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分之大视野——《廊桥遗梦》宣称成分的故事组织功能
2012-03-19彭宣维
彭宣维
(北京师范大学 功能语言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0875)
1.引言
宣称(Acknowledge)是系统功能语言学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Martin& White,2005)的子范畴——介入(Engagement)之下的一个次类,指介入话语的声音本身没有揭示跟作者或说话人的立场关系,至少缺乏明确指示;常用相关成分有:说、陈述、报告、宣告、相信、认为等等。这些过程的参与者都是第三人称;如果是第一人称,它们在局部语境中就是断言性的(另一个介入范畴)。例如(句首数字45指该句在原文中的序号;下同):
(1)45然而他把自己看成是一种在一个日益醉心于组织化的世界中正在被淘汰的稀有雄性动物。
其中加下划线的部分表达的就是介入范畴中的“宣称”意义,即引入叙述者之外的声音,而这一类声音并不直接跟叙述者的立场发生关联;但是否一致,则是另一回事①所幸,随后叙述者直接站出来给予了评价:25“我当时就相信这一点,现在更加坚信不疑,他们的估计是正确的”,这是断言性质的:明确出自说话人之口。。
传统上,研究故事的整体组织方式往往以人物和情节等为着眼点(福斯特,1984);叙事学则植入了话语、叙事交流、叙述视角、时间和空间等范畴(申丹、王丽亚,2010)。宣称成分跟叙事学说的“(直接/间接)引语”有关,但落脚点不再是导入话语内容的方式,而是引述行为本身,典型情况是由有关动词体现的(如上),但在叙事文本中并非总是有明确的动词出现。笔者发现,无论是前一种情况还是后者,它们都是组织故事的有效手段。本文拟以《廊桥遗梦》为对象,对宣称介入成分组织故事的方式、从“微观”和“宏观”两个方面给予总体阐述。
2.出发点:“介入”范畴及其在《廊桥遗梦》中的总体分布
介入指话语过程中涉及的声音来源。按照马丁的定义,对于介入涉及的语言资源,说话人或作者总会在相关文本中,根据受话对象的价值观确立一定的立场:“只要受话人(或作者)开口讲话,他们就会在话语中融入自己的观点。”(Stubbs,1996:97)具体而言,话语过程中的声音可能是单一的,也可能是多重的,而多重声音交替出现才是常态,更是文学文本的特点。这个观点最先是由巴赫金提上意识日程并进行阐述的:任何话语过程,即便是独白形式,也带有言语互动特点,都是对话或异质性的。即便是艾米丽·迪金森在不与外界交往情形下创作的大量诗歌文本,也是言语互动性质的社交事件。可见,这里的对话性需从宽泛的意义上来理解,因为其发生过程总会以隐含读者或受话人为条件,因此会在文本话语中注入否定或肯定、期待某种回应或异议、寻求支持等等因素(Voloshinov,1995)①这里姑且从迪金森的两首小诗中各引一阙以为佐证:(一)“请允许我,是你的夏季,/当夏天的日子已经飞离!/你獉的音乐依然,当北国的夜莺/和黄鹂——已悄无声息!”(二)“苍天不獉能獉保守秘密 /把它告诉了青山 /青山,只告诉果园 /果园告诉黄水仙。”注意其中加点的成分。。其实,这就是语用学研究的蕴涵现象,即潜在于命题或提议之中的相关背景信息;只是这样的背景信息是说话人根据具体情况设定的。
介入分两大范畴:收缩与扩展。收缩指话语过程凸显说话人陈述的事实或有效性命题或提议,不含其他现实或潜在的对立观点;它包括否定、对立、认同、断言和引证五个子范畴。扩展指话语本身暗示的其他可能性:要么不能把话说满了,留有余地(接纳范畴);要么引用他人的观点,一时无法看出说话人是赞同还是反对(宣称);要么与说话人的观点相悖(疏离)。
笔者发现,《廊桥遗梦》中的“扩展”叙述方式有组织故事的整体作用,也存在大量局部组织功能,这一点以“宣称”为主、“接纳”次之;而“收缩”往往局限于命题范围,以“否定”和“对立”为主、“认同”和“断言”次之,但都可能跨越单一句子范围,延伸到多个命题;而一个简单命题中不可能出现“引证”,因为它至少需要在复句范围内操作;此外,相当一部分“断言”可能跨越多个句子、甚至多个段落。从整体上说,《廊桥遗梦》中绝大部分介入成分,不管是宏观的还是微观的,都是以叙述者甚至隐含作者的观点为主导、围绕人物(尤其是男女主人公)的基本立场展开的,从而指向情爱主旨以及角色之间的相互关系,即权势性;这就为分散于文本中的各类介入成分确立了分布类型及其文体价值。事实上,介入就意味着多声部,而多声部就意味着权势性、博弈互动性以及交往的心理动机。
综观整个《廊桥遗梦》的介入成分,收缩部分1113个,扩展部分848个,它们各有特点,但扩展部分往往统摄收缩部分,这一点集中体现在宣称成分的作用上。下面作具体分析。
3.《廊桥遗梦》的宣称成分及其组织功能
事实上,该文本中的宣称成分正是整个故事组织和推进的一种基本叙事策略;其中一个重要来源是由故事的男主人公罗伯特·金凯引入的。这一点体现在行文的好几个地方。一是他离开依阿华麦迪逊县回到西雅图之后写给女主人公弗朗西丝卡的信,引入的内容在文本中安排在故事前后两处:前面部分涉及289~321;后面部分单列一章,题为“从零度空间落下”:范围从2144~2168。二是他给她的遗书,从2087~2135;旁及代理律师给她的信:从2146~2070。三是散见于从第二章“罗伯特·金凯”到第七章“大路和远游客”、第十二章“‘夜莺’卡明斯谈话录”的直接或间接引语中,包括两人交往期间的周一和周二晚上他抒发的对世事的看法。只是前面两处和有关各章节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没有“金凯说”或“金凯写道”之类的明确标记成分。但阅读时,读者会自动加以补充归附。
金凯的宣称介入分两类,一是意识形态和世界观的,二是非价值观念的。先看前者。对于前面例(1)这个观点,弗朗西丝卡是否赞同,她一时莫衷一是,尽管后来她逐渐明白其真正含义。这是金凯本人的心理活动,是他曾经告诉她的,这里是间接引语,说明他与众不同、不入时潮的性格、思维方式和生活立场,包括他与生俱来的孤僻性格、后来职业带给他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故自称最后的牛仔)、他对时事的针砭与病诟,包括世界的高度组织化管理模式:
(2)2244他把自己看作是最后的牛仔,称自己为“老古董”。
(3)2243他觉得他在一个充满电脑、机器人和普遍组织化的世界上是不合适宜的。
(4)2284罗伯特认为这世界已变得太理性化了
因为生不逢时,所以他有时颇感悲哀(46),并对自己有一个消极认识(1663):
(5)46他有一次谈到他头脑中时光的“残酷的哀号”。
(6)1663有一次他谈到他所谓的“最后的事物”时悄声说道:“‘永不再来’,高原沙漠之王曾经这样喊道,永不再来。”
类似观点也有缺乏明确引入成分、直接以引号形式进入话语的,这就是直接引语的作用,在《廊桥遗梦》中常见(申丹、王丽亚,2010:156-157):大量涉及人物角色的观点都是通过直接或间接引语的方式引入文本的,而这正是巴赫金指出的、叙事文本多声部产生的基本途径。有时,读者无法判定隐含作者通过这种方式引入文本的基本观点是他自己的还是故事人物的,所以就会作出彼此不同、甚至相反相对的解释[6]②此外,作出相反相对解释的当然有其他因素。;但这可能正是作者的高妙之处。(亚克比,2007:102-121)
《廊桥遗梦》中还有两句源自金凯的看法,也涉及世界观:
(7)210这在他看来太傻了,他觉得拍摄了这些贬低了自己。
(8)211“作品如其人”这是他离开这一工作时说的话。
这是指人们处理时装的方式:用完就丢,太浪费;而为此做摄影工作不值。再看下面两例:
(9)(2415你吹一个调子已经吹了几千次了,忽然有一套新的思想直接从你的号里吹出来,从来没有经过你头脑里的意识。)2416他说照相、还有整个人生都是这样的。
(10)197后来,他开始发现他摄影是拍摄光,而不是物件。
前者说的是职业领域的高境界,包括人生。这些当然是作者的见解了,只是附会人物之口说了出来。后者是带有知识性的陈述,离思想观念就遥远了。
(11)87或者拍下一些他称之为“记忆快相”的照片
这就是非观念形态的见解。下面引述一些具有类似作用的其他文句:
(12)123那光秃秃的平原对他来说像群山、大海一样引人入胜。
(13)134他对别人说,她(指前妻)留给我的比我留给她的要多。
(14)1062这是最后的旧式老乡了,金凯想着,笑了。
(15)1132他已经体会到千万不能低估小镇传递小消息的电传效应。
(16)160他记得年轻时曾想过语言可以产生肉体和感觉,不仅是说明一个意思而已。
有三句是针对弗朗西丝卡,一句是针对罗斯曼桥周围环境的鉴赏性(反应)描述:
(17)337他当时对她微笑着说她在晨曦中脸色真好,真滋润,要她靠着篱笆桩。
(18)341一边工作一边轻声跟她谈话,总是告诉她他觉得她多么好看,他多么爱她。
(19)350光线最理想不过了,他说是“多么透亮”——这是他给起的名称。
(20)474“真好,这里真美”,他说,他的声音在这座廊桥里面回荡。
看来,任何引入相关见解和内容的叙述方式,包括言、视、思、触、嗅、尝、闻,只要是出自人物的,都可以看作宣称意义的范围;当然,我们通常认定的是言说方式。
还有宣称中套宣称的叙述方式。其实,这一现象在《廊桥遗梦》中涉及的范围很广,且看两例,后文还将涉及。
(21)2155欧几里德不一定全对。2156他假定平行线一直到头都是平行的。
2156是金凯转述的欧几里得的观点;2155是对2156的评述,而2155又是金凯写的“从零度空间落下”中的一句话。因此,金凯的言说行为中套入了欧几里得的言说行为。下面一句177是别人转述金凯的言语行为的:
(22)177有一位中学老师在他的鉴定上这样写道:“他认为‘智商测验不是判断人的能力的好办法,因为这些测验都没有说明魔法的作用,而魔法就其本身和作为逻辑的补充都有自己的重要性’。我建议找他家长谈谈。”
此外,作为主要人物的弗朗西丝卡,其宣称介入在文本中也有几个地方值得提及。一是第二章“弗朗西丝卡”、第三章“古老的夜晚,远方的音乐”、第四章“星期二的桥”、第五章“又有了能跳舞的天地”和第六章“灰烬”中有关回忆、感知和言说的部分;二是第十章“弗朗西丝卡的信”,即她留给孩子们的遗书,这里应该包括她写的笔记,只是笔记的内容已经分散到前面第二至六章去了,但仍有引导性语句提示相关信息的时空位置。例如,1556“多少年来,她常常思考他说的这段话”,这是周二晚上金凯发表对时事的看法时她突然插入的,与第二章和第八章的“当下”发展脉络连在一起。这是整体布局;行文中有明确标志成分的宣称介入47个,跟金凯有关的39个(但在金凯部分,只有3个和弗朗西丝卡有关;见前文)——这也是一种文体现象。下面看一些实例,均与两人的情爱交往有关,尽管相对间接。
(23)457她注意到他裹在紧身牛仔裤里的臀部是那样窄小——她可以看到他左边裤袋中钱包的轮廓和右边裤袋中的大手帕。她也注意到他在地上的行动,没有一个行动是浪费的。
(24)788她抖落出一支来,摸索着用打火机,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就是点不着。
(25)不过是该他走的时候了,她想。
(26)1360她想,我已是尽力而为了,然后又高兴地说出声,“不过还是挺不错的”。
(27)1964她知道他理解她的感情,也理解他可能给她带来的生活中的麻烦。
(28)2285我常想,我在作出决定时是否太理性了。
(29)1950不过她也要求把那张旧桌子留下来放到机器棚里。
(30)2182她在1982年的一封给律师的信中要求死后把遗体火化,骨灰撒在罗斯曼桥。
(31)46弗朗西丝卡形容他生活在“一个奇异的,鬼魂出没的,远在达尔文进化论中物种起源之前的世界里”。
再看源自孩子们的宣称介入情况:
(32)23迈可和卡洛琳承认,把故事讲出来很可能引起一些粗俗的闲言碎语,并且使理查德与弗朗西丝卡·约翰逊夫妇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印象遭到无情的贬低。24但是在方今这个千金之诺随意打破,爱情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世界上,他们认为这个不寻常的故事还是值得讲出来的。
这两个句子的观点是迈可和卡洛琳的,尽管两处都是间接引语。下面是有关二人的其他宣称内容,有的采用了直接引语,有的是间接引语。
(33)7现在他住在佛罗里达,说是依阿华的一个朋友送过他一本我写过的书,他看了,他妹妹卡洛琳也看了这本书,他们现在有一个故事,想必我会感兴趣。
(34)2186虽然这座桥离家很近,但与约翰逊一家从来没有什么特殊关联。他们两人一再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们平时很通情达理的母亲会出此莫名其妙的行动,为什么她不依惯例要求葬在他们父亲的墓旁。
(35)2196卡洛琳眼里含着泪,声音有点发抖。2197“母亲爱上了一个叫罗伯特·金凯的人,他是一名摄影师。2198……2199……2200……2201……”
(36)2202迈可坐在她对面,领带解开,敞开领子。2203“再说一遍,说慢一点儿,我没法相信我听对了。”
(37)2208“这信的内容我不敢肯定我能读得下去”。2209迈可说,“你如果能够的话,念给我听吧”。
这些正是搭建故事内容的框架之一,还有一些是他们对母亲和金凯的情感生活的直接评论:从2339~2373。例如:
(38)2339当她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像耳语,“哦,迈可,想想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来这样要死要活地互相渴望。2340她为了我们和爸爸放弃了他,而他为了尊重她对我们的感情而远远离去……”
故事中还有其他人物的宣称介入,包括源自弗朗西丝卡的丈夫理查德的、金凯的朋友卡明斯的、麦迪逊县当地人的等等。尽管属于边缘现象,但这些话语成分毕竟具有引导相关内容或者提供背景信息的作用。
现在我们转向叙事者本人的直接或间接宣称介入。从整体上看,《廊桥遗梦》跟其他叙事文本一样,也是多声部的。这是一个全知叙述文本,故事由叙事者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引出(第一章),中间转入第三人称叙事(第二至十章),然后回到叙事者第一人称叙事(第十一章),最后以人物第一人称叙事的口吻结束(第十二章)。这种总体叙事模式是有其内在逻辑关系的。
第一章是故事缘起,由故事叙事者以第一人称的方式直接介入话语过程,但并不进入故事本身。从文本的整体性上讲,这是介入中的断言现象,明确陈述自己的观点,这在故事开篇第一句话中就有主题句性质的观点①这是批判现实主义叙事文本的特点之一,在《双城记》、《爱玛》、《安娜·卡列尼娜》、中国的章回小说中都有体现,如开篇第一句/段话或标题;但在转型时期的托马斯·哈代的作品中就逐渐少见了。:
(39)1从开满蝴蝶花的草丛中,从千百条乡间道路的尘埃中,常有关不住的歌声飞出来。2本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有隐喻:故事=歌声。这个关系模式表明,第一句的“歌声”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歌声,而是令人称颂的故事——歌声是原范畴,故事是目标范畴,叙述者将歌声的美妙特征映射到这个特定的爱情故事上,耐人寻味。这一直接介入文本过程的命题,既表明了叙述者(隐含作者)的立场,也确立了整个故事的基调:积极褒扬而非消极贬抑,这是由语境确立的:“开满蝴蝶花的草丛”和“千百条乡间道路”这样的美好背景奠定了从中飞出来的“歌声”的美好品质。这个调子与随后两个次要人物出场的积极动机合拍:本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弗朗西丝卡的儿女迈克与卡洛琳的态度非常关键:他们决定把这个故事献给叙事者,为的是让母亲的故事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认可甚至褒扬。他们不惜从千里之外的佛罗里达和新英格兰返回依阿华,这个举动本身就暗示了故事的价值,从而引发叙事者的好奇心;不仅如此,他们还对叙事者提出了不同寻常的要求:
(40)12他们让我作出承诺:假如我决定不写这故事,那就绝对不把1965年在麦迪逊县发生的事以及以后24年中发生的与此有关的任何情节透露出去。
故事从迈可与卡洛琳的引介而进入叙述者的视野;但仅仅依靠他们的讲述还远远不够,更详细的了解、调查与想象还涉及多种途径,包括——
(41)29弗朗西丝卡·约翰逊的日记
(42)30在美国西北地区,特别是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和贝灵汉作的调查
(43)31在依阿华州麦迪逊县悄悄进行的寻访
(44)32从罗伯特.金凯的摄影文章中收集到的情况
(45)33各杂志编辑提供的帮助
(46)34摄影胶卷和器材制造商提供的细节
(47)35还有同金凯的故乡俄亥俄州巴恩斯维尔的老人们意味隽永的长谈,他们还记得金凯的童年。
(48)36尽管做了大量调查,还是有许多空白点,在这种情况下,我用了一些想象力,不过只是在我作出合理的判断时才这样做。这判断力来自我通过调查研究对金凯与弗朗西丝卡的深刻了解。
(49)40以这些材料为线索,我沿着我认为是金凯1965年8月从贝灵汉到麦迪逊县的路线作了一次旅行,在行程终了时,我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变成了罗伯特·金凯。
这些间接和直接信息来源便构成故事建构的“依据”,至少按照叙述者煞有介事的讲述方式如此。叙事者虽然不是故事中的人物,但故事的引入需要这么一个角色,采取第一人称叙事可以增加故事的艺术“真实性”。
同时,由于上引“多种”“潜在”声音,故事从第二章开始转入第三人称叙事,这样可以避免继续使用第一人称叙事可能带给故事的“虚拟性”,也可降低第一人称叙事的局限,因为第三人称全知叙事毕竟灵活自由。而第十一章回到第一人称叙事者上来,表明故事到此告一段落;第十二章是叙述者让故事的一个边缘角色——金凯的朋友卡明斯以第一人称的方式直接讲述的,这仍然是宣称性介入,可以由此印证并增强第二至十章所述故事的“真实性”,尤其是金凯对爱情的执着精神。
不过,叙述者不等于隐含作者;虽然在《廊桥遗梦》中叙述者的基本观点可以推定为隐含作者的观点,但并不是全部,因为金凯和卡明斯等人物的不少观点也应该看作是隐含作者的。
回忆故事开篇的一句话,其中没有叙述者直接宣称这句话是他(她)说的,但随后一句出现了“我”,表明3~4两句话出自叙述者之口。接下去涉及宣称中套宣称的叙述模式,文本也是按这种方式组织起来的。可见,《廊桥遗梦》的宣称介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组织现象,读者在试图整合故事情节时往往容易忽略其中蕴含的多重层次关系:大的宣称框架套着中小宣称框架;这样的叙述技巧对故事情节的安排的确发挥了关键作用,这正是《廊桥遗梦》成功的要素之一。
4.结语
《廊桥遗梦》体现了介入意义的各主要方面,包括否定、对立、认同、申明、接纳和宣称,揭示了金凯和弗朗西丝卡各自不同的角色地位以及介入成分的分布特点。本文从宣称成分的组织功能入手、从微观到宏观给予了一体化定性解说。分析表明,宣称对于组织局部和整体故事事件的确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它们集中于具体语言成分上(不局限于此),但也带有故事话语组织的整体特点。这对于考察经典叙事文本来说如此,对于现代、后现代小说也应该没有例外,有兴趣者不妨选择别的文本来做验证。
[1]Martin,J.& P.White.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Appraisal in English[M].London:Macmillan,2005.
[2]福斯特.小说面面观[M].苏炳文,译.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
[3]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4]Stubbs,M.Towards a Modal Grammar of English:a Matter of Prolonged Fieldwork[C]//M.Stubbs.Text and Corpus Analysis.Oxford:Blackwell,1996.
[5]Voloshinov,V.N.Marxism and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Bakhtinian Thought-an Introductory Reader[M].London:Routledge,1995.
[6]雅克比.作者的修辞、叙述者的(不)可靠性,相异的解读:托尔斯泰的《克莱采奏鸣曲》[C]//马海良,译.James Phelan&Peter J.Rabinowitz.当代叙事理论指南.申丹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