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颜色》的黑人女性主义解读
2011-12-29薛菊花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10期
摘要:《紫颜色》是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爱丽丝·沃克的代表作,它实践了沃克妇女主义的理想。小说以书信的形式包罗了黑人社区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黑人女性生活苦难的同时,也讴歌了她们的高尚品德、优秀传统和美好的精神境界。
关键词:黑人女性主义;形象批评;黑人美学
《紫颜色》集中展现了黑人社区中的性别压迫,以最普通的美国南方黑人妇女为主人公,通过书信她们将生活中所遭受的苦难,自我解放的努力,团结互助的“姐妹情谊”,不屈的反抗精神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讲述出来。第一次让黑人女性主人公成为话语的驾驭者,世界的观察者,标准的建构者。小说展现了不同性格的黑人女性之间的团结互助,探索了不同的成功之路,实践了黑人女性主义的理想,成为黑人女性主义的经典之作。
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
20世纪70年代巴巴拉·史密斯的《迈向黑人女性主义批评》一文标志着黑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开端,它是对主流女性主义批评的继承和发展,它反对女性“均质化”,强调黑人女性所受压迫的多重性。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在建构过程中,也批判地继承了当代众多文学理论思想成果,如黑人女性主义对女性“差异”的诉求与解构主义有相通之处,它不但强调男性与女性的差异,更关注黑人女性与欧美女性的差异性,但其建构黑人女性文学传统和批评传统的努力是与解构主义的去除“主体性”背道而驰的;黑人女性受到种族、性别、阶级三重压迫,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现状使得黑人女性主义具有很强的革命实践精神,这成为黑人女性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批评的契合之处,他们都强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并研究黑人女性的异化劳动,努力为黑人女性寻找解放之路;后殖民主义关注文化身份和文化表征,他们提出文本发言者的真然性问题、表达问题以及自我地位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是黑人女性主义所关注的。美国黑人女性处于社会最底层,被剥夺了受教育权和话语权,一直处于“无言”的状态。她们的“无法言说”使得她们不断被主流话语客体化和他者化,语言本身构成对女性的压迫,黑人女性形象也一再地被歪曲和丑化。黑人女性主义首先要清算主流文学话语中的刻板、模式化的黑人女性形象,夺回黑人女性的话语权,帮助黑人女性自我觉醒。著名的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爱丽丝·沃克(Alice Walker)提出了一个重要的概念——妇女主义(womanism)以示与主流女性主义的区别,其实妇女主义就是黑人女性主义的代名词,她的代表作《紫颜色》便是黑人女性主义思想的体现。
《紫颜色》中黑人女性形象的建构
黑人女性在主流文学中通常作为白人女性的对立面来建构,常见的是四种刻板的模式化原型:女家长、女保姆、生崽女和无耻荡妇、妓女,其中黑人女保姆是白人男性精英们最为理想的黑人女性形象,她们和“蛮横的”黑人女家长一样身体强壮,这与白人女性的柔弱构成鲜明对比,也成了她们不值得保护的借口;生崽女和荡妇性欲旺盛,这与白人女性的贞洁、单纯构成对比,同时也为白人男性对她们的性侵犯提供合法性证据。这些刻板的歪曲的黑人女性形象将白人男性的种族和性别压迫合法化,同时也给黑人女性造成了心理上的巨大影响,成为黑人女性自我定义、自我认同的来源。
沃克在《紫颜色》中戏仿了这四种女性形象。西丽是一个家庭暴力、性侵犯的受害者,从来没有得到丈夫的爱,每天活在对丈夫的恐惧与厌恶中,她逆来顺受只为活着;索菲亚健壮、直率,在与丈夫哈波的打斗中从来处于上风,她在白人市长家里做了十一年保姆,但这并不是出于她的意愿,她喜欢修葺房子这些通常被认为是男性做的事情,她拒绝给白人市长太太当保姆,结果是被打得面目全非,身体强壮的黑人女性在强大的种族主义制度下是无助的,勇于斗争的索菲亚终于变成了第二个西丽。莎格·艾弗里是游离于家庭关系之外的一名布鲁斯歌手,她美丽性感、蔑视社会规范,与艾伯特多年保持婚外关系,中年以后又与十九岁的杰曼恋爱,她在黑人社区声名狼藉,她的儿子们也都认为她是邪恶之人。但这一“邪恶”的黑人女性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有艾伯特,她三个儿子的父亲也都是艾伯特;她将布鲁斯演绎到极致,音乐带给她经济上的独立和追求理想的自由,她帮助吱吱叫走上歌手之路,帮助西丽走上自立自强之路,在所有黑人女性中,只有她生活得最充实、最精彩;在《紫颜色》这部小说中西丽、索菲亚、莎格、吱吱叫都有非婚生子,这是由于她们受到了黑人男性的侵犯或者她们所爱的黑人男性没有负起应有的责任,不能作为她们放荡的证据。沃克用戏仿的方式向读者展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真实的普通的妇女形象,她们之间虽有差异性,但都是勤劳朴实、手艺精湛、心地纯善,颠覆了主流话语对黑人女性的污蔑。
《紫颜色》中黑人女性话语权的恢复
语言是权力的载体,掌握了语言也就掌握了权力。黑人女性长期以来一直处于被表征的状态,无法为自我辩解,《紫颜色》通过书信赋予黑人女性以话语权,这一点与主流女性主义不谋而合。法国女权主义批评家埃莱娜·西苏(Helene Cixous)认为,女性在父权制二元对立的关系中始终处于被压制的地位,她的一切正常的生理心理能力、她的一切应有的权力都被压抑或剥夺了,她被迫保持沉默,只有写作行为才能改变这一被奴役的关系:“写作”这一行为将不但“实现”妇女解除对其性特征和女性存在的抑制关系,从而使她得以接近其原本力量;这行为还将归还她的能力与资格、她的欢乐、她的喉舌,以及她那一直被封闭着的巨大的身体领域;写作将使她挣脱超自我结构,在其中她一直占据一席留给罪人的位置(西苏,1992:194)。《紫颜色》由90多封信组成,信都是由西丽、耐蒂、莎格三位黑人女性书写的,她们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把生活中的痛苦遭遇、各种细腻的隐秘的感情真实地记录下来,因为生活中她们找不到听众,繁重的劳动以及所受到的种族、性别压迫迫使她们保持沉默,写作成为她们的喉舌,情感宣泄的重要途径。
黑人美学思想在《紫颜色中》的反映
受20世纪60年代“黑人美学”运动的影响,黑人女性批评家开始研究黑人女性的日常劳动所反映出的美学思想,以及黑人女性在民族文化传承中的贡献。饮食方面,从奴隶制时期开始,黑人女性便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将种植园经济系统的残羹剩饭加工成既可口又维持全家生存的食物;《紫颜色》中的莎格初到某某先生家养病时只喝咖啡,抽香烟,生命垂危,西丽以家制火腿、饼干相诱惑,终于使莎格开始进食,黑人女性代代相传的制作食物的本领在黑人社区是极其重要的。手工技艺方面,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认为百纳被充分发挥了黑人女性的创造性和想象力,传达了黑人女性相互合作、相互帮助的“姐妹情谊”,还可以令黑人姐妹化干戈为玉帛,例如索菲亚得知西丽鼓动哈波打自己时,便要退还西丽给的窗帘,西丽稍作解释后,她们决定把窗帘改为被子,并在制作被子的过程中冰释前嫌。耐蒂用百纳被里的布条帮助科琳想起奥维利亚穿过的衣服,进而回忆起西丽的模样,从而证明西丽才是奥维利亚的妈妈,消除了科琳对耐蒂的猜忌。百纳被在此是民族文化历史记忆的象征。文化娱乐方面,布鲁斯音乐是黑人文化的重要内容,它是黑人口述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即兴表演的艺术。正如埃利森所定义的:“布鲁斯是一种动力,它驱使人们将黑人经历的痛苦的生活细节和非人道的生活记载在痛苦的意识中,是对忧伤的布鲁斯的一种体验和超越。”(Ela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