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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罗兰.巴特的语言观

2011-12-29郑艳唐济川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10期

  摘要:罗兰·巴特是西方当代文论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他的理论跨越了结构主义、符号学、后结构主义,对西方尤其是法国的当代批评理论产生了巨大影响。本文试图对语言与符号以及语言与意识形态两个方面进行探讨。
  关键词:罗兰·巴特;符号学;二级意指系统
  
  罗兰·巴特是任何一部西方文论史都不可能忽略的人物,不论是谈到结构主义和符号学,还是论及后结构主义,巴特都是不能绕过的重镇,而巴特的语言观,作为其理论的一个母题,更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
  在巴特的结构主义大厦中,二级意指系统是一个重要概念,也是我们理解巴特的“社会神话”与“符号学”写作的前提。在巴特看来,符号是一个二级意指系统,第一级系统即语言学系统,由能指和所指组成,而整个第一级系统所产生的符号则成为第二级系统的能指,这个能指和其所指结合在一起,构成二级系统中的符号。《神话学》充满了对这一理论的应用,巴特用法国发行量最大的通俗刊物《巴黎竞赛》上的一个封面照片来举例说明:在封面上,一位身着法国军服的年轻黑人正在敬礼,他的眼睛看着高处,大概正在盯着一面三色国旗。对巴特来说,这一画面的意义显而易见:“法国是一个伟大的帝国,她所有的儿子,不分肤色,都忠实地效忠于她的国旗。这因此又面对着一个更大的符号系统,即有一个能指:它本身由先前的一个系统构成(一个黑人士兵正在行法国军礼);有个所指(在此,它是法国性和军事性一个有目的性的混合物);最后,还有一个通过能指的所指的显现”。①这个例子清楚地勾勒出了神话学的蓝图:照片本身是第一级系统中的能指,而其表意,即黑人士兵正在行军礼是这一系统中的所指,二者结合成为一个完整的符号,共同构成了第二级系统中的能指,新的能指表明了对殖民主义的斥责,更加强大的符号系统由此产生。显然,二级意指系统来源于索绪尔语言学体系中的能指∕所指这对概念,巴特使其超出了语言学范畴,成为对“神话”进行“去神秘化”的工具。有了这一强大武器,日常生活、日常经验以及巴黎的日常景观中所潜藏的“神话”将逐一现形。当然,此时的巴特还未将符号学普遍化,他以社会学而非符号学的眼光来审视这些“神话”,索绪尔与语言学仅仅存在于一角。
  《符号学原理》普遍被认为是巴特“符号学”时期的标志,在这一时期,马克思影响下的“社会学”色彩逐渐淡化,索绪尔的印记却越来越清晰。巴特将所有的特殊意指系统的符号学分析普遍化,目标是创立一个普通符号学体系,即“元语言”研究,或者说是一种“超语言学”(translinguistics)。直接意指∕含蓄意指是二级意指系统的延伸与系统化,这一概念出自丹麦语言学家叶尔姆斯列夫。在巴特看来,“一切意指都包含了一个表达平面(E)和一个内容平而(C),而‘意指作用’(R)相当于二两个平面之间的关系。”②直接意指就是表达平面和内容平面的直接组合(ERC),也称第一系统。巴特假定这样一个系统ERC本身也可以变成另一系统中的单一成分。这个第二系统因而是第一系统的引申,这样就存在着两个密切相联但又彼此脱离的意指系统。巴特又按照第一系统进入第二系统方式的不同,将其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系统(ERC)作为第二系统的能指成分;第一系统作为第二系统的所指成分。巴特对这两种情况所作的图示如下:
  第一种情况: 2E RC
   1 ERC
  第二种情况: 2E RC
  1ERC
  巴特还为这两种情况进行了命名,上图被称为含蓄意指符号学,而下图则被称为元语言学,即一种以符号学为研究对象的符号学,二者分别属于意识形态和修辞学的范畴。虽然符号学方法很快被巴特本人抛弃,但它无疑为当时的文学批评提供了新的思路,诸多二元对立概念的提出,也使得结构主义与符号学成为二十世纪语言学转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解构主义盛行的今天,结构主义理论在很多人看来已经“过时”,但巴特的“二级意指系统”却仍然可以为我们所用。如同当年的巴黎一样,我们的生活与文化艺术中也充斥着大量的“神话”,运用符号学方法对其“去神秘化”远未过时。
  巴特对语言结构更深入的思考在于对其暴力性的认识,其中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其一,《神话学》时期的初步认知。巴特精辟而冷静地分析了由法国大众传播媒介创造的“神话”,揭露了他为自身目的而创造“自然”的行径。他并未将目光停留在对“神话”的揭露上,而是进一步探讨了文学神话如何具有社会意义。意识形态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使社会现实“自然化”,使其看起来像自然本身一样地单纯、永恒、毫无偏见,而这种功能的实现借助的就是“神话”的遮蔽作用。显而易见,这一时期巴特涉及到的“神话”是具体的,它特指法国当权阶级对社会以及文学的各个方面所作的权威性认知和评价。
  其二,语言结构是一种“暴力性”的存在。在法兰西院文学符号学讲座就职演讲中,巴特清醒地意识到“权势出现于社会交流的各种精巧的机构中,不只是在国家、阶级、集团里,而且也在时装、舆论、演出、游乐、运动、新闻、家庭和私人关系中,甚至在那些企图对抗权势的解放冲动中。……它和人类的整个历史,而不只是和政治的和历史学的历史联系在一起。在人类长存的历史中,权势于其中寄寓的东西就是语言,或者再准确些说,是语言的必不可少的部分:语言结构(la langue)”。③语言∕言语的二分是索绪尔语言学的核心思想。所谓言语,是指在具体日常情境中进行的个体语言活动,是纯粹的个人行为。而语言则是指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词汇系统和语法体系,是一种纯社会性的对象。就二者的关系来说,语言既是言语的产物,又是言语的工具。巴特找到了“权势”产生的根源,从某种意义上说,语言∕言语问题如同纽带,将巴特的符号学、解构主义乃至“享乐主义”写作联系到了一起。
  最后,“反语言”的尝试。晚年的巴特又提出了两个新的概念:常论与反论。在他看来,常论是可怕的,意识形态以及意义的专断性都与其相联系。从早期在实践方面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揭示,到后期着重在理论方面对常论进行分析,巴特对常论的戒备始终如一。因为在他看来,一旦形成了作品,语言也就成为陈旧之物了,因此只能不停地写作,才能不停地逃避当代社会的异化。一种语言一旦被重复就立刻变成了“常论”。所有的大众文化以及一切社会公共机构均是重复的机器:学校、体育运动、广告、大众作品、歌曲、新闻等,都不止地地重复着同样的结构,同样的意义,并且通常是同样的话语。由此他得出结论:陈规旧套是一政治事实,是意识形态的主要形象。显然,这种对于“常论”的深恶痛绝与他在《神话学》中的观点是一致的。
  或许是为了摆脱意识形态的控制,晚年的巴特进入身体性写作时期文学创作以及文学批评开始关注身体性写作,试图以身体欲望的纯个人性、不可复制性来对抗语言结构的暴力性。我们的当代文坛也曾经出现过“身体写作”的潮流,对此,有的学者提出了疑问,“是否必得在官方意识形态和个人身体欲望写作之间,作硬性的二元对立划分和非此即彼的选择?为什么多元论者反倒迷失在一元论之中?”④问题不止在于由二元论走向了一元论,这个二元划分本身就是不确定的,个人身体欲望写作并非如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干净”、“自然”。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也就决定了人的一切包括身体的欲望也是带有社会性的而非完全自然的,因此在人类社会中寻找纯粹自然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任何非意识形态化的努力无疑是对另一种意识形态合法化的诉求过程。
  
  参考文献:
  [1]汪民安.《罗兰·巴特》,79页,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
  [2] 〔法〕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李幼蒸译,169页,北京,三联出版社,1998。
  [3] 〔法〕罗兰·巴尔特.《写作的零度》,李幼蒸译,182页,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4] 王岳川.《世纪末汉语学界的语言学转向问题》,《原道》第二辑(1995)。
  
  (作者单位:山东轻工业学院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