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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广西西南边疆的移民与民族经济文化融合
——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视阈的历史考察

2011-12-23韦福安

广西民族研究 2011年4期
关键词:西南移民民族

韦福安

近代广西西南边疆的移民与民族经济文化融合
——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视阈的历史考察

韦福安

清末及民国的移民对桂西南边疆城镇经济主要行业的缔造、近代圩市的开设和农家经济结构变迁的推动促进了边疆的民族经济融合。民族经济融合加速了该地区的语言文字认同、风俗同化和族际婚姻普遍化等民族文化融合进程。桂西南边疆民族经济与文化融合在加速进程中体现了移民与土著居民杂居格局的和谐性和经济生活的相互依存性,强大内聚力和吸收力的民族性等特点内化为边疆民族向心运动中的开放精神和自觉意识。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视阈来考察这段历史,对构建边疆地区和谐族际关系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近代;广西西南边疆;移民;民族经济文化融合

近代以来,无论是工业化催生的英、法、德等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在被殖民过程中通过对现代民族理论和国家理念的接触和本地化并经由非殖民化建立起独立的民族国家,绝大多数是由多民族组成。多民族组成的国家通过推动国家疆域内原来彼此分离状态的各个民族交往关系趋于密切过程来完成民族国家建构的目标。明清以来的中国因经济、政治等诸多因素形成的由内地向边疆的族际移民浪潮,亦反映了中国各民族关系由彼此分离向密切关系发展的总体趋势,汉族移民与边疆少数民族的密切交往客观上推动了边疆民族的向心运动。所谓边疆民族的向心运动,是指边疆各民族在国家强化民族认同、民族核心政治认同和社会主导意识认同下增强自身与国家主体民族的关系状况,推动边疆各民族经济和文化融合,共同实现民族国家建构目标的过程。清末与民国时期的桂西南边疆地区,与国家强化民族同化政策是相向运动的,是壮民族以其积极主动参与和强大吸收力的民族性,使得该地区的汉族移民与土著居民在相对和谐交往和经济生活的相互依存中形成了民族自觉向心意识和行为,则无疑是边疆地区和谐社会建构需要关注的重要社会现象,也是边疆地区政治、经济生活的重大主题。由此,本文运用“边缘→中心”并结合“中心→边缘”的双向视角,从民族国家建构视阈透视清末及民国时期广西西南边疆地区的族际交往与民族经济文化融合,既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又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清末及民国的移民对桂西南边疆民族经济变迁的推动

大规模的移民活动是清末与民国桂西南边疆地区的重要历史现象,也是中国近代移民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外来移民对桂西南边疆国防事业、经济开发作出了重要贡献。

清政府推行“移民实边”政策下的移民身份背景有商业移民、边疆驻防官兵及落户边疆的军属、垦荒农民和少数躲避战乱的越南难民,使广西沿边一带人口迅速增加,加快桂西南地区新的行政建置设立,加强广西边疆地区军事防御力量并促进了广西边疆地区经济的发展。[1]

尽管大多数人移民边疆的直接动因是出于政府诱人的移民政策,但是“社会经济条件是影响人口迁移与流动的主要因素,区域经济的不平衡便推动着人口的移动,使之成为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经常性现象。”[2]区域经济发展的这种非均衡状态所形成的极差,为清末及民国时期大规模边疆移民提供了必要条件,内地以广东、湖南、福建等较发达省份的经济向广西进行辐射式扩散,作为生产力最活跃要素的劳动力也呈现出“离心状运动”的趋势向内陆边疆地区流动,为边疆地区的开发提供劳动力和技术资源。客观的经济必然规律是贯穿于清末及民国桂西南边疆移民这一纷繁复杂的历史现象的。

庞大的移民群体在与桂西南边疆的土著居民频繁直接交往中缔造边疆圩市以及城镇经济主要行业,推动了边疆农家经济的近代变迁。黄滨先生认为,明代以后直到晚清民国,广西城镇经济的发育,主要是由粤商主动入桂完成的。在广西大部分地方,粤商抵达之时,即城镇经济发育之时;粤商推进之处,即城镇经济发展之处;粤商集中的地方,即城镇经济较发达的地方;而粤商少往之区,即城镇经济发育微弱之区。[3]刘锡蕃在其著作《岭表纪蛮》一书中指出:“桂省汉人自明清两代迁来者,约占十分之八。”这种情况在桂东的梧州、平南、贺县等地甚为普遍。清末广西壮族与汉族人口比例已呈对半分的情况主要出现在桂东的浔州和桂北部分州县,如容州,至清嘉庆年间已土著实虚。[4]鹿寨县壮族通常占44%,汉族占51%。[5]桂中地区往桂西、桂西南方向,汉族移民规模递减,因此在这些地区的总人口中,壮族人口占的比例最大。庆远府 “……国朝康熙间,壮七民三”[6]桂西百色一带在光绪间“瑶壮错处”,“汉人为数极少。”[7]桂西南边疆多数县区在清末及民国时壮汉人口比例与桂中和桂西的情况大致相同。根据经济地理学的理论分析,桂西南边疆地区处于珠江流域的最低经济发展梯度。但是,这一区域却是中法战争后汉族移民人口规模较大的区域之一,主要是缘于1889年龙州开埠,闽、粤、湘、赣等省商人趋之若鹜,诚如资料所言,“自清光绪中叶,中法战争,大军云集,粤东商贾啣尾而来,及至条约缔结,辟龙州为通商口岸,粤商遂争相投资,始成巨埠。”[8]据1946年《龙津县志》第四编调查表所列,明清以来入居龙州圩街乡村的姓氏99姓,其中65姓是从广东迁来的,湖南的35姓,江西、福建的25姓 (因分别按移民省籍计算姓氏,不同省籍移民有不少姓氏是相同的,因此计算出来的姓氏总数会超过99个)。[9]换言之,仅粤商及其从业人口占龙州埠人口的64%,而右江重镇百色的粤商比重仅为41.49%。[10]“以故商场牛耳执于粤人之手,……县境九商场所属之弹压,十商场几无不有粤商寄迹。”[11]这一时期汉族商业人口大规模迁入状况在桂西南边境其他地方的史志皆有程度不一的记载。以粤商为主要商帮的商业移民开始了桂西南边疆地区城镇的进出口、百货、洋货专售、农林土特产收购、私营金融、传统手工业、私营新式工业、新式交通运输及其他行业共9类经济行业的缔造。移民对桂西南边疆地区城镇经济行业的缔造过程也是该地区圩市建设发展的过程。汉族移民“落业不归”“日见藩殖”,“海渊、那堪等乡皆辟为商场”。[12]靖西的葛麻圩、岳圩,那坡的平孟圩,雷平的太平、宝圩,大新的硕龙、揽圩,龙州的响水圩、下冻圩、布局圩、水口圩等圩场,都是汉族商业移民建设起来的。边境圩市的开设,打破了边疆地区的闭塞,成为联系城乡商品经济的纽带和中外边贸的集散地。

“商人资本的任何一种发展,会促使农业生产越来越具有以交换价值为目的的性质,促使产品越来越转化为商品”[13]龙州开埠后,大量进口的洋纱、洋布因为好用又便宜,“很多人就不种棉、不织布了,都买洋纱、洋布来用”,进口的洋油因便宜又光亮“大家都改点洋油”。[14]说明边疆各族人民深受外来消费品的影响程度之深。本地商人收购八角、茴油、糖、山货、药材运到广州出卖,再由广州商人运出国外。[15]说明移民的商品经济的影响已经深入广大边境农村,也因此对桂西南边疆传统农家经济观念造成冲击和对传统农业结构产生影响。龙州“县境各属,惰农自甘耕耘不力,堰坝不修,肥料则任意委去,童山则触目皆然。城中人粪竟有贴钱方肯挑取者。”[16]崇善县“土著农民 (即本地农民)性好惰,不知耕种,于种谷外,只知唛、豆、花生、芋、薯可种而已”。[17]说明桂西南边疆地区土著农民仍停留在原始的粗放型耕种状态。相比之下,光绪年间,来自钦州、博白、玉林等地的农民(客民)有“耐劳之性”,“时而春耕”,“时而百耘”,“且尽力沟洫,以备旱潦,树艺五谷外,或种蔬果桑麻以收地利,”[18]外来农民不但吃苦耐劳精神远胜于土民,而且更善于田间管理和科学经营土地。其收成当然让本地土民难以望其项背,如于清咸丰同治年间到思乐县“专务农业者,……多富户,读书人亦颇多”。[19]以致宁明州“田主多招粤东人之作”。[20]外来农业移民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以灵活的多种经营方式开发桂西南地区土地生产力的同时,也奠定了该地区现代农业经济的基础,“自宣化县来者,由清道光时,多居于此种蔗种菜为唯一之事业。”[21]“上龙土司所辖之窑头各乡,民多以种蔗造糖为业,”[22]可见,桂西南边疆出现了一定规模的农业产业化。清末及民国外来农民在对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所作出的贡献以及先进的生产工具——铁农具的输入,直接引发了土民农业生产观念和农家经济结构的变迁。

移民导致最直接的族际交往,族际交往的程度和范围决定民族关系的程度和范围,民族经济交往程度又是民族关系的程度和范围最直接的表现形式,而“民族的经济过程往往和民族同化相联结”。[23]应该说,不管出于何种迁徙目的,清末及民国的桂西南边疆移民与土著居民的交往程度之深和交往范围之广都远胜于过去任何朝代,“正是这种迁徙和民族交往使民族同化成为历史的必然。在不同民族共同体之间谋求某种经济相同性,也就因而成为民族同化的一个重要内容。”[24]清末及民国的移民在推动桂西南边疆民族经济融合的过程中自然加速了该地区的民族文化融合进程。

二、清末及近代桂西南边疆地区民族同化进程的加速化

从地理大发现以来,移民运动一直成为世界历史的重要内容。在20世纪中叶以前,移民运动的主要趋势是从旧大陆移往新大陆,是从现代化资本主义发轫的欧洲核心地区向美洲、澳大利亚等边缘地区的迁移。[25]这种带有资本主义扩张性质的移民活动,导致在美洲现代民族国家构建过程中始终伴随着印第安土著居民的血泪史。民族文化变迁也始终充满着矛盾和斗争。美国政府和社会上占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对于处理族群关系的社会目标演变经历了如社会学家戈登概括的“盎格鲁—撒克逊化”(Anglo-conformity)—— “熔炉”(Melting-pot)—— “文化多元主义”(cultural pluralism)等三阶段,时至今日,都没能真正解决民族融合问题。显然,使用行政强制手段实现民族融合很难成功。中国传统社会的移民规律大致也如20世纪以前的世界移民趋势,从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内陆中心区向边疆地区扩散。“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最终形成主要靠内陆和边疆地区长期的民族经济文化交流中的自觉认同,尽管之中有时也不免夹杂主流民族的强势意图。移民与土著民族在平等交往中形成的认同心理加速了这一时期桂西南边疆民族的发展与融合。

(一)语言文字认同

语言与文化全体的关系——据爱尔伍德 (Ellwood)的意见,语言或者是人类文化中最先发生的一部分,因为它的功效能使各个人的经验得借以互相参证,而各个人的协作程度也借以提高。[26]文化借助语言得以传播。人类学家和民族学者大都认可语言是构成民族的重要特征,但却不是最主要的特征,如杨堃教授认为,“共同的民族意识、民族情感。则是最主要的特征,缺此,便不成其为民族了。”[27]就像浪迹天涯的吉普赛人、犹太人以及分布世界各地的华人一样,尽管后裔们已经不再使用本民族语言了,但其民族意识与民族情感都会跨时空而存在着,这就意味着民族语言会随着民族发展与融合产生变迁。秦始皇发兵50万到岭南,他们早已与边疆土著民族融合,成为后来壮侗语民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宋代远征边疆平侬智高的狄青部属大部分就地驻扎边疆,与边疆土著民族通婚,大部分也早已融入壮侗语民族中了;明清以来,涌入桂西南边疆的大量汉族移民,由于族际经济交往的需要,汉族和壮族语言也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变迁与融合。如 (民国)《思乐县志》称“本县自广东来者”“自是汉族”“惟居留代远,言语均变为土著”。[28]当然,土著居民受汉语的影响更大,除土著居民最通用的壮话外,广话 (粤语)、西南官话、客家话、蔗园话 (平话)等语言在桂西南地区也很流行。龙津县 (今属龙州县)最通行的语言是土语 (壮话)、广话 (粤语)、官话。城镇居民的语言呈现出以粤语为主的特色,“广话则自粤传来,今穷乡僻壤亦能操之。”[29]粤语方言也在不同程度地冲刷、消磨着迁入地方言的特征,日久天长,竟引起了土著语言的变化。如明清以来,广东输入的整套系列的铁农具几乎供应了当地的全部需求,以至于“许多农具的名称都沿用汉语中的粤音”,也即保持了各自的广东名字,如“镰”称“镰”,凿子称“萧”,刨子称“暴”,钻子称“钻头”,耙称“把”,斧称“不”等。[30]《龙津县志》记载:“龙津语言约分数种,日土语 、日广话、日官话。其土语原系壮话,因地当要冲,交际日繁,声音为之渐变。今土人与他壮人交谈,竞至不能领会者,是已另成一种土语矣。”[31]思乐县“苗、猺二族,殆昔日之獠种族也,惟与憋足交际,不论男女,皆操官话或粤语”。[32]很显然,在漫长而又复杂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壮话由于受到移民方言的深刻影响而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形成了一种新的壮语变体。当然,在长期的交往中,汉族移民及其子孙后代大多会使用壮话交流,甚至完全使用壮话。那坡汉人多自广东南海迁来,其中一部分人还发生“壮化”,放弃粤语、学操壮语,融入壮民族中。[33]

壮族人对汉字的认同,深刻体现了族际交往中的融合现象。下面两段文字颇能说明问题:

由于长期接触和使用汉字,壮人心中已产生一种认同心理,即便对自己的古壮字也不叫壮字,而呼sawndip(意译为生造字、生僻字),无意识中把汉字视为自己的文字。所以,在拼音壮文创制推行以前,人们没有“壮文”这个概念,难怪在小学认字 (汉字)过程中,小学生作文时下意识使用古壮字的现象屡见不鲜,甚至初中生也难以避免。

对汉字的熟视,对外文 (以英文为代表的拼音文字)的生分,使壮人自然地对拼音文字没有好感,有的人戏称之为“蚯蚓文”,加上不习惯拼音认字,一看到那一长串的字母排成一列列,就产生畏惧心理。所以,虽然宣传上处处强调拼音壮文“易学易懂”,有些人仍然接受不了。[34]

壮族人从对古壮字认同到现代汉字的认同,成为壮族人民的中华民族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风俗同化

文化传播学认为,一种文化的传播,包括区域文化的形成、传播和发展,大致上是沿着渐进和跳跃这两种方式进行的,移民的迁徙,通商或者战争是跳跃性文化传播的重要条件。考察清末与民国桂西南边疆的近代发展轨迹,尽管今天看起来是一段畸形发展的历程,但也正是大批的经济开发性移民和中法战争使这一地区的国际、国内贸易线获得持续发展的动力,成为广西最早感受到近代化气息的地区。更为重要的是,商品经济意识通过移民群体的演绎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文化心理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土著人的思想,激发起土著人的开放思维和积极的社会参与意识。原来“皆沉迷于贱商主意,专事科名”的土著之人,“迩来轮船通行,受文明之指导,始渐出而竞争商利”。[35]习俗也逐渐受到汉族同化,崇善县散居各乡的土著居民, “因沐化日深,渐变其旧习,言语与汉人通,服饰小异而大同”。[36]思乐县苗族、猺族,“现已多为汉化,彼此相安无事”。[37]靖西县獞、侬等土著人,“风俗习惯已与汉族同化”。[38]

(三)族际通婚普遍化加速桂西南边疆的民族融合

一般情况下,不同群体之间的通婚比率往往是衡量一个社会中群体之间的社会距离、群体之间的接触性质、群体认同的强度、群体相对规模、人口异质性以及社会整合过程的一个敏感指标。[39]美国社会学家辛普森 (George Eaton Simpson)和英格 (J·Milton Yinger)在他们的研究中把族际通婚视作衡量美国各种族、族群之间的“社会距离”和族群融合的一个十分敏感的指数。[40]另一个美国社会学家戈登也认为“通婚是 (族群间)社会组织方面融合的不可避免的伴生物。”[41]在中国几千年的民族关系演变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传统的族际通婚观念诚如马戎先生所说的“汉人在对待边缘地带的族群时,漠视他们与汉人之间的体质差异,而特别看重他们的动态的‘文化’取向,强调‘有教无类’,这种宽容态度和汉人在文化技术方面的优越吸引了许多原来居住在边缘地带的少数族群融入了汉人群体。而居住在边缘地带的汉人,在各个朝代也都存在着通过婚姻而融入当地族群的现象。”[42]以致于王桐龄先生在《中国民族史》一书中把族际通婚总结为中国历朝历代族群融合的重要手段。清末及民国桂西南的移民和中国同期的移民现象一样,移民之初经常呈现一种“踩路效应”,即一般来说,青壮年男性往往具有较强的移民冲动,而这些人移民到桂西南边疆地区踩出了一条移民之路后,就会对后面的人在心理上产生诱发因素。青壮男性移民之初多系独身一人,大都在单身移民成功之后才考虑举家迁移。此外,只有随着年龄增长和人生格局定型,单身移民才由萍飘无踪趋于安家落户,希望享受家庭天伦之乐。因此,移民社会初期男女性别比例失衡乃系情理中事。[43]这样,汉族移民和边疆土著民族的族际通婚的频发现象成为可能。随着语言文化、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等方面的趋同化,族际通婚在大规模的移民族群与土著民族之间成为普遍现象。移民所造成的多民族杂居和睦共生的格局,改变了当地的民族结构,民族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龙津县的壮人“能读书,与汉人同文,惟读稍异,能操汉语,近且互通婚嫁,居然与汉族同化矣”。[44]各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不仅有利于民族间文化的交流与发展,而且对进一步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也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三、清末及民国桂西南边疆民族经济和文化融合进程加速的主要特点

清末及民国桂西南边疆的移民实边政策引发的移民浪潮,主观上是巩固和强化国防,客观上却极大地促进汉族与边疆少数民族的大范围深度交往。这一时期移民与土著居民交往过程中总体上体现自觉融合的特点。

(一)有“来”、“土”之分而无“来”、“土”之争

“土”,即所谓土人,“来”即所谓来人,也称客人或客民。在广西,不同时期、不同地区和不同语境下,人们对“来”、“土”的区分标准和依据往往不同。如清代的《浔州府志》称:“狼 (獞)曰土,广东潮惠人曰来。”[45]民国时期的《桂平县志》也称:“狼 (獞)曰土,广东惠潮人曰来。”[46]可见志书修纂者只是从历史渊源上界定“来”、“土”身份,即把世居广西的土著民族界定为“土”,把从广东惠州、潮州迁移来的人称“来”。与此不一样,《贵县志》却从语言方面区分“来”、“土”身份:“贵县土著,惟农、黄、覃、邬、韦各姓,余具外来占籍,概称为土人。而于粤东惠、潮、嘉来着者,均谓之来人,即客人,以其离乡土而不变乡音也。”[47]在桂西南边疆地区,区分“来”、“土”标准也有区别。如 (民国)《龙津县志》把风俗迥异区分“来”、“土”:“姓氏之源流在宋代以前无稽可考,即有外省迁居者,其年代久远,亦为土著。其可考者,以时自宋明两代为多数,以地自鲁、赣、湘、粤为多数”,却又说“所谓土著者,亦同称汉族,世居乡村,风化所及,涵濡未普遍,旧俗未免有固陋之称”。[48]显然,这里的土人不仅指土著民族,也包括已经“土化”的外来者。因而总体上看,“来”、“土”之分主要是文化上的区别,语言是文化最重要的表现形式,而时间可以使外来人“土化”(包括语言)。

“来”、“土”关系是考察一个地区民族关系状况的重要指标。张世明先生认为:“移民社会中土客矛盾的根本原因肇端于对社会资源的争夺。”[49]这种情况在明清以来的中国边疆社会几乎是普遍现象。“来”、“土”文化冲突甚至产生族群械斗现象而凸显其“边疆特性”。在这个意义上,他所使用的“边疆社会”这一术语并不是简单地以地理范围为依据,而更主要的是企图从文化人类学角度揭示拉铁摩尔所谓的“边疆风格”(thefrontierstyle)现象,与通常所谓的“边疆地区的社会”这一术语在内涵上大相径庭,可以作为透视边疆移民社会中“边疆化”诸多现象的概念工具。[50]由于移民之初缺乏广泛深入的族际交流,身置异域文化的移民寻求生存的本能反应首先是聚族而居,强化认同以彰显族性,与土著民族的文化冲突在所难免,只不过不同地区的冲突大小和影响程度不一而已。因此,移民的“边疆化”绝非“内地化”或“土著化”概念所能赅备。

如果仅以广西一域来看,桂西南地区又体现出“边疆特性”中的“特性”。考察广西一地,“来”、“土”之争主要在桂东南地区显得较为突出,调研资料记载的贵县“来”、“土”斗争的原因认为:“争陂水,争土地,争风水坟山,争竹木,争松山,争草地,……常因争女人、山水和小事引起械斗”。[51]可见,土地、山水、坟山以及女人等主要资源的纠纷是“来”、“土”之争的外在直接原因。“来人”尤其是客家人,向来顽强保持其客家族群特色著称,他们广建会馆、联宗拉派以张扬族性,客家人“遇有仇敌,极好勇斗狠,一呼百诺,荷戈负铲而至,概不畏死”。[52]看来,有清一代及民国的桂东南“来”、“土”之争不仅是简单的社会问题,而且也是突出的文化冲突问题。相比之下,这一时期的桂西南边疆各县方志均没有“来”、“土”之争的资料记载,盖因桂西南边境地区“人烟绝少”,[53]又“开辟太晚”,[54]从1820年广西各府州人口分布来看,密度最大的是镇安府,平均每平方公里79.84人,其次是南宁府,为63.11人,梧州府为57.28人,最少的是太平府,为18.61人。[55]因此,明清以来大规模的移民没有给地广人稀的桂西南边疆地区带来人口压力和资源竞争而造成“来”、“土”争斗的现象。如明江厅 (今属宁明县)上石州 (今属凭祥市)的居民“前代分土客两籍”,客人“近代来自粤东”,“今则历年久远,血族混淆,无分土客”。[56]土、客居民在友好的频繁的交流与合作中相互涵化的资料如前所述的在史志中俯拾皆是。

(二)杂居格局的和谐性和经济生活的相互依存性

桂西南边疆地区的土著民族与汉族移民在长期的互动中形成总体上“大杂居小聚居”的居住格局,有些杂居的地方移民人数甚至超过土著居民,如崇善县于民国二十六年进行户口调查,“户数为10725户,男丁30430人,女口29479人,男女数合计59909人”,而“至宋略有山东汉人随狄将军征蛮而流落斯土,明时自广东、江西、福建各省迁居是邦者颇多,至今生齿日繁,汉族人数已达五万余人”。[57]在龙州,明清以来“来自闽、赣、湘、粤者日益众,……其分布大都居于城市及各小圩街,亦有聚落乡村以务农者,孳生繁殖,以迄于今,……人口约三万三千三百人,占全县人口总数百分之五十。”[58]宁明县的汉族人口仅次于壮族,均是外地迁徙来的,“清咸丰、同治以后来的较多,大多以务农为主。”[59]外地迁入凭祥的汉族人,其中客家人“是清咸丰、同治以后到此务农的,人数甚众”。[60]“光绪年间,大新县新增了90多个村屯”。[61]靖西县属居民约共一百二十余姓,载于旧志可考者有三十二姓来自广东、福建、湖广、江西、浙江等省或本省永淳、宾阳、桂林、陆川、博白、南宁、宣化等地,“各随人事之机缘,移居斯土而散布于城市、乡村”。[62]大批移民深入边疆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经商和垦荒,在边疆非汉民族地区形成一个点线结合的网络,这个网络正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骨架的重要组成部分。各族人民在长期交往的过程中进一步相互影响和渗透,民族间的经济联系密切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平等和谐的杂居格局得以形成,增强了边境各民族在经济生活中相互依存度。经济生活的相互依存性使族际婚姻的普遍性成为可能。

(三)桂西南边疆壮族具有强大内聚力和吸收力的民族性

吉登斯 (Giddens)认为,传统社会基本上以共同在场关系为主的社会整合 (socialintegration)为特征,其时空构型 (configurationsacrosstime-space)总会受到限制,而现代社会则基本上以跨越时空的不在场关系为主的系统整合 (systemintegration)为特征,其时空分延使民族国家的行政控制能力甚至能左右个人日常活动的最私密部分,故吉登斯称现代民族国家为权力集装器 (powercontainers)。相反,传统国家的行政范围没有延伸到地方社会的实践中,甚至也没有延伸到在空间上远离国家权力中心的某些城市。[63]所以按照吉登斯的观点,传统国家是有边陲 (frontiers)而无国界 (borders)。由于传统国家领土的范围取决于一国中央权力的大小和实际控制能力的强弱,毗邻国家之间通常不会严格地和精确地进行划分与勘定国界。中法战争以前的中越边界仍处于含混不清的状态,以致边境民族的国家身份亦显得十分含糊。但是,从古迄今,这一区域的民族却具有强大的内聚力,其根本原因在于其民族性。所谓民族性即通常所说的族性,指能构成各种族类群体的基本要素,包括血统、语言传统文化、祖籍地、宗教、种族等。[64]族性的“原生性”是族类群体构成要素的根本点,著名民族学家徐松石先生断定两广古代土著是两广的僮族。所谓百粤瓯骆俚人乌浦等,均是广义僮人。[65]其原生性正是僮人形成强大内聚力的根本所在。徐先生关注到了僮族民族性的特点,其一是女性的活跃。汉光武建武十六年,岭南僮女“徵侧徵贰”,不甘受虐而奋起称王,六十余城隶于掌握,雄健不可一世。此后僮族的巾帼英雄名传史册的也有不少。就是到了今日,僮族社会仍然是以女性活动为中心的。其二是僮族男子的勇悍。侬智高揭竿之后,僮族在这西南地域的连绵倔强性,绝对不像漠北匈奴突厥等部族的昙花一现。其三是僮族吸收力的宏伟。他们不像瑶族苗族那样采取退缩自守的闭关政策。史籍记载的路博德平南越时,土著越将和越王土著后妃所生的儿子,足见当时僮族所采取的吸收政策。南朝以后,中央对西南边疆地区采取怀柔政策,唐宋时期中央厉行岭南人治岭南人的策略,僮族的大量吸收活动重复出现,于是僮族都自化成为齐民,为今日中国境内以僮族血统为基础的独一区域。中央的怀柔对于僮族内聚的功劳不可泯灭,但僮族吸收力量的强大,也足以令人惊叹,这当然与女性的活跃大有关系。近今桂省西部僮女吸收粤商的青年男子,并连带吸收他们所带来的文化和经济,僮统仍得保存。[66]僮族民族性的特点造就了这个民族自觉内附的民族心理,侬智高起兵反宋,并不是寻求自立政权以对抗朝廷,而是表明内附朝廷的决心。“为了达到内附的目的,侬智高一再降低其内附的条件:求刺史,不得;求教练使,不得;求赐一套朝服,不得;求每‘南郊’时贡金千两,允许到邕州进行集市贸易,不得;请求接纳所献的驯象及生熟金银,惟让通贡。……仍被朝廷拒绝。拒绝不要紧,宋仁宗还伪造历史,否认自己的前期所为,强按着侬智高的头,令他去臣服于交趾”,“以礼求附不能,侬智高只好走了以武力求附之路”,“侬智高以武力求附,起兵反宋,是他个人对中央王朝一往情深,怀宋、归宋的情感选择性模式遭到挫折后暴然发展的结果,是被迫的,逼不得已的”。[67]侬智高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而是代表整个壮民族,其作为“溪洞蛮夷”首领能号召数万汉、壮、瑶、苗等各族群众跟随他进行反宋斗争,足见其胸怀之宽广。侬智高虽然失败了,但宋王朝迫于西南边疆俚僚、汉等族人民团结友好的现实,宋哲宗遂于元祐元年 (1086年)诏令:“邕州左、右江归明人,许省地、溪洞结亲。”[68]反映了西南边疆俚僚、汉等族人民间和好交往的历史现实。明末清初,两广地区流传着“广西有个留人洞,广东有朵望夫云”,形象地表达了壮、汉民族之间友好交融的历史传统。中法战争期间,壮、汉等各族群众团结协作、同仇敌忾地抗击法国侵略者,延续着友好交融的优良传统,继续彰显着具有强大内聚力的民族性。难怪徐松石先生说:“今后部族的界限解除,西南的进步日速,僮族对于新中国的贡献,正无限量”。[69]

四、结 语

民族的向心运动是民族国家建构体系中的民族过程。民族向心力表现为民族认同、民族的政治核心认同和社会主导意识认同及由此产生的社会效应。[70]现代民族国家建构语境中的民族文化变迁往往就是民族向心力作用的结果。我们常常把导致民族文化变迁的外部因素归结为外部环境的改变和文化的传播。而现代民族的进化过程“可以万无一失地说,几乎所有文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内容首先都来自传播”。[71]澳洲的土著部落耶攸荣特因1915年英国商人和传教士传入钢斧使该部落的信仰系统遭质疑而导致传统观念、情感和价值模式暗中毁掉,这反映了文化传播给民族文化带来的深刻影响。承载着中华民族价值观念的历代主体民族——汉族的移民无疑是扮演了文化的传播者,也是民族经济和文化融合的主要推手,诚如王希恩所说的那样:“无论在历史上还是现实中,族际人口流迁都是民族过程推进的直接途径和最终途径。”[72]但是,移入地民族的文化变迁最终取决于传播的文化与接纳它的社会的文化相容性,因为“多民族民主国家的运作和成功,并不仅仅取决于对国家构成根本的大多数人的态度和政策,至少在同等程度上,也取决于少数民族和移民人口同国家发生联系的方式,他们是否理解和愿意履行责任,是否具有要求文化变革和在一定程度同化的文化调整的良好愿望。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在公民之间普遍的族裔和政治价值对抗的缝隙中生存。”[73]中法战争之后处于中外文化冲突和博弈漩涡中的桂西南边疆壮 (僮)族的向心运动的勃兴也正来源于其自身具有“原生性”的强大吸收力的民族性,其认同体系中一直对儒家文化持宽容、适应甚至是接纳的态度,使得人们主动去促使自身文化发生变迁的同时进行整合与儒家文化认同达到相一致,进而又带动文化认同的结构性变化,最终引起文化认同的新构建。这至少说明,清末及民国的桂西南边疆地区实现文化传播与自身进化的和谐过程是由于先前的文化环境提供了原材料,即从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奉命南征交趾平定二征叛乱到宋代狄青部属大部融入壮侗语民族以及边疆各部族的内附实践,就已形成了这种和谐过程的文化环境。民族经济与文化融合的特点表明了这一时期这一地区民族过程的基本特点,即民族向心运动中的开放精神和边疆自觉意识。这种精神和意识也正是桂西南边疆民族地区作为中国民族团结、边疆安宁典范的文化源泉。2008年西藏的“3·14打、砸、抢、烧事件”和2009年新疆的“7·5打、砸、抢事件”再一次说明了边疆地区建构和谐族际关系对于民族国家建设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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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igrants and Fusion of Ethnic Economy and Culture in Modern Guangxi Southwest Ethnic Frontier Region——A Historical Case Study on Modern Nation Construction

Wei Fuan

The immigrants in the Qing Dynasty and the Republic of China(1912-1949)gave a impetus to the fusion of ethnic economy in Guangxi southwest ethnic frontier region with its contribution to the founding of major city businesses and markets and to the improvement of agricultural structure,which thus promoted the cultural integration and mutual identification of languages,customs and intermarriage.In this progress,the openness and consciousness of national unity in ethnic frontier region were derived from the harmony of immigrants and aboriginals,the interdependence of economies and the cohesion as well as the absorbability of ethnic groups.In this sense,the historical case study is of significan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harmonious multi-nation community in frontier region.

Modern Times;Guangxi Southwest Ethnic Frontier Region;Immigrants;Fusion of Ethnic Economy and Culture

【作 者】韦福安,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副教授。广西崇左,532200

C956

A

1004-454X(2011)04-0155-008

〔责任编辑:李 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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