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视角下政府参与体育运动的研究
2012-02-15何远梅
何远梅
(广州大学 体育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1 权力与政治学
权力作为人类社会的普遍现象,在东西方古代哲学文献中即被广泛探讨.在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马基维利、霍布斯、孔子、韩非等人的言论或著作中,都曾直接或间接讨论到权力的要素、正当性或非正当性权力的评价、权力的取得与丧失等伦理与现实问题.[1]例如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性的知识或公民制订的法律,都可为政治权力的来源,而由一人、少数寡头或多数人所掌握.孔子在《论语》中曾提出“足食、足兵、民信”三项统治者的权力资源,即经济条件、军事实力和政治正当性.韩非则以“势”的概念定义权力资源,区分了物质性资源(“天造之势”,如国土资源等)与非物质性资源(“人设之势”,如政体、法令、统治策略的优劣).
现代政治学的兴起与对权力的分析密不可分.[2]美国政治学家拉斯威尔(H.Lasswell)在1950年代提出,分析权力即研究“谁、赢得何物、何时、如何赢得”(Who get what,when and how)的主题.美国国际政治学家摩根索(Hans Morgenthau)也在1950年代提出“作为利益的权力”观念,区分了包括人口、地理、经济、战略等权力资源,并断言国际政治的本质即对此等资源的无止境的追逐.[1]
另外,在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以及社会科学中的跨科际流派,如结构主义、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等学说中,权力关系被进一步追溯到人类意识的形成以及语言符号衍生的宰制关系.如原始父权宰制与反抗发展出了现代公/私领域二分和宰制/反抗关系;人类文明、社会固有的对个人本能的压制及其引发的不满现象;[2]又如话语论述中,被政治、经济力量强制灌输、支持的观念,所形成的文化霸权的宰制,又称软权力等等.上述研究皆从不同的角度拓展了权力研究的视野.
政治学上对权力的界定,注重于权力双方所具有的不平等性而带来的控制性与强制性.个体对权力的遵从不是来自于恐惧,而是权利的合法性所带来的反抗权力可能导致的惩罚.但是国家对权力的行使只依赖暴力的话,则会形成暴政,无法使权力稳固,社会稳定.
2 权力视角下的体育
有组织的竞技运动从来就与政治、政府和国家联系在一起.[3]社会学意义上,政治是社会生活中权力的取得和使用的过程;政府是指所有那些有权制定规则、管理社会成员的行动的正式组织和机构;国家是指一套法定的组织和机构,它在公认的地理边界内制定和执行规则、管理人们的行动.
政治社会学研究集中在国家各级政府的政策和法规如何影响社会中报酬的分配.而体育社会学研究的是,在政府政策和法规的条件下什么人将得到什么.因此,许多政策研究范围已拓展到覆盖了权力的许多形式,甚至是诸多影响思想和价值能力的权力.拥有经济、政治和社会权力的人可以组织和创办符合他们利益的游戏和体育运动,也能够通过游戏和体育运动创造他们关于社会生活的观念.这些人可以运用他们的资源和社会关系在他们内部、在高级俱乐部以及别人进不去的场所进行体育运动.本文站在权力视角,试图分析政府参与体育运动中的权力如何体现.
3 体育运动与政府的关系
3.1 保证公共秩序
社会公共秩序代表着全体公众的共同利益和社会生活的正常要求,建立良好公共秩序是促进社会稳定有序发展的要求,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任务之一,是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目标和鲜明标志.[4]因此,为了保护不同兴趣的个体和群体,政府常常制定规则规范什么运动合法,什么运动非法,运动怎么组织,谁有机会参加.比如,对于商业体育,政府机构可以规定所有者、赞助者、推销者及运动员的权利和义务.
地方政府可以通过设置保留和许可体系来管理公共场所和运动场地的使用,以便尽可能消除市民间的冲突.在新的“全民健身计划”中,全国各地都相继开放大约50%的学校体育场地.
3.2 保持和发展健康体能
政府参与体育运动是为了促进市民的健康,中国国务院发布的全民健身计划(2011~2015年)中指出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使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人数进一步增加.城乡居民体育健身意识和科学健身素养普遍增强,体育健身成为更多人的基本生活方式.每周参加体育锻炼活动不少于3次、每次不少于30分钟、锻炼强度中等以上的人数比例达到32%以上,比2007年提高3.8个百分点;其中16岁以上(不含在校学生)的城市居民达到18%以上,农村居民达到7%以上,分别比2007年提高4.9和2.9个百分点.学生在校期间每天至少参加1小时的体育锻炼活动.提高老年人、残疾人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并提倡更多有氧体育运动.
所以政府在制定政策的过程中,会尽可能地强调是非竞技性的有氧运动来促进市民的健康,政府的选择和制定是审慎的.
3.3 提高群体、社区或国家的声望
政府对体育运动的频繁涉入是为了找寻认可和声望.这种寻求发生在地方、国家及全球层次上.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举办使韩国股市连涨3年,韩国KOSPI综合股价指数在1986年、1987年、1988年,分别创下了68.9%、98.29%和70.51%的年涨幅,并在1988年12月15日创下930点的历史新高,其中交通运输、金融、基础材料、零售业、通讯行业的增长尤为出色.从奥运会举办前一年半这个时间段来看,KOSPI指数更是狂飙185%,是韩国经济增长最快的时期.韩国向全世界宣布韩国已经成为一个经济强大的发达国家了.在产生巨大的经济效应的同时,汉城奥运会还向世界宣传了韩国和汉城,成功提升了韩国的国际形象.当时尚处于劳动密集型和较低技术水平的韩国企业在世界范围的知名度也得到了提高和认可.韩国大企业,例如三星、LG等,以赞助奥运会和做广告等形式将企业与奥运会接轨,提高了其产品品牌的知名度,为其后加速国际化经营创造了条件.
这种对认知和声望的追求,成为许多政府资助一部分国家队运动项目的基础,尤其是那些成为奥运会项目的运动.政府官员利用国际性体育运动确立他们国家在国际领域的合法地位.他们相信,当他们的运动员赢得金牌时,其国家形象就能在全世界面前得到提升.1958年,当巴西赢得第一届世界杯足球赛时,许多巴西人感到,他们能够昂首站在国际赛场上,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平相当于或好过欧洲国家的生活水平.地处非洲的喀麦隆和尼日利亚的足球队在世界杯中取得好的成绩时,也表达过类似的情感.
3.4 增强认同感、归属感
“认同感”是指对相似性或共同性的一种共鸣或感觉,在心理上既有亲切、亲近的感觉,也有一种情绪上的友好、积极以及肯定的表现;认同感是认同行为发生的一种感知判断与结果反应,当认知的主体之间基于某个对象产生了这样的感知与心理反应,其实就建立了对人或事物的某种价值判断,至少在价值的选择上有了能动的结果,它不仅是对客体的单向评价,更是对主体自身价值的一种回应.
社会认同感建立在社会化的基础上,是社会成员共同的认同行为的一种走向和预期,是以社会期待的实现为视角,社会认同感是一种集体的文化认同归属,它的发生范围比较大,其效力也应该更有力度和整合性,在全球化时代,社会认同感的形成更是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们的爱国主义、民族凝聚力与向心力以及文化传承的使命感紧密结合.[2]面对全球化带来的信息汇流以及社会思潮的碰撞,各国各地区的人们对有归属感的社会认同的期待更加强烈,从国家和民族以及个人的全面发展来讲,这样的社会认同感的构建也更加重要和必要.社会认同感所依托的载体是多样的,体育运动作为重要的载体无疑为广大民众提供了重要的社交场所,为遇见新人、叙旧、维持个人对群体的归属感提供了机会.
3.5 强调与主导政治意识形态相一致的价值取向
政府参与运动是为了在市民中宣扬某种价值观和思想.政府一般具有强烈的、主张这样一种思想的既定兴趣,即成功是建立在纪律、忠诚、坚持以及面对困难时坚持工作的能力基础之上.体育运动,尤其是世界级运动和精英竞技运动,在许多国家已被用来推崇这些价值,给出社会生活应该怎样进行.从某种程度上说,市场经济中伴随着体育运动的大量新闻报道,都倾向于强调通过竞争实现个人成功和报酬分配是自然而然的,而这些报道总是与国旗、国徽、圣歌及国旗颜色联系在一起的.
政府利用运动宣扬自己的政治意识形态的典型例子是1936年的德国.当时纳粹政府投入大量资源培训德国运动员,他们获得了89枚金牌,是柏林奥运会期间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4倍多.希特勒利用比赛宣扬“日耳曼民族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民族”,宣扬自己日耳曼民族优越的意识形态.
这类事件在二战后,美国、前苏联、东德都利用奥运会及其他国际比赛宣扬他们政治经济制度的优越性.但今天,这种宣扬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3.6 促进社区或社会的整体经济发展
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政府日益进入体育运动以实现推动经济发展的目的.政府花大量资金注资和申办奥运会、世界锦标赛、世界和全国冠军赛、高尔夫锦标赛和田径比赛.虽然多数运动项目过去并不能赚钱,但是地方的某些部门却挣了钱.
政府也看重主办体育运动项目的长期经济利益,官员甚至可利用这些体育运动项目作为投资的机会,或者利用体育运动来宣传和推销当地企业的产品.
4 结 语
政府参与体育运动和“公众利益”是重要的.如果政府平等地促进所有市民的利益就更加理想,但是个体和群体的差异使之不可能实现.
政府对体育运动的参与常常反映是某些人而不是其他所有人的利益.受益最多的个体和群体是能够影响决策者和想法与做法与决策者一致的人.它们反映了社会中群体之间的政治权力斗争.
政府参与体育,常常优先考虑的是精英体育运动项目而不是一般的运动项目.金钱、财富和权力是能力、努力工作和坚强性格的标志.这些理念通过体育运动来强调竞争、高度专业化的技能、运用技术手段以及支配对手的方式体现.
[1]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2:498.
[2]孙关宏.政治学概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44-50.
[3]ALLSON,L.Forthcoming.Sport and nationalism.In J.Coakley and E.Dunning,eds.Handbook of sport and society[M].London:Sage Publications,Ltd.
[4]戴维.波普诺,著.社会学[M].10 版.李强,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3-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