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式家具的现代启示

贺宏奎,陈志军,王旭东

(中北大学体育与艺术学院,山西太原030051)

明式家具的现代启示

贺宏奎,陈志军,王旭东

(中北大学体育与艺术学院,山西太原030051)

明式家具代表了中国古典家具艺术的最高成就。明式家具风格是在继承五代简洁风格和宋代完备的家具形制基础上,依赖于明代的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经过数百年的实践过程于明代中后期演替而成。通过研究和论述明式家具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广泛影响的简要历史,以及对明式家具风格在世界现代家具中的表现和成功商业案例的考察,提出了中国家具现代化的主要对策:植根民族文化,重视产品设计,努力培养自己的设计师团队。继承优秀民族文化传统并发扬光大,不失为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长久命题。

明式家具;现代家具;家具风格;文化

0 引 言

明式家具以其流畅的线条、简洁的造型、恰当的比例、典雅的外观、自然的形态,以及考究的选料、精细的做工、严谨的结构、适度的装饰和优异的功能等突出特点,标志着中国古典家具发展达到的顶峰,代表了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的最高成就,成为中华文化宝库中的一支奇葩。明式家具风格自明代中后期演替形成以后,数百年来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并以无可争辩的华丽篇章载入世界文化发展史册。特别是在近一个世纪以来人类走向工业化的进程里,在东西方文化前所未有的碰撞与融合中,在传统与现代不可避免的纠结与阵痛中,“明式家具”这颗璀璨的东方文明之珠,煜煜生辉,大放异彩,渐被世人所熟识而备受推崇。

1 明式家具风格的形成

明式家具是数千年中华文明不断传承绵延的一个时代缩影,它是在继承五代家具简洁风格和宋代完备的家具形制等优良传统的基础上,依赖于明代的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经过数百年的实践过程逐渐形成的。

所谓明式家具,狭义地说,是指我国明代至清代前期广泛流行的、以体现文人阶层审美情趣为基本特征的一类硬木家具,尤其是指从明代嘉靖、万历到清代康熙、雍正(1522年～1735年)这两百多年间的硬木制品。从广义上来说,明式家具是指能体现中国传统家具风格的家具,其与制作年代无关,包括现代仿制品或“伪作”产品,也不仅限于硬木家具。

明代是我国继汉唐盛世之后又一个文化兴盛的时期。促使明式家具风格的最终形成,文人的广泛参与是一个最直接的因素。明代中期以后,政局的长期稳定和经济的持续繁荣,在使宫廷生活走向骄奢淫逸的同时,也造就了文人士大夫阶层生活的闲适。尤其是嘉靖以后,文人的所好与所用,推动着家具的品种与形制的发展,进而形成了以乡绅、文官、儒商、文化人、艺术家等为消费主体的“文人家具”。与宫廷贵族家具的繁复、华丽和尊贵有所不同,文人家具在审美趣味上是含蓄、内敛、简约而富于变化的。实际上,被我们所津津乐道的明式家具,主要是指这类家具。文人家具是明式家具中的珍品,在家居生活及家具制作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其与宫廷家具和民间家具三者并存,构成了一幅明代(特别是明代中晚期)家具生产与生活的全景图“,明式家具”就此形成。

明式家具鉴赏家王世襄[1]32-43先生以十六品——简练、淳朴、厚拙、凝重、雄伟、圆浑、沉穆华、文绮、妍秀、劲挺、柔婉、空灵、玲珑、典雅、清新,从美学角度对明式家具艺术做了较全面的概括。

2 明式家具的早期影响

明代强大的航海技术,打开了中国通向世界的大门,促进了其与周边国家的联系和贸易往来。郑和七下西洋,最早将我国的家具产品输入东南亚、印度等国家,同时带回来的有热带的黄花梨、紫檀等名贵木材。自15世纪起,中国家具也开始进入西方,初期主要流入欧洲各国,18世纪以后涌入世界新大陆——美国。然而,早期进入欧美的中国家具主要限于漆家具和竹藤家具,而硬木家具却长期默默无闻,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当时人们的无知和偏见,西方学者长期以来只承认古代希腊艺术及由希腊艺术传承下来的欧洲艺术为古典艺术[2]3-4。但这并不能否认中国硬木家具数千年的历史渊源,不能掩盖其所具备的古典艺术应有的严谨、均衡、清晰和高贵的品质。直至近代,伴随着西方列强对中国文物的大量劫掠,神秘东方的面纱被揭开,中国古典艺术才被世人所认识。

最早系统地研究中国家具的西方学者是德国的古斯塔夫·艾克,他与中国学者杨耀[3]一道,收集测绘了一批中国硬木家具的实例,并于 1944年出版了专著 Chinese Domestic Furniture(中译本名为《中国黄花梨家具图考》);而后又有许多西方学者热衷于中国木制家具的收藏和研究,其中美国学者George N.Kates的著作 Chinese Household Furniture(1948)有较大影响。从此中国硬木家具名噪一时,并独享“中国古典家具”之殊荣[4]。而正式为中国硬木家具冠以“明式家具”称谓的是国内的学者,其中以当代最早研究中国古典家具的杨耀先生的《明式家具研究》,以及王世襄[5]先生的《明式家具珍赏》和《明式家具研究》等著述为主要标志。这些成就卓越的研究工作及著述,填补了之前中国古典家具研究中只外国人有专著、中国人却没有的空白[5]。

3 国外现代家具中的明式风格

明式家具以中国古典家具的名义在西方名声大噪之时,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在工业革命带来的现代主义艺术思潮的冲击下,艺术设计领域的变革和运动此起彼伏、方兴未艾,经过早期功能主义、工艺美术运动、新艺术运动、装饰艺术运动、包豪斯学派等传统与现代的纠缠阶段,已经到了由古典风格真正向现代设计的转变时期。包豪斯学院的建立开启了现代设计教育的序幕,标志着与工业批量生产相适应的设计人才培养机制的形成和设计师职业的确立。此时,现代家具设计也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时期,出现了许许多多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设计作品,有的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效应及商业成功。

在世界现代家具向多元化发展的过程中,国外的很多设计师受到我国明式家具的启发,从中汲取设计灵感,以中国家具作为原型进行再创造的设计师比比皆是。这种现象在北欧学派中甚为流行,其中又以丹麦设计师最为突出。在这个强大的设计阵容中,最重要的代表无疑是现代设计大师汉斯·威格纳(Hans Wegner)。威格纳在20世纪40年代初有缘结识中国家具,并一见倾心。他以明式圈椅(图1)为创作源泉的“中国椅”系列(图 2),被世人称为“最漂亮的椅子”,成为其一生中最为成功的设计之一。威格纳的“中国椅”以天然木材的纹理和色彩作为椅子的主要装饰,靠背上的局部精雕装饰被舍弃,椅腿为圆材直足,上粗下细,无束腰、无马蹄、无托泥,整体上给人以简洁、朴素、典雅、自然的感觉,符合明式家具的基本造型特征。该设计在气势上虽然不如明式圈椅庄严浑厚,但增加了轻松活泼的趣味,表现出现代设计的简约化气息,与北欧方正凝重的传统风格截然不同(图3)。

图1 明式圈椅

图2 维格纳的“中国椅”

另外一位丹麦建筑师汉斯·奥尔森(Hans Olsen)也以其“中国椅”设计而著称于世,只不过他的“中国椅”完全不同于威格纳的“中国椅”,因为奥尔森是以明式的官帽椅为设计原型的。

再如丹麦顶级家具公司BoConcept于2007年设计的新品(图 4)是运用中国元素较为典型的设计。餐桌采用圆形桌面,桌面呈倒圆锥形,扣在一个圆柱形的一体桌脚上,感觉浑然一体,取意中国人就餐时“团团圆圆”的涵义(而传统的北欧木质餐桌全部是方方正正的造型,如图3所示),椅子也表现出浓郁的明式家具气息。用设计师 Soren Matz的话来说:“这样看起来很有中国味,更时尚。”

除丹麦之外,瑞典、芬兰、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等国家都有一批优秀的设计师,他们用心发掘中国传统家具素材进行再创作[6],利用的原型形形色色,手法丰富多样,有些就是比较直接的商业化处理,这里不再一一赘述。

图3 传统北欧风格家具

图4 BoConcept公司的2007新品

4 明式家具的继承与发展

明式家具作为我国传统文化宝库中的一份遗产,备受世界各国设计师和消费者的青睐。信息时代的发展需要全方位的文化交流和相互融合,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在中国已经融入国际文化交流大潮的今天,在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与调和下,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被国外设计师所吸收和运用,折射出中国文化的世界影响力。从明式家具中抽象出中国元素作为创作素材,已经成为世界上一些主流家具品牌的时尚。

明式家具是从中国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文化中沉淀而来,带有中华民族不可磨灭的印记。它不是对中国文化元素的简单拼凑,而是从制品的意境中表现出特有的中国气质。在国人更多地把目光投向带有异域风情的他国产品,而对自己的优秀传统却往往视而不见的情形下,这种从异国他乡飘来的“中国风情”,在给我们带来些许启发的同时,也应该引起业界乃至全体国民的深刻反思。

经过开革开放后 30多年的高速增长,中国经济已步入了赶超世界发达国家的快车道。然而,我国的文化建设还很薄弱,我们是文明古国,但远不是文化强国。在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如何继承优秀的民族文化传统并将之发扬光大,不失为一个长久的命题。现代化并不意味着要割裂传统,彻底抛弃传统,而是要更重视传统[7]。没有继承,就没有更好的发展。传统文化不是现代化道路上的绊脚石,而是通向更高文明里程中的永远不能丢弃的接力棒。只有深植于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并善于汲取世界不同文化中的各种养分,中国现代化之树才可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当前,在全球科技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之下,家具加工制造技术逐渐趋同化,产品设计成为事关企业成败的主要因素。能够追随潮流,不断优化设计,是形成国际品牌并行销全球的关键所在[8-12]。一个成功的家具企业,离不开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设计团队。但遗憾的是,目前多数中国家具企业并不重视对现代设计系统的引进和对设计师的培养,而是停留在简单模仿或“来料加工”之上。因此,只有真正重视产品设计,肯花大力气去培养自己的设计师,中国家具业与整个中国制造业的现状才可能由“中国制造”走向“中国设计”、“中国创造”,才能在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1]王世襄.锦灰堆(全三卷)[M].北京:三联书店,1999.

[2]方海.现代家具设计中的中国主义[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7.

[3]杨耀.明式家具研究[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

[4]Sarah Handler.Austere Luminosity of Chinese Classical Furniture[M].California: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1.

[5]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M].北京:三联书店,2008.

[6]方海.芬兰生态住宅[J].建筑创作,2010,22(4):158-173.

[7]毛怀艳.基于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现代家具设计与运用研究[D].西安:陕西科技大学,2010.

[8]任元彪.世界家具业现状及发展趋势探讨[J].现代商业,2011,6(3):69.

[9]刘满中.浅谈明清家具对当代家具设计的影响[J].美术大观,2009,22(11):117.

[10]李萍,朱毅.浅析现代生活方式对民用家具造型设计的影响[J].艺术与设计(理论),2011,9(3):190-192.[11]郑哲.谈家具个性化设计的发展趋势[J].艺术与设计(理论),2011,9(3):193-195.

[12]刘文金,张华.家具造型特征定量模型的构建研究[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2011,31(2):1-6.

The Modern Enlightenment of Ming Style Furniture

HE Hongkui,CHEN Zhijun,WANG Xudong
(Sport and Art Institute,North University of China,Taiyuan030051,China)

Ming style furniture represents the top achievement of Chinese classical culture in furniture.It developed from the succinct style of Wudai dynasty and the complete furniture system of Song dynasty,and formed with the political stability,economic flourishing,culture prospering and social progressing in middle and late Ming dynasty.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odern furniture after having a research of the brief history of its great influence in the world for hundreds of years,and based on an observation of Chinese elements in the foreign modern furniture and the successful example in business,stresses the design of product:taking advantage of national culture,and fostering a unique designer team with great efforts.How to inherit and carry forward the fine tradition may be a question for study for a long time in the progress of modernization in China.

Ming style furniture;modern furniture;furniture style;culture

TS666.20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1.06.024

1673-1646(2011)06-0117-04

2011-08-02

中北大学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明式家具的历史文化内涵及对世界家具的影响

贺宏奎(1962-),男,副教授,博士,从事专业:木材科学与技术。