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曹禺戏剧人物之蘩漪
2011-12-29徐晓颖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10期
摘要:本文就试图通过对曹禺先生的戏剧《雷雨》中的一个女性人物蘩漪的性格分析来的尝试探讨一下这个人物本身所负有的使命。
关键词:曹禺;蘩漪;人物分析
曹禺自幼既对戏剧十分着迷,十五岁是加入南开新剧团,开始从事戏剧活动。在天津南开中学学习期间就开始参加戏剧演出活动,曾担任易卜生《玩偶之家》等剧的主角。1929年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广泛涉猎古希腊悲剧、莎士比亚戏剧及契诃夫、易卜生、奥尼尔的剧作。1933年大学即将毕业前夕,曹禺创作了四幕话剧《雷雨》,于次年公开发表,很快引起强烈反响,它不仅是曹禺的处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这部作品不仅奠定了他在中国话剧史上的杰出地位,而且该剧也成为中国话剧艺术从年轻走向成熟的里程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该剧中的女主人公蘩漪的性格塑造尤具特色,毁誉参半。如了海外著名学者刘绍铭认为,“蘩漪是作者本人崇拜的英雄;她的存在,使在曹禺心目中认为是‘阉鸡似的男子们’黯然失色……,他不但‘姑息’她,而且‘赞美’她和颂扬她的反叛精神”(转引自丁涛,2009)。蘩漪确是一个充满激情、内心几近疯狂的女性。她身上令人同情、令人、喜爱令人战栗的那股诱人的力量即源于此,然而成于斯,亦败于斯,败就败在蘩漪这个人物仅仅是一种激情的化身(丁涛,2009)。尽管如此,本文并不试图对蘩漪这个人物塑造是否成功本身来加以讨论,仅从人物的情感关系本身来尝试探讨一下这个人物本身所负有的使命。
众所周知,《雷雨》中共描述了三个女性角色,侍萍、四凤和蘩漪,与侍萍的隐忍、倔强和四凤的天真、质朴相比,蘩漪的性格要复杂和反叛的多,她的个性与侍萍形成强烈的反差,在整个剧本中她始终是一个各种危机的引爆者,一个最不安定的因素,也是唯一一个试图去为自己遭遇的不平抗争的女人,她无疑也是《雷雨》这个剧本中最有冲击力和动感的人物,她出现在哪里,哪里就风声雷动,危机四起,然而她又是那么神秘,似乎所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都跟她有关,这个家庭的罪恶她了然于心,却又不安于将其封存,因此她让你产生期待、恐惧、她是如此富于力量而又难以驾驭……
以下笔者将结合剧本对这个人物做一个简要的分析。
蘩漪的出场就显得不同凡响,曹禺先生对蘩漪的描述也着墨偏重,她的:
“果敢阴鸷与忧郁怨望,她的原始的野性和狂热的思想,同时又是一个中国旧式的女人,文弱明慧”,蘩漪的身上充斥着两种力量,一股力量意欲委身于环境,表现出屈服顺从,而更强大的让其受尽折磨的是抗争的力量,正是这两种力量在撕扯她,侵蚀她,让她几乎和剧中所有的人物都存在一种外显和内隐的张力。
蘩漪和鲁贵的关系,曹禺先生轻点几笔,鲁贵的几句:“问太太的病,惦记太太的病;和蘩漪的反应:他倒是惦记着我”,其间莫名的暗中对峙已被充分捕捉。第四幕中鲁贵的猥琐、奸邪和蘩漪表面的退让与厌恶都俨然纸上,让我们由衷的叹服大师的功力!对繁与鲁的冲突曹先生着墨最少,却极富张力,两个人始终在暗中较劲,鲁贵守着的秘密是他的护身符,而对蘩漪是一种威胁,蘩漪对此表现从容而富于计谋,反映了她的胆识和智慧。
蘩漪与母女情敌的戏剧性表现体现在,与侍萍,更多的时候蘩漪表现的是无奈,侍萍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对周朴园来说,侍萍死于一种外力的驱迫,而非情感的自然消退,这种外力将二人的情感推至最高点,然后嘎然而止,死亡使情感成为永恒,她知道自己无力与这个逝去的女人抗衡,周朴园对亡妻的公然缅怀,蘩漪是无奈的接受了,
“什么事自然要依着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将就的”,
此时的她还是理智的,因为她毕竟无法于一个死去的人争风吃醋。
蘩漪与四凤的冲突则更多表现为蘩漪的独角戏,由于四凤的天真、质朴和年幼,二人的力量明显失衡,蘩漪的攻击力更像打在棉花上,她所谓的对手完全不准备应战,四凤对蘩漪与周萍关系从全然无知到不想面对,不愿接受,而且她也完全没有相应的心智去应战。蘩漪与四凤在第一幕中有一长段的对话,蘩漪实则问的是周朴园,真正想了解的是周萍,对蘩漪的敌意四凤虽然还不完全明白,但她采取的是回避和转移话题的方式,当无法招架蘩漪的盘问时,她聪明地推出了一个更有力量的权威人物,周朴园的命令:
“太太,您吃药吧,老爷吩咐的。”当蘩漪再次试图将话题引致周萍时。
“没有跟少爷们说话吗?”四凤又将话题转移至二少爷周冲。
“二少爷今天早上还问您的病呢,二少爷总想见见您……”将蘩漪的关注力成功的转移开,也减少了自己的压力,四凤对蘩漪是小心翼翼和回避的,蘩漪对四凤的敌意则来自周萍和周冲,对四凤本身蘩漪的敌意还不至于很强烈,如周朴园问及煎药的事,蘩漪则主动澄清:“她(四凤)给我端了来,我没有喝。”对四凤她只是想辞退,并未采取过多的敌意行为,可见,蘩漪并不是一个本性恶毒的女人,她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试图守护自己的情感,保护自己的儿子,只是随着情势和命运的转变,她在一步步的走向深渊。
无论是四凤还是侍萍都在冥冥之中与蘩漪成了情敌,正因为她们对此一无所知,才让蘩漪郁积的力量无的放矢,无处释放,它在翻滚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蘩漪与周家父子情爱冲突:蘩漪与周朴园的感情会很自然的让女性读者站在蘩漪的一边,在这段情感经历中蘩漪是值得同情的,正如她所说:“最初被骗到周公馆来……”之后又终日面对一个无形的情敌,周朴园常年不在家,得不到爱的年轻女人被禁锢在一个大房子里,她内心的苦痛和煎熬是难以想象的,如果说与周朴园的关系并未让蘩漪感受到爱的话,那么给与她所向往的爱的周萍则将她推向了绝路,周萍对她的引诱和抛弃让她心中所有的幻象化为灰烬,所有的良善和母性全部化为黑暗的力量……,蘩漪的悲剧在于她错误的将拯救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比自己还软弱的周萍身上:
“我认为你(蘩漪)聪明,最能了解人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后会原谅我。”
周萍依靠的是他人的原谅来减轻自我的罪恶感和内疚感,即使他意识到这是一种罪恶他也没有能力自控,“但是你以为他(周萍)做不出惊人的事情,没有男子的胆量么?……一点疲乏会使他的眸子发呆,叫你觉得他不能克制自己……”虽然蘩漪明白她的爱已经不在了,但是她还是将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周萍的身上,生的希望超越所有,现在已不是爱了,此时的蘩漪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会在雨夜跟踪周萍,低三下四地请求他留下,甚至会接受四凤在他们之间的存在,她不再有智慧和尊严,巨大的丧失感和被遗弃的感觉让她彻底疯狂了,由于对周萍的愤怒,她不惜伤害自己的儿子,一片一片撕毁侍萍的照片,现在,她连死人也不放过,最终不是爱而是生、是打破旧秩序的希望让蘩漪走向了疯狂……
从表面看来,似乎是蘩漪导致了这场悲剧,而事实上四凤进入周公馆与周萍相恋并非人为,无论剧中人物如何抗争,悲剧早已注定,全力抗争的蘩漪和安于命运的侍萍,都未逃脱悲剧的命运。与剧中其他人物单一的性格特征相比,蘩漪是最为复杂多面的,曹禺先生赋予了这个人物太多的使命,通过蘩漪表达了人的独立的生命价值,也因此让这个人物永远谈不尽,论不完。
参考文献:
[1]曹禺著、崔钟雷主编.《曹禺戏剧集》,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9,6。
[2]丁涛.《戏剧三人行》,厦门: 厦门大学出版社,2009,8。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