身的概念意义,而且有语用意义。目前,国内外学者对词汇语用意义的研究重在分析词汇使用过程中语用意义收缩及扩充的现象和特点,对其变化机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语用等外部因素的制约上。认知语义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为词汇语用意义的识解提供了新的视角,概念隐喻、概念转喻和认知语境是词汇语用意义识解的认知理据。这些研究将会进一步促进词汇学的跨学科发展。

词汇语用意义;概念隐喻;概念转喻;认知语境

1 引言

词汇语用学把词汇概念意义与词汇动态运用相结合,融合语用机制和语境知识,对词汇内在的未完全表述的意义、词义在运用过程中的演变及变化过程、运作机制、变化规律进行描述和理论阐释。卡森把词汇语用意义描述为话语中词的在线意义(on-line concept)。(卡森 2002:9103)Cruse, D. A. 把词汇语用意义看做是词汇在运用中产生的意义,也是话语意义的一部分,等同于词汇在运用中的目的或功能。(Cruse,etal. 2005:1698)汪榕培认为,词汇语用意义可被定义为语言运用者在一定的语用目的支配下,在语言运用过程中,以语境或上下文作为参照而赋予一个词的临时意义。(汪榕培 2002:298)王文斌则强调语境在词汇语用意义中的重要作用,将其定义为词语在语言的实际运用中所产生的意义,一般涉及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关系、交际意图和语境。(王文斌 2001:276)以上学者对词汇语用意义描述的实质基本上是一致的,他们都指出了词汇语用意义的性质和特点:特定语用目的和语境依赖性。

王寅指出,人类语言离不开互动性的体验感知,人类对于世界的经验和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制约着语言的结构与意义,人类语言的形成基于经验感知和主客互动,研究语言意义应该从人类的经验和认知角度入手。(王寅 2005:94)

对词汇语用意义的研究目前尚处在起步阶段,国内外相关论文和著作往往关注词汇语用意义现象和特点,但对词汇语用意义认知理据的研究却不多见。本研究将从认知角度对词汇语用意义的理据进行探讨,从而揭示词汇语用意义既是语用问题,也是认知问题。

2 概念隐喻与词汇语用意义

Wilson认为,词汇字面意义的收缩(narrowing)、近似(approximation)、隐喻扩充(metaphorical extension)始终贯穿于其使用中的调整过程。(Wilson 2003) 根据Wilson的研究,对词汇意义的收缩、近似、隐喻扩充的理解应该是一个统一的认知过程,可结合相关的百科知识,从而获得预期的理解。在Wilson看来,人们对词汇语用意义的理解过程就是在字面意义的基础上,以关联为导向,在使用过程中进行调整。Wilson对词汇语用意义理解过程的阐释为词汇语用意义研究作出了特殊的贡献。然而,她的阐释过于宽泛,未能对词汇语用意义生成和理解过程中所涉及的具体机制进行详细分析。

实际上, Wilson 探讨的词汇意义的收缩、隐喻扩充对应着相应的认知过程。隐喻作为构建和表达新概念的一种认知方式,是引起词义扩大和缩小的内在机制。例如:

① 大伯简直就是头老黄牛。

② The speaker fanned the flames of the crowd’s enthusiasm.

例①中的“老黄牛”的字面意义不是说话者想要表达的信息,听者往往也不会仅解读它们的字面意义。例①中的“老黄牛”不是说从生理等方面大伯是一头老黄牛,而是指他具有老黄牛的某些特征,如强壮、结实、吃苦耐劳、忍让等,用“老黄牛”喻指大伯。例②中“flames”的意义并不是其词典意义“火焰”,要理解flame一词在该句中的语用意义须要借助隐喻思维,根据ENERGY IS FUEL FOR FIRE的概念隐喻模式,把源域中有关“火焰”的知识映射到目标域中的“激情”上。在这两句中,“老黄牛”和“flames”的词义通过隐喻认知思维方式得以拓展和延伸。

隐喻具有评价功能。在某种程度上, “我们可以借用对源域事物评价的方法来评价目的域的事物”。(束定芳 2000:139)隐喻在人际交往中赋予词汇特定的评价意义,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态度或看法。当我们把源域甲事物的某些性质或结构映射到目的域乙事物上时,我们同样把对乙事物的评价也传递过去。如在例①中,当我们把老黄牛吃苦耐劳等品质映射到老王身上时,我们同时传递出对老王的态度和情感。隐喻不仅有效地传递词汇语用信息,而且能唤起听者的情感,拓展其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并最终诱发行动。词语意义的变化并不是任意的,其变化过程折射出交际者在头脑中实现了对世界更丰富、更相关的表征。交际者对词语的把握和理解也反映出交际者把新接触的信息和已有的知识表征系统整合的认知能力及作为认知主体的交际者对新的体验信息的评价和看法,同时也能实现特定的语用目的。

隐喻是语言中词义变化的重要方式。人们习惯用熟悉或直接经验领域的事物或感觉去表达另一种经验领域的事物或感觉,如青涩、粉香(从视觉转移到味觉)。我们可以借助隐喻思维通过源域的经验推理出目的域的经验。隐喻深植于人类语言中,是语义扩展取之不尽的源泉。(Goswami 1992: 4) 例如,bitter anger(盛怒), sweet personality(可爱的性格)。“盛怒”与“可爱的性格”跟苦味和甜味似乎没有关系,此时身体的体验是产生心理状态词汇的一个源泉,bitter和sweet 的意义通过隐喻得以延伸。当人们将源域中对甲事物的体验映射到目的域中的乙事物上时,原来用于表达甲事物的词语意义便会自然拓展到乙事物上,该词语的意义也会相应地出现语用收缩或扩充。

当然,概念隐喻并不能对所有词汇语用意义的变化给予合理的阐释,虽然“概念隐喻的核心直接来源于我们的体验”(葛建民 赵芳芳 2010),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是多维的。在词语使用过程中,人们往往会从实际需要出发,通过不同的认知投射对现实世界进行语言描述。

3 概念转喻与词汇语用意义

转喻作为词汇语用意义的另一个重要机制,近年来吸引了一些学者的注意,他们尝试通过转喻研究,使其在语义学和语用学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转喻不仅是认知手段,而且是认知过程”(邹春玲 2010),它对思维和语言具有重要的意义。例如:

③ a.The apple is red.

b.The peel is red.

④ a.老王喜欢喝雪花。

b.老王喜欢喝雪花啤酒。

在理解例③a时,我们会运用转喻认知机制THE WHOLE FOR THE PART,结合我们对苹果及其所包含部分的知识,把例③a中的apple映射到例③b中的peel上,根据我们的认知过程,苹果皮的颜色要比苹果其他部分的颜色较易于体验,“红的皮”(red peel)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的认知努力。相应地,例③a中的apple一词的词义被缩小。在例④中,从“雪花” 到“雪花啤酒”这一认知过程须要听者根据话语本身相关的背景知识去寻找最佳关联,此时“雪花”到“雪花啤酒”语用收缩的结果也是运用转喻认知机制推理的结果。

词语在特定语境中所表达的语用意义越是偏离其字面意义,交际双方就越难以形成认知上的一致性,也就容易出现理解上的困难,有时甚至出现误解。同时,交际双方处理信息时所付出的认知努力也会相应增多。例如:

⑤ Please sit in the apple juice chair.

在该句中,apple juice chair的字面意义很难被听者理解,我们须要借助“邻近性”转喻认知关系调动认知百科信息寻找最佳关联,即需要额外的认知努力才能推理出该短语的语用意义:the chair in front of a place setting with apple juice.

转喻的主要功能是根据事物之间的关系帮助人们提高理解力。Panther和Thornburg曾把转喻看做自然推理图式。(Panther & Thornburg 2003:8)推理就是从已知的、明确的信息中获取新的、不明确的信息(Cummings 2005:75),通过同时激活交际者对情景的看法、认知结构以及语言、社会文化习俗等来完成。认知框架中先前存在的转喻关系往往会促进推理过程,转喻是语用推理的核心所在。

从本质上说,转喻认知机制是词汇语用意义推理的必要条件,词汇则是词汇语用意义的载体。词汇的字面意义是其语用意义的一种参考, 除受制于关联原则以外,词汇语用意义还涉及转喻映射的认知过程,并且以词语直接提供的信息为基础。词汇语用意义是借助转喻思维对相关隐含信息(implicated premises)进行推论的结果。(Mendoza Ibáez & Hernández lorena 2003:46)词汇语用意义的理解过程是寻找关联的过程,词语在话语理解中可起到语用触发语的功能,引导人们进行以语境为基础的语用收缩与语用扩充。词义及其所指范围的扩大、延伸或缩小都涉及寻找最佳关联的语用充实,而不会是静态的原型意义或语码信息的直接再现。(冉永平 2005)要确定话语中的词汇语用意义,交际者不仅要运用转喻思维来建构或推理出双方要表达的具体意义,还要寻找话语中词汇和语境之间的最佳关联。

4 认知语境与词汇语用意义

关联理论认为,话语理解是认知主体利用推理机制,将话语的字面意义与可能隐含的认知信息加以综合,再结合语境假设,寻找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然后选择其中最具关联性的解释。(何自然 2006:174)据此,话语中词汇理解受制于特定的认知语境,表现为词语的语境化现象。Taylor指出,词汇意义等同于认知结构,根植于知识和信念之中。(Taylor 2002: 87) 我们可以把用于描述词义的相关背景知识看做是一个共享的、规约化的、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是理想化的知识网络,这一知识网络根植于一系列文化信念和活动之中(束定芳 2008:79),认知语境则是表征这一理想化知识网络的术语。

⑥ a. Our relationship is off the track.

b. We are spinning our wheels.

⑦ a. We need some new faces.

b. There are lots of intelligent heads in this university.

⑧ 脚注、高脚杯、桌脚、脚本

在理解例⑥、⑦中的“off the track,spinning our wheels,new faces,intelligent heads”和例⑧中的“脚”时,交际者须要运用隐喻、转喻认知机制,参照特定的认知语境进行语用加工,从而推理出词语的语用意义。在词语理解过程中,人们总是以相关的认知语境为基础吸纳新知识,寻找词语与语境的最佳关联,结合词典意义最终推理出词语的语用意义。

词语的词典意义为交际者推理其语用意义提供线索。词汇语用意义的理解至少包括词典意义的识别、语用意义的推理或基于语境的在线识解。例如,在理解例⑥a中“off the track”时,交际者只有根据“off the track”的词典意义,结合认知语境才能寻找到最佳关联,用最小的认知努力得到最大的认知效果。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在认知原则和交际原则的作用下,短语“off the track”能被完全约定俗成化(completely conventionalized),这时其语用意义就会演变成词典意义。因此,交际者不仅要从语用等外部因素,还要结合认知等内部因素对词语进行语用推理。一个词的意义是在认知机制的基础上,以不同的认知语境为背景建构起来的。

交际者理解语义的过程是对认知语境假设不断推理的动态过程。认知语境是语义生成和理解的认知心理理据。在理解过程中,仅靠词语的词典意义是无法完成词语的解读的,交际者还必须结合自身的体验,交际者的知识和经验背景能够在交际者头脑中激起复杂的心理结构,即认知语境。这些心理结构也是理解词语时被激活的概念知识,它们不仅为词语而且为话语意义的加工和理解提供指导。

按照教育部的要求,班主任选聘的一般都是政治强、业务精、纪律严、作风正的优秀中青年教师。这部分教师是学科发展的未来之星,他们身上的正能量会激发大学生对专业的热爱并投身科研。班主任在学科领域的专长既可以为大学生专业学习答疑解惑,又会成为大学生比学赶超的对象[2],也会带动整个班级形成专业自信的氛围,使学生明确专业发展目标,避免盲目学习。

词条的意义不可能脱离文化和语言语境。(Nida 2008: 396)只有在实际运用中才能确定词语的意义,任何脱离语境对词语进行描述的做法都会导致错误的结论,因为源于“社会生活的新的‘固有意义关系’(intrinsic meaning relations)会持续不断地出现”(Porzig 2008: 20),这也会使词语的意义处于动态变化中。此外,这些词语的认知语境本身又是相对稳定的。“人脑一直处于活跃状态,把接收的外在信息和头脑中储存的信息作为构建心理模式的基础,并在任何需要的时候调动出来。”(Aitchison 2003:74) 可以说,认知语境引导交际者对外来信息进行加工,是交际双方成功交际的保证。

意义不是由语言编码、预先储存的知识,它的建构是一个在概念层面发生的复杂过程,(Evans 2006:368)意义的理解是对现实的折射和反映。我们把现实世界看做是一个可理解的现实,我们的判断力、价值观、文化传统、审美能力等都会参与到理解的过程中,因此,认知语境对词语的理解具有重要的意义。词语的理解有赖于认知主体已有的知识和体验,只有当认知主体已有的知识和体验与词语激活的语境信息发生相互作用时,人们才能正确推理。在词语理解过程中,认知主体须要通过一系列的语境假设去处理话语中词语所提供的信息,从而推导出词语的语用意义,理解说话者的交际意图。

5 结束语

词汇语用意义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理据的,而不是任意的,也不可能独立于人类的认知和体验之外。隐喻和转喻认知机制在词汇语用意义的形成、演变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们是词汇语用意义构建和演化的主要途径,也是词汇运用过程中对新义和多义理解的工具。人们可以借助隐喻、转喻思维灵活开放地去激活相关的语境系统,通过隐喻、转喻映射去突显相关语境的某一特定区域并获得意义。因此,认知语境是词汇语用意义生成及理解必不可少的条件。

词汇语用意义的认知理据是词汇语用意义生成机制的一个主要方面,探索词汇语用意义的生成机制有利于词汇语用学跨学科发展。从认知角度分析词汇语用意义的变化机制,有助于学生在词汇学习过程中认识到词汇语用意义并不是抽象的,而是不同程度地源于我们对物质、社会、文化的体验,从而有助于他们更好地理解词汇的语义内涵,掌握词汇运用规则。另外,本研究对英语词汇教学也将有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根据词汇语用意义变化的认知途径,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可以帮助学生找到词汇语用意义变化的共性,构建词汇模块,减轻词汇记忆负担,提高词汇学习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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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gnitiveMotivationsofPragmaticDimensionstoLexicalMeaning

Zhou Fu-juan

(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uzhou 215009, China)

Words have lexical meaning and pragmatic meaning. Nowadays,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mainly focus their attention on the study of phenomena such as narrowing and broadening when studying the pragmatic meaning of words, and pragmatic factors while discussing its mechanisms in variation. The latest studies about cognitive semantics provide the construal of the pragmatic meaning of words with a new perspective. Conceptual metaphor, conceptual metonymy and cognitive context are the cognitive motivations for the construal of lexical pragmatic meaning. The research will make further contribution to the cross-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of lexicology.

pragmatic meaning of words; conceptual metaphor; conceptual metonymy; cognitive context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英语词汇的语料库研究”(11YJC740158)和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认知视域中的英语词汇学”(2010SJB740008)的阶段性成果。

H0-06

A

1000-0100(2012)02-0057-4

2011-12-26

【责任编辑王松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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