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隐喻

　　摘要：猫是西方文化中的宠物，因具有女性的某些特质，多用来比喻女性。关于“猫”的隐喻在不同的影像文本中俯拾即是。选择恰如其分的“猫”隐喻手法映衬出女性在不同时期的心理、情感和境遇。《蒂凡尼的早餐》是美国作家杜鲁门·卡波特的代表作，1961年由派拉蒙公司拍成电影，堪称经典之作，电影中屡现猫的身影。《雨中的猫》是海明威早期的短篇小说，雨中的“猫”作为贯穿全篇的线索，有着多重寓意。论文围绕这两部名作探讨女性的社会和角色话题。
　　关键词：猫；隐喻；女性
　　
　　猫是东西方国家备受宠爱的动物，多用来比喻女性，因为猫身上的许多特质与女性相似，在英语中常用she来指代猫。在英国文化中，传说猫天资聪颖，动作灵敏，总是能逢凶化吉，逃过劫难，有生命力极强之喻意。也有把猫看成是欲望的隐喻。日常语言把它广泛地用作喻体，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猫隐喻。本文以卡波特的代表作《蒂凡尼的早餐》和海明威的《雨中的猫》中出现的猫隐喻进行综合分析，探讨女性心理情和社会角色话题。
　　
　　1. 隐喻
　　隐喻研究由来已久。最早论述隐喻的是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对隐喻的认识止于把彼事物的名称用于此事物。隐喻仅在修辞学领域里进行研究。与传统隐喻研究不同，美国认知语言学家莱考夫与约翰逊认为隐喻本质上是概念性的，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隐喻的本质是用一种我们比较熟悉的、具体的概念去替换、映射另一种我们比较不熟悉的、抽象的概念。在莱考夫与约翰逊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这本书中，他们提出隐喻隐含于日常语言里，反映在思维和行动中。日常思维和行动的概念系统在本质上基本是隐喻的。[1] 我们的日常行为反映出隐喻已成为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我们正是通过隐喻的方式来理解日常的生活经验。
　　隐喻在文学创作中的运用比比皆是。首先出现在诗歌中，之后逐渐扩展到小说、戏剧、散文、电影、评论等其它文学体裁中。隐喻的表现方式有时仅是单个的词、句，有时则是段落、文章或某些具体影像。隐喻着重于表现概念自身，强调本体和喻体之间的同一性和可比性。在文学、影视作品中，隐喻的本体和喻体同时出现，两者之间是相合不悖的关系，在文字影像上，隐喻更简洁幽默。
　　
　　2. 雨中猫
　　《蒂凡尼早餐》是美国颇具争议的作家杜鲁门·卡波特的代表作，出版当初就创下了可观的销量。更入选《时代周刊》“百部最佳英文小说”。诺曼·梅勒也认为卡波特“写出最漂亮的句子，句句锤炼、节节推敲……《蒂凡尼早餐》将成为一部精美的不朽杰作，要是我，连一个字都不会动。”[2] 1961年由派拉蒙公司拍成电影，被誉为20世纪“60年代美国最佳喜剧片”，由赫本出演的“郝莉”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考究的纪梵希黑礼服，以及亨利·曼西尼的作曲在全世界影迷心里扎下了根。据说，卡波特曾希望由玛丽莲·梦露来扮演具有娇憨、纯洁的放荡感的“郝莉”。但赫本的表演如此独特，将女主人公郝莉·戈利特里矛盾、任性和天真的特质生动自然地表现在大银幕上。电影虽然与原作有些许差异，但它不愧为电影史上的经典爱情喜剧，在商业上也获得了巨大成功。《蒂凡尼早餐》并不是指在蒂凡尼吃早餐，而是一个乡下野女孩“郝莉”的“奢华幻想”。青年导演布雷克·艾德瓦兹将小说拍摄成为一个苦涩而甜蜜的爱情故事。19岁的乡下女孩郝莉整日周旋于富豪名流中间，渴望有一天麻雀变凤凰寻求到“理想的归宿”。有一天她邂逅了一位温文儒雅的新邻居---作家保罗。他希望成为名作家，但多年辍笔不耕，仅靠有钱女人的“慷慨馈赠”维生。同是漂泊者（drifters），随着两人交往的加深，萌生了一段惺惺相惜的情愫……坠入爱河的保罗重新开始写作，决意不再做午夜牛郎，向郝莉表达了爱意，郝莉却拒绝了“帮不了她”的穷作家。保罗自感无望之时，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却使两人因祸得福。警察以涉嫌替黑社会传递消息之名逮捕了郝莉。在保罗和其他朋友的帮助下，郝莉虽未入监但声誉受损，去巴西牧场牧马的梦想随之破灭。与小说结尾不同，电影里郝莉并未逃离美国远赴巴西，而是戴着保罗送给她的在蒂凡尼珠宝店刻过字的廉价戒指，怀抱着失而复得的小“猫”与保罗相拥于倾盆大雨中的纽约街头。在影片中，与郝莉相依为命的无名的“猫”不时的出现，在影片的最后，雨中弃“猫”，寻“猫”，得“猫”场景的设置升华了主题，展现了丰富的人生涵义。与海明威小说《雨中的猫》的猫的命运线索有异曲同工之妙。
　　卡波特和海明威的作品都有动人肺腑之处。他后期争议不断并和海明威有共同之处———酗酒、颓废。厄内斯特·海明威在他的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硬汉的角色，而以女性为主题描写的小说却极少。《雨中的猫》或许是海明威花费笔墨最多的短篇小说。评论家们普遍认为《雨中的猫》是一篇通过猫反映两性冲突、关注女性社会、性别角色的短篇小说。故事看似简短，情节简单却极富寓意。
　　小说描写一对年青的美国夫妇，乔治和妻子投宿一家意大利旅馆。因为下雨，夫妇俩只能滞留在旅馆里。丈夫乔治躺在床上看书，无所事事的妻子在窗边看风景，无意间妻子看见在广场绿桌下躲雨的小猫，怀着爱怜与恻隐之心，妻子想下楼把猫抱回房间。当她下楼后，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回到房间之后落寞的妻子幽然地述说着诸多愿望：“我还想用自己的银餐具吃饭，点着蜡烛，坐在桌子旁边。我还想现在是春天，想在镜子前把头发梳散，想要只小猫，想要些新衣服。”[3]躺在床上看书的丈夫乔治不但拒绝了妻子的要求且对妻子孤寂的心情毫不在意。故事结尾，旅馆主人差女仆送来一只猫。小说更像是一个记录片段而无完整的故事情节，小说中设置了三个场景：躲雨的猫，猫的消失与复得的猫。“猫”作为贯穿全篇的线索，有着多重寓意。一只小猫把乔治、妻子、旅馆主人和女仆联系在有限的空间，读者还意犹未尽故事却戛然而止，而最后旅馆主人差女仆送来的猫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3. 隐喻解读
　　 《蒂凡尼早餐》中无名的猫隐喻郝莉自身，生活，或者说是同病相怜的伙伴。正如她自己所言：“我就像那只小猫，一个没有名字的可怜虫。”住在楼上公寓的保罗敏感、散漫，同样让郝莉感受到了他身上具有的孤立特质和漂泊感，把他看成她哥哥弗莱德的化身，仰仗他，信任他。自此纽约这个大都市里的两个天涯沦落人成为朋友。在保罗应邀上她家时，她搂着那只猫，“‘可怜的笨蛋’她说，搔弄着小猫的头，‘可怜的笨蛋’还没有一个名字。没有名字是有点不方便。可我没有权利给它起名字：它得等到它属于一个人的时候。一天我们差不多是在河边捡到的，我们互相都不属于谁。它是独立自主的，我也是这样。”[4] 在郝莉眼中，猫虽可怜又笨，连个名字也没有，但和她一样却是独立自主的，无拘无束的。在她准备逃亡时，也念念不忘地带上她的猫。最后部分电影改编为在去机场的路上，她狠心地将猫丢弃于雨中纽约一条肮脏的街边，令保罗绝望离去。车刚开出一段路程，她就醒悟过来，返回寻找时，猫已不见踪影。同时失去两个旧日伙伴让自幼就与哥哥漂泊流浪的郝莉顿时心理失衡，挫败伤心的泪水汹涌而出，这时的郝莉已不能对让她有安全感的两个伙伴无动于衷，也对她所孤注一掷追寻的奢华美梦产生了动摇。她已经意识到，“理想的归宿”并不是她内心的真实诉求，更无法给她带来温馨的家庭和幸福。无助悲恸的郝莉在倾盆大雨中寻找那只被她丢弃的、可怜的“小猫”，而作家也在雨中寻找，用一种痛惜怜爱的眼神看着他爱恋已久、在雨中拥“猫”而泣的郝莉。此时响起柔美抒情的旋律《月亮河》，让人性深处蕴藏的真实欲望得以毫无羁绊地宣泄，凄风苦雨中郝莉的自我救赎成就了与保罗的恋情。也成就了电影史上最令人难忘的经典画面之一。
　　
　　故事里同样写“猫”，同样运用了猫的隐喻，《雨中的猫》里的“猫”是作为贯穿全文不可或缺的线索。是猫将文中的四个人物串联在一起，作家海明威充分利用“猫”隐喻，“轻描淡写”地刻画了美国夫妇之间微妙的婚姻关系，深刻揭示了当时社会女性的心理，情感和地位。
　　《雨中的猫》以妻子看到躲雨的小猫开始，到女侍奉命送来小猫而止。整篇小说中把“猫”作为一个基本隐喻。“猫”的隐喻从头到尾贯穿在主题构建的全过程。“猫”的隐喻与不同的主题相映射，将现状、欲望、生命力主题完美结合。妻子第一次看到猫是“蜷缩在一张滴着雨水的绿色的桌子下面”。在西方文化中，绿色和猫皆象征着生命力和欲望。 西方有谚语为证：猫有九条命。妻子由看到雨中的小猫引发了强烈的欲望。雨中的小猫激发了妻子同病相怜之情。作为妻子的她又何尝不是一只雨中孤独无助的“猫”呢？陌生的国度、潮湿昏暗的环境、丈夫的冷漠，夫妻间已无关爱和温情可言。乏味的生活、精神的苦闷、无处寄托的情感都使她感到莫名地空虚和绝望。她想要有一只猫，“以便让它坐在腿上，抚摸它时会呜呜地叫个不停”。 关爱“猫”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妻子压抑不住地宣泄了一系列的欲望，但所有要生活有所改变的欲望都被丈夫随意地拒绝了，包括拥有一只“猫”，拒绝给予妻子足够的关爱和重视。当知道愿望不过是嗜望时，她喃喃自语道：“我要是不能留长发，又没有其它乐趣，总该有只小猫吧。”小说中，妻子反复强调她想要一只“猫”，而且这种愿望越来越迫切、强烈，标示出她不愿再压抑自己，压抑对生命活力的渴求。故事最后世故精明的旅店主人差女仆送来的“猫”及时地宽慰了妻子压抑苦闷的情绪，但故事到此结束，人物命运任世人猜想。“猫”隐喻的选择恰如其分地映衬出妻子的心理、情感和境遇。
　　 4. 结语
　　 《蒂凡尼早餐》和《雨中的猫》都是描写女性的精致作品。电影的完美演绎，作家高超的技巧都通过“猫”隐喻折射了女性的心理、情感和境遇。“两部作品中猫”隐喻的两位女性虽都具有猫的某些特性，但不难看出卡波特笔下的“郝莉”却更勇敢，更独立。而“妻子”则略显温顺软弱，迷惘中似有些反抗的力量。文中的女性角色并非完全代表现实世界的女性形象，却不可否认其相似性，关于女性境遇、社会地位的问题值得认真探索和思考。
　　
　　参考文献：
　　[1] Lakoff，G.& M. Johnson.1980 Metaphor We Live
　　by [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Press.
　　[2]转子.美国当代小说家论.p465，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57.NormanMailer:“Advertisements for Myself”1959，G. P.普特南之子出版社。
　　[3] 《雨中的猫》，胡永洪译文，[J]《名作欣赏》1996，6期。
　　[4]《蒂凡尼早餐》Truman Capote:“Breakfast at Tiffa-
　　ny’s : A Short Novel and Three Stories”，New York，Random House，1958.
　　
　　（作者单位：1.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2.西安科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