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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体制改革进行曲

2011-12-29丁元竹

读书 2011年2期

  现在看来,仅仅把社会体制改革的目标锁定在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上面还是不够的,因为社会体制有自己的特点和发展规律。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确切含义至少应当包括:一是市场主体的多元化要求社会主体同样也多元化,并按一定秩序组成生活共同体。利益协调、共识认同等构成秩序的基础;二是这种多元化的社会体制要在市场失灵,尤其是在资本权力失灵的情况下,对其进行约束,防止利益过度集中。除此之外,社会体制还取决于人类社会自身的特点,美国政治学家埃莉诺·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通过五千个人类公用资源的案例说明了这一点,她发现,对于“共用资源悲剧”,人类既不需要把公共资源私有化,也不需要交给国家管制就可以自己解决。这种解决方案通常是制定非正式的,有时是正式的规则来分享共用资源,条件是“如果人们认识到他们将在一个设有界限的团体里继续生活下去,在那里持续合作将会受到奖励,他们就会注重自己的名声,同时也会监督并惩罚那些违反团体法规的人”(〔美〕弗朗西斯·福山:《大分裂——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的重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二○○二年版,246页)。在这样的领域,人们之间的合作是自下而上的,而不是自上而下的,它以共同的价值和规范为基础。这个理论其实很重要,它从某种意义上解释了我们发挥社会组织的作用和社区组织作用的机理。另外,它也告诉我们,如果一个社会没有这样的规范和价值作为基础,它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通常我们将其称为社会问题。
  无独有偶,英国学者理查德·威尔森金和凯特·皮尔特的新著《不平等的痛苦——收入分配如何导致社会问题》(新华出版社二○一○年版,下引此书只注页码)从不平等的视角分析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和社会问题的产生,通过数量分析方法透视了不平等与幸福、相互信任、寿命预期、青少年怀孕、精神疾病、犯罪率、社会流动性、教育等问题之间的关系,提出了不平等是各种社会问题根源的结论,一些结论和判断相当有警示意义。
  理查德·威尔森金和凯特·皮尔特与埃莉诺·奥斯特罗姆对问题的关注点是不一样的,前者把注意力放在了社会关系中利益的不平等上,后者则是关注共同利益中的治理模式上。在实践中,二者是可以有机结合起来的。它们对我们理解合理的社会体制改革和建构都不可或缺。
  理查德·威尔森金和凯特·皮尔特把平等问题放在健康的社会关系的核心位置,他们指出:“一个社会中社会关系的质量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收入不平等状况对人们之间的关系有着巨大影响。我们将表明,对所有人的心理健康造成最大影响的因素是不平等程度,而不是家庭、宗教、价值观、教育程度等其他因素。”(57页)在这一点上,他们与埃莉诺·奥斯特罗姆还有一些不同。在我看来,完全否认家庭、宗教的因素固然值得商榷,在社会差距不断拉大的情势下,突出不平等也情有可原。全面地认识需要从总体上考虑和把握。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一般来说会远远复杂于理论。尤其是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体制来适应经济体制,更是复杂艰难,用社会学家蒂法妮·萨帕塔-曼席拉(Tiffany Zapata-Mancilla)的话来说就是,“个人的生活的确取决于他(她)所处的社会社会环境”(〔美〕理查德·谢弗:《社会学与生活》,世界图书出版公司二○○九年版,181页)。这个环境首先是他(她)的家庭、邻里(我们所谓的社区)和工作环境,其次才是我们现在经常说的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包括不平等问题。如果把上述理论统筹起来一并考虑社会体制的建设问题,可能会更具解释力。
  前不久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加快社会体制改革。这是继“十七大”报告中的必须“推进社会体制改革,扩大公共服务,完善社会管理,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十七大报告辅导读本》,人民出版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