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1984》和《动物庄园》中文学手法的运用
2011-12-29胡燕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10期
摘要:乔治·奥威尔的两部小说《动物庄园》和《一九八四》是他把政治性和文学手法巧妙结合的产物。在小说中,作家运用了象征主义、讽刺、夸张等文学手法描绘了看似荒谬的世界,而从字里行间读者可以发现真实世界的写照。
关键词:乔治·奥威尔;修辞手法
一、引言
作为20 世纪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乔治·奥威尔的小说把现实和政治作为他的主要关注点。在《我为何写作》一文中,奥威尔写道“: 西班牙内战和一九三六至一九三七年间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态势,此后我就知道我的立场如何。一九三六年以来,我所写的每一严肃作品都是直接或间接反对极权主义,支持我所理解的民主社会主义……过去十年间我最想做的就是将政治性写作变为一门艺术。” (奥威尔,1998)虽然如奥威尔所说,他的写作是政治性的写作,但我们并不能认为他的小说就是写实小说;相反他在小说中运用了象征、讽刺等等文学手法营造了一个个荒诞的世界,而这些看似荒诞的世界是奥威尔对现实中的荒谬的写照。他的两部小说《动物庄园》和《一九八四》就是他把政治性和文学手法巧妙结合的产物。在下文中,本文作者将论述这两本小说中的文学手法是如何服务于奥威尔的写作目的的。
二、象征主义在两部小说中的运用
象征手法,从本质上说是一种语言,是叙述语言之外的弦外之音;也是一种寓意,它潜藏在字里行间,让读者去领会,给读者一种暗示,也让读者去思索。象征和其所象征的事物总有某种关联,在特定的语境里,读者容易找出这种关联,作者的真实意图因此得以顺利地传达。(张秀国,2005)
在小说《1984》中,人物角色的设置饱含了象征主义的特点。“老大哥”是《一九八四》中极为重要一个象征手法。“大洋国”是一个在“老大哥”领导下的党统治的极权主义国家。在小说中,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街道上贴满了作为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老大哥的巨幅画像。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不叫总统,也不叫国王,而叫老大哥,听起来就像公仆、人民的儿子一样亲近,但人们所受的并不是一种慈祥的统治。实际上,并没有人见过“老大哥”,它只是一种象征,真正的统治者是他身后的体制或权力机制。尽管“老大哥”可能没有真实的存在,但人们能够随时随地地感受到“老大哥”的形象和目光。
在《一九八四》中,有很多事物也带有强烈的象征意味。“电幕”是一块椭圆形的金属板,安装在办公室、楼道等各个场所,并且无法关掉。它具有接收和放送两种功能,“电幕”视野内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个声音都会被接收。无处不在的电幕渗透到生活的各个层面,“眼睛总盯着你,声音总是在耳边响着。不论睡着还是醒着,工作还是吃饭,室内还是室外,澡盆还是床上——没有躲避的地方。”(奥威尔,1998) “电幕”是权力的眼睛,对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进行全面的监控。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在极权统治的国家里,政府或政党是如何滥用先进的技术和科技来实现他们对人民的统治和镇压,而不是通过向人民灌输先进科技知识来提高社会文明程度,实现社会进步。小说中,党的统治集团包括四个部,即真理部、和平部、友爱部和富裕部。奥威尔把主人公温斯顿放在真理部工作绝非偶然。温斯顿处于最接近党的统治核心的地方。他的出现应该是把大洋国的各种权力技术更充分地展现出来。真理部的主要任务是“为了保证正确无误,纠正一些疏忽、错误、排印错误和引用错误。”(奥威尔,1998)而实际上,真理部的作用是伪造、改写历史,并使其呈现出从未被改动的样子。真理部展现了党控制的最有力的手段,即“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奥威尔,1998)
在《动物庄园》中,角色和事物同样有着强烈的象征意味。“拿破仑”这个角色就非常富有象征性。众所周知,拿破仑是法国著名的将军,他以民主革命起家,最后却成了专制君主。因此“拿破仑”就成了专制暴君的象征,拥有着和所有暴君相同的共性:阴险、狡诈、狠毒、贪婪。另一个重要的角色鲍柯斯是个悲剧性的角色,一直努力工作,服从指挥,但是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被拿破仑卖给屠宰场的结局。一些评论认为鲍柯斯代表的是普通群众,我个人认为鲍柯斯更对应的角色是那些普通的革命者,而非普通群众,联系到西班牙内战末期革命被出卖,这种对应关系似乎更加贴近。至于始终保持冷静的本杰明,奥威尔曾经说是象征他自己,但是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象征在极权主义的狂热下保持清醒的独立知识分子,但是迫于政治压力和对肉体消灭的恐惧,他们只能保持一种犬儒主义的政治态度。
在事物的象征上,奥威尔用缎带和糖象征旧政府中资产阶级享受的奢侈生活。琼斯的套马,第一次出场就“嘴里嚼着一块糖,摆动她的白色鬃毛,……想让大家注意编扎在鬃毛上的红缎带。”(奥威尔,2007)随着故事的展开,莫丽的投机取巧和贪图享乐越来越明显,最后,为了能拥有红缎带和糖块,她逃离了农庄。小说中的风车则象征苏联以武器生产为主的重工业。原材料运输的困难、狂风的肆虐以及人为的破坏使得风车的建成历经太多的坎坷和曲折,牵动所有动物的心,几乎流尽于活的动物的血汗。令动物们欣慰的是,“经过一场艰巨的、精疲力竭的努力,……风车终于建成了。” (奥威尔,2007)困难重重就如同苏联的重工业的发展,风车建成的不顺利影射了苏联工业基础薄弱,缺乏安全预防,以及忽略威胁人民健康的不安全因素。而修建风车的劳民伤财也暗合了苏联把人造地球卫星sputnik I送上天时苏联人民作出的巨大的物质牺牲。
三、讽刺和夸张的运用
在《1984年》中,奥威尔运用了大量的幽默讽刺手法。比如,独裁的政府让几个毫无性经验的“处女”负责色情文学的编辑,而所谓色情文学更是自欺欺人。主人公温斯顿在所谓的“真理部”工作,每天“正好可以看到党的三句口号,这是用很漂亮的字体写在白色的墙面上的: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在极权主义思想的控制下,人们相信这样的话就是真理。而在他经受了以所谓“大哥”为首的极权统治集团对他身体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之后,他心底涌出的居然是“他鼻梁两侧流下了带着酒气的泪。但是没有事,一切都很好,斗争已经结束了。他战胜了自己。他热爱老大哥”。这些都是可笑而又荒谬的场景,让我们忍俊不禁,但是又对主人公的悲惨遭遇和社会的悲观前景所忧虑, 而这不仅是奥威尔的初衷, 也是《1984年》中政治写作的目的。奥威尔描写这些可笑的场景与其说是想娱乐读者,不如说是让读者严肃、深沉地思索。
夸张手法的巧妙运用在《1984年》中比比皆是。小说在介绍主人公温斯顿的工作环境时,通过这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的状况,我们可以对极权统治下的大西洋国的样子窥豹一斑:“在温斯顿的身后,电幕上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地报告生铁产量和第九个三年计划的超额完成情况。电幕能够同时接收和放送。温斯顿发出的任何声音,只要比极低声的细语大一点,它就可以接收到。此外,只要他留在那块金属板的视野之内,除了能听到他的声音之外,也能看到他的行动。当然,没有办法知道,在某一特定的时间里,你的一言一行是否都有人在监视着。思想警察究竟多么经常,或者根据什么安排在接收某个人的线路,那你就只能猜测了。甚至可以想像,他们对每个人都是从头到尾一直在监视着的。反正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们高兴,他们都可以接上你的线路。你只能在这样的假定下生活——从已经成为本能的习惯出发,你早已这样生活了:你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是有人听到的,你做的每一个动作,除非在黑暗中,都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这种夸张修辞手段,以放大或缩小人与环境不相适应之处,使荒诞之处更加荒诞,达到震撼读者的艺术效果。作者使用如此夸张的描述,给了读者极大的感官刺激,引起了读者深深的思索。通过奥威尔的描写,读者对极权主义对人身心的束缚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荒诞的情形使人哭笑不得。
在《动物庄园》,讽刺和夸张的手法经常是同时出现。比如在其他动物们忍饥挨饿时,身为特权阶级的猪们却把牛奶掺到猪饲料里, 把所有被风吹落下来的苹果收集起来, 带到农具室去供自己享用。尖嗓子对此解释道: “实际上, 我们中有许多猪根本不喜欢牛奶和苹果。我自己就很不喜欢。我们食用这些东西的唯一目的是要保护我们的健康。牛奶和苹果(这一点已经被科学所证明, 同志们)包含的营养对猪的健康来说是绝对必需的。我们猪是脑力劳动者。庄园的全部管理和组织工作都要依靠我们。我们夜以继日地为大家的幸福费尽心机。因此, 这是为了你们, 我们才喝牛奶, 才吃苹果的。”(奥威尔,2007)这使得动物们深信保持猪的良好健康的重要性, 谁也没意识到猪开始过上享乐奢靡的生活, 而他们却开始为猪辛勤劳作。这一切在读者眼里是多么可笑与讽刺啊!
在一般童话、寓言故事里,猪的形象总是笨头笨脑的,但《动物农场》里的猪,却颠覆了以往童话、寓言里温顺、愚蠢的形象,变得老谋深算,凶猛沉稳,我行我素,最终成了继人类之后的农场独裁者。而当上了独裁者的猪领导,宣扬为动物们谋求福利,但实际上是为了得到权力不惜杀死自己的斗争伙伴的伪君子。他的做法自相矛盾,却又冠冕堂皇。动物们在极权统治的压迫下 ,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活较之革命前有了明显的改善。《动物庄园》正是暗示了三四十年代的苏联。虽然苏联领导人领导苏联人民抵御了法西斯德国的进攻,但在长期的极权统治之下,在大清洗等恐怖的运动中,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共产党宣言里的意义随意篡改,严重背离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初衷。以动物的形式将这些表现出来,具有很强的讽刺意味。我们看到动物庄园里的故事,会觉得实在是荒谬可笑,而且自相矛盾,但反思起来,现实社会也在上演着可笑又可悲的一幕。
四、结语
奥威尔的两部小说《动物农庄》与《一九八四》,将政治性目的与艺术的写作结合起来。他旨在揭示极权的恐怖性与荒诞性,用文学手段反映真实的生活。他采用象征主义、讽刺和夸张等手法,用隐喻把他对极权主义的思考和讽刺表达得淋漓尽致。而我们在研究它的小说时应该注意的是,在他种种文学手法后面,他坚持着一个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的精神。
参考文献:
[1]乔治·奥威尔著、董乐山译.《1984》,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2]乔治·奥威尔著、荣如德译.《动物农庄》,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3]王雪芹.浅析《动物农场》中对人性讽刺的修辞方法,大学英语,2008(5)。
[4]张秀国.《英语修辞学》,北京: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单位:上海应用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