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坎普”
2011-12-29王文婷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8期
摘要:本文尝试从郭德纲“新相声”现象入手,探讨既蕴藏传统文化积淀又具有坎普艺术表征的中国式“坎普”艺术的表现和发展,并从中发现中国式“坎普”艺术的民主化、边缘化和风格化的特点。
关键词:中国式“坎普”;郭德纲;艺术
“坎普”艺术,或者称其为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或者用指一种文化感受力,对于后工业化的现代社会有着普遍的阐释和应用意义。
如果以“传统文化”和“大众文化”作为“坎普”艺术限定下的不完全意义上的标准来看的话,近几年来,以郭德纲相声为代表的中国“新相声”则为比较合适的探讨焦点。
一方面,相声就本质来说是大众娱乐形式的典型代表,其“去精英化”和“娱乐性”与“坎普”艺术的考量标准较为相似;另一方面,以“非主流相声”自居的郭德纲相声,其边缘化和反平庸的倾向也与“坎普”艺术的风格十分接近;此外,虽然郭德纲相声仍以传统相声作为其内容,但相比之下,其强烈的风格和被“过度”强调的艺术技巧则使得形式大于内容,因而被称为不折不扣的“新相声”,这一点上,则与“坎普”艺术的方式不谋而合。
以下就从郭德纲“新相声”的相关现象入手,对中国当代文化中“坎普”的表现和发展进行探讨。
一、“坎普”——民主的艺术
苏珊·桑塔格在《关于“坎普”的札记》里提到:“超然,这是精英的特权,正如十九世纪的纨绔子在文化方面是贵族的替代者,坎普是现代的纨绔作风。坎普是对这一类问题的回答:在这个大众文化的时代,怎样成为一个纨绔子。”
从这一点上来看,“坎普”是消解“精英文化”,回归大众的艺术形式,是消除任何阶级,任何种族和其他政治化因素的的艺术,是相对意义上的民主的艺术。就其创造者的角度来说,其源头——同性恋意趣本身就是对强权、对专制的强烈反叛。而艺术所关照的对象,则只有群体之分而无等级差别,而区别他们的唯一方法,也只是审美角度上有所不同而已。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特点,“坎普”这种捉摸不定的感受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有固定认知程式的文化感受力,而这种文化感受力又是为无论是精英人群还是大众群体都欣然接受的审美动力。由此,我们不难理解“坎普”艺术所表现出来的时尚、潮流以及极其旺盛的人气的特点了。
而相声,尤其是以郭德纲的新相声为代表,恰好也是这几个特点的有力体现。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弘扬来说,我们可以从“坎普”艺术形式中得到有利借鉴,以回答“俗”与“雅”的激烈的论争。用郭德纲的话来说:“俗与雅其实都是一回事,昆曲雅,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只能成为文化遗产被供起来,稍不小心就没了,有什么雅可言;二人转俗,可老百姓喜欢,至少还能活下去。俗到尽头便为雅,雅到极致则成俗。”
弘扬传统文化,究竟立“俗”还是立“雅”?“坎普”给了我们很好的回答,在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们应尽量追求“民主的艺术”,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地贴合人性,才能为人所接受。
二、坎普——边缘的艺术
“这样说不无道理——‘它太好了以至成不了坎普’,或者,‘它太重要了,不够边缘’(后一种说法后来更常用)。”“从‘严肃’的角度来看,坎普的许多范例要么是糟糕的艺术,要么是媚俗之作,尽管并非全部如此。但坎普不一定非是糟糕的艺术。”
苏珊·桑塔格又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启发:“坎普”是“去中心”的艺术,是与“主流”相对抗、相违背的艺术,是从另外的角度审视世界、观察生活的艺术。这种艺术,正因为其边缘性而更加充满了魅力,“边缘”则为陌生化的视角,以给人带来非同一般的艺术感受。欣赏这样的艺术,也同样需要非同一般的审美力,“换一个角度去观察”所带给人们的兴奋的体验感,则更有助于艺术在更广的范围内被接受。
郭德纲自从艺起,就一直以“非主流相声演员”自居,可以说,“非主流”一词也是对其艺术边缘化的独特阐释。这种边缘化,体现在对主流的反叛和强劲的创新能力,郭德纲所掀起的“后相声时代”风潮,就较为生动地反映了大众对于这种边缘化艺术的态度。符合人性、尊重受众,并且保持着严谨的创作态度,这样的艺术,就会散发出独特的魅力和生机。“边缘化”绝非“边际化”,“边缘”的艺术是受人赏识的艺术,是使人欣喜的艺术,并且,边缘视角——也是艺术自身所应自觉承担的责任。
当代中国文化中较为缺乏这种边缘化的艺术,尽管我们不乏边缘化的视角,但却因为没有严谨的艺术态度,而影响了创作的精度,因而也无法被划为“坎普”之列。注重边缘性,同时保持负责的态度,是“坎普”艺术给予我们的很好的启发。
三、坎普——风格的艺术
坎普是一种以风格表达出来的世界观——不过,这是一种特别的风格。它是对夸张之物、对“非本来”(off)的热爱,是对处于非本身状态的事物的热爱。最好的例子见于新艺术中,它是最典型、发展最彻底的坎普风格。“新艺术”作品通常将一种东西转化为另一个东西:例如照明设施被制成了开花植物的形状,起居室被制作成了名符其实的岩洞。一个著名的例子是: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赫克特·基玛把巴黎地铁的入口设计成了铁铸兰花柄的形状。
“坎普”注重风格,注重美感的传达,注重审美体验。“坎普”是形式的胜利——形式最终摆脱了内容的束缚,到达无意义的超脱状态,是“去内容的”,是反对被阐释的,是形式大于内容的表现。因此,艺术的技巧被放置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地位之上,而通过技巧所实现的形式和形式所表现的风格,则几乎成了“坎普”的终极目的。在这里,我们要着重关注一下“非本来”的含义,即事物本身所映射的他物的反映,更多的时候,这种非本来的特质是人工化的结果。因此,加工的技巧关键在于能够寓于事物独特的个性,以及不有悖人性同时又会给人们带来欣喜的美感。
郭德纲对他的观众们说:“听相声,就是图一乐,相声里面说了些什么,您大可以出门就忘记。”这种存形式去内容的阐释则体现了“坎普”的特征。就相声这门艺术本身来说,其魅力的体现就在于艺术展示的过程之中,是艺术形式本身带给艺术价值,给人独特的诱惑力。
当然,这种“去内容”,形式大于内容,追求风格的艺术特点是不能强加于所有艺术之上的,但对艺术技巧的重视,对对象审美体验的关照却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
在对“坎普”进行解读的过程中,它的无等级的民主性,边缘化的艺术视角,以及对风格的热烈追求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当代文化的承继与发展中所存在的重大弊病,也让我们在启发和借鉴中寻求到了可能出现的光明的未来。
在《关于“坎普”的札记》里,苏珊·桑塔格所提出的“坎普”58点在今天看来,仍有着极强的现实意义,然而对于中国这种相对于欧美比较独特的文化来说,“二次解读”则显得至关重要。诚然,将郭德纲“新相声”作为进行中国式“坎普”阐释的桥梁,其联系上不一定是严谨的,甚至有偏颇之处,不过,这种尝试与探索恰恰也是当下我们所迫切需要的。
参考文献:
[1]刘丹凌.坎普美学:一种新感受力美学形态——解读桑塔格《关于“坎普”的札记》,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4)。
[2]周静.坎普文化的成与败——以桑塔格的坎普作品为例,浙江学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