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副+名”现象对比研究

郭建芳

（1.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2.中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51）

一 引言

汉语和英语副词都是数量繁多、种类复杂，在实际语言应用中常存在着所谓“超常规”等语言现象。邢福义先生在其《词类辩难》中提出：“判别副词，必须结合意义紧扣纯状语性这一条件”［1］58，可见汉语副词只能用来做状语。但在汉语言使用过程中却存在着诸多“副+名”现象，对于这个问题专家学者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研究，而时至今日也未达成共识。语言学家利奇（Geoffrey Leech）教授在其所著的《简明英语语法和用法指南》中解释“Adverb”为“可作状语，给分句提供诸如时间、位置等方面的信息”，“副词可作修饰语，给另一个词（如形容词或另一个副词）提供补充信息”［2］29。很多英语语法书都涉及“副+名”现象，但均未对这类现象给予充分的解释。

“副+名”是汉英语副词的一种特殊现象和非常规用法。本研究力图摆脱各种制约及单纯模仿，真正做到从实际出发，通过采集大量的汉英语“副+名”现象的语料，进行深入细致地对比和分析，试图揭示出汉英语“副+名”现象之间的异同及其本质特征。

二 汉英语“副+名”现象

汉英语副词通常用来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但在实际语言生活中却发现汉英语副词都存在着非常规的用法：“副词+名词”现象。而且在当今社会中，汉语里副名现象出现的频率很高，尤其是在口语体以及网络等媒体中。

（一）汉英语“副+名”结构类型

对于汉英语言中“副+名”结构类型的研究，专家学者们在实际研究视角上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差异。汉语副名结构类型的研究主要依靠副词后面所接具体名词的内容，即汉语副名结构类型按照“副词+X”的词语模进行分类，其类别随X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英语研究则主要依靠副词与名词的具体位置来进行分类。汉英语“副+名”结构的情况并不是单一的，所以对其解释和规范也不宜过分简单。通过对大量汉英语料总结归纳及相关研究资料的考察，我们制作了汉英语“副+名”结构类型对照表（见下页表1）。

从表1观察可知：汉语和英语的副名现象研究在分类角度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英语副名现象包含“副词+名词”、“名词+副词”和“位置自由的副词”三大类；而后两类“名词+副词”和“位置自由的副词”是汉语副名现象研究大类中所不包括的，汉语中只存在“副词+名词”的结构类型。

对汉英语中“副词+名词”的结构类型进一步深入比较可以发现：二者共有的结构类型包括五种；汉语有而英语中没有的结构类型有四种；英语有而汉语没有的类别是：方位副词+名词。

1.汉英共有的副名结构

（1）程度副词+名词

汉语中有很多“程度副词+名词”的说法，如：很中国、最前线、非常时刻、特朋友等。在英语中常出现的程度副词有quite、rather等，如：quite an expert，rather a bore等。此时汉语中的“很、挺”与英语中的“quite，rather”意思基本保持一致。

很多学者都对汉语该类型的副名形式进行了研究。谭景春从词性转变的角度来探讨［3］；邹韶华从名词性状特征外化的角度来考察［4］；张谊生则从名词功能的性状化的角度来分析［5］；施宏春对名词语义特征进行分析后提出副名组合其实是副词与名词的语义特征的组合［6］；储泽祥、刘街生从细节显现角度指出了副名组合是名词性质细节显现的方式［7］；邢福义指出：“很X”结构槽只是有限地接纳名词，因为要受到特定语义条件的制约，即该名词能够从气质、作风、式样、气味、势态等方面反映说话人的某种特异感受。当典型名词进入这类结构时，用的不是本然意义，而是一种临时赋予的“异感”意义，一种跟形容词相通的意义。［8］与汉语不同的是：英语的副名形式只是更多地用来表示强调，因此也不会达到汉语那样特殊的语用效果和意境。

表1 汉英语“副+名”结构类型对照表

（2）副词+数量结构或数量名结构

汉英语中该类型用法的副词主要包括：只、就、大概、的确、仅仅、恰好、才、just、only以及maybe等，如：就一件事、仅仅一小时、恰好三本书、just/only/maybe five minutes等。该类型汉英语副名结构的共同点是：汉语副词“只、就、大概”与英语副词“only，maybe”等相对应，二者之间不论形式还是所表达的内容和意义都完全相同。与汉语不同的是：英语没有“的确、恰好”之类的用法。因此，在这种副名结构中，汉语的使用频率要比英语高，而且内容也更复杂。

（3）处所词+净/光+事物名词

汉英语这类用法都出现在特定句式中，如：屋里净人、箱子里光书、There are only men in the room/There are only books in the box等。二者形式大体比较雷同，汉语中“净、光”与英语的“only”相互对应，且语义表达也基本保持一致，但二者在语用上存在一定差异，汉语的强调韵味较英语更重一些。

（4）副词+名词或名词性短语

汉语中该结构使用的副词主要有：就、也许、幸亏、恐怕、唯独等，常用来修饰整个句子。例如：就他没来、也许她唱、幸亏我办好了。而英语中这类结构使用的副词主要是only，如：Only Mary did it；汉英语的这种用法基本是相互对应的，目的都是用副词强调充当主语的名词；但英语中没有汉语常用的“幸亏、恐怕”等副词。

（5）（时间词）+已经/才/又+时间词

汉英语该类型副词主要用来表示迟早或频率，如：今天已经星期六、后天又父亲节、马上春节了、刚刚立春、It is already/only Saturday/spring等。汉英语这种结构的共同点是句式用法基本保持一致；不同的是，汉语该类现象的使用情况更多一些，英语没有汉语中“马上/又/刚刚”的对应用法。

2.汉语特有的副名结构

（1）否定副词“不”+名词

汉语中的这种类型基本都是“不X不Y”和“X不X，Y不Y”模式，如：不人不鬼/不男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什么朋友不朋友（哥们/亲戚）等。从翻译角度来讲，英语与之相应的内容是“Neither+名词，nor+名词”，但英语中的“Neither…nor…”（既不…也不…）是连词，因此英语中不存在汉语的这类用法。而汉语该类用法形式的对称使语言具有特殊的语用价值。

（2）副词+方位词或具有方位意义的名词

汉语中的方位词都可以进入这种结构，如：“最后面、顶前方、最边儿”等，但英语中不存在这种现象，却存在其特有的最高级用法。而且英语方位词本身都是副词或介词短语，如：here/there，in the room/outside the box等。

（3）副词+名词（通常做谓语）

汉语中该结构类型通常在句中充当谓语成分。如：这个人太混蛋、她大概中国人、已经北京了等。英语没有这种类型主要是因为英语中不存在副词和名词作谓语的情况。

（4）“比+名词+还（更）+名词”和“越来越+名词”

汉语中这种类型的用法更具模式化，如：“比词典还词典、越来越淑女”等。英语中没有与之类似的用法主要是因为英语有固定的比较级形式表示相应的含义。汉语“比N还（更）N”中“还（更）N”的意思是“还要（更加）具有N的特性”，可以产生特殊的语用效果。此外，这个结构框架中的“还”之后可加“要”，所表达的意思保持不变，但在语言韵律和语言简洁方面稍微逊色一些。

3.英语特有的副名结构

（1）方位副词+名词

英语中的away，down等方位副词可以与名词连用，如：the down train，an away match等。而汉语中的方位词很多都被归到名词类别中，所以就不存在方位副词，自然也就没有“方位副词+名词”的用法。英语中该类型用法在语义上有所延伸，并非直接意义，如an away match表示的是“客场比赛”，而away本身就有“离开”之意，所以就在暗指“离开自己的场地，去别的场地”。

（2）名词+副词

英语该类型置于名词后面的副词主要包括表示“时间”的after，afterwards，before，back以及表示“位置”的abroad，ahead，below，here和there等，如：a moment after，the hills ahead和the books here等。而在汉语中却不存在类似的情况。

（3）位置自由的副词

表示“方位”的英语副词above，upstairs和downstairs等用法比较特殊，其与名词连用时，既可置于名词前面，也可置于名词后面，如：the above examples（或the examples above）、the upstairs and downstairs neighbors（或the neighbors upstairs and downstairs）等。汉语中的副名现象本身就是特殊用法，所以也就没有英语所特有的“副名”和“名副”共有的情形。

形式上看，汉语副名现象都是“副词+名词”结构，而英语的副名现象除此之外还包括“名词+副词”和“位置自由的副词”等结构形式。但不论汉语还是英语，副名结构中的副词和名词都是特定的，并非任意的：要么副词限定于某一类或某几个，要么名词具有一定的语义特征，甚至在汉语中还存在固定使用副名组合的句式。而英语副名现象中的副词大多都表示方位或时间，且很多都是固定用法，这些副词有的置于名词前面，有的置于名词后面，还有少数既可以置于名词前面，又可以置于名词后面。

（二）汉英语“副+名”语义内涵

邢福义先生指出：“缺乏形态的汉语语法结构，由于形式的趋简和语义的兼容，造成了一般与特殊同现、正规与异常共存、清晰与模糊俱在的错综复杂的局面。这就决定了汉语语法研究必须有相应的研究思路和研究方法。”［9］1446汉英语中出现的副名现象，尤其是“副词+名词”结构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副词+形容词”的用法。形容词和副词都具有“修饰”类型的表述功能，二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可以修饰名词、动词和形容词，而后者从语法角度来讲只能修饰形容词和动词。

但如果某个名词具有描述性语义特征并可在一定语境中显现时，就能与副词搭配使用，而且名词的内涵意义越丰富，与副词搭配使用的可能性就越大，这表明与副词一起使用的名词都应该有严格的语义规约。可以说“很男人”、“特香港”、“rather a bore”、“quite an expert”，但却不能说“很桌子”、“特台灯”、“rather/quite a desk”等。对于汉语中的这类副名现象，很多专家学者都进行过深入细致的研究、探讨及论述；而英语中对此类型的研究却相对要少得多，甚至很多语法学者为了研究方便认定英语副词是可以修饰名词的。

汉英语中“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形成的主要原因在于该结构的名词。事物与事物的性状属性本身就有一种关联，所以在找不到描述某人或物性质的形容词而又必须用较复杂的形式表达时，人们就会使用与该现象相关的名词进行表述，但前提是该名词必须含有形容词所具备的性质义或性状义等。抽象名词通常反映人们对抽象事物细节的概括，包括事物的性质，富含属性义，能够广泛应用于“程度副词+名词”的结构中。但具体名词和专有名词进入这种结构时要受到很多限制。名词的此类用法在语义上是可以接受的，但这种可接受性是对汉英语传统语法框架的违背和突破。

与英语相比，汉语在词语运用方面更加丰富多彩，在语言表达方面也更加形象生动。但不论汉语还是英语都通过使用副名形式使抽象内容具体化。

（三）汉英语“副+名”语法功能

汉英语“副词+X”结构中的“X”通常为动词和形容词，但当X为名词时，名词受“副词+X”的影响，词义和功能向形容词发生游移，也就是说“副词+名词”结构的语法功能与形容词更加类似。从实际语言考察可见：汉语“副词+名词”结构可以在句中充当谓语、定语、状语、补语、主语等，与汉语形容词的句中功能非常接近；英语“副词+名词”结构可以在句中充当表语、主语、宾语、补语等，与英语名词的句中功能非常类似。具体内容如表2所示：

表2 汉英“副+名”语法功能对照表

从表2可以观察到：汉英语“副词+名词”结构都可以充当的成分有主语和补语；汉语该结构还可以充当谓语、定语和状语成分，而英语却不能。这表明该类型汉语结构的语法功能靠近形容词的语法功能，因为汉语形容词可以充当这三种成分。汉语该结构在句中充当定语成分所具备的描写性质是名词所不及的，副名形式在句中作状语可以表示动作的状态或伴随情况。而英语形容词本身就不可以充当句子的谓语，所以英语的副名结构也不能充当句子的谓语。对于定语成分而言，英语名词修饰名词的现象本身就不是很普遍，只是部分英语名词可以做定语修饰名词，所以，英语中的副名现象也就不能胜任定语的角色。但英语该结构可以充当表语和宾语成分，而汉语却不可以。英语中系动词之后的成分称为表语，英语的副名形式常常在句中充当表语成分。

汉语“副词+名词”现象在句中的使用情况是灵活多样的，在实际语料中，其充当谓语和定语成分的情况居多，由此可推知其用法更倾向于形容词。而英语的副名形式在使用上更倾向于名词，所以在实际运用中作主语、表语和宾语的情况居多。

（四）汉英语“副+名”语用价值

汉英实际语言生活中存在的“副+名”现象与传统语法可谓格格不入，但自其出现之后却在社会上广泛流传使用。由此可推知，副名现象的存在有其独具特色的语用价值。

汉语“副+名”结构，尤其是“程度副词+名词”可以展示名词的内涵意义。这样，副名形式所包含的语义一方面超出了副词和名词的语义加合，另一方面也整合了名词的各种属性义，给人以完美丰满的感觉。如“淑女”具有“清纯、恬静、温柔和贤淑”等语义特征，如果使用单一义项表达会有单薄之嫌，而采用多种义项共同表达则显得零散啰唆，缺乏形象直观的效果。除此之外，还有种情况是找不到相应的形容词，而只好采用副名形式表述，让人通过相应的联想进行准确理解。相对汉语而言，英语也存在类似的结构和说法，如：rather a bore/quite an expert，但是英语的这类用法不会像汉语那样产生丰富的语义内涵，只是侧重强调而已。

汉英语中名词和形容词的最大区别是：名词用来表示人或物，内容具体且易于感知，而形容词用来表示属性，内容是抽象的。副名形式利用名词表现属性义，使抽象内容具体化，如：“老板很男人”就旨在说明老板具有典型的男人特点，显然要比用“爽快、高大、健壮”等词具体描述更加形象生动。汉语的副名形式是违背传统语法的非常规使用方法，但正是这种违背常规的使用方法使副名形式产生了新颖独特的语用效果，语言表达也因此更富有吸引力，并在口语中广泛流传使用。而英语中这种类型的用法与汉语并不相同，如：“The boss is quite a man”，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汉语一样，但实际上并不像汉语那样可以使语言变得生动形象、新颖独特，只是简单叙述，表示强调而已。

三 “句管控”理论视阈的汉英语“副+名”现象

邢福义在《汉语句法机制验察》中指出：“汉语句法机制指汉语句法内在的相互关联相互制约的规律性”［10］1，“汉语句法机制对各种语法因素都具有管束控制作用”。句法机制的管控作用具体表现为“词的语法性质、词的表意传情、前后小句之间的关系、一般规律和特殊现象并存、普通话和方言的语法差异等等，都只有通过‘句管控’的分析才能够弄清楚。”［10］17-18换言之，前后小句之间的关系和具体的句子功能只有在接受了具体语篇的“句管控”之后才得以具体确定。例如：

（1）这个地方很郊区。

从语义角度看：该句暗含着对“这个地方”的评价，即这个地方比郊区的条件还要差。但直接说“很郊区”，就会让人感觉到言辞的语法使用错误，不符合语言的实际使用情况。只有放在小句中，并受句管控理论的作用才能使“很郊区”在句中得以准确地表意传情。再如：

（2）“从今后，咱们就不是哥们儿了。”董延平冷冷地说，“除非你做的像个哥们儿。”“那就算了，”我说，“不哥们儿就不哥们儿吧。”（《当代》1989年第6期第71页。）

“不哥们儿”在小句中受到句管控理论的约束和控制得以产生了特殊的新含义“不做朋友，不是朋友了”；但单独说“不哥们儿”在语言使用中是不规范的，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同样，该理论还可以用来分析英语语言实际应用中所出现的各种副名现象，例如：

（3）He is quite an expert.

句中的“quite an expert”正因为用在了小句中，才使得副词“quite”对“an expert”进行了强调和限制，这是句管控理论制约的结果，但如果没有句法机制的制约和句管控理论的管束，“quite an expert”就是一个不合乎语法的错误用例。综合实例可以发现，采用副名形式可以使语言表达简洁明了，并产生使用常规句式所没有的语义和语用效果。

汉英语副名现象的外在语言形式以“副词+名词”为主，这种形式从副词的语法功能角度看并不合理，但结合句管控理论与实际的语言应用又是合乎情理的。汉英语句子中的副名现象旨在进行说明、限制以及强化等。当汉英语副词置于名词前面时，其形式与形容词作定语极其相似，如：很淑女、特港、rather a bore等，其中副词“很、特、rather”等都对其所连用的名词进行了修饰和限定，并使具有特殊含义。但当英语副词置于名词后面时，其与形容词充当定语的形式就产生了较大的差异，如：the tiger there，the building ahead等。此时英语采用副词后置的形式与名词连用的主要目的是使语言表达简洁明了，而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乏相关内容意义的形容词。汉英语副名现象的研究除了分析所出现的副词之外还应结合其所搭配的名词内容。Leech很早就提出名词除了具有直接反映、概括客观事物本质的理性义之外，还有一系列附加于理性义的意义和色彩，比如语体义、评价义、搭配义、内涵义、内部形式义等［11］。

汉英语副名现象是副词的特殊句法功能，该现象的出现可以归结为“句管控”理论作用的结果。著名语言学家夸克（Quirk）等人认为在英语语言中偶尔会出现“副词+名词”的用法，但有时会给人一种临时拼凑的感觉。［12］503结合句管控理论可以推知：汉英语副名现象是受了句法机制的管束和控制而产生的，其目的是在特定语言环境中表达特定语义并实现某种特定的语用效果。从语用价值角度看，副名组合的语用目的在于简单易懂地表达实际内涵。因此，从汉英语言自身可以归纳为两方面原因来解释该类现象的产生：一方面是找不到恰当意义的形容词来进行语义表达，尤其是英语副词置于名词后面的多数情况都相当于是一个省略了关系代词和谓语动词的定语从句，如：a man there=a man who is there；另一方面可以归结为汉英语法所具有的特殊性以及某些副词的兼类问题，如：the down train，an away match等。结合句管控理论对汉英语副名现象的深层根源进行探究，可以推断出：汉英语中的副名现象是受了句法机制的管束和控制而产生的，副名组合的作用就是在特定语言环境中表达最确切的语义内涵。另外，副名组合不仅可以表达特定的含义，而且还会产生耐人寻味的特殊意境。

四 结论

沈家煊先生认为语义的演变总是伴随结构形式的演变，而不是结构形式的演变先于语义的演变［13］。综上所述，汉语和英语副词在使用过程中虽然出现了与名词连用的超常规使用方法，但其深层原因是为了表达特定的语义内涵。这种现象同时也给了语言研究者们一个启示和提醒，即对于任何语言中的超常规现象都不应该采取一味否认或直接归为特殊用法的态度，而是要承认其存在合理性的同时，结合语言学理论对该类现象进行深入详尽的描写和分析，最后给出恰当合理的解释。

“副词+名词”在汉语和英语中都属于特殊现象。本文通过实际语料对汉英“副+名”从语表、语里和语值角度进行了对比研究，讨论了二者之间的异同；最后结合邢福义先生的“句管控”理论对汉英语“副词十名词”现象深入分析研究得出：汉语和英语“副词+名词”现象产生的根源主要可以归结为两点：一是达到语言简洁的目的，副名组合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替代繁琐的语言和句子来表达深层内涵；二是产生了特殊的语用价值，使语言表意更加深刻到位。非常规的副名组合形式因为受到特定语义条件的制约，往往使表达更加耐人寻味。

［1］邢福义.词类辩难［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2］Geoffrey Leech.简明英语语法和用法指南［M］.武汉：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2.

［3］谭景春.名形词类转变的语义基础及相关问题［J］.中国语文，1998（5）：368-377.

［4］邹韶华.名词性状特征的外化问题［J］.语文建设，1990（2）：21-26.

［5］张谊生.名词的语义基础及功能转化与副词修饰名词［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7（1）：135-142.

［6］施春宏.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与副名组合的可能性［J］.中国语文，2001（3）：212-224.

［7］储泽祥，刘街生.“细节显现”与“副+名”［J］.语文建设，1997（6）：15-19.

［8］邢福义.“很淑女”之类说法语言文化背景的思考［J］.语言研究，1997（2）：1-10.

［9］中国语言学会中国现代语言学家传略编写组.中国现代语言学家传略［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

［10］邢福义，等.汉语句法机制验察［M］.北京：三联书店，2004.

［11］Geoffrey Leech.SEMANTICS［M］.Harmondsworth：Penguin，1983.

［12］Randolph Quirk.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 Group Ltd.，1985.

［13］沈家煊.跟副词“还”有关的两个句式［J］.中国语文，2001（6）：483-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