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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出土珍贵金石文献《三老赵掾之碑》考述

2012-02-15柴秋香青海省图书馆西宁810008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2年9期
关键词:老鸦三老乐都

●柴秋香(青海省图书馆,西宁 810008)

《三老赵掾之碑》又称《赵宽碑》,东汉光和三年(180年)刻。碑身通高1.10米,宽0.55米,厚0.17米,碑额大篆书“三老赵掾之碑”,六字竖排两行,碑文隶书,字面纵17厘米,横11厘米,全文23行,行满32字,共694字,行间细线分格,每行纵横各2.3厘米,呈正方格,落款为“光和三年十一月丁未造”,没有镌刻撰书文和立碑者姓名。从青海省图书馆馆藏拓片来看,碑断处有7字受损。现笔者就该碑的出土时间、地点、内容等几方面情况呈与大家,以乞指教。

1 出土时间及地点

关于《三老赵掾之碑》出土时间和地点一直以来颇有争议。时间上有1940年、1941年、1942年三种说法。地点上有出土于乐都县高庙白崖子村、发现于青海乐都之东十余里之小寨、乐都县老鸦城西边的白崖子出土、青海乐都县红崖岭根出“汉三老赵宽碑”以及乐都县白崖子村(老鸦城西五华里)等几种说法。而关于最初发现该碑的人只有两种说法,一是乐都老鸦的马腾云,一是时任乐都中学校长的周宜遵先生,这一说法居多。[1]下面笔者将所了解的几种说法作一叙述。

(1)关于1940年出土说。据《乐都县志》记载:民国29年(1940年)高庙白崖子村群众在挖垫村北白崖子沟口墩(古代烽火台)壕时在墩北30余米处出土。出土后在原处搁放了10个多月,一直无人过问,次年2、3月间,老鸦马腾云用木车将碑拉往老鸦城,半路上被颠成两截。此时白崖子村人才知石碑有用,于是进行了交涉,马腾云怕群众反对,给了乐都县政府,引起了教师和学生们的重视,他们拓印了大量的篇幅,散往全县各地。1942年将碑送青海省图书馆保藏。青海文化名人魏明章老先生对此碑的出土时间也是这样叙述的。笔者在乐都县通过多方打听,对于此碑的出土时间基本上也是这种说法,据说去拉碑的人还是当时统治青海的马步芳的一个当家叔叔。[2]

(2)关于1941年出土说。这一说法源自冯国瑞先生1942年8月在《乐都发现东汉灵帝光和三年护羌校尉赵宽碑考证》一文中说“民国三十一年四月,发现于青海乐都之东十余里之小寨”,“询之村民云系去年修路出土”。青海省人民政府参事、省委党校教授、青海文化名人谢佐先生在给青海省图书馆编辑出版《三老赵掾之碑》一书的“专家推荐意见书”中这样写道:东汉《三老赵掾之碑》于1941年修筑甘青公路时,出土于青海省乐都县老鸦城西边的白崖子,当时弃之路旁无人顾视。1942年4月,时任乐都中学校长的周宜遵先生带领学生春游时发现该碑,惊为汉碑,雇民工送到县城。乐都县的文人墨客见碑文为汉正隶,字体端庄浑厚,为之雀跃,墨拓多份,流传青海甘肃各地,引起金石学界的极大关注,《文物》杂志等刊物多有研究文字。1951年该碑在省图书馆失火中爆为碎片,传世拓片弥足珍贵。青海发现汉碑历时70年之久,现在青海省图书馆以馆藏墨拓为蓝本,将碑文影印成册作为法帖与广大读者见面,不失为一件值得称颂的善举。”[3]

(3)关于1942年出土说。这一时间出土的说法也比较多。王献唐先生《新出汉三老赵宽碑考释》中说: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青海乐都县红崖岭根出“汉三老赵宽碑”。杨震方先生在《碑帖叙录》中记述为:赵宽碑,东汉光和三年(180年)刻。一九四二年四月间在青海省乐都县老鸦城西白崖子出土。青海文化名人李万寿先生在其《老鸦城风情》一书中说: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4月,乐都县白崖子村(老鸦城西五华里),修公路时出土的石碑。出土后被遗弃在道路旁,一直无人过问。一段时间后,时任乐都中学校长的周宜遵先生等闻讯后,亲赴白崖子村察看,经鉴别为汉碑,周先生建议并雇佣牛车将碑运往县政府后花园。运往乐都县城途中,在碾伯镇蚂蚱墩(今乐都火车站东扳道房附近),车轴被压断,碑跌落在地上,被闪开一条裂缝。运至后花园后,引起了教师和学生们的兴趣,拓印了大量的篇幅,散往全县各地。不久碑被马步芳接往西宁“馨庐”公馆(马步芳私邸)收藏,后移存青海省图书馆保藏。马衡先生在《中国金石学概论》一书中记述:“一九四三年四月,青海乐都城东公路旁发见《汉三老赵宽碑》。询之附近居民,知为一年前筑路时出土。石虽中断,损字无多,全文皆可属读。或疑为建碑未久,仆埋土中,故能文字完好。今藏青海图书馆,余于翌年始见墨本”。

雷生忠先生在《东汉〈三老赵掾之碑〉简述》中这样叙述:“《三老赵掾之碑》又称《三老赵宽碑》,简称《赵宽碑》,始造于东汉灵帝刘宏光和三年十一月丁未日(180年),于1942年4月间在青海省乐都县老鸦城西五华里许的白崖子发现,距今立碑已达1830年。”在这里雷生忠先生并未说明该碑具体的出土时间,而只是说1942年4月间“发现”该碑。

综上所述,东汉《三老赵掾之碑》在1942年4月被发现,时该碑已经出土,只是“出土后被遗弃在道路旁,一直无人过问”。经过多方打问和分析,笔者比较倾向于“1941年在乐都县白崖子村(老鸦城西五华里)修公路时出土的石碑”,只是出土之时因无人识得该碑而被弃之路边,近一年之后才被人发现这一说法。至于被何人发现尚待考证。

2 关于内容

秦始皇统一中国实行全国划一的郡县制后,对县以下基层组织也进行了调整和统一,设乡、亭、里三级。汉代在秦代乡、亭、里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了里以下的组织,建立了什伍制度,即5家为1伍,设伍长,10家为1什,设什长。至于里以上组织:100家即10什为1里,设里魁,10里为1亭,设亭长,10亭为1乡,置有秩、三老、啬夫游缴。除相当于乡长的“有秩”系郡府委任的以外,其余都是县衙委派,其中“三老”,地位崇高,但无行政权,也没有正式俸禄。《三老赵掾之碑》中“掾”不是名,是官职。“以此碑文求之,乃县三老也”,即赵宽为县三老。

碑主赵宽,汉代名士,字伯然,金城郡浩门县(今永登县河桥镇河桥村)人。生于东汉章帝章和二年(88年),殁于汉桓帝元嘉二年(152年),终年65岁。后裔赵璜于汉灵帝光和三年(180年),建《三老赵掾之碑》,以示纪念。

《三老赵掾之碑》首先追叙了三老赵宽的祖先从少皓至汉大将赵充国,历辈辅佐国家,拜将封侯,功勋卓著。特别是自赵充国以来代代拥立汉室,屯田戍边,战功赫赫。

赵宽祖籍陇西上邽(今甘肃天水市清水县)。其祖赵充国,字翁松,西汉大将,生于汉武帝建元四年(公元前137年),卒于汉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享年86岁。他一生历经汉武帝、昭帝、宣帝三代,是一位正直无私、忠心爱国、能骑善战、机智沉着、骁勇多谋、富有军事策略思想的汉代将领,曾为西汉王朝的强盛外定疆夷、屯田安边,发展农业生产,保障丝路畅通,内建筹策,协助霍光立宣帝,稳定朝纲,累建奇功。赵充国自幼善骑射,熟读兵书,熟悉匈奴和羌族的情况。汉武帝时任后将军,宣帝即位,封营平侯,“寓兵于农,屯田戍边”,以“非战”的方式解决民族矛盾,维护边疆的稳定。赵充国是青海历史上屈指可数的杰出的开拓者和经营者,他的屯田戍边之策对边疆地区农业生产的发展和各民族的休养生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为这一地区社会安定、经济发展、汉文化迅速传播做出了历史性贡献,曾使青海河湟地区呈现出“郡中乐业”的升平景象,在青海历史上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并且成为以后历代仿效的榜样。赵宽之父赵孟元是赵充国玄孙,为汉护羌校尉假司马,驻守破羌县(今乐都老鸦城)。赵孟元有四子,名赵孟长、赵仲元、赵叔宝、赵宽,皆随父行武。汉安帝永初三年(109年),西羌当煎、勒姐种攻入破羌城,赵孟元率四子参战,因军败,赵孟元和孟长、仲宝、叔宝三个儿子全部阵亡,只剩下赵宽一人。他收葬父兄后,因“郡县残破,吏民流散”,于是迁居冯诩(今陕西大荔县),研究文献和六艺,钻研礼仪乐章。他刻苦博览群书,通晓历史,而且能书善画,吟诗咏词并与名士互通书信,德才兼备的他因此闻名遐迩。汉顺帝永建六年(131年),宽迁回故里,金城太守阴嵩听说后请他做督邮,宽推辞有病不就。又从老家天水迁至浩门(据考证为今乐都县老鸦城一带)定居。当时的浩门县令兰芳亲自拜访,尊赵宽的品行德才,封他为“县三老”,协助县衙解决民间纠纷。他推辞不过,“听讼埋怨,教诲后生”,“敷施教化,启迪来学”,兢兢业业,不辞辛苦,政绩卓著,深受乡民的爱戴。他教育的青年100余人,后来都成为有用的人才,许多在州府任职。汉桓帝元嘉二年二月(152年),赵宽因病去世,时年六十五岁。其“长子字子恭,为郡行事;次子子惠,护羌假司马,含器早亡”;赵孟元之三子叔宝遗有一子璜,字文博,为长陵令。此碑是赵宽故后,由他的儿子和时任长陵令的赵璜为他歌功颂德而建造的,距宽卒时已二十有七年。

3 关于其碑的学术价值

《三老赵掾之碑》一经发现,立刻在当时国内金石界产生了极大震撼。该碑字体娟秀,流美劲健,刀笔流畅,用笔有方有圆,以圆为主,兼有《华山碑》《张迁碑》等诸碑之长,别具一格。其碑制特小,与《孔谦碑》相似。字之大小,与《熹平石经》略同。石经之刻,始于熹平四年(175年),成于光和六年(183年),距《熹平石经》立晚五年左右,是黄河上游地区发现的为数不多的汉碑之一,也是青海省迄今已知最早的一通石碑。《三老赵掾之碑》记述了赵充国河湟屯田的业绩及其子孙继承祖志,扎根青海艰苦创业的事迹,历述了赵氏家族的发展源流以及汉代政治、军事、历史、地理、建置等情况,可弥补青海历史记载之不足,为研究青海省汉代历史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史料,是汉族进入青海的有力史证。

《三老赵掾之碑》受到了国内史学家、考古学家、书法家的普遍重视。马衡先生在《中国金石学概论》一书《汉三老赵宽碑跋》文中写道:“石虽中断,损字无多,全文皆可属读。或疑为建碑未久,仆埋土中,故能文字完好。今藏青海图书馆,余于翌年始见墨本。今则流传较多,惜多湿拓,罕见精者。此碑详载世系,至十世之远,为汉碑中罕见之例。所载名字官位,多可补正两《汉书》之缺误。”冯国瑞先生在《文史》杂志“跋赵宽碑”中称:碑记刻划清新,额傍镂有璃文,碑初出土,格栏朱色可辨,当系建碑未久,即埋入土中。据沈年润先生推测,赵氏世为汉吏,与羌人为敌,此碑立于赵宽死后31年(公元180年),光和七年(184年),先零羌和湟中义从胡联合枹罕、河关等地的汉族人民响应黄巾起义,很可能就在这一年赵宽子孙恐祖坟被毁,故将碑埋藏,此时距立碑时仅四年。马衡、冯国瑞、沈年润等几位先生的看法基本一致。此碑在发现的第二年(1942年)送青海省图书馆保藏,1951年图书馆失火,碑被焚毁,仅剩面盆大小,现收藏于青海省博物馆。此碑于张维《陇右金石录》首见著录,《文物》1964年第五期作过介绍,《书法》1983年第三期有影印整拓。

[1] 杨震方.碑帖叙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213.

[2] 崔永红,等.青海通史[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9:44-55.

[3] 《乐都县志》编委会.乐都县志[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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