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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盘鼓与仪式庆典

2012-01-21

中州大学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鼓乐

张 月

(郑州大学文学院,郑州450001)

在传统的仪式与庆典中,鼓乐由于具有动人心魄的独特声效与功能,始终占有着重要的地位。作为一种打击乐器,鼓是最为古老的乐器之一,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研究表明,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古印度、中国、非洲大陆同为鼓的发源地。在中国乐器史上,与吹管、弹拨乐器、弦乐器相比,鼓最先出现。传说三皇五帝时期,人们已在使用鼓来壮军威。据称,在黄帝征伐蚩尤的涿鹿之战中,鼓起到了巨大作用,其用八十面“夔牛鼓”敲击,声震三千里,令敌军闻之丧胆,助其擒杀蚩尤。从文献上来看,《礼记·明堂位》、《吕氏春秋·古乐篇》、《吕氏春秋·古乐篇》、《周礼·春官·龠章》,皆有关于鼓的记载。《礼记·明堂位》曰:“土鼓、蒉桴、苇龠,伊耆氏之乐也。”[1]《吕氏春秋·古乐篇》言及制鼓,“以麇革冒缶而鼓之”[2]。《周礼·春官·龠章》则载有“掌土鼓豳龠”之言,郑玄注曰:“杜子春云,土鼓,以瓦为框,以革为两面,可击之”。[3]630

夏、商、周时期,鼓类乐器大量使用,不同种类的鼓随之出现,及至周朝,已见于记载的鼓即有三十多种,贲鼓、县鼓、鼍鼓、鼗鼓等为其中的主要鼓种。随后又有了腰鼓、齐鼓、羯鼓、达卜、毛鼓、都昙鼓、杖鼓、正鼓、和鼓、节鼓、檐鼓、都昙鼓、毛员鼓、答腊鼓、鸡娄鼓、王鼓、连鼓、靴鼓和桴鼓等,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鼓的敲击和表演变得多样和精致化,先后形成了分布地域广、风格迥异的打击乐品类。“十番鼓”、“十番锣鼓”、“十番箫鼓”流行于江浙一带;“潮州大锣鼓”、“潮州苏锣鼓”流行于广东潮州一带,“西安鼓乐”、“山东鼓吹”、“辽南鼓吹”、“福州十番”皆在其所在地域盛行,而“开封盘鼓”则是声震中原的著名鼓乐,曾广泛流行于中原地区。

开封盘鼓既指一种鼓的类型,又指一种民间鼓乐表演艺术。作为鼓的类型的开封盘鼓,亦称之为“大鼓”、“般鼓”、“迓鼓”、“墩子鼓”、“走街鼓”等,其尺寸有着大致统一的规定:鼓面大约45厘米,鼓外围框架的高度约30厘米,整体形状呈棋子样貌,重量约15千克到20千克不等,取决于木头材质的重量。开封盘鼓的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一说其形状大如磨盘,故而称之为盘鼓;另一说法则是其名取自于开天辟地的盘古的谐音,盘鼓的敲击声惊天动地,似有雷霆万钧之力,气势磅礴,类似盘古开天辟地的恢弘状貌,因两者之间有着高度关联,故盘鼓取盘古之谐音也就有了充分的依据,不难看出,这一说法有着牵强附会的嫌疑。

作为一种民间鼓乐表演艺术,开封盘鼓是“中华五鼓”之一,其余四鼓分别是陕西的安塞腰鼓、安徽的凤阳花鼓、山西的威风锣鼓与甘肃的太平鼓。开封盘鼓原是一种纯粹的鼓乐表演形式,其表演通常由十几人至几十人组成的鼓队来完成,鼓队使用的打击乐器除了盘鼓外,还有大镲、马锣。开封盘鼓的历史悠远,相传源自于古代军队中盛行的鼓乐,这种军中鼓乐称之为讶鼓。据相关历史文献记载,讶鼓亦称之为“迓鼓”或“砑鼓”,抑或“砑皷”,所谓正确的表述应该是“迓鼓”,缘由是“迓”的意思能够最为贴切地表达这种鼓乐的意义。

“迓”,在古本书中,意为“迎接”,《尔雅》曰:“迓,迎也。古本皆作讶。”[4]而“迓鼓”的意思,即是在迎接仪式中鼓队演奏的鼓乐。迓鼓虽是出自军中的鼓乐,但此鼓乐既在军队中使用,也应用于民间。迓鼓这一称谓有着双重的意味,其一是指此鼓乐用于“迎送之仪式”;其二则指此鼓乐是在“行进之中演奏”,在运动的状态下表演。迓鼓在军中用于凯旋庆典,迎接尊贵的客人,送别贵客,作为礼宾仪式的组成部分;在民间迓鼓用于节日庆典、民俗仪式、迎神、送神、求雨、祈福等活动。

与其他的固定在一地的鼓乐的表演方式不同,迓鼓是一种将鼓用攀带绑好,挎在肩上,或是直接使用攀带将大扁鼓捆绑在腰间,进行敲击表演。因随身携带,故可以在行进的过程中进行表演。根据此特点,民间又赋予这一鼓乐一种别称,名为“走街鼓”,这一特点也是将其与别的民间鼓乐区别开来的最为显著的标志之一。

言及开封盘鼓的历史,业界说法不一,总体上看有宋源说、汉源说、迓鼓源说等。持宋源说者认为,北宋时期,其官办的散乐教坊十三部中,即设有大鼓部,大鼓亦即盘鼓,盘鼓鼓乐主要用于凯旋庆贺、灯会、官方庆典、仪式、年节等。当时,《随军番部大乐》之类的鼓乐曲已出现,此类鼓乐用于阅兵仪式,鼓乐队中擂鼓手使用番鼓,大鼓等。《宋会要集稿》所记述的“乐用琵琶、筝、笙、觱栗、笛、方响、杖鼓、羯鼓、大鼓、拍板”[5]的行文中亦提及大鼓,可作为佐证。持汉源说者则认为,盘鼓亦称般鼓,汉·傅毅《舞赋》中已有记载:“眄般鼓则腾清眸,吐哇咬则发皓齿。”《古文苑·张衡·观舞赋》亦有记述:“拊者啾其齐列,盤鼓焕以骈罗。”章樵对此加注曰:“舞之折盤,随鼓声而旋转,故谓之盤鼓。”[6]然而,大多关注开封盘鼓起源的人认同迓鼓说,原因在于迓鼓与开封盘鼓在形制、规格上几乎完全一样,演奏规则类似,用途也基本上没有区别。有的研究者甚至直接将盘鼓称之为迓鼓,认定迓鼓即是开封盘鼓的别称或古称,直言迓鼓就是开封盘鼓的原名,原系唐宋时军阵鼓乐,不过,多数人觉得这种说法有待确切文献加以确认。

据考古发现与史料记载,迓鼓出现的时间很早,到了距今一千四百余年的北魏时期,迓鼓在中国古代军队里业已相当盛行。近年来在河北磁县的北魏墓葬中,曾经出土了一批军士打扮的击鼓俑,击鼓俑的形状、演奏方式与当今的开封盘鼓十分接近。时至今日,这种形态的鼓乐在磁县依然盛行,而这种鼓乐就称之为“迓鼓”。事实上,迓鼓不仅在磁县流行,也普遍流行于阳泉、平定、盂县、昔阳、和顺等市县。迓鼓并非是单义鼓乐的名称,其应是一种复义的总体称谓,它包括文迓鼓(花迓鼓)、武迓鼓、丑迓鼓等。丑迓鼓由武迓鼓派生而来,后出于某种原因失传,而文迓鼓与武迓鼓一直流传到今。如若说开封盘鼓是迓鼓的话,那它也只能是武迓鼓,而非文迓鼓,因为只有武迓鼓与开封盘鼓有着高度的对应关系,演奏方式相当,而文迓鼓则与开封盘鼓区别甚大。文迓鼓据称发端于宋代,系集说唱歌舞为一体的表演形式,在其早期的表演中,既有花旦,也有丑角。文迓鼓吸收了花鼓戏及秧歌中的说白与歌唱,其一目一曲,通常以舞蹈、说、唱为序反复使用,其表演方式既接近锣鼓说唱,又与锣鼓说唱相区别,类似一种曲艺表演形式。

自北宋时期以降,迓鼓在东京(开封)盛行以来,初时从业者尚保留着迓鼓原初的鼓乐特征,迓鼓的表演仅采取纯鼓乐演奏的形式,后与舞蹈的元素结合为一,在迓鼓表演中不仅表演者擂鼓,也有舞蹈的动作加入。明代著名戏曲作家朱有墩在其《黄钟醉花阴》中,对东京城内表演迓鼓的场景有着如此的描述:“放烟火,烘烘接太微;舞讶鼓,欢声恰似雷。”

宋代的孟元老在其《东京梦华录》中多次提到鼓乐的演奏,在卷八专门提及了迓鼓:“自早呈拽百戏,如上竿、趯弄、跳索、相扑、皷板、小唱、斗鶏、说诨话、杂扮、商谜、合笙、乔筋骨、乔相扑、浪子杂剧、叫果子、学像生、倬刀、装鬼、砑皷(迓鼓)、牌棒。道术之类,色色有之。”[7]206在卷九描述了大鼓的表演:“以次高架大皷二面、彩画花地金龙、击皷人背结寛袖、别套黄窄袖、垂结带金裹皷棒、两手高举互击、宛若流星。”[7]220

明朝以后,曾一度兴盛的迓鼓逐渐衰落,为其他鼓乐形式所置换和取代,历史文献中鲜有关于迓鼓的记载,然而迓鼓通过民间艺人的世代传承,得以保存下来,只是它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称谓。河北磁县一带的人依旧称其为迓鼓,北京、廊房一带称其为挎鼓,山东淄博一带把它叫作商家大鼓,而在昔日的北宋都城东京汴梁,则将其称之为开封盘鼓。民国年间,开封盘鼓队多由地方乡绅出资兴办,1949年之后,由于种种政治运动不断,人们被迫抑或主动将注意力放在政治思想改造上,对开封盘鼓多有忽视,开封盘鼓曾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期的低谷,人们对开封盘鼓的兴趣锐减,会敲开封盘鼓的人越来越少,多数鼓谱散落失传。改革开放以来,民间艺术、传统遗产的保护为官方所重视,民间盘鼓艺人的热情被重新点燃,经数年努力,开封盘鼓这一民间艺术重新得以振兴。截至目前,开封本地即有着200多支盘鼓队,开封周边地区也都先后组建起了自己的鼓队,仅开封县一地就有鼓队近80支,鼓手近2000人。

开封盘鼓系群鼓敲击演奏,鼓手使用的鼓有着统一的形制,大小等一。据业界人士与研究者称,开封盘鼓的大小有统一规定,制作有着严格要求。按照规定,鼓身采用木质材料,通常使用优质的杨木或者榆木,这些材料先要开制成板材,经自然干燥,长时间自然放晾,加工成同样厚薄的木片。随后把加工好的木片圈成桶,并采用相应的技术与手段,让鼓沿更加均匀、结实,以确保鼓在制成之后的使用过程中坚固、耐用,遭遇温度变化抑或受力时木质不开裂,不变形,不受损伤。开封盘鼓木质鼓框的高度约在30厘米到32厘米左右,鼓使用新鲜优质牛皮蒙面,以保证鼓在擂击时能够承受巨大的重力,发出优质的声音。

鼓皮的制作非常讲究,工序复杂。新鲜牛皮的加工必须及时,加工者通常会先根据鼓面的尺寸,将牛皮切割成圆片,把新鲜牛皮用开水烫一次,清去表皮,刮下内层的赘肉,贴在墙壁上晒干。牛皮晒干后,加工者需进行削皮工序。削皮是制作鼓的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削皮惟有削得均匀,才能保证最终做出来的鼓的音色质量。随后的工序是蒙皮,制鼓人将鼓桶与鼓皮放在重量级的机器上进行拉压,在拉压过程中,要不时敲击鼓沿,以使拉力均匀。其间为了让鼓皮绷紧,制作者还要对鼓皮进行不断的揉压,使用大型的木棰敲击鼓面,让牛皮的皮质纤维变得疏松之后再进行定压拉皮。开封盘鼓的鼓面直径大约在45厘米到50厘米之间,一方面是制鼓者在计量时并未精确到分毫,二是盘鼓是体积较大的制品,原系手工制作,并非机制物品,误差始终存在,研究盘鼓的文章在关于鼓面尺寸方面的不同表述证实了这一点。

开封盘鼓总体重量如前所述约15千克至20千克不等,因木质不一样而有差异,通常用杨木制作的盘鼓重量要轻一些,用柳木、榆木等做的要重一些,此外,木质鼓框的厚薄也是决定盘鼓重量的一个主要因素。擂击用的鼓槌多使用上好的柳木、榆木等材料制成,盘鼓的演奏者将盘鼓挎在身上抑或固定在身上所使用的攀带长约2.5米。

作为打击乐器,开封盘鼓起初只是清一色的群鼓擂击表演,在大镲与马锣的配合下,依据鼓点,敲击出多种节奏的鼓声,后来,在盘鼓的演奏中加入了舞蹈的元素,擂鼓者同时也是舞蹈者,盘鼓的表现力随之增强,但同时加大了表演的难度,因为这要求鼓与舞需做到有机结合,融为一体。

就表演性质而言,开封盘鼓是一种打击乐的合奏,是鼓、镲、锣的一体化演奏,其中以盘鼓为主,以大镲、马锣以及后来逐渐介入演奏的手镲、水镲等铜器为辅,通常盘鼓队的配器选择“鼓二镲一”这种比例,同时配有一定数量的马锣,一般而言,一个盘鼓队配备马锣四面或是八面,根据需要来定。盘鼓队在人数上并无固定的要求与规定,其规模没有具体的设限,仅十几个人即可组成一支最小的开封盘鼓队,若需要气势宏大的鼓乐演奏,亦可用几十个人组成大的盘鼓队,或用百余人组成巨型的盘鼓表演队。

盘鼓队在人数上虽无具体要求,但对于队员使用的鼓则有着统一要求,队员使用的鼓必须规格一致,不能有大有小,另外,队员必须使用攀带将盘鼓捆绑好,斜挎在左肩上,将盘鼓置于腰前面的部位,鼓面朝上进行擂击。鼓手击鼓的基本形式通常有四种:双锤同时擂击鼓面、鼓槌敲击鼓面边缘、敲击鼓框以及用鼓槌交互擂击鼓面等。击镲的人,多使用大镲,也有在使用大镲基础上辅以使用手镲、水镲的,锣手除了在演奏过程中击锣之外,为了增加表演的可观赏性与趣味性,还常常把马锣高高抛入空中,随后接住自空中落下的马锣,继续进行表演,“撂马锣”,是民间对这种表演形式的称谓。

为了保证表演的有序性,群体性表演现场通常都会有一个人扮演指挥的角色,盘鼓队的演奏现场也是如此。有意思的是,担任盘鼓队演奏指挥的人的称谓是“令旗”,他手执一面三角形的小旗在现场指挥整个鼓队演奏,控制鼓队擂击的起、止、急、缓、强、弱等,把握节奏。小旗上面写着一个“令”字,显然这是一种与军队相关的印记,不禁令人联想到盘鼓的军乐出身。不过,“令旗”不止仅在演奏现场发挥作用,在日常的训练过程中,“令旗”也要履行重要的职能,他要向新手讲解鼓谱,谈论心得,传授演奏的诸种技巧,指导排练,组织彩排。在盘鼓的表演现场,他既发挥着实际作用,也起着装饰作用。

开封盘鼓的演奏方式虽然主要采用传统的行进中的演奏方式,但是这并非盘鼓惟一的演奏方式。除了这种方式之外,盘鼓亦采取原地演奏的方式进行表演。当采用行进中的演奏方式表演时,规模较小的盘鼓乐队通常列队成为四个横排,中间两队是执鼓的队员,旁边的两队即一排与四排,是持镲和马锣的队员。“令旗”处在一排与二排中间的位置,“令旗”在指挥鼓队队员演奏时,行进在鼓队队员的前边,他面朝鼓队队员,以退步的方式行进。作为第一排的持镲的队员,为了能够看到令旗的指挥动作,同样也采取退步的方式行进;当采用后一种方式进行表演时,盘鼓队员们通常围成一个圆圈的形状,指挥即“令旗”位于圆圈的中心,队员全都面对“令旗”,听从“令旗”的指挥。

由于开封盘鼓在表演过程中,队列里不同位置的队员行进方式不同,有的正向行进,有的则要以退行的方式行进,因而无法在所有的时刻强求所有队员采用统一的步伐,不过,无论队员如何行走,擂鼓的节奏都需一致,鼓点整齐是盘鼓表演的基本要求。行进式表演一般分为两个阶段,即行进阶段与表演阶段。其中第一个阶段主要是在路途之中行进的时段,此时盘鼓队员行进步伐较快,擂鼓的速度较慢,节奏较为单一。而第二个阶段则主要在预定表演区展开的阶段,一旦抵达表演区,令旗就会指挥盘鼓队员放慢脚步,擂鼓的幅度加大,动势加强,进入另一种状态。此时,伴随着鼓点的节奏,所有盘鼓队员的步伐变得一致起来,虽始终在行进之中,但队员根据变换的节奏时走时停,起伏有序,富极舞蹈的韵律感。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气势豪迈,雄壮有力。到了此刻,他们已不再是单纯的鼓手,而是将擂鼓与舞蹈融为一体的表演者。

鼓乐与其他形式的音乐虽有着内里的一致性,但彼此之间也存在显著的差异,与鼓乐相比,后者的表现手段多种多样,其中包括旋律、节奏、和声、复调、曲式、调式、调性等,鼓乐的表现手段相对较少,因此其表现力也较为受限。对鼓乐来说,节奏是其占主导地位的表现手段,鼓乐的表现力主要由节奏构成。开封盘鼓的演奏虽属齐奏,但其间配有镲与锣的打击声响,因而从完整的意义上讲,开封盘鼓是全奏与分奏组合在一起的齐奏。与镲和锣相比,盘鼓的节奏密实而急促,镲和锣的节奏则稀疏、简约而明快,鼓与镲和锣的节奏并不完全同步,正是这种不同步构成了强与弱、全奏与分奏等不同的基本节奏形态,产生出不同的音效。

盘鼓擂击演奏有着多种多样的方法,人们对这类演奏方法加以分析研究,抽象出了与之对应的鼓谱。如同乐谱使用音符1、2、3、4、5、6、7 等简谱符号抑或五线谱符号等来标示一样,鼓谱使用象声词来标示,这些象声词有“吨、个、夸、哗啦、吃”等,来指称鼓镲齐奏、鼓齐奏、右鼓槌敲击鼓框、双鼓槌同时敲击鼓框前沿、双鼓槌轮流敲击鼓框前沿,在空中双鼓槌交叉互击,还有像“轮吨、那个”等复合象声词来指称鼓镲锣齐奏并连击、鼓齐奏并连击等。这些词语中除了“哗啦”之外,大部分根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象声词,但记鼓谱的人将其视为象声词,看鼓谱的人也把它们当作象声词来对待。

盘鼓的鼓点称之为曲牌,由若干句长短不一的基本节奏型构成,民间将基本节奏型俗称为“鼓串”。最为常见的鼓串有三种,即“哗啦啦”鼓串、“挎边”鼓串和“单吨”鼓串。鼓点不同,所包含的乐句在数量上也不一样。一般而言,鼓点所含乐句多为十几句,最长的多达几十句,而最短的仅有一句。在鼓点中,鼓点时常以重复的形态出现,或是完成重复,或者变化重复,其典型的结构特征是“句句双”,形成“双句”,值得注意的是,各种并不反复的鼓串经常会插入“重句”式的鼓串之间,造就一种新的结构特征,形成“双句”和“单句”交替出现的格局。如此的双重结构使鼓点的节奏频繁地在平衡与不平衡之间发生转换,孕育丰富多样的变化,产生出有层次感的、串串相连、永无始尽的动人声效。

从结构上看,每一个曲牌皆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曲头”、“曲腹”和“曲尾”。“曲头”是重复性的鼓串,多为一到两个,“曲腹“是不重复的鼓串,多为稍长的若干句,“曲尾”则多为一个很长很长的鼓串,绵延不断。就开封盘鼓的基本节奏型来说,其数量并不算很多,总共大约有上百个之多。虽在节奏风格方面整体上是高度统一的,然而在具体操作方面又是高度个性化的。不同的鼓队在鼓串的排序上,在鼓串的变化方式上,在鼓串使用的数量上各不一样。各个鼓队的鼓点皆有自己的体系,彼此之间互不相容。不过,所有的鼓点都是在同质的基本鼓串基础之上建构而成的,这又使得它们彼此具有同质性的结构。不熟悉内里结构者,对各个鼓队所奏鼓点的差异难以分辨,惟有内行之人方知其中的奥秘。

每一支盘鼓的鼓队所演奏的全部曲牌都有个称谓,叫作“套”,开封盘鼓的鼓谱隶属于“套曲结构”,每一套鼓谱皆由若干个曲牌连接而成,顺序固定,鼓谱不同,所含的曲谱数量各不一样,少则三五个,多则十几个不等。在多曲牌组成的鼓谱中,最具代表性的鼓谱系“老得胜会鼓谱”,共由十八个曲牌组成,这些曲牌分别是“老得胜”、“头道花”、“二道花”、“三道花”、“架三棒”、“葫芦炮”、“羊抵头”、“双嘟噜”、“抽梁抽柱”、“单游四门”、“双游四门”、“十六棒”、“狗咬狗”、“花三点”、“凤凰单展翅”、“凤凰双展翅”、“凤凰三点头”和“狮子滚绣球”等。

开封盘鼓鼓乐与其他民间锣鼓乐相比,其特点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齐奏鼓乐,无需专人“领鼓”,鼓队中使用多少面鼓无关宏旨,但鼓需采用完全相同的形制;二是所有曲牌皆按照一种习惯的速度、固定顺序演奏,其间的变化、力度的强与弱,皆由鼓谱设定而成,鼓队的正常演奏无需“令旗”。“令旗”出现在表演现场只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其作用主要在于时刻提示曲牌的节奏,谨防个别鼓手鼓点记错,敲击速度出错,造成鼓乐演奏的混乱,另外,“令旗”在现场也能够带来结构上的装饰性美感。

盘鼓的鼓乐属于低音鼓乐,低音鼓乐是最为古老的鼓乐形式之一,其震撼人心的音响效果极为鲜明独特。开封盘鼓的表演阵势宏大,在鼓队队员的擂击之下,几十面盘鼓与几十副镲、锣齐鸣,气势磅礴,惊天动地,似有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具有气吞山河的崇高壮美的特征。盘鼓鼓乐的鼓点变化多端,复杂多样,节奏感极强,表演场面热烈感人,表演风格豪放、粗犷,尽显北方艺术的风貌。与此同时,盘鼓鼓乐又有其精致、细腻的一面,其在曲牌组合上错落有致,鼓点变幻莫测,鼓串之间的连接有机而巧妙,鼓音齐整,音色清晰,尽显其精到之处。此外,盘鼓表演还集鼓乐演奏与舞蹈表演为一体,既在听觉上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又在视觉上给人以力量之美的享受。但整体而言,开封盘鼓鼓乐仍属具有壮美类型的鼓乐形式。

开封盘鼓鼓乐之所以魅力无穷,在于鼓乐具有不可替代的表现力、审美功效与撼动人心的力量,其间承载着的是丰富的精神内涵与文化内涵。盘鼓与其他古老的鼓种一样,具有多种社会功能与文化功能。

与通常人心目中的音乐相比,鼓乐虽有其局限性,但同样也有其他乐器形式的音乐所不具有的优势与极强的表现力。言及鼓乐,《说苑·修文篇》中记载的孔子曰:“钟鼓之声,怒而击之则武,忧而击之则悲,喜而击之则乐,其志变,其声亦变,其志诚,通乎金石,而况人乎?”从中可以看出,圣人眼中之鼓乐与内心感受相通,与喜怒哀乐等情感相对应,与人的志向变化同一。关于鼓乐,中国古代典籍中多有记述。譬如在《礼记·明堂位》、《易·系辞》、《说文解字》、《通典》、《山海经》、《风俗通义》、《燕京岁时记》等上面,多有关于鼓乐的述说,有着关于鼓的状貌、鼓乐的功能与作用的描述。

《礼记·明堂位》言及早期的鼓乐,曰:“土鼓蒉桴苇草,伊耆氏之乐也。”关于鼓乐早期的功能,《周礼》做了如下的表述:“凡国祈年于田祖,吹幽雅,击土鼓,以东田钧。国祭蜡则吹幽颂,击土鼓,以息老物。”[3]631-632其文说明古人用鼓舞取悦他们心中的神灵,在乞求丰年等仪式中,鼓乐与舞蹈具有特定的功能。

除了以上的表述,《周礼》还记述了早期农耕时代国家建立的管理鼓乐的机构,鼓乐制度,记录了名为“鼓人”的官职。“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声,以节声乐,以和军旅,以正田役。”[3]314-315对当时六种不同类型的鼓进行了界定,这六种鼓分别是雷鼓、灵鼓、路鼓、鼖鼓、鼛鼓与晋鼓。而关于六种鼓的形制与功能,《通典》所收录的《周礼》篇章中对其所做的表述与释义,要比比单行本的《周礼》详尽,但比《周礼注疏》要显得简略一些。

有关这六种鼓的形制与功用,《通典》卷一百四十四有着如此的表述与注释:“教为鼓,而辨其声用:教为鼓,教击鼓者大小之数,又別其声而用事也。以雷鼓鼓神祀,雷鼓,八面鼓。神祀,祀天神也。以灵鼓鼓社祭,灵鼓,六面鼓。社祭,祭地祇也。以路鼓鼓鬼享,路鼓,四面鼓也。鬼享,享宗庙也。以鼖鼓鼓军事,大鼓谓之鼖鼓。鼖鼓,长八尺。鼖音扶云反。以鼛鼓鼓役事,鼛鼓,长丈二尺。鼛音古刀反。以晋鼓鼓金奏。”[8]

与今人相比,古人对鼓与鼓乐的理解更具有精神化的意味,今天看来颇具神秘色彩。在他们眼中,鼓是具有神力的一种物器,它与天雷的鸣响、节气的变化、万物的生长、雨水的充盈、谷物的丰收等之间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鼓声犹如雷声,可召唤雨水普降,滋润谷物生长,《易·系辞》有“鼓之以雷霆”[9]282之语,似是这类观念的表达,鼓与雷霆类同,有着相同的功效。对于鼓本身,《说文解字》的释义较为完整,在其“鼓部”,《说文解字》对鼓作出了这样的解释:“鼓:郭也。春分之音,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从壴,支象其手击之也。《周礼》六鼓:雷鼓八面,灵鼓六面,路鼓四面,鼖鼓、皋鼓、晋鼓皆两面。凡鼓之属皆从鼓”。[10]《风俗通义》的释义与之如出一辙,两部著作有关鼓的界说的文字几乎像是相互抄录一样:“鼓者,郭也,春分之音也。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周礼六鼓,雷鼓八面,路鼓四面,鼓、晋鼓皆二面。”[9]282如此的释义带有很强的动词意味与生长意味。事实上,在古文中,郭同廓,本来就有扩张、延伸与成长等意味。鼓的概念在古人那里原本就是一复杂的观念,围绕着鼓,人们有着复杂的联想与想像,鼓既有其字面上的实物之义,也有形而上的意义,既是人制造之物,也是具有非凡的神力之物,鼓在历史上曾经是农耕民族的精神力量的来源之一,甚至成为他们的一种精神象征。鼓在他们眼里,可以产生神力。鼓所发之声,能够惊天地,召唤神灵,通过鼓乐,他们可以与神明沟通,祈求神助,求神保佑。

除了文史典籍之外,神话与传说之中,关于鼓本身也有着相当数量的记述,其中以《山海经·大荒东经》中的记述最具有神话传奇色彩:“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百里,以威天下。”[11]

如若对典籍做进一步梳理,我们可以找到更多的关于鼓与鼓乐的文献,不过仅从上面的引录中即可看出,鼓在前人的生活中,有着意义非同寻常的地位与价值。人们的社会实践和文化生活与鼓和鼓乐息息相关。开封盘鼓就是具有如此功能与作用的众多鼓种中的一种,在人们的仪式与庆典活动中发挥着重要的功效。

有关开封盘鼓的起源,今人多采信迓鼓源说。尽管盘鼓的起源或许更早,但仅就迓鼓源说,其缘起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的历史,若采信汉源说,则其历史已近两千年。迓鼓作为一种与军队相关的鼓乐,一开始就带上了一种军事色彩,但迓鼓是否就是一种纯粹在军队中演奏的鼓乐,至今尚无定论。迓鼓除了在军队中演奏,也有可能流行于民间,关于这一点迄今并无否定的证据。相反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迓鼓鼓乐可能同时存在于军队与民间。

从已有的文献上看,迓鼓未有用于战事的记述,换言之,迓鼓作为战鼓的功能未有显现。从其名称的意义上判断,迓鼓的主导功能应是后一种意义上的功能。

用鼓乐迎送尊贵的客人的仪式,看似只是一种例行公事,实则其意义非同凡响。这种仪式活动不仅表示对客人的关心、欢迎与敬重,而且还展示与客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在这种仪式中,彼此皆有身份的识别与定位,有角色层级的设定,有主人对来宾的亲与疏,有对双方未来交往形式的约定,其间充满了丰富的符号色彩与象征意味。

欢庆胜利的庆典、迎接英雄凯旋归来的仪式同样也有深层意涵。表面上看,欢庆胜利的庆典仅是一种娱乐,而迎接英雄凯旋归来不过是一种欢乐的形式,但实际上,庆典是透过娱乐形式,对自我进行的一种高度肯定,它既是对自我作为决胜者的身份的认定,也是一种自我价值的充分彰显。迎接英雄凯旋的活动则是借助一种欢快的形式,来确认归来者的荣耀与崇高地位,确认其新的社会身份,它不仅向众人宣示了归来者的丰功伟绩,更重要的是,它为归来者进行授权,使之公开拥有与以往不同的社会身份与权利,并为其新近获取的崇高的社会地位赋予合法性。

盘鼓作为迓鼓的后继鼓种,履行的正是这类职能,然而盘鼓所发挥的功能并不仅限于此,它在人们的生存活动及生活实践中,还履行着其他重要的职能。盘鼓参与迎送贵宾的仪式、欢庆胜利的庆典、迎接英雄凯旋这类官方色彩浓郁的活动,但它的身影更多地现身于人们的祈年、祈神、祭祀、耕作、求雨、祈福、悦神、娱人等大量的民间活动之中。

追求美好的生活,是人们的生存实践渴望企达的主要目标。对于身处农耕文化中的人们而言,美好的生活意味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子孙满堂,福财齐至、长寿快乐等,但要达到这样的目标,仅靠人们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天助与神助。而且凡事要筹划在先,祭神拜天,惟有如此才能适时获得上天与神明的佑助,与此同时,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收获期待之中的硕果,并感恩上天与神明。这就是为何人们总是要频繁地举行各种仪式与庆典的原因。

人们举行仪式与庆典始终围绕生活的主题展开。当遭遇难题,通过自身的努力仍然无法克服困难时,人们就会通过举行相应的拜天拜神的仪式,祈求获得帮助。谷物的生长需要充足的雨水,遭遇干旱时,人们就会举行求雨的仪式。人丁不旺,遭遇生育难题,求医问药依然不济时,人们会通过仪式向上天与神明求助赐子。而当欲求达成,获取硕果时,他们会举办庆典,祭拜上天与神明,感谢上天与神明的恩典。新年开始之际,他们会将一年的筹划通过仪式,告知上天与神明,希望能够获得上苍与神明的庇护和佑助,趋福禳灾,幸福安康。

这其实就是通过盘鼓鼓乐所进行的一种交感巫术实践,人们希望通过盘鼓这一媒介与上天及神明沟通,求得庇护与佑助。身处农耕文化环境中的人们,尤其是旧时身居以东京汴梁为中心的中原地域的人们,对盘鼓有着深厚的感情与坚定的信念,他们相信,盘鼓是他们与上天及神明交流的器物或媒介,通过盘鼓鼓乐,他们企望能够抵达上天与神明那里,为其所知,而上天与神明会根据他们的祈求,做出积极的回应。

1949年以后,由于中央政府倡导无神论,反对封建迷信,禁止祭祀仪式活动,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行为上谨遵政府的规定,放弃原有仪式与庆典,盘鼓的祭祀仪式实践在民间终止,原有的大部分功能随之消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盘鼓的娱乐功能得以凸显,这一功能一时间几乎成为其惟一的功能,盘鼓的身影频繁地现身于欢庆活动之中。

改革开放以来,盘鼓的新的功能浮现出来,人们将盘鼓艺术与商业结合起来,通过盘鼓表演获取经济效益。盘鼓造就了一种新的职业,其职业演出可帮助人们走上致富的道路,事实证明,盘鼓的商演可为人带来丰厚的回报。仅就一个大李庄盘鼓艺术团一年演出即达四五百场,收入近60万元。在新时期,盘鼓已步入了产业化的路径,有了新的发展空间。盘鼓乐队像雨后春笋一般涌现,目前已出现从事商演的盘鼓乐队的数量相当可观。

与此同时,痴爱盘鼓鼓乐的人们,走着一条全然不同的道路,他们从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发展民间艺术的角度,坚持不懈地做着保护与发展开封盘鼓鼓乐的工作。他们四处搜寻资料,寻访艺人,整理鼓谱,建立盘鼓乐队,从事盘鼓鼓乐的传承实践与创新活动。参与这项工作的人既有大学教授、群艺馆工作人员,也有传统的盘鼓鼓乐艺人,尹俊忠、马召林、刘震、李继海、王现合等是他们中间的杰出代表,为了盘鼓鼓乐的传承与发扬光大,他们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以传承和创新为基础,他们在新时期刻意打造盘鼓鼓乐的精品,并将其展现给亿万观众,迄今为止他们打造的盘鼓精品在多个国内外的比赛中已获得国际金奖、国内金奖近30枚,并数次登上中央电视台的舞台,甚至在春节晚会上,向全国人民展示开封盘鼓的亮丽风采。在日本,开封盘鼓曾被誉为“神鼓”。曾经于历史上盛极一时后又沉寂无声的开封盘鼓,在当今又重新获得了显赫的声名。

目前,开封盘鼓的事业正在沿着不同的路径向前发展,数路人马按照自己选定的道路向前行进,他们追逐着自己的理想,并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奋斗,勤奋工作。可以预见,在他们的努力下,开封盘鼓必将会有一个更加光辉灿烂的未来。

[1]李学勤,主编.礼记正义篇[C]//十三经注疏.[汉]郑玄,注.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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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清]徐松,辑.宋会要集稿[C].北京:中华书局,2012: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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