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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雪域圣泉的精灵——山溪鲵——香格里拉山溪鲵生存状况调查随笔

2012-03-19云南民族大学香格里拉职业技术学院650504陈琦东李非智熊继松

地理教学 2012年8期
关键词:山溪香格里拉

云南民族大学香格里拉职业技术学院(650504)陈琦东 李非智 熊继松

一、道听途说——传说中古灵精怪的“娃娃鱼”

1995年,当我们还是高一学生时,每个周末都会去隔壁的迪庆州师范学校串门、蹭饭。读师范的兄长常常炫耀他们一群同学赤脚在奶子河里捞小鱼、逮草虾、翻娃娃鱼的美好时光。我们因为对司空见惯的长不大的小鱼和同样长不大的小草虾毫无兴趣,也不敢去妄自臆想和一个原生态藏族女孩肩并肩赤脚踩在河底细沙里时的浪漫。但他时常提及的“娃娃鱼”却令我好奇。在想象里,所谓的“娃娃鱼”应该是长得像婴儿、有着像《未来水世界》里变异人类一样的有强悍的腮的一种奇怪生灵吧。

十几年前的香格里拉,名称叫中甸,那时候的自然环境比现在还要优美,还要原生态,外人很少光顾。所以在当时,中甸县建塘镇周围的大大小小的河、溪里,到处都可以找到所谓的“娃娃鱼”。后来,人越来越多,城市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污染物被排放到河中,穿城而过。于是,那些小精灵们就很少在城市附近露面了。

到了2008年,香格里拉有了关注水域和环境保护的“长江水学校”项目,我们有幸加入其中,还带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环保志愿者团队,拥有了大到越野皮卡、小到防水雨裤的一整套户外活动装备。于是,暗藏在我们心底的那个揭开“娃娃鱼”神秘面纱的梦想,开始慢慢复苏了。直到2011年4月底,在参与水学校课题小组的户外调查活动时,才第一次见到了神往已久的“娃娃鱼”,也才知道了它们其实不是真正的娃娃鱼(大鲵),而是小鲵科山溪鲵属的一种两栖动物,学名叫山溪鲵,俗名羌活鱼、白龙、杉木鱼,是中国的特有物种,分布于四川、贵州、云南等地,生活在海拔1700—4000米的高山山溪及湖泊石块树根下以及苔藓中或溶雪泉水碎石下。但在香格里拉,人们习惯称其为娃娃鱼。

二、寻寻觅觅——现实中艰难生存的山溪鲵

大家知道,判断、衡量和评价水域生态环境变化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看其中生存、分布的水生生物(包括两栖类动物)种群数量及其规模的变化。山溪鲵是一种对水质和环境的要求极高、对环境条件的变化又极其敏感的生物,它们就像是地球母亲身上的一个个淋巴结,敏锐地接收着肌体遭受细菌病毒入侵的信号,并作出适时的反映——要么抵抗和适应,要么被攻破和毁灭。正是因为山溪鲵具有高贵和敏感的气质,我们课题组的师生们一致选择它作为调查对象,来评估香格里拉城区水域生态环境的质量。

2011年3月底,迪庆民专环保志愿者社团的山溪鲵调查小组正式成立,主要成员是我校医专(1)班的8位同学,另有不定时参与活动的近20名对地理、生物和环境知识感兴趣的师生志愿者,由我和水学校项目执行小组的几位老师分工指导。从2011年4月中旬起,小组成员开始着手分组分段地调查流经香格里拉城区及近郊、最后汇入纳帕海的三条河流——奶子河、龙潭河与纳赤河(又称那曲河)。

4月30日中午,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后,各小组先后披挂整齐,携带着望远镜、照相机、测量工具、地图等一大堆装备,以及干粮、饮水、急救包等,在校门口集合了。尽管像“杂牌军”,但装备整齐,那场面、那气氛,肃穆中带有几分搞笑。

清点了人员装备,交代好安全注意事项之后,各小组都迫不及待地向目标河流出发了。我们带领的纳赤河调查组,是人数最多、行程最远的一个小组,成员包括4位老师、2名政府人士和8名学生志愿者共14个人,拼凑成一支由尼桑、现代和奥拓组成的袖珍车队。我们从学校出发,沿途统计村落社区数量、标注企业作坊位置,观察主要污染物的种类和数量,取水样,拍照片,记录水生生物种类,十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其间还因为搞错支流流向而几次“误入歧途”。

纳赤河上游寻鲵

在调查河流污染状况的过程中,我们一直没忘记此行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寻找传说中的“娃娃鱼”。大家不时在河涧中翻开石块,试图找到什么。遗憾的是,从城区逆流而上直至金木鲁社区之间这一段近10公里长的主河段及其各支流中,居然没有发现一尾小鲵。听说以前从纳赤河下游直到纳帕海湿地,都是可以找到小鲵的。这个“没有发现”的发现,让大家的心里有了一些沮丧和隐隐不安。毫无疑问,在这个范围之内,日益增长的人口数量和人类活动,已经严重污染了纳赤河的水质。河道里是频频现身并散发阵阵恶臭的家畜尸体、随意丢弃的成堆成片生活垃圾、混凝土搅拌厂及石材加工厂未经处理直接排入河道的污水等,都在明确地告诉我们:这里,已经不可能再是娇贵的山溪鲵能够自由生活的美好乐园了。

在穿越了北郊最后一个污染企业(某水泥厂)所在的平原并继续往西北方向溯流而上近两千米后,我们进入了山间峡谷。河谷越来越窄,落差也大了许多,由于基本没受到什么污染,河水变得清澈透亮,寒气袭人。水生生物的种类逐渐多了起来,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虫虫不断被眼尖的同学们发现,当然还有常见的水蚯蚓、蜻蜓幼虫、瓢虫之类的小东西。每每有了新发现,免不了要一群人围成一圈观察争论一番。几位男生先后逮到了几只癞蛤蟆,偷偷捧在掌心里凑到女生跟前突然打开,把胆小的女同胞们吓得惊声尖叫,男生们却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嗔怪打闹一番之后,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惊喜终于来了,经验老到的蔡晓成同学突然间喝了一嗓子,把刚被癞蛤蟆吓到的女生们都吸引过去了。围上去一看,一条跟壁虎长得挺像的湿漉漉的四脚小动物正在他掌心蹒跚蠕动呢!娃娃鱼终于被我们找到了。我连忙抓起相机凑上去一通狂拍,给它弄了一套全方位的“写真集”。小家伙看上去也不惊慌,懒懒的拱了几下,发现逃不掉,干脆也不尝试逃跑了,好奇地看着镜头。只见它身长约12—15厘米,通体呈黑褐色,全身均匀地分布着不太明显的雀斑状麻点,前指后趾均为4个,有肋沟,眼部突出,尾巴约占身长的1/2,向后侧扁,全身有粘液。总之,除了没有鳞片和尾巴侧扁之外,倒是真像一只小壁虎,但是跟想象中长腮巴的婴儿形象,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叽喳议论了一番后,大家又继续散开搜索。很快又发现了第二条、第三条,而且是在一百米范围内找到的。其中个头最大的一条身长约20厘米,而且居然是个“独眼龙”。至此,我们的初次调查基本上算是大功告成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召集人马,把所有逮到的虫虫蛤蟆都拍了照,放归河里。至于那三条宝贝“娃娃鱼”,肯定是舍不得马上放归自然了,还要进一步观察鉴别呢。于是就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塑料盒里。

那天下午我们回到学校时,调查另外两条河流的两个小组都已经返校了。奶子河调查小组的同学们也有收获,带回了10条小鲵,都放在几个塑料储物箱里,暂时放在医专(1)班的教室。从此,这几个小家伙就成了全班同学的心肝宝贝,据说还都给取了名字呢。

此后,调查小组的师生们又多次分头到奶子河源头、纳赤河上游及硕多岗河天生桥地热公园附近河段开展寻鲵行动。每次出动都有所收获,前前后后共捕获了50多条山溪鲵,从幼体到成鲵各个年龄段的个体几乎都齐全了。带回学校之后,一般都要先“请”进我们水学校活动室里,来一次全面的“体检”,给这些小家伙量量身高(长),称称体重,检查一下有没有外伤,看看精神状态如何等等。然后才分给课题组成员带回去“领养”和观察、照料。一般情况下,每次出去捕鲵,我们都会从捕获地点带回一些石头、水草以及草虾、昆虫等小鲵的“邻居”,然后用不同规格的塑料储物箱搭建一个与其野生环境尽可能相似的微型池塘生态系统,注入从奶子河源头运来的纯净泉水,再把小精灵们放进去。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观察和记录这些小家伙的习性、表现和对人工环境的适应情况了。

三、与山溪鲵的零距离接触——关于野生山溪鲵在人工环境条件下的适应性观察与评估

称量和观察

捕获野生山溪鲵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照料和观察小鲵成了课题组同学们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一群大男生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当起“保姆”来居然心细如针,加上还有一群热心的女同胞帮忙,给了一群小精灵无微不至的呵护。我们也先后“领养”三十几尾,给它们在两个55cm×40cm×30cm规格的塑料箱里搭建了一个“水底别墅”,悉心照料。通过观察,对山溪鲵的生活习性、食性以及对环境条件变化的适应性,有了粗略的了解,积累了一些养护经验,也体会到了不少的乐趣。下面一些做法与大家分享和商榷。

1.捕获地点不同、年龄段不同的山溪鲵,体态特征大致相同,但细微之处仍有明显差别,原因尚不明确。2011年人工饲养的52条野生山溪鲵,主要来自纳赤河和奶子河上游,涵盖幼体到成鲵各个年龄段。通过观察比较发现,纳赤河上游捕到的小鲵,个头稍大,体色偏浅(黄褐色、土黄色),相对清瘦,肋沟及皱褶较明显;来自奶子河源头的小鲵,个头相对偏小,身体更圆润一些,体色偏深(黑色或黑褐色),幼体还长着珊瑚状的腮,成鲵则没有腮,体色较浅。以上差别,究竟是由年龄段的差异引起,还是由生活环境的差异导致,我们还不清楚。也许跟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不同种族、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群体之间存在体态特征的差异,而且人与动物都一样,有高矮、胖瘦、美丑之分,那么这个规律是否可以解释小鲵之间的差异呢?

2.关于饲养过程中水质、水深的控制,需要把握适宜的尺度。在这方面我们曾进行过多次尝试和探索,初期考虑到山溪鲵对人工环境的适应过程问题,在前1-2周,我们使用的都是捕获现场的水,然后慢慢替换为静置沉淀一夜以上的自来水,最后直接用自来水,对水温也未加以刻意的控制,而且换水的频率也逐渐降低,最后发展到一个多月不换水,饲养箱里长出青苔、藻类,水体呈现出黄绿色了,但它们依然能够生存,而且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适,也未出现死亡现象。这说明它们对水质变化的适应能力,其实还是比较强的。只要没有出现化学药物、重金属污染,以及严重的泥沙浑浊,就不会造成致命的威胁,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山溪鲵个体本身没有因受过外伤而留下创口。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认为,因水质不良而造成的长期、潜在的影响及危害,肯定是存在的,只是目前我们尚未掌握判断和评估的标准而已。

另外,还需要注意控制好饲养池(箱)里水的深度,一般以池子里铺设的石堆作为参照物,以石堆顶部露出水面1-2厘米为宜。饲养池(箱)中可先铺上一层细沙或碎石,再用数块不规则但无尖锐棱角的石头,垒砌成金字塔状的石堆,底部预留出通道和可供山溪鲵藏身的凹陷、罅隙,石堆要与池(箱)侧壁保持一定距离,以防止小鲵以石为梯轻松地借力“越狱”。但顶部要露出水面,形成可供小鲵运动、休憩和开展“外交”活动的平台。以我们的经验看,深度为30厘米左右的饲养箱,水深8—10厘米即可。如果水过浅,会影响山溪鲵自由活动;如果过深,则会导致它浮出水面换气时的运动距离被迫延长,增加无谓的能量消耗。对于那些捕食技能欠佳的个体来讲,能量摄入本来就不足,徒增消耗显然是很不划算甚至是会危及生命的。

3.关于人工饲养条件下小鲵的“吃饭”问题,是比较难解决的问题。上网查询得知,野生山溪鲵的抗饿能力超强,最长可以两年不进食而依然存活,而且它们的捕食方式居然是典型的“守株待兔”型:要等猎物自己“送货上门”凑到嘴边来,再考虑是否有心情尝上一口,真是不可思议。但是我们既然已经把它们从大自然中“绑架”到了我们人类的屋檐下,实际上已经破坏了它们的平静生活,已经心有愧意了,谁还忍心让它们挨上哪怕一周的饿啊?于是我们总是想方设法的给他们喂食。投放的主要饵料是从奶子河源头用瓢就能舀来的成群的活蹦乱跳的草虾,还有院子里挖出来的蚯蚓,偶尔会投几只随机逮到的其他小昆虫。

但是,要想观察到它们进食的情景,那可太难了,得看运气。有时蹲在旁边守候一两个小时,也看不到它动一下嘴,就算猎物在它们眼前、甚至嘴边来来往往、翻滚蠕动,但这些小家伙不知到底是看不见还是不饿,或者嫌食物不对自己的口味,就是不下口,让人那个急啊。我们试着拿镊子夹住半截渗血的蚯蚓凑在它们嘴前面晃啊晃,这些家伙居然还是熟视无睹,不为所动,被扰得烦了,掉头就爬到石块下面去了,毫不领情,叫人那个气啊!但山溪鲵的捕食意识和捕食能力也有明显的个体差异。我们饲养的绝大多数属于比较愚钝的,但有几尾就很活跃,有时候活蚯蚓刚扔下去,马上就被发现了。略加试探,就冲过来一口叼住,左拽右甩,外加上蹿下跳,轰轰烈烈的折腾一番吞下肚去。还真想不到这些小不点进食的时候,动静会这么大,跟电视里鳄鱼捕食角马的情景极其相似。但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极其安静和慵懒的,而且胃口极小。从2011年5月初到现在8个多月时间里,我们先后饲养过30余条小鲵,但亲眼目睹它们的进食情景的次数却没有超过10次。

4.关于山溪鲵、金鱼、泥鳅混养的有趣尝试

在野外自然环境中,山溪鲵是和许许多多的其他的水生动物共享生活空间的,它们拥有很多自然的“邻居”。毫无疑问,在野外它们能够适应与其他生物和谐共生,并构成食物网和食物链。但是在狭窄、局促、无处遁逃并且不可以自主选择“邻居”的情况下,它们是否可以适应并正常地生活呢?带着这个疑问,我们也进行了有计划的实验和观察。选择金鱼和泥鳅这两种动物,把4尾金鱼和3尾泥鳅与3尾山溪鲵放在一个塑料储物箱里混养。之所以选择这两种动物,其实还是有一些考虑的。金鱼色彩鲜艳且好动,一天到晚游来游去,至少会对小鲵的视觉造成一定的冲击;泥鳅喜欢钻淤泥、钻洞。但我们在水箱里并没有放泥土和细沙,只铺了层碎石,垒了些石块。泥鳅要钻就只能钻石缝,去和小鲵争夺有限的藏身之处。主要的食物活蚯蚓,是三者都是可以共享的。但是数量有限,得去争去抢。总之,和这两种“邻居”在狭小的空间里共同生活,我们的鲵宝贝肯定要受到影响和干扰,最低限度来说,不管情愿不情愿,它的活动量和能量消耗都会不可避免的加大,它们是否能够适应呢?

我们观察了近两个月,发现三者各有优势:(1)抢食方面,金鱼是老大,泥鳅次之,小鲵最笨。但是小鲵最能挨饿,吃不吃无所谓。(2)抢藏身的石缝,泥鳅最厉害,善于钻营嘛,所向披靡,爱住哪里就能住哪里。小鲵次之,在水里呆不下去了可以爬到露出水面的石头上歇着,有腿总比没腿强啊,这叫绝对优势,不可动摇啊。金鱼最惨,被赶来赶去,但它们运动能力强,吃得也多,多跑点路没事。(3)抢水源(或者说对水的依赖程度)方面,山溪鲵同样占尽上风。金鱼离开了水或者水浅了,很快就会死去。泥鳅可以在潮湿的泥土里活很久,但在只有碎石没有泥土的塑料箱里,也挺不了几天,但小鲵就厉害多了。举一个真实的例子来佐证:实验室还留着唯一的一尾山溪鲵(其他的多数放归自然,少数因各种原因死亡了),这家伙可谓是生命力超强的王者。它原本早在2011年5月初就同另外3个不安分的伙伴一起逃出了饲养箱,藏匿于院子里的某个角落,消失了(小院子里有草地、柴垛,砖石堆等,但没有水源。)我们都以为它早就在某个旮旯里变成“木乃伊”了——没有水,它怎么可能活命呢?没想到,4个多月后的某个雨天,突然发现它大摇大摆的在院子中央的水泥地皮上仰着头冲澡呢!离开水源4个多月,它居然活下来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于是我们又把它“请”回了池子里,一直养到现在,可不能让它再跑出去自生自灭了。

粗略统计,从2011年4月30日捕获第一尾,到7月13日将野生山溪鲵全部放归自然(其间新捕和放生了好几批,故饲养时间有长有短),在前后74天内,我们先后将52尾野生山溪鲵饲养在人工环境中,因逃跑(失踪)和死亡损失了18尾,放归自然34尾。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用自己设计的表格简要记录了观察结果,了解到了它们许多有趣的生活细节,碰到并解决了一些具体的技术问题,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教训。通过观察与实验,我们发现,山溪鲵对水质、食物、环境等生存条件的要求是很高的,但是另一方面,它们对生活环境及生活条件的变化,也拥有非常出色的适应能力。如此说来,山溪鲵在香格里拉城区及近郊几乎绝迹,足以说明城区水域的污染状况及人类对其生活环境的破坏与干扰,已经达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这种状况使人担忧。

四、保护水环境,拯救山溪鲵——香格里拉野生山溪鲵分布现状与保护对策探讨

根据我们的实地调查及咨询了解,目前可以确定,香格里拉野生山溪鲵分布范围仍比较广泛,在普达措国家公园周边、硕多岗河流域、尼汝河、桑那河、纳赤河、奶子河、小中甸千湖山景区、尼西乡汤满河流域等地,以及金江镇、虎跳峡镇辖区内的山涧溪流等受人类活动影响较小的区域,均发现有野生山溪鲵活动,这和迪庆高原地广人稀的人口分布特点是大致相吻合的,这更是得益于迪庆州“生态立州”的发展战略和比较成熟的自然保护区制度和景区保护制度。

然而,旅游业的发展和随之而来的景点开发、公路建设等大型建设项目日益增多,人类的活动范围日益向深山老林拓展延伸,给脆弱的高原生态环境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也在不断压缩各种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使得许多野生动物的生存条件日趋恶化。以山溪鲵为例,虽然目前的分布范围较广,但各小河流域的山溪鲵种群规模都比较小,且总体上呈现持续减少的趋势。汇总分析,我们认为,香格里拉野生山溪鲵目前面临的威胁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水体污染。主要是城区及周边社区生活污水、工业污水和各种污染物的随意排放(如大量病畜尸体随意丢弃入河等)所造成的水质污染。此类污染潜在的危害极大,若不加以重视,及时采取治理措施,不仅可能对流域内多种水生生物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也会使附近社区居民及家畜受流行性疾病、慢性病伤害的风险持续升高。

2.过度捕捞。野生山溪鲵为传统中药材,入药可治关节痛、风湿痛及胃出血等疾病,具有开胃、健胃、消炎、镇痛、强筋健骨、增强免疫的功效,据说也是补钙的特效药物,且可食用,肉质鲜美而富有营养。正因为它们具有极高的药用、食用价值,长期被人类捕杀,加之繁育能力较弱,生长周期较长,从而导致种群规模越来越小。

3.繁殖地遭受人为破坏。因受自身活动能力、迁徙能力的局限,山溪鲵一般是以河流为中心,呈断裂分布的。所谓断裂分布,简单来说就是每条河流(溪流)里的山溪鲵都是一个独立的种群,不同流域的种群之间基本不可能发生血缘交流以及自然的迁徙与数量补充。换言之,在自然状态下,某一河流里的山溪鲵,只能靠本族群自身的力量来实现种群的繁衍与延续。这种繁衍模式实际上是非常脆弱的,一旦集中繁殖地被破坏,可能就意味着本流域整个种群将面临覆灭的命运。以奶子河为例,调查发现,奶子河流域的山溪鲵种群,集中分布于源头松赞林寺景区东侧约1.5平方公里的狭小范围之内,而它们的集中产卵繁殖地及幼鲵生活地,就在源头的几个面积仅10余平方米的泉眼涌塘之中。而这几个泉眼,恰恰就是松赞林景区的自来水取水点,城内也有很多生活条件较好的居民,喜欢在傍晚时驱车前来泉眼处,汲取清澈纯净的源头活水,运回家中用于泡茶、做饭、敬佛。每天都有三五成群的小孩在泉眼附近玩耍,捞鱼捕虾捉小鲵。如此频繁的人类活动干扰和捕捞,已经成为奶子河流域山溪鲵种群面临的最大威胁。

更令人担忧的是,2011年底,城区“三河治理”项目的大型工程机械及车辆进驻奶子河源头附近区域,着手对形状和造型不够规则和美观的源头一带进行一番“加工修饰”。操作机械的师傅们,恐怕未必知道水塘里藏匿着需要特别保护的精灵,也未必愿意在施工时刻意避免伤害它们。如此一来,只需要大型机械在池塘里挖上几铲或搅动、碾压一番,藏匿于水底石缝的幼鲵们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如果轰轰烈烈的治理和保护行动本身却给被保护对象带来灭顶之灾,岂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基于香格里拉野生山溪鲵面临的严峻形势,及时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显得十分重要和迫切。作为“长江水学校”的环保志愿者,我们对城区近郊乃至整个香格里拉区域的水环境状况保持着高度的关注,也迫切希望能为家乡的生态环境和水域保护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立足于调查活动所掌握的基本情况,考虑到我们的实际能力,计划在今后2-3年中,采取一系列行动,为保护野生山溪鲵、保护香格里拉的水环境和生物多样性添一份力量。主要打算开展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1.将奶子河源头、桑那河下游(桑那水库附近)等野生山溪鲵繁殖地列入水学校户外环境教育活动基地,争取政府主管部门的支持,完善手续,竖立标示牌(碑),建立严格的保护制度、监督制度。联合周边社区和景区管理部门,定期开展环保志愿行动,净化城区饮用水源,保护山溪鲵等水生动物的栖息地和繁殖地。

2.以桑那水库周边社区和奶子河上游社区为重点,在政府职能部门的支持下,推动社区垃圾坑、公厕、污水处理系统等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和完善学校—社区联合行动机制,加大环保观念和环保知识的宣传力度,促进社区居民和青少年学生环保意识和能力的提高。

3.在专家及专业教师的指导下,继续坚持和拓展小课题研究,形成完整的调查报告,提出具体的保护措施与建议,在更广的范围内开展讨论,并提交政府相关部门参考。从延续山溪鲵调查及保护课题的角度出发,我们考虑扩大调查范围,将普达措国家公园内的几条支流和千湖山景区水域纳入实地调查,并尝试在不同的河流捕捞成年山溪鲵,选出其中个头较大的健康个体,在其他支流中选定区域放生。设想在维持小流域和受破坏严重的支流里的山溪鲵种群规模的同时,促进不同支流各种群间的血缘交流,从而改善近亲繁殖等有可能存在的不良情况,推动野生山溪鲵的品种改良,提高它们的环境适应能力。当然,这种尝试是否合理、是否可行,尚有待于商榷,但我们一定在科学论证的基础上作出正确的选择。

在几个月的实地调查和饲养实践中,课题组的师生与这些小精灵亲密接触、朝夕相处,不但获得了大量的直观知识和丰富的情感体验,更增强了热爱自然、尊重生命、与其他生灵平等、和谐共处的意识。每一种生灵,都有生存和繁衍的权力,每一个生命,都是大自然的恩赐。我们真诚希望,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能让山溪鲵这种隐居于雪域圣泉里的小精灵和其他珍稀物种,在香格里拉这片美丽神奇的土地上,自由自在地生活,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放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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