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诉谁人听
2011-12-29朱晓祎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8期
摘要:弗洛伊德曾说:梦是愿望的达成。《秋千》中女主角的梦看似寻常,其实对她意义重大。白天忍受的丈夫的冷落,向儿子“移情”时儿子无动于衷,这导致她夜晚将心愿化作一场秋千边上的梦来满足自己。但梦中的她并不可以随心所欲。潜意识经过伪装被意识所许可,她的愿望得到了迂回曲折的满足:她以“母亲”的身份与儿子亲密无间,部分地实现了她对异性的渴望。
关键词:玛丽格威尔;《秋千》;梦
引言
玛丽格威尔生前并不为文坛所知。身为《精神病学》杂志(Psychiatry)的编辑,她始终在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作品,只有她的家人知道她的一生其实为文学创作付注了大量心血。尽管受到约翰厄普代克“如获至宝’般的赏识并将其作品《轮虫》(The Rotifer)收入《20世纪美国最佳小说》,尽管后人将她的作品以《是的,我不能说谎》(为书名结集出版,但是对这位身后才获得作家地位的女人,世人对她的敬意大抵也不过于此。生平事迹默默无闻,各种原因不能一意投入创作工作,资料匮乏导致后人研究热情的有限,许多象玛丽格威尔一样的女性们的文学才华时至今日似乎仍流于泛泛介绍而缺乏深入分析阐释。文学领域里,女性作家作为一个整体至今仍不可否认地游离于边缘与居于次中心。在这样的背景下,挖掘女性书写的或者书写女性的文本,意义也许就不仅限于文学了。本文将以格威尔的短篇小说《秋千》①[1]为例,探究她是怎样通过深入描写人类生活的一个普遍现象——梦——来为一个受男权制约与冷落的女性吐露哀伤,表达诉求。《秋千》讲述的是梦境如何一步步进入一位年老的女性的生活,给她希望然后又夺走希望的故事。身为妻子、母亲,女主角尽职尽责地抚养大儿子,照顾日益衰弱的丈夫,但是她本性中的激情与渴望却被压抑、忽略、责怪,在这样的境遇中,她开始了梦中的另一种生活。
1.梦的缘起:无处诉说的女性心声
从头到尾,故事只告诉读者,丈夫名字叫朱利斯儿子叫詹姆斯,却始终没有透露女主角的姓名。作品中只以“她”(she)来指称女主角,似乎有意暗示她并没有必要有一个具体的仅属于她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她身上集合了女性普遍的他者的命运。她所度过的人生,是作为儿子的母亲和作为丈夫的妻子的人生。几十年后,他们渐渐的疏远——儿子成家立业、丈夫缄默冷淡——让她感到了寂寞,这寂寞其实反映了她的女性意识觉醒。她以自己的大半生心血支撑家业,养育儿子,照顾丈夫,她理应得到他们的关心,关注和尊重——关心她内心对交流理解的渴望,关注她女性特有的喜乐悲愁,尊重她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家庭地位。遗憾的是,现实中她处处碰壁受挫。于是这个觉醒的最大收获就是,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在梦中她的心意得到了满足。格威尔对女性是慈悲的,她没有剥夺她笔下的女主角的全部快乐。但是,既然这快乐只存在与梦中,那么,女性的悲伤与不幸其实还是现实地延续着。
夜风吹过,院子里的秋千架吱吱作响,这声音使她回忆起丈夫当年也还有零星的爱生活爱家庭的举动:为了给儿子做一个秋千,他“买来一把新梯子,因为他打算挂秋千的树枝离地面足有四十英尺,锁链、挂钩、座椅无不动脑用心。”当儿子终于长大可以玩秋千了,这个独一无二的玩具让儿子快乐让邻家小友们羡慕更让爸爸感到自豪。然而到了今天,他如此脆弱的神经、挑剔的睡眠迫使她只能在儿子的房里孤枕独眠。那架秋千也随着儿子的长大离家成为一个陈旧的摆设,悠悠荡荡陪她度过寂寞的时光。
夜里的秋千响声,让她抚今追昔、黯然伤感。白天的生活带来希望又让希望化为失望。儿子是她“生命里的光和热”,她的全部的骄傲,尽管这份骄傲后面是一个母亲的寂寞和失落。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让她兴奋不已,但这兴奋没有感染丈夫反而让他心生不快,寻机口角。面对一个苍白病态、缺乏健康的丈夫,她十分隐忍服从,克制了作为妻子的一切欲望,极力扮演好一个女保姆,女司机的角色。无法与丈夫交流,并不能让她放弃对男性世界的渴望,她早就将这份渴望转移偷偷到儿子身上,希望在儿子这里可以得到理解和共鸣。可惜的是,儿子对母亲心中的秘密一窍不通。在母亲面前他绝对算得上一个优秀和孝顺的儿子——对母亲礼仪得体,招呼周到,还与她分享工作上的成就。可是当母亲因为情感空缺情绪压抑而移情于他,他的漠然无察无疑令母亲的期待落空。母亲的生活内容,无论是调好旧钢琴每天练习一小时,阅读有关中国的书籍,还是拔掉园子里的夹竹桃种上了太阳花,在儿子看来竟没有一件事情是有必要的,徒然耗费眼力、伤害健康。至于母亲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如此丰富多彩,因为仅仅从儿子的角度看母亲而不是从男人的角度看女人,他确实难以觉出其隐秘的原因的。视角错开而非交汇导致女主角与儿子之间根本不能实现心灵的默契,这样的一次家庭聚会让一颗满盈希望的女人心彻底冷却下来。
白天的生活最主要内容就是面对一个冷冰冰、病怏怏的丈夫。女主角关心体贴却已经得不到丈夫的半点回应。因为希望丈夫多点陪伴,她编织了一件毛衣给他御寒,可惜这件衣服温暖了丈夫却心寒了自己,整天缩藏在毛衣里的丈夫愈发无视她。对于她关心的夜里秋千响声,丈夫完全没心思听她的问话;就连她内疚与自己生硬的口气而多加了一份殷勤,丈夫也无知无觉。与朋友们的交流也不能带给她安慰,除了消化不良就是服装搭配,朋友与儿子之间的亲密无间更是让她满腹苦涩。
丈夫,儿子,朋友,所有的交流渠道都阻塞了,女主角骚动的内心无时不在寻求宣泄却也实在无处宣泄。可是积累的内心情感必须找到出口得以排放。作为妻子母亲和朋友,她做到了恪尽职守;可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心理的、生理的需求却被所有人忽略。当度过抑郁寡欢的白天,在夜晚与熟悉的秋千响声再度相逢,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流露真性情的机会,那就是一场秋千边上的梦。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一书中提出过一个观点,即:梦是欲望的满足。﹝2﹞他认为,梦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毫无意义的,不是荒谬的,也不是部分昏睡、部分清醒的意义的产物,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可以说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是高度错综复杂的理智活动的产物。满足自然的正常的欲望是延续生命的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