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劳伦斯《儿子与情人》的创作艺术

　　摘要：在二十世纪的英国文学中，劳伦斯是最富有创见的作家之一，《儿子与情人》是劳伦斯的代表作之一。无论是在叙事结构上还是在意象的使用上，这部作品都将传统现实主义手法与现代心理小说的特点结合起来，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主题词：《儿子与情人》；劳伦斯；叙事结构；意象
　　
　　《儿子与情人》 （Sons and Lovers）是英国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1885—1930）的代表作之一。这部小说自1913年问世以来，就以其坦率、大胆的描写，深刻的心理分析吸引着千万读者，使其成为劳伦斯作品中拥有读者最多的一部。而劳伦斯在这部作品中所作的艺术尝试，又将传统现实主义的手法与现代心理小说的特点结合起来，成为一部心理现实主义的力作，使之具有了更高的艺术价值。
　　
　　一、《儿子与情人》的叙事结构
　　很明显，《儿子与情人》采用了最为传统的以时间先后为顺序的叙事结构：小说依次向我们介绍了莫莱尔夫妇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夫妻关系的逐步恶化，孩子们的出生、成长及生活经历，直至威廉的早夭，保罗爱情上的失败，和莫莱尔太太的去世。看起来，这部小说的结构似乎很松散，完全由一些家庭生活片段按时间顺序连缀而成。但是，如果我们耐心阅读就不难发现，《儿子与情人》同时也兼有现代心理小说的特点，所有情节的取舍和组织都是为了展示主人公保罗的心理历程并揭示其深刻的社会及家庭根源。
　　在《儿子与情人》中，保罗的心理历程可以分为两个大的阶段：保罗与母亲的病态感情的形成和这种病态感情对保罗爱情生活的影响。因此，劳伦斯就将这部小说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包括六章。小说的第一章“婚后疑云”（The Early Married Life of the Morels）中虽然看不到保罗的身影，却也是整部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它描述了保罗即将生活和成长的环境，亦即保罗与父母病态感情形成的家庭背景。在第二章中，保罗出世了，家庭矛盾也日益尖锐。莫莱尔太太为把保罗带到这样一个薄情的家庭和世界上来感到负罪和愧疚，决心用全部的力量和整个的心灵去爱他。目前对保罗这种特殊的感情为日后母子间的依恋埋下了伏笔。第三章“爱的转移”（“The Casting Off of Morel—The Taking On of William”）中，莫莱尔太太对丈夫彻底失望了，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长子威廉身上。威廉果然不负母亲的期望，逐步成为中产阶级的一员。母亲在感情上也越来越依赖威廉，她无法接受威廉结交的女友，更舍不得威廉离开她去伦敦工作。这一章虽然不是以保罗为核心人物，却进一步揭示了保罗与母亲病态感情形成的原因。可以说，威廉与母亲之间的过分依恋预示了保罗今后的悲剧命运。
　　接下来的两章“少年时代”（“The Young Life of Paul”）和“走向生活”（“Paul Launches Into Life”）集中描写了保罗的生活经历。保罗和威廉一样，实现着母亲跻身于中产阶级的理想，而他那敏感的心灵、孱弱的体质使他更能比哥哥威廉体会到母亲的感情。但是，此时他还不能取代威廉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在第六章“威廉之死”（“Death in the Family”）中，我们看到，威廉的死使母亲垮了下来。这时，保罗突然患上了严重肺炎，才迫使母亲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保罗也才真正取代了威廉，成为母亲心灵的依托。
　　以上六章构成了小说的第一部分，详尽地描述了保罗与母亲之间病态感情形成的过程。从第七章起，保罗开始了他的初恋（“lad-and-girl love”）。保罗与米丽安之间纯真的感情激发了保罗的创作灵感，使保罗成熟起来，却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莫莱尔太太与米丽安之间“爱的争夺”（Chapter 8：“Strife in Love”），保罗也陷入痛苦之中。为了摆脱内心深处的矛盾，保罗开始疏远米丽安，并最终与米丽安分手。
　　在十四章“解脱”（“The Release”）中，保罗终于从母亲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母亲的爱曾赐予他温暖和力量，也曾带给他痛苦和彷徨，现在却永远离他而去了。母亲的去世使保罗感到强烈的被抛弃的失落感，他几乎想要追随母亲而去。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生：“他紧握双拳，咬紧牙关，急遽转过身，朝城市金色的磷光走去。他不会随她而去，走向黑暗。他迅速朝那发出微微嗡响的城市走去：那里一片灯火辉煌。”
　　
　　二、《儿子与情人》中意象的使用
　　《儿子与情人》中有很大篇幅是用于自然景物的描写。一方面，这些自然景物构成人物活动的自然环境；另一方面，这些自然景物又都与人物的心理活动息息相关。他们不是作为纯粹的自然物，而是作为意象存在的。出现在这部小说里的日月星辰、花鸟树木常常成为人物的性格、心理以及人物与人物之间关系的象征。
　　小说中最重要的意象之一是花朵。事实上，花朵的意象贯穿整部小说，他们与人物密切相关，象征着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心理活动。比如在第十一章中，保罗陷入与母亲、米丽安、克拉拉三人的感情纠葛中，感到十分痛苦。为了排遣郁闷的心情，他到花园里散步，闻到了三种花香：
　　……近处，一排浅白色百合筑成的花篱横贯园子，四周的空气洋溢着氤氲，仿佛充满了活力。他穿过石竹花坛，强烈的芳香透过百合花飘忽不定的浓郁香味向他扑鼻而来。他在白色的花障边停了下来……
　　……突然，他像触电一样，闻到另一股刺鼻的香味。他转身探寻，发现了紫色的蝴蝶花，于是伸手抚摸着他们丰满的花颈和深色的含苞待放的花瓣。不管怎么说，他找到了一样了不起的东西……
　　他摘下一抹石竹花，突然转身进屋。
　　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三种花香的象征意味：百合象征莫莱尔太太，石竹花象征米丽安，蝴蝶花象征克拉拉。在保罗的生活中，母亲的爱始终如百合花一样洋溢在他的周围。而当他步入社会以后，米丽安那强烈的感情穿透了母亲的包围，深深影响了他。母亲和米丽安的爱虽然曾助他取得成功，现在却成了他成长的障碍（“白色的花障”）。于是，他转而到克拉拉那里去寻求“激情”，寻求那种刺激性的感受。最后他摘下石竹花（break off a pink），象征着他决心与米丽安分手（break off with Miriam）。
　　小说中的另一个重要意象是太阳。在劳伦斯看来，太阳不只是一个燃烧的火球，而且是生命的源泉，它带给地球光明和温暖，带给地球生机和希望。显然，劳伦斯对太阳的这种认识包含了一种强烈的宗教感情。在第二章中，劳伦斯把这种宗教感情融入了这样一幅画面：
　　她发现红日还在对面山沿上，于是陡然用双手举起孩子。
　　“你瞧！”她说，“你瞧，我的漂亮宝贝！”
　　她把孩子举向颤动的红日，看着他举起小拳头，心中如释重负。
　　在莫莱尔太太看来，似乎是太阳赋予了保罗生命。由于夫妻不和，保罗的降生没有给莫莱尔太太和丈夫带来任何喜悦。现在，莫莱尔太太怀抱幼小的保罗，面对即将沉落的夕阳，突然意识到既然她已经不爱丈夫了，把这个孩子带到世上来就是一种罪孽，她要把孩子送回去，送还给太阳，送还给自然。
　　花朵和太阳只是《儿子与情人》中众多的意象中较为重要的两个。这部小说里频繁出现的日月星辰、花鸟树木等各种意象构成了人物活动的自然环境，揭示了人物的性格、心理以及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而且使小说前后呼应，结构严谨，给读者以更高的审美享受。
　　
　　参考文献：
　　[1][英]劳伦斯著、许先译.《儿子与情人》，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2]刘炳善.《英国文学简史》，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1。
　　[3]陈嘉.《英国文学作品选读》，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作者单位：廊坊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