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惧怕
2011-12-29赵赵
北京教育·普教版 2011年1期
那天突然被拽出教室,按一个通知要求必须在既定时间赶到一个地方听课。
小学四年级三节课。大自然的奇观:大榕树、火烧云、瀑布。
光润异常的课,孩子们真可爱,不知疲倦地读书、写短文、说自己的感想、展示自己小组制作的手抄报、PPT,喊“老师好”、“老师再见”都整齐而且洪亮。没有杂音,精神特别饱满,甘脆纯净的童声,一粒粒珍珠一样。一起按规定涌动的时候,就是珍珠的喷泉珍珠的水渠,珍珠的人工湖。
但不是草野溪流,不是自然涌出的泉水,不是聚集溪流山泉的湖。
在一个装置控制下,笔直润滑地滚动。轨道没有真正的蜿蜒,轨道跟珠子都没有毛刺,没有瑕疵。连蜿蜒都像设计好的,当我说“训练有素训练有素”的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是赞美还是清淡谴责。
《道德经》背得也如银瓶泻水,一波“道可道非常道”,一波“以什么什么为刍狗”。
都醉了。
陶醉一小会儿吧,千万别太久。我觉得有点别扭,为哪桩?
当老师出示自然奇观图片的时候,尖叫的声音都一样节奏:
哇——啊——,哇——啊——
老师问:壮观吗?
齐答:壮观!
老师问:仿佛看见了什么?
齐答:画面!
……
老师极其干练,说话绝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个词语是多余的,没有一句话重复一回。课堂语言那叫干净纯粹。我们很头疼的随意、唠叨、不准确,彻底清除。敬佩之余。没有意外。没有例外。
上完课后,参与课题的老师们上台介绍经验。主持人坐中间,其他十位女老师左右各五,雁翅儿排开。你说我说说做法心得之类,主持人引线穿针。他们似乎在合作朗诵一首《祖国啊,我是这样爱你的》之类的长诗,端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我闭上眼,感觉只有一个人,一个干练的女人在说话。
回家我跟先生说:“如果现在咱们家有个六岁半的孩子怎么办?”
领她到学校(有名的拥挤的学校)门口,徘徊再徘徊,没有办法下决心进门也没有办法下决心远离,那份纠结简直剪不断。咋办?
最后恐怕会,领他到河边沙滩草地星空下丛林深处,做个野孩子……
不愿意陪俄罗斯方块高手玩,不愿意孩子只是其中中规中矩的一块矩形……
呜呼,玄而又玄,众妙之门。亲爱的,求你了,松开控制按钮的手,哪怕只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